瑞秋躺在床上。她随手翻开《圣经》,小声咕哝地背诵着一段章节,同时有节奏地打着响指。“耶稣说……砰叭,世界之光。吧嗒……吧唧。”她觉得那段文字不错,应该再给配上爵士乐。她刚想再翻一页,挂在床尾上方的那块写着“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窝”的小木板啪啪响起来。有人在客厅拉了木板后面那根沿着墙通到楼下的绳子。这表示一切正常,过会儿吃饭。瑞秋肚子有些饿了。她从床上跳起来,把裙子扣好,连最上面的一粒纽扣也扣紧,然后推了一下墙板。橱柜吱吱呀呀打开了,当她扶住橱柜的时候,罐头瓶里的扁豆和楹椁果在汁水里打战。她踏上楼梯,脸上露出一副虔诚的神情。
进入厨房时,她小声说:“早上好,杰克玛太太。”农妇点了点头表示问候。炉灶上一大锅粥咕嘟咕嘟地冒着泡,农妇正在往盘子里盛粥。六个孩子坐在桌边等着。“早上好。”瑞秋说。
孩子们礼貌地回应。她最喜欢的阳杰,一个金黄色短发、鼻子周围长着雀斑的八岁男孩,喊道:“早上好,瑞秋!”
他的母亲严肃地看着他:“我们不能叫她‘瑞秋’,你还记得吗?千万不能!”
阳杰在他母亲的目光下缩了回去。瑞秋走过他身边时很快地摸了下他的脑袋。她从橱柜里拿出《圣经》——这个死沉死沉的、牛皮封面的东西,然后把装着糖浆的科隆瓷罐放在上面,拿着走回桌子旁边。
“妈!妈!”婷杰大叫,“她把糖浆罐放在圣书上,这可以吗?”
“那你呢?你不可以做什么?打小报告!”农妇朝瑞秋眨了眨眼睛。
瑞秋挺喜欢这个农妇。尽管她外貌丑陋、嗓门粗大,但实际上是个好人。杰克玛却截然不同:他严苛得近乎专制。有这样的男人在身边,她明白了为什么这个宗教明文规定了朴素的、捂得严严实实的着装要求。她经常能感觉到他的眼睛偷瞄她身体的曲线部位。他看她时,带着那种统治者的目光。这个男人靠双手征服大自然,所以他就认为他拥有这种权利。
瑞秋知道自己长得出众。自从她十七岁第一次看到自己的一张专业摄影照以后,她就知道了。对,有着柔和的鹅蛋脸、挺直的鼻子、丰满的嘴唇的那个女孩、那个女人,就是她。这张脸,再配上纤细柔软的身材,在和平年代总是给她带来好处。可在眼下这种环境里,身旁出现像杰克玛这种粗鲁的男人,她觉得自己更容易受到伤害。
那人进来了。后面跟着他那傻乎乎、眼睛凸起直勾勾地盯着她看的帮工。他们踢掉被雨淋湿的木鞋。
“雨停了,”农夫自言自语,“今天傍晚之前,牛圈得弄好。”他把糖浆罐从《圣经》上拿下来,指着孩子们说:“站好,快点!”
孩子们迅速站到自己椅子后面,等他们的父亲坐下后才坐回原位。除了瑞秋,每个人面前都有一盘粥。她闻了闻粥的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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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这会显得不可思议,但《黑皮书》中只有极少甚至毫无虚构的成分。二战中的许多实事远远超越了任何小说。我们完全可以罗列出一个很长的清单,用历史文档、回忆录、报摘等来证明这部电影和这本小说中的几乎每个场景。
我们想借此机会对《黑皮书》中的几名主角的背景做一个扼要的概述。当然,这些人物都是“合成体”,为了保护他们的真实身份,我们启用了别的名字。
瑞秋/爱丽丝
在《黑皮书》中,同安妮-弗朗克全家一样,我们的主角瑞秋一家人在1934年,从希特勒的纳粹德国逃到了荷兰。瑞秋成了荷兰舞台上一名很有前途的歌手,现实中,当时荷兰舞台上的朵拉·保森和婀丝特·布什等人,也都是逃难的犹太艺人。当瑞秋接触帝国保安部军官蒙茨以后,尽管他是敌人,但瑞秋仍旧爱上了他。像爱丝梅·范艾很和凯蒂·范德哈弗等,也同样无法抗拒德国士兵的魅力,但她们却没有活到1945年。阿黑瑟·施普豪斯在《自由荷兰》周刊里,曾撰文对这两个女性进行了深入探讨。
抵抗运动怀疑瑞秋是叛徒也是情有可原的。尤其是犹太女性,更是深受德国占领者要挟的压力。比如说叛徒安丝·范戴克就是一个犹太人。1945年,她是被判死刑并被处决的唯一女性战犯。
蒙茨
海牙帝国保安部(SD,即党卫队警察分支)有两个德国主管。其中一个,蒙托是个相对精诚的警察,他希望把战争受害者人数控制到最低,尽管他也签署过不少死刑令。
他在党卫队里被称作“懦夫”。这个热衷于集邮的原地理老师和原社会主义者,有时为了能换来几张邮票,会放走一些被捕获的抵抗者。二战结束后,他做证揭露前同事在占领期间所犯下的严重罪行。数年之后,他免受刑罚被遣送回德国,这引起了抵抗者的公愤,他们认为赦免他毫无道理。《黑皮书》里的蒙茨就是以蒙托为原型。
弗兰肯
海牙帝国保安部的第二个德国主管弗兰肯,是个狂热而顽固的纳粹分子,并有海牙警察作为帮手。若没有这些操荷兰语同僚的支持,这些德国人无论如何都无法实现对抵抗组织的大举歼灭。弗兰肯在海牙与诸如雷豪斯、桔斯、斯拉赫特、奥森达普等臭名昭著的党卫队员合作。直至二战接近尾声,弗兰肯一直十分猖獗。直到1945年4月,他在海牙还枪决了一批抵抗者。1945年5月4日,弗兰肯从海牙港口乘德国快艇逃得无影无踪。《黑皮书》里,他叫“弗兰肯”。
赫尔本·凯普斯
荷共党员赫尔本·凯普斯领导下的抵抗组织,是以“CS—6组织”为原型,因该组织总部设在阿姆斯特丹市科里斯街(Corelli-straat)6号,故以该地址首字母缩写作为它的名称。荷兰著名小说家威廉·佛雷德里克·赫尔曼斯的中篇小说《在阴间的迷雾中:学生卡勒·R.战时日记片段》以及伯特·斯希尔贝克的影射小说《以恐怖还击恐怖》,都是根据该组织创作的。
蒂姆·凯普斯
在《黑皮书》里,正是这位抵抗组织领导人的儿子,使抵抗组织成功地窃听到德国党卫队办公室里的电讯通话。1944一1945年冬天,抵抗组织由此才得以更有效地组织抵抗活动。这并非虚构:前抵抗者佛克·希尔克斯马在他的小说《边界冲突》里,对窃听中心令人惊心动魄的工作做了描述。
范海
令人遗憾的是,像范海这样的叛徒有数十个例子。德国占领者管他们叫“V人”。字母V来自荷兰语单词“Vertrouwen”,意为“信人”。这些德军的“信人”是一些潜入抵抗组织的密探,专门打探内情,出卖抵抗者。最臭名昭著的V人,是安东·范德瓦尔斯,曾出卖上百名抵抗者,他们随后都被处以枪决,范德瓦尔斯也借此发了一笔横财。二战结束后的几年里,在德国正为盟军反共活动效劳的范德瓦尔斯被捕获并被处决。
法学硕士斯茂
海牙律师法学硕士德波尔经常出入党卫队办公室,去查看被捕者是否获许得到法律援助。这样,他作为律师,对于谁是海牙市可靠的抵抗者,谁是邪恶的投机倒把者,是比较清楚的。二战接近尾声时,为了避免血战,德波尔曾和蒙托就停火一事进行过谈判:抵抗者不得再攻击德军,如果抵抗者交出武器,德军也会停止报复行动。德波尔对双方的要求都很了解。
1945年5月,正当人们庆祝解放时,德波尔在他的海牙金雨街住所里被人枪杀,他的妻子也受了重伤。这场谋杀的动机从未得到澄清——德波尔会不会是因为对抵抗者中的败类所知甚多而招来了杀身之祸呢?他那些失而复得的“小黑皮册子”里,是否有所记载?书名《黑皮书》也就来自这些小黑皮笔记本。法学硕士德波尔即“公证员斯茂”。
汉斯
汉斯·阿克曼斯医生这个人物,由不同的真人组成,其中一个,是海牙市一名可疑的牙医。同时我们也受到了阿姆斯特丹人里普哈偎故事的启发。里普哈偎是个小恶棍,曾参加阿姆斯特丹市党卫队,靠设局陷害有钱的犹太人来大量敛财。荷兰在二战解放后,他躺在一口棺材里,连同装满钻石的行囊,坐灵车逃到了西班牙。
此外,我们还借用巴黎的珀蒂奥医生作为原型。他谎称“我带你们去安全地带”来诱骗犹太难民。1945年当他被捉捕时,他供认出自己亲手杀害的人数不下63人。受害者的行李都还存放在他家里。他从那些死者身上搜刮的财富共计600万荷兰盾。 最后,汉斯·阿克曼斯也是受到鹿特丹市年轻经济学家、抵抗者凯斯·比特的启发而构造的人物。1942年,他完全出于好心帮助犹太人,因此被捕,不久被海牙党卫队释放,全靠他父亲用邮票与蒙托进行交易,换来了他的自由。随后,比特爬上了鹿特丹南部地下突击队头目的地位。1944年深秋,他再次被捕,并被迫选择:挨枪子,还是和党卫队合作。他选择了后者,分别出卖了鹿特丹、阿姆斯特丹和巴德霍胡维多普的十来名抵抗者和犹太人的躲藏地址。受害者大多在被捕后次日被处决。
1944年6月,希特勒的确下令最晚在捕获“恐怖分子”24小时后对其格杀勿论。1944年12月,当抵抗者战友发现他的出卖行为后,对他进行了审判和处决,手段极其残忍,与《黑皮书》中汉斯·阿克曼斯医生的死相比,凯普斯和瑞秋可谓手下留情了。
决一死战
直到二战结束的前一个月,即1945年4月,局势愈加严峻。4月3日,为报复德国秩序警察警官泰腾博格被谋杀一事,鹿特丹市二十名人质被德军当众枪决。4月5日,为了抢夺抵抗者黑名单,十名地下组织成员在袭击一屋子正在狂欢的德军时,不料陷入了党卫队的圈套。这次行动中,鹿特丹市年仅二十七岁的抵抗组织领导人林·范德斯杜普阵亡。泄漏抢夺计划的嫌疑人凯蒂·范德哈弗,于6月6日在鹿特丹卜仁哈特港口,经非法审讯后,被报复心很强的前抵抗者处以溺刑。
德军军事法庭
荷兰虽然已经解放数月,但它和欧洲其他国家一样,在盟军军事当局的默许下,德军军委尚未执行的判决仍然得到执行。纳粹帝国的“叛徒和败将”仍被德军行刑队处死。因此,蒙茨被处决一事并不是臆想的产物。
解放初期的混乱局面
解放后,混乱局面持续了好几个月。在这种相当无法无天的大泥潭里,许多人趁机浑水摸鱼,对(通常是假定的)叛徒做了清算。各地发生多起袭击、谋杀和可疑的自杀事件,这些案件一直都没有得到破解。有些地方甚至突然冒出来历不明的巨额财物,尔后又转眼消失无踪。
斯海弗宁恩
出于深仇大恨,对那些被抓获的荷兰法西斯党派“国家社会主义运动者”、卖国贼、党卫队、叛徒和德军娼妓的处置手段有时令人震惊,这些都有详细描述并被记录在案。1945年5月以后,一时间潮涌而至的12万名犯人,使荷兰监狱设施难以招架。法学硕士A.D.贝林芳特教授在《取代清算日》一书中,对此进行了描述。荷兰著名二战学者鲁-德雍对卖国贼的拘捕和严厉处罚也有所记载,并提及,因违法行为,1945年7月斯海弗宁恩监狱主管和狱卒曾被加拿大军事当局全体开除。 最终
《黑皮书》中最令人难以置信的细节都来自现实,它没有给人留下多少想象的余地。在这种现实里,同样骇人的事件此时正在世界其他地方重演。这是我们这本《黑皮书》试图呈现的现实。
赫拉德·苏特曼、保罗·范霍文所著的《黑皮书()》二战即将结束,因叛徒出卖而导致全家遇害的犹太裔德国少女,发誓要为不幸惨死的亲人报仇雪恨:她加入了地下抵抗组织想找出那个背叛的人……
赫拉德·苏特曼、保罗·范霍文所著的《黑皮书()》延续了导演人文关怀和惊悚悬疑气氛并重的电影风格,影片区别于战争题材的控诉反思,而是从特定人群着手,还原被忽视的历史真相。影片情节紧张刺激,同时不乏情色场景的描写,观赏性很强,让人感受不到庸俗肤浅。……间谍、情色、悬疑、动作等元素植入其中,保罗·范霍文把这一切所能呈现的剧情线索都恰到好处地表现出来,让观众在阴郁的历史题材观影中感受到惊险刺激的;中击力,不沉闷,更惊艳。该片完全就是一个犹太女人的史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