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丁琳想方设法不让绯夜住进家里。雪原出差前嘱咐自己记得把生活费定期打到绯夜的卡上,自己却刻意忘记了。
绯夜原本苍白的脸,有着屈辱的潮意。她艰难地开口说,“我没有钱吃饭……”
丁琳不耐烦地说,“绯夜,你妈妈难道没给你留下什么遗产?你要明白,在你妈妈和雪原离婚的时候,你们就和他没什么关系了。我很不希望你来打扰我们一家人现在的生活。”丁琳不希望绯夜进入她的生活,更不希望绯夜在以后分享雪原的财产。
绯夜握紧了双手,她多么希望自己不是十四岁,而是已经成年,可以努力工作养活自己的年纪。
绯夜不想再哀求丁琳,她的尊严不允许她这么做。
绯夜沉默地转身离开。她的身份证在父亲那里。她在这个陌生的城市没有朋友,也曾经尝试过找工作却被拒绝了。有谁会雇用一个连身份证也没有,来历不明的未成年女孩子呢?
秋夜的风已经变得凛冽。月亮已经升起来了,清凉而遥远。风里隐隐传来桂花馥郁的香气。这夜色里的街道和白天时截然不同,变得陌生而危险。也许一不小心,自己的影子就会被突然出现的幽灵抓走。
绯夜一个人走在偏僻的街道上,路灯的光晦暗,树木的剪影黑黝黝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就藏在树影里,沉默而危险地注视着她。
绯夜又饿又冷,她多么想念以前和妈妈一起居住的那个小屋。只是,那个小屋在另一个城市。 如今的绯夜,一无所有。 她好想回家,回到那个狭小却温暖的家,和妈妈在一起。以前这个时候,妈妈会和她一起吃晚餐,然后一起洗刷碗筷,打扫房间。妈妈会对着她微笑,那微笑轻柔如天鹅的羽毛,却温暖得可以融化她的心。只是,这一切再也无法回来。
绯夜双手交叉,紧紧地抱着自己瘦弱的肩膀,她有些眩晕。四周的一切变得模糊了起来,似乎她眼前出现了幻觉。但是她分明真的看到了一栋老宅,就像是透过静谧的湖水,凝视着水底的废墟。老宅的影像变形拉长,塔在月光下矗立着,如同沉默的野兽。四周的黑雾不断翻滚着,似乎随时会将老宅摧毁。
刺眼的车灯光射在了绯夜的脸上,她闭了闭眼,努力从幻觉里抽离。她很饿,也很累,莫名的眩晕感并没有马上离开。绯夜努力集中注意力。她终于看清楚了眼前停着的轿车。
那是一辆加长型的白色轿车,仿佛夜色里白色的独角兽,开车的人打开车门走了下来。他很年轻,神色冷漠矜贵,微长的头发一丝不苟地系在脑后,他穿着黑色西装,戴着白手套,似乎很讨厌这漆黑的夜和泥泞的街。
他的声音就像是晶莹的冰块彼此碰撞,冷冽而清澈,“请问,你是绯夜吗?”
绯夜点头,“你是?” 那人回答,“我是你的外婆绯樱委托的律师,你可以叫我时雨。你外婆让我尽快找到你。”
绯夜迷惘地看着时雨,“外婆?”她从来没听妈妈提起过外婆,一直以来,她以为她除了父亲,就再没有其他的亲人。
绯夜在寒风中瑟缩,“我……”
绯夜的肚子发出奇怪的咕咕声,她的脸红了,“我……我肚子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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