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当今社会中，权力、资本、财富被高度集中在少数人手中，像史蒂夫·乔布斯、埃隆·马斯克这样的CEO不仅是商界精英，更是政坛领袖、文化偶像，是美德的化身，甚至是“宇宙之主”。他们代表着当下社会对创新、财富和成功的追求，而这样的社会，便是作者口中的“CEO社会”。
在这样的社会中，每个人都以CEO们为榜样，以追求回报为做事目标，希望能成为自己人生的CEO。可当成功的责任被压在每个人身上，人们的焦虑将无穷无尽。
在本书中，作者回顾了CEO社会的兴起，探讨了它是如何改变当下社会的经济、文化、政治的，以及我们将为此付出的巨大代价——民主、公平、正义、人文关怀和环境可持续发展的破碎……本书提供了关于社会现状的有力的研究框架，启发我们思考自己所处社会的法律制度、权力结构和社会形态，值得所有人仔细阅读。

彼得·布鲁姆（Peter Bloom），媒体人，学者。他的作品经常出现于《华盛顿邮报》《新政治家》等报纸杂志中，曾出版《全球化时代的专制资本主义》。

引言 救星CEO带来的威胁与希望
第一章 欢迎来到CEO社会
第二章 偶像化CEO
第三章 在高管经济中竞争
第四章 CEO政治家
第五章 像CEO一样生活
第六章 CEO真的慷慨吗？
第七章 CEO拯救世界的骗局
后记 CEO社会的高成本

救星CEO带来的威胁与
希望
2016年11月9日，面对政
界新情况，全世界都震惊了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唐纳
德·特朗普当选为美国总统
，他的胜选让整个世界错愕
。对一部分人来说，他们欢
欣雀跃，认为这给腐败的经
济和政治体系来了当头一棒
，然而对其他人而言，他们
害怕这是种族歧视、性别歧
视、仇外主义及独裁主义的
抬头。几乎所有人都认可的
是，自由民主和资本主义充
满了不确定性，而它们从获
得不容置疑的地位到今天也
才仅仅十来年。其实，在竞
选总统的过程中，质疑美国
现状的不止特朗普一个。尽
管选举失利，民主社会主义
者伯尼·桑德斯的参选本身
对很多人而言就是一次备受
欢迎的进步，这是反体系的
草根力量注入根深蒂固的美
国寡头与精英政体的体现。
这些事件都不是凭空发
生的，它们标志着民粹主义
对新自由主义及自由市场在
欧洲和美国的正统地位发起
的攻击越来越猛烈，甚至达
到了一个制高点。2015年
前后，曾经的国际秩序的基
石——欧洲——发生政治大
地震，左派卷土重来，希腊
激进左翼联盟崛起，西班牙
极左翼政党“我们可以”党（
Podemos）抬头，英国“动
力”党（Momentum）兴起
，这些都直接挑战财政紧缩
等主流政策。右派方面，
2016年英国举行公投退出
欧盟，表明反移民与支持贸
易保护主义的民族主义保守
派复兴。尽管基本思想不同
，但这些政治活动都源于对
企业全球化的批判。
或许，这一系列事件让
我们体会到人们对经济的焦
虑。上至政客、决策制定者
，下至普通老百姓，无论他
们的政治倾向是偏左还是偏
右，他们无一不意识到失控
的新自由主义的危险。特朗
普在这种情况下受到追捧，
更是让人心生恐悸。奇怪的
是，尽管社会各界都质疑自
由市场全球化，成千上万的
美国人却把选票投给了这位
招摇的超级富豪CEO，让他
当选总统。
一般来说，即使在资本
主义有史以来最危险的时刻
，人们仍然幻想着企业高管
（即使是那些多次破产的经
理人）是干实事的中坚力量
。讽刺的是，企业高管这一
资本主义的化身——经济危
机、政治腐败、环境破坏的
罪魁祸首——居然被追捧，
被认为会为改变现状而殚精
竭虑。所以有人会问，企业
高管这种无论是从道德还是
伦理层面来讲都应该被永久
开除的人，为何其英勇形象
却日渐深入人心呢？
正邪CEO
CEO是当代社会最引人
注意、最矛盾的形象，同时
也是最著名的群体之一。新
生代CEO如脸书CEO马克·扎
克伯格和特斯拉CEO埃隆·
马斯克，同去世的苹果前
CEO史蒂夫·乔布斯及美体
小铺前CEO安妮塔·罗迪克
等商界领袖一样，成为大众
羡慕和仰望的对象。然而，
每个人观点不同，加上政治
派别以及新闻媒体的瞬息万
变，任何CEO都可能被敬仰
，抑或是被唾弃。他们可能
同时被描绘成空想主义者和
现实主义者，既是道德楷模
又是道德反面教材，既是慷
慨的慈善家又是自私的收藏
者，既是成功的关键又是成
功的绊脚石。因此，人们对
他们的态度是又爱又恨，既
认为他们是当今世界的威胁
，又认为他们是救世主。
……
第七章通过探索CEO社
会如何成为共赢经济价值观
、政治理想与人际关系的威
胁，衡量了CEO社会带来的
令人忧心的成本与影响，评
估了CEO社会对人们所憧憬
的美好世界所构成的危险。
这种危险其实是竞争、人际
剥削以及受市场驱动的社会
进步和文化参与，它们不仅
占据了主流地位，还被视为
美德，有可能会篡夺我们所
珍视的一系列价值观念，如
公平、民主、社会正义、人
文关怀与可持续发展。CEO
社会的发展是以高昂的个人
与集体成本为代价的，所以
很显然，CEO价值观里的“
坏信仰”将剥夺我们的憧憬
——一种尽个人能力，一起
改变生活与社会的憧憬。
本书以探讨CEO社会的
高昂成本结尾，这也就提出
了一个问题，即如果过分笃
信CEO及其行事方式，认为
其能够为社会、政治及经济
发展提供一条稳操胜券的途
径，那我们将付出何种代价
？本书给出的答案是，要想
构建一个公平、平等、民主
的未来社会，我们绝不能指
望马克·扎克伯格、比尔·盖
茨这一类人，尽管他们可能
帮着改变世界，让世界更具
竞争力，使财富分配更加不
均，但并不意味着这就是最
后的定局。本书结尾之际向
人们发出最后的危险警告：
不要再在CEO的圣坛前顶礼
膜拜了。我们希望这一警告
能够引领我们找到一个替代
CEO社会的更好选择。

在当今社会中，许多人将如史蒂夫·乔布斯和马克·扎克伯格一样的人视为自己的榜样，他们也代表着现代对创新、财富和成功的追求。可以说，我们现在生活在一个“CEO社会”里。在这个社会中，企业领导人不仅成为了商业转型的典型，还是生活中各个领域的模范。从政治家到求职者，甚至是追求爱情的人，每个人都希望能模仿这些成功企业家的特质。但是，在2008年金融危机暴露出的失败后，为什么这些企业家典范还在持续对大众施加巨大的影响呢？为什么这些CEO会成为文化偶像？在本书中，作者提出了CEO社会的观点，审视了CEO社会的兴起，探讨了它是如何影响社会生活的。本书是对企业家领导力神话的首次重拳出击，读懂本书，读懂当下社会。

CEO社会的发展广泛而
又坚定，却也不乏反对的声
音。很多人开始质疑：像经
商一样去治理国家，真的行
得通吗？以女权运动为典型
代表，全球范围内的很多游
行活动都反对由企业高管领
导的右翼民粹运动，同时也
坚决反对鼓励这些运动的行
政式价值观。
即使有民众的抵制，
CEO社会的势头依然强劲，
威胁也从未消失。有一种持
久的观念依然存在：企业家
和商业巨擘是推动政治、经
济、社会发展的中坚力量。
纵然CEO五次三番地展示出
他们道德上的瑕疵和腐败，
也依旧如此。CEO华丽的形
象究竟何时会崩塌，我们不
得而知，但是，想要成为全
社会各个领域的掌门人依然
是其不变的愿望。
对企业领导人的狂热和
痴迷已经彻底颠覆了整个世
界以及我们每一个人，使我
们变成了那种刻板、斤斤计
较、精于算计、价值至上、
高效的CEO模样。迄今为止
，对于很多人来说，借鉴关
于CEO的神秘知识有助于创
造更加有利可图的经济、政
治和生活。
如上所述，CEO都是神
秘的大咖，我们对其深信不
疑。他们所拥有的知识和经
验可以帮助我们拯救个人和
集体。很显然，即使我们开
始质疑自由市场的教义，可
这绝不影响对英雄式CEO的
尊敬。许多进步运动在全球
范围内风起云涌，挑战着企
业的统治和新自由主义的政
治仆从。但CEO依然被误认
为是社会进步的楷模，这着
实令人烦恼。CEO社会代表
了晚期资本主义最基础和最
让人惶恐的矛盾。
一个深刻的社会经济矛
盾开始发挥作用。市场的文
化存量曾一度暴跌，可人们
依然寄希望于CEO去拯救他
们，就像乔布斯拯救了苹果
公司一样。可到头来，对
CEO抱有的坚定信念正在缩
短我们的现在甚至未来。成
功化解全球变化多端的复杂
现状不过是商人的一个幌子
罢了。
它忽视了我们其实还有
更多创新和开放的解决方式
，企业高管的见解反而是空
洞和目光短浅的。如此一来
，经济发展和生态文明建设
被埋下巨大的隐患。CEO神
话的复苏是自由市场存在的
核心，也是全球民主社会衰
败的主要原因。说到底，这
场历史性的较量已经改变了
现代社会各个领域的面貌，
即便是过去的赢家恐怕也逃
不开失败的命运。CEO那种
镀了金的胜利使得人们在社
会中的选择余地特别狭窄，
所提供的价值也十分有限，
这是不可否认的。保持CEO
的生存现状是要付出巨大代
价的：过去屹立不倒的自由
市场中，不平等和独裁主义
不断发酵；现如今，残暴的
资本家逻辑所带来的暴政使
得人们的思想和行动受到限
制。但CEO社会所招致的巨
大代价却要我们每个人来承
担。
本书是对管理原教旨主
义的大胆质疑，并呼吁读者
共同对其发起抵制。请将这
种对企业的狂热限制在会议
室和市场中，避免全球范围
内对CEO及其象征意义的盲
目崇拜。如今，这已经给建
设民主、可持续发展的社会
带来了毁灭性的打击，此书
希望对此做出警示。本书更
是高音号角，提醒我们要更
加深刻地理解CEO社会的本
质，它控制的不仅是整个世
界，还包括其中的每一个人
。总之，我们真诚地希望，
能够将CEO社会从我们的集
体想象中删除，以期建立更
加进步、自由和民主的社会
。

奥利弗·斯通的荧幕巨制《华尔街》(Wall Street)中最出名的一幕便是戈登·盖柯在泰尔德纸业的股东大会上发表演讲。他梳着个大背头，目光如炬，眉头半蹙，像布道一般讲述商业的运作规则：“我不是企业的毁灭者，相反，我是它们的救星。”对盖柯而言，残酷的竞争正是财富与自由的源泉。然后，盖柯说出了这部电影中最经典的台词：“女士们、先生们，我要说的是，贪婪是好事。”他提出的这个信念和价值观所倡导的是，人类的繁荣，无论是哪方面，都源于追逐私利的个人主义者的贪得无厌。简单来说，世界进步的唯一途径是要允许赢家通吃，剩下的人则艳羡他们的成功，渴望成为他们那样的人。
30年后再回顾这部电影会让人觉得它好像是在记录正值青春期、马上会迎来残酷的成人期的新自由主义。如果我们相信生活是对艺术的模仿，那我们现在所模仿的艺术可以说是有百害而无一利。这部电影表现了一个唯利是图的世界，只要有利可图，一切行为皆可被接受。当时我们很难想象这个将成长为地球村的成人世界是多么的穷凶极恶，难以想象不平等鸿沟日益加大，可持续发展无从谈起，甚至还面临生态浩劫的威胁。如今，这一切已经不难想见。盖柯所代表的企业精神无孔不入，正如当代政治理论家温迪·布朗所言，即使是学习、约会或锻炼等这些不产生财富的领域，如今也被市场用语解读，受市场标准衡量，遭市场方法管理。布朗认为：
无论是个人还是企业，高校还是政府，饭店还是杂志社，所有市场参与者都更关心它们的投机价值，关心影响它们未来价值的评级或排名，而不是眼下的价值，所有人都需要通过自我投资来提高当下和未来的价值，从而吸引投资者。金融市场行为要求每个人都要提高或者维持自身的评级，无论是通过博客点击量、转发率，点评网站Yelp上的星级，还是大学排名，抑或穆迪债券评级等途径。
即使发生了灾难性的金融危机，而且表明华尔街的商业领导们给社会带来的灾害远多于贡献的证据多如牛毛，但是他们对竞争、效率和盈利的讴歌依然大行其道，以至于CEO成为典型的时代英雄。
盖柯说出那句著名的“贪婪是好事”的台词后，他紧接着所说的内容于本书所探讨的主题而言具有先导意义，正是在那时，他扩大了所谓的“贪婪”的道德价值的范围。他坚信，贪婪所带来的“人类进步浪潮”不局限于商界，他最后说，“你记住我说的话，贪婪不仅会拯救泰尔德纸业，还会救美国这个运转不良的大企业于水火之中”。人群中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奥利弗·斯通通过盖柯口中“务实且具有道义的竞争力”所指出的，或者说所预示的是，在新自由主义背景下，企业是如何成为人类社会各个方面乃至民主政府的理想模式的。斯通认为企业贪婪是理想未来的反乌托邦形象，再看20世纪第二个10年末，这种想法似乎已经开花结果了，因为企业不仅在规模和全球影响力方面进行了大规模扩张，而且已经形成了无与伦比的组织模式。
如今，由于新自由主义的发展，企业管理主义成为社会的主流价值观。我们可以将新自由主义理解为以市场为导向的价值观在人类生活各个领域的延伸。伴随新自由主义而来的是管理主义，即市场化组织的管理被确立为管理所有类型组织的首选方式。如今的社会，只要将相关人士视为利益攸关方，把相关事务视为商业，那么人类的一切行为都可被等同于企业行为。在古代曾被视为与商业相对立的企业文化、语言以及实践，如今也都在商界站稳了脚跟。例如，在大学里，学生被当作顾客，课程被当作产品，院校的成功取决于组织策略、市场对手、竞争定位以及品牌效应，高校用学生的钱包填满自己的小金库。尽管这种模式得到广泛支持，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认可。2014年为期一周的国际学生运动(ISM)在全球范围内展开，其口号为“我们是学生，不是客户”，目的就是抗议高校商业化，提倡传播自由教育价值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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