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言昭，毕业于上海戏剧学院戏剧文学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上海作家协会会员。著有《谍海才女》《王映霞自传》《萧红传》《萧萧落红情依依》《在男人的世界里——丁玲传》《骄傲的女神——林徽因》《中国木偶史》《许广平的故事》(合作)《微生有笔日如刀——曹聚仁》《徐志摩的元配夫人张幼仪——在现代与传统中挣扎的女人》《悲情陆小曼》《关露传》《安娥传：<渔光曲>的人生旋律》《国际友人——白求恩》《三毛大世界》《三毛在圈圈圆星球》《风情——上海Memory张乐平画笔下的30年代》(合作)等。创作并上演的木偶剧有《迷人的雪顿节》《怪怪的梦》等二十多出。自1977年起，发表在各报刊杂志上的文章有千余篇。

朋友对我说：“你写了
那么多人物传记，何不写
写你父亲呢?”“是啊，我
是写的呀。”我说。
那是在1997年年底，
中国人民大学一位编辑上
我们家来约稿，父亲与他
认识，名字我已经忘记。
他请父亲写一本自传，还
带来一张合同书。这天父
亲似乎情绪很好，在那编
辑的一再请求下，再加上
我在边上敲边鼓，说：“
我来记录，你只要动动嘴
就行。”于是，父亲答应
了，并在合同书上签了名
，按照合同于1998年12
月31日前交稿。
写父亲的传记并不难
，第一，平时与父亲闲聊
时，经常谈过去的事；第
二，父亲的朋友们来时，
我只要在家，总是在一旁
陪同，听他们讲过去的往
事；第三，我与父亲住在
同一条弄堂，他71号，我
60号，上父亲家，不用坐
车，开门就到。

于是，我于1998年2月
开始写父亲的传记。《读
者导报》编辑秦建鸿得知
我在写父亲传记，对我说
：能否把先完成的章节让
他们发一发?我当然同意
。
1998年4月20日《读者
导报》8版上刊登了第一
章《松花江边的婴儿》，
题目是我请周扬大公子艾
若写的：《寻觅昔日 丁
景唐自传》，并配有照片
，作者名字是“陆石浩”，
那是我家门牌号码60号的
谐音。
父亲的传记一直连载
到1998年8月5日第七章
，因故没有再登下去。
1998年6月5日《读者导
报》刊登第三章《寄宿朱
家姑妈家》里，写到我的
姑婆，文章旁边配有一帧
父亲与姑婆的合影。父亲
看后，于2000年8月16日
在文章旁边写了一段话：
“今年是姑母的百岁诞辰
纪念。她生于1900年8月
8日(阴历七月十四日)，
殁于1978年2月21日，享
年78岁。这张照片为
1938年夏与姑母的合影
。时姑母38岁，我18岁
。”下面父亲写上“景玉公
”。这是父亲丁景唐与母
亲王汉玉名字中，各取一
个字，父亲曾请名家特地
篆刻过几方印章：“景玉
公”、“景玉共赏”等。
我在1993年即用电脑
写作，但从不联网，只把
它当打字机，这次每写完
一章，就打印一份给父亲
过目。他在稿纸的四周，
用蓝的、红的笔写满了字
，然后我再根据他的修改
，重新写。就这样，经过
父亲的修改，1998年5月
我基本完成。眼看交稿的
时间快到了，我对父亲说
，“我请朋友发给中国人
民大学的编辑吧?”谁知父
亲思忖半天，说：“不行
，不要发过去，不要写了
。”“为什么?”父亲不响，
只叫我写信，告诉他们不
要出版他的传记。并让我
打电报、打长途电话……
后来中国人民大学编辑也
没有找过我们。
2005年父亲对朋友说
过这件事，他说：“几年
前，北京一个大学出版社
一位编审朋友来约稿，要
我女儿为我写部口述的传
记，有十几万字，后来被
我写信撤销了约稿合同，
女儿的稿子在一份刊物上
登了2000字，也被我中
止了。”过后，我想父亲
不愿出版他的传记，肯定
是有道理的。首先，“文
化大革命”这段时期是一
个大空白，另外胡风、潘
汉年等与他的关系，都有
一些说不明，道不白……
过了没多少时间，上
海历史研究所的朱守芬女
士来找我，说想写父亲的
传，我说：“好啊，我把
写好的传统统借给你吧。
”谁知道，也没有出版。
2017年12月11日晚上
8时40分，虚岁98的父亲
仙逝，与亲爱的母亲在天
堂相会了。此时，为了纪
念父亲，我想这本传记还
是要写，要出版。
其实我于2015年2月26
日就重新写父亲的传了，
并拟定书名为《丁景唐传
——播种者的足迹》，我
想父亲的一生播种革命、
文化……后来田钟洛叔叔
题名为《百年青春——丁
景唐传》，遗憾的是父亲
没有能活到百岁，因此还
是用了《丁景唐传——播
种者的足迹》。
可是这本书最大的困
难是“文化大革命”这段空
白点怎么办呢?父亲不太
谈这方面的情况，我们也
从来不问，怕触动他的痛
处……
2009年8月5日下午。
我和大姐丁言文、弟媳妇
张亚男，一起送父亲进华
东医院，一直到逝世，他
没有再回过家。我从这个
时候起开始替父亲整理材
料，共分四大部分：父亲
的作品、朋友写父亲的文
章，朋友致父亲、父亲致
朋友的信札。在整理过程
中，意外发现一大包资料
，上面写道：“可怕的十
年屈辱”，我心里咯噔一
下，这肯定是“文化大革
命”中的材料，打开一看
，果然有父亲每天写的思
想汇报、认罪书……写的
如蝇头小楷，每个字都是
端端正正，毕恭毕敬，原
来这是单位在十年“文革”
后，发还给父亲的。
我在传记中尽量不改
动父亲的本意，只做一些
补充。父亲在“反胡风运
动”、“文化大革命”中的
历史肯定是要写的，可怎
么写呢?为此我请教了一
些老前辈、资深编辑等，
他们告诉我：采访一些老
同志，再运用手边的材料
，实事求是地写。
后面一部分，主要写
父亲的一些老朋友，我写
得比较顺手，因为都是我
亲身经历的事和人，不用
多动脑子，一切都历历在
目，就好像发生在昨天的
事情一样。
每本书的前面总该有
个序吧，平时我写的书，
都是自己写序，这回可不
同，这是给父亲写传，一
定要请一位对父亲非常熟

为《丁景唐传：播种者的足迹》序
一 松花江边
二 姑姑来了
三 初到上海
四 回乡奔丧
五 重回沪上
六 书中春秋
七 曙光将至
八 投身学运
九 光荣入党
十 《蜜蜂》飞来
十一 接受培训
十二 景玉良缘
十三 主编《联声》
十四 二进光华
十五 沪江读书
十六 发现《女声》
十七 结识关露
十八 第一本书
十九 抗日之声
二〇 《小说月报》
二一 《译作文丛》
二二 《莘莘月刊》
二三 独此一期
二四 紧跟“时代”
二五 《文坛月报》
二六 文青联谊
二七 缘起《祝福》
二八 人黑名单
二九 谁是丁英
三〇 恩师掩护
三一 福利站长
三二 迎接解放
三三 光荣归队
三四 宣传岁月
三五 政治风波
三六 仅此一函
三七 瑞园留影
三八 影印史料
三九 南下见闻
四〇 潜心研究
四一 忠贞不渝
四二 赵丹“同学”
四三 编纂“大系”(1927—1937)
四四 顾问“大系”(1937—1949)
四五 劫后余生
四六 学习鲁迅
四七 父子共研
四八 茅盾赠诗
四九 跟随夏公
五〇 紫兰飘香
五一 千帆隐映
五二 董氏兄弟
五三 亦师亦友
五四 文坛挚友
五五 拜会大师
五六 山城雷电
五七 会面萧军
五八 七月流火
五九 “北山”伯伯
六〇 情深袁鹰
六一 梅娘信札
六二 感恩家宴
六三 魂归大海
附录一：丁景唐年表
附录二：丁景唐单行本目录
附录三：丁景唐单篇目录
附录四：评论和纪念文章目录
后记

一 松花江边
1919年，五四运动的浪潮还在全国蔓延，各地军阀还在你争我夺地混战。
这一年，一对年轻的夫妇随着一群操着浓重宁波口音的老乡，离开祖祖辈辈居住的浙江镇海江桥头下新屋(今宁波市北仑区)，带着闯关东、发大财的美梦，先乘船到上海，再登上北上的火车。
虽来自农村，男的手却并不显得特别粗糙，因为他每天伏在木板桌上，是个做针线生活的裁缝，从来不到野外耕作；女的一看就是农家女，脸色不好，但长得眉清目秀。男的叫丁方骏，女的叫胡彩庭。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火车终于喘着粗气，停靠在吉林火车站。这群宁波人立刻被包围在北方话中，人地生疏，两眼一抹黑，真不知往哪儿走。幸亏同去的一位男士——胡彩庭的哥哥，适应能力强，没多久，就替姐夫丁方骏在殖边银行找到一份工作，当庶务，相当于现在的茶房。工资不高，但是可以养活妻子，一家人总算安定下来。
殖边银行由北洋军人徐绍桢、王揖唐、许世英创办于1914年1月22日的北京，总经理汪鹏年，资本金额二千万大洋，在上海、东北都有分行。殖边银行是为了扶助边疆金融力量。1916年上海分行倒闭，1919年军阀混战，张作霖买了股票，1924年其儿子张学良接管，改名为边业银行，但好景不长，1925年因受积案所累，被查封。 夫妇俩住在一间小小的屋里，既是起居室，又是厨房。白天，丈夫出去上班，妻子在小天地里忙家务。她不识字，听不懂北方话，可是在异地他乡，与丈夫在一起，又有母亲和大哥的陪伴，她感到非常满足。
1920年4月25日，农历三月初七，松花江还结着厚厚的冰层，怒吼的朔风依旧刮着白白的雪片。这一天，一个男婴出世了，给这个家带来几多欢乐，几多喜庆。要知道，丁方骏是长子，这个婴儿就是长孙啊!一家三口在遥远的北国，享受着天伦之乐。
婴儿的小名叫阿毛，按家乡习惯的说法：“阿狗阿毛(猫)，生出会跑。”名字虽贱，可是会长命啊。母亲的哥哥又给他取了个“三全”的小名，就是集福禄寿为一体，作为讨口彩。等到阿毛进小学时，认为“三全”这个名字太俗气，不好听，进中学时，想用“山泉”代之，因杜甫的诗中有：“在山泉水清，出山泉水浊。”然而，觉得太清高，终于不用。而阿毛，这个名字一直用，无论是母亲、外祖母、堂婶、姨妈，甚至成家后夫人也叫他阿毛。
他的族名、学名叫“训尧”，据说是祖父所取，希望将来儿孙能够过上唐尧虞舜的好日子。1936年夏天，叔叔为他改名“景唐”，即继承祖父命名“训尧”的含意，又赋以学当堂堂正正中国人的深意。丁景唐这个名字，便一直沿用下来。
在吉林平平安安的日子过了三年，殖边银行倒闭，丁方骏失业了。在那兵荒马乱的年代，找工作谈何容易，“闯关东，发大财”’的美梦毫不留情地破灭了。与其流落在松花江畔坐以待毙，不如回家乡寻找出路。此时，胡彩庭又有了身孕，便同着丈夫、母亲和哥哥，抱着阿毛，坐上火车，千辛万苦回到浙江镇海。
1923年2月27日胡彩庭生了个女孩，取名叫丁训娴。其实胡彩庭生的头胎也是个女孩，只是一出生便夭折。
此时，家里更加贫穷了，丁方骏虽有手艺，可是环顾四周都是贫困的农民，哪儿有钱缝制新衣服?丁方骏每天只是闷闷不乐地打发日子，妻子一边照顾两个幼孩和有艺无处使的丈夫，一边尽心尽力地服侍生病在床的公公，为他煎汤熬药、洗涤沾满便粪的衣裤和被褥……屋漏偏遭连夜雨，丁方骏不幸得了伤寒，1926年11月5日，撇下年轻的妻子和两个幼小的孩子，撒手而去。接着，公公也相继离开人世间。家中无力埋葬丈夫和公公，只能用砖头垒成坟墓，让他们安睡。
胡彩庭生于1897年，丈夫去世时，才29岁，还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可是穷困的生活，使她过早地衰老，由于没有营养，脸色发黄，布满了悲哀；丈夫虽是裁缝，可是从没有给她做过一件新衣服，整天穿着灰褐色的大褂，迈着小脚忙里忙外。
家里的顶梁柱倒了，没有经济来源，孤儿寡母的，怎么生活呢?胡彩庭想了想，决定到娘家去，投靠母亲。走的那天，她环顾屋子的每个角落，这里曾有过短暂的欢乐，有过痛苦，有过艰辛……现在一切都结束了，把回忆留在这儿吧!
胡彩庭带着简单的行李，领着一儿一女到十几里外的母亲家去。其母也是年轻时就丧偶的寡妇，与儿子(也就是胡彩庭的哥哥)一起生活，但儿子长年外出经商，家里只有儿媳和孙女。
在丁景唐的记忆里，小时候最开心的就是在外婆家的日子，每天和妹妹，及比他大一岁的表姐到外面去玩。玩的花样可多了：钓虾，捉黄鳝、泥鳅、塘鲤鱼，挖田螺；和同伴们一起看木偶戏，放鸭子，放鹞子(也就是放风筝)，下“粪坑棋”……
那木偶戏肯定是非常简陋的布袋木偶。“粪坑棋”也叫三角棋，棋子就是几块小石头。下棋时在地上划成九宫格，待石头成为一直线时，就算赢了。“文化大革命”中，丁景唐在“五七干校”无聊时，和校友们一起玩过，在童年的记忆里寻找快乐。
P1-3

丁景唐(1920—2017)，1938年加入中国共产党。曾就读于东吴大学、沪江大学，1944年从光华大学毕业。历任《蜜蜂》《小说月报》《译作文丛》《文坛月报》等刊物编辑。新中国成立后至1966年，历任中共上海市委宣传部文艺处处长、宣传处处长、新闻出版处处长，上海市出版局副局长。1979年起，任上海文艺出版社社长兼总编辑、党组书记，上海编辑学会名誉会长等。主持编纂出版《中国现代文艺资料丛刊》《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书》《中国现代作家创作丛书》以及《中国新文学大系(1927—1937)》20大卷(第三、四辑为顾问)，其中《中国新文学大系(1927—1937)》获第六届中国图书奖一等奖。著有诗集《星底梦》，评论集《学习鲁迅作品札记》《犹恋风流纸墨香一六十年文集》等。
丁景唐先生是一位久经考验的中国共产党党员，是一位有良知的现代知识分子，编辑出版岗位上的真正懂行的专家。他在工作实践上把这两种身份结合得很自然，很融洽，从实际意义上为国家的文化事业、为“五四”以来的新文化建设，做出了重要贡献。
本书是作者对其父亲写的传记。

为《丁景唐传：播种
者的足迹》序
陈思和
丁言昭为她父亲立传
，写出了《丁景唐传：播
种者的足迹》，将由上海
文艺出版社出版。她寄来
了电子文稿，希望我为这
部传记写一篇序言。但我
在去年丁先生仙逝之后已
经写过一篇纪念文章，谈
了我对丁先生的印象、评
价和怀念。现在再写，难
免会有重复，所以我就不
谈丁先生，先转而谈谈丁
言昭和她新写的这本书稿
。
在书稿后记中，言昭
回忆了她第一次在贾植芳
先生家里见到我的情况，
那时候我留校任教不久，
应该是在20世纪80年代
初。但我对这场见面印象
不深，大约是先生家里整
天接待客人，来来往往很
频繁，我也记不住许多陌
生人。我的印象里，与言
昭相熟是在1984年。那
年冬天，我陪同贾先生去
徐州参加瞿秋白研究的学
术会议，会议是徐州师范
学院举办的，那时瞿秋白
在“文革”中遭遇的不白之
冤已经获得平反，学术界
正处于思想解放的高潮中
，学术气氛非常浓烈，贾
先生在会上做了《瞿秋白
对中国无产阶级文艺理论
和文艺批评的开拓性贡献
》的报告，引起热烈反响
。然而我是作为先生的助
手陪同参会的，没有发言
资格。就在这个会上，我
认识了几位青年朋友，其
中就有丁言昭，还有研究
邹韬奋的专家陈挥，在《
语文学习》当编辑的周忠
麟等，后来我们几个就成
了三十多年的朋友圈子。
平时交往不多，但彼此的
写作活动都是互相关注的
。丁言昭是上海木偶剧团
编剧，在父亲的指导下开
始研究现代文学，利用业
余时间撰写萧红和关露的
传记。
后来她就沿着女作家
传记写作一路写下去，先
后完成了安娥、丁玲、林
徽因等人的传记，也写了
一些社会名媛如陆小曼、
王映霞的文学传记，其中
有两本经我推荐到台湾出
版，在海外也有影响。我
比较看重的是《丁玲传》
，这本书原来的书名叫做
《在男人的世界里》，讨
论了“一个中国伟大的女
性如何在这个男人的世界
里奋斗、受难、渴望和追
求”，作者把丁玲比喻为
一头矫健的花豹，“腾跃
在这个男人社会的群峰之
巅”。有关丁玲的传记研
究很多，但从女性性别的
角度来阐释丁玲一生的悲
剧，丁言昭是独具慧眼的
。这本传记在两岸出了好
几个版本，值得研究者重
视。
丁先生培养了一双儿
女，都活跃在学术领域。
哲嗣言模从事中共党史研
究、左翼文艺社团研究，
文采斐然；言昭在作家传
记、木偶史研究以及散文
创作等领域也自呈风骚，
为丁先生立传实在是非她
莫属。这部传记的形成过
程及其书写形式都比较独
特。它起先是一部自传，
据作者在后记里交代，
1998年就开始写作，当
初的写作形式是口述自传
，丁先生口述，丁言昭笔
录整理，并在一家小报上
连载。自传写到第七章，
刚刚进入抗战岁月，丁先
生的政治生涯即将拉开序
幕，然而丁先生却中断了
口述。根据丁言昭的解释
，父亲顾虑的是从“反胡
风运动”到“文革”一段历
史的回忆，怕有忌讳。事
实上也确有忌讳。但历史
是绕不过去的。丁先生中
断了的历史，在他身后由
他女儿接着写了下去。但
丁言昭也不是单纯写父亲
的传记，她把自己在父亲
指导下从事作家研究的过
程也写了进去，好像是在
她的自传中带出了父亲故
事。所以在传记的后半部
分，晚年丁景唐与朋友们
的交往过程，加入了女儿
的直接参与和写作，整个
叙述画面呈现出斑斓多彩
的景象。如关于王映霞、
关露、梅娘等人际关系的
描写都是如此。这不仅丰
富了丁先生晚年生活场景
，也通过这一家人的血缘
传承展示了更为深刻的文
化传承。
我与丁先生也算是忘
年交了。在丁先生的晚年
，我经常去他老旧的弄堂
房子和堂皇的华东医院病
房里，看望他，有时也在
他身边吃饭。丁先生身边
的朋友，我多半也认识，
其中有的还成为我的好朋
友。譬如王观泉先生。关
于王观泉，这本传记里也
有专章描述，读来令人唏
嘘，同时也满足了我心中
一直存在的好奇：丁先生
为人拘谨，又长期在文化
领域担纲领导工作，我的
印象里他的思想属于比较
正统的一类；而王观泉先
生思想尖锐，一肚皮的不
合时宜，学术上充满活力
，思想上处处能有碰撞火
花，他潜心研究陈独秀、
瞿秋白、李大钊等党史人
物，在中共党史研究和国
际共运研究领域独树一帜
。在我眼里，王观泉最有
分量的著作《一个人和一
个时代——瞿秋白传》和
《被绑的普罗米修斯——
陈独秀传》可以代表这个
领域里最高的思想水平和
最无禁忌的学术成果。丁
先生和王先生，从性格为
人到思想观点，似乎是风
马牛，可是他们感情非常
投合。王观泉始终感恩丁
先生是他的引路人，丁先
生对于王先生的口无遮拦
也总是抱着善意的理解。
王先生作为一名探索性的
战士苦斗不已，傲然独立
，但在感情深处又非常需
要像丁先生那样的父亲般
的精神导师来呵护，所以
在王先生晚年病重之时，
他一再想住进华东医院，
与丁先生同住一个病房。
从王先生对丁先生的精神
依恋上，可以感受到丁先
生谦谦君子的精神魅力。
我在晚上灯下读到这个章
节，双眼里禁不住噙满泪

本书是丁言昭女士撰写的其父丁景唐先生的传记。丁景唐先生是上海文艺出版社的老社长老领导，由理论室出版其传记，责无旁贷。
丁言昭本人即为传记作家，先后写作出版过萧红、丁玲等文学界名人的传记，由其执笔乃父丁先生的传记，质量保证之外，亦有史料丰富之便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