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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汪曾祺(1920-1997),江苏高邮人,沈从文的高徒,中国现当代著名作家、戏剧家、小说家,京派文学小说的代表人物及传人,被誉为“抒情的人道主义者,中国最后一个纯粹的文人,中国最后一个士大夫”。 汪曾祺早年深受中国传统文化熏陶,1939年考入西南联大中国文学系,师从沈从文先生。曾任中国作家协会理事、顾问,北京剧作家协会理事。他在短篇小说和散文创作领域成就颇高,充溢着浓郁的中国味道和灵性美质,语言平和质朴、清新隽永、娓娓而来、如话家常。著有短篇小说集《邂逅集》《羊舍一夕》《晚饭花集》,散文集《蒲桥集》《故乡的食物》《逝水》,京剧剧本《范进中举》《沙家浜》(主要编者之一),文学评论集《晚翠文谈》等。作品被译成多种文字介绍到国外。 目录 内容提要 羊舍的夜晚 看谁 王全
精彩页 羊舍的夜晚 一 夜晚 火车过来了。 “216!往北京的上行车。”老九说。 于是他们放下手里的工作,一起听火车。老九和小吕都好像看见:先是一个雪亮的大灯,亮得叫人眼睛发胀。大灯好像在拼命地往外冒光,而且冒着气,嗤(chi)嗤地响。乌黑的铁,锃(zeng)黄的铜,然后是绿色的车身,排山倒海地冲过来。车窗蜜黄色的灯光连续地映在果园东边的树墙子上,一方块,一方块,川流不息地追赶着……每回看到灯光那样猛烈地从树墙子上刮过去,你总觉得会刮下满地枝叶来似的。可是火车一过,还是那样:树墙子显得格外的安详,格外的绿,真怪。 这些,老九和小吕都太熟悉了。夏天,他们睡得晚,老是到路口去看火车。可现在是冬天了。那么,现在是什么样子呢?小吕想象,灯光一定会从树墙子的枝叶空隙处漏进来,落到果园的地面上来吧。可能!他想象着那灯光映在大梨树地间作的葱地里,照着一地的大葱蓬松的、干的、发白的叶子…… 车轮的声音逐渐模糊成为一片,像刮过一阵大风一样,过去了。 “十点四十七。”老九说。老九在附近山头上放了好几年羊了,他知道每一趟火车的时刻。 留孩说:“贵甲哥怎么还不回来?” 老九说:“他又排戏去了,一定回来得晚。” 小吕说:“这是什么奶哥!奶弟来了也不陪着,昨天是找羊,今天又去排戏!” 留孩说:“没关系,以后我们就常在一起了。” 老九说:“咱们烧山药吃,一边说话,一边等他。小吕,不是还有一包高山顶n’吗?坐上!外屋缸里还有没有水?” “有!” 于是三个人一起动手:小吕拿砂锅舀(yao)了多半锅水,抓起一把高山顶来撮(cuo)在里面。这是老九放羊时摘来的。老九从麻袋里掏山药——他们在山坡上自己种的。留孩把炉子捅了捅,又加了点煤。 这是一座盖在半山坡上的房子,因为靠近羊舍,人们叫它羊舍房子。隔壁还有一间小屋,锅灶俱全,是老羊倌(guan)住的,如果说话时有必要指明是这一间,人们就说是:老羊倌屋里。 羊舍房子分作里外两间。里屋一顺排了五张木床,联成一个大炕。床上住的本是张士林、小吕、丁贵甲、秦老九。张士林到狼山去给场里买果树苗子去了。丁贵甲这会儿也没有在。却添了一个客人,是留孩。老羊倌也请了假,去看他的孙子去了。所以这一晚上,守在这里的只有他们三个人——三个孩子:小吕、老九和留孩。他们都在做着各人的事。 屋里有一盏自造的煤油灯,一个炉子。灯是老九用墨水瓶子改造的。 外边还有一间空屋,是个农具仓库,放着硫铵、石灰、滴滴涕、铁桶、木叉、喷雾器…… 外屋门插着。门外,右边是羊圈,里边卧着四百只羊;前边是果园,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一点葱,还有一堆没有窖(jiao)好的蔓菁(man·jing)。现在什么也看不见,外边是无边的昏黑,方圆左近就只有这个半山坡上有一点点亮光。夜,正在深浓起来。 P1-5 导语 《羊舍的夜晚》是汪曾祺创作于20世纪60年代初的一部短篇儿童小说集,包含《羊舍一夕》《王全》《看水》,是作者难得的儿童小说。故事轻松,富有情趣,充满人性关怀。本书描写充满了劳动气息,人物塑造鲜明,对劳动场景和乡村生活的描写生动细腻,是作家深入生活后的提炼之作。 序言 一 据汪曾祺先生的子女汪朗、汪明、汪朝统计,老头儿 一辈子,自行编定或经他认可由别人编选的集子,拢共出 了二十七种。严格一点,不妨将前者称为“汪曾祺自编文 集”。 自编文集,文体比较单纯:基本都是短篇小说、散文 和随笔,偶有一点新、旧体诗,还有一本文论集,一本人 物小传。时间跨度,却大得出奇:第一本跟第二本,隔了 十余年;第二本跟第三本,又隔了差不多二十年;第一本 小说集《邂逅集》跟第一本散文集《蒲桥集》,更是隔了 整整四十年。……谁实为之,孰令致之?说来话长,不说 也罢。汪先生享年七十七岁,1987年之前的六十六年,他 仅出了四本书。汪氏曾自我检讨说:我写得太少了! 1987年始,汪老进入生命的最后十年。这十年,就数 量而论,是他创作的高峰期,占平生作品泰半。同时,也 是出书的高峰期。除1990年、1991年两年是空白外,每年 都有新书面世。1993年、1995年,更是臻于顶峰,合计接 近两位数。这固然反映了汪先生的作品受到各方热烈欢迎 乃至追捧,但也不可避免地导致若干集子重复的篇什较多 ——这似乎是一个悖论,并非个别现象。 我曾写道: 无缘亲炙汪曾祺先生,梁某引为毕生憾事。他的作品 ,是我的至爱。读汪三十余年,兀自兴味盎然,爱不释手 。深感欣慰的是,吾道不孤,在文学市场急剧萎缩的时代 大背景下,汪老的作品却是个难得的异数,各种新旧选本 层出不穷,汪粉越来越多。在平淡浮躁的日常生活中,沾 溉一点真诚朴素的优雅、诗意和美感,大约是心灵的内在 需求罢。 那么,有无必要与可能,出版一套比较系统、完整、 真实的“汪曾祺自编文集”,提供给市场和读者呢?答案 是肯定的。 汪老去世已逾二十一年,自编文集旧版市面上早已不 见踪影,一书难求。倒也间或出过几种新版,但东零西碎 ,不成气候。个别相对整齐些的,内容却肆意增删,力度 颇大,抽换少则几篇,多则达到十余篇甚至二十多篇,旧 名新书,面目全非,是一种名实不副不伦不类的奇葩版本 。我一直认为,既然是作者自编文集,他人就不要、不必 且不能擅改。至于集子本身的缺憾,任何版本,皆在所难 免,读者各凭所好就好。 本系列新版均据汪老当年亲自编定的版本排印,书名 、序跋、篇目、原注,一仍其旧,原汁原味。只对个别明 显的舛误予以订正。加印时作者所写的序跋,均作为附录 。这套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汪曾祺自编文集”,相信自 有其独特的价值和生命力。 二 1961年11月25日,汪曾祺写成短篇小说《羊舍一夕》 ——这是他十二年来的第一篇小说。次年6月,《人民文学 》在显著位置刊发。《羊舍一夕》写的是农科所几个十来 岁的孩子平凡健康的生活,基调乐观向上,虽然不是重大 题材,但与主旋律不违和,同时又保留和展现了汪曾祺写 作的鲜明个人特质。其间,这位下放到张家口农业科学研 究所劳动改造三年的“摘帽右派”终于回到北京,任北京 京剧团编剧,与妻儿团圆,名誉和处境得到改善。此后, 他又写了《王全》《看水》两个小短篇。 1963年1月,中国少年儿童出版社推出拢共才四万来 字的戋戋小册《羊舍的夜晚》,收入上述三个短篇——这 是汪曾祺的第二本书。距离他的处女集《邂逅集》出版, 已足足十三年有余。俗话说,拳不离手,曲不离口,汪氏 总算借此重操旧业,赓续上了写作生涯。他对同在难中, 促成此书面世的作家萧也牧一直心存感激,后来曾一再提 起。至于他的第三本书,十九年后,才得以出版。这恐怕 又是汪曾祺始料未及的。世事难料。 本书虽小,意义不同寻常。印制也颇为精致:书名, 系汪曾祺自己用毛笔书写;封面,四分之三是深蓝色,天 地浑然,弯月当空,下面是低矮的羊舍,窗户透出灯光和 暖色;内页,还有几幅精美的插图——封面和插图,都是 木刻,出自黄永玉手笔。汪文黄画,珠联璧合。两位年轻 时的好友、不世出的天才,不经意间,留给了人间一份珍 稀难得的共同作品。 还有一点,值得一提。这本小书,稿费给得很高:“ 一千字二十二元。最高标准。和郭沫若、老舍一样。”怎 么会这样呢?作者本人,不解之余,不无得意。 这将近八百元稿费,从该书出版直到1980年代初期, 差不多整整二十年,成为汪家唯一一笔大额存款,一直不 曾动用,以备不时之需。动荡之时,惶惑之际,汪曾祺和 施松卿每想到这笔钱,心里顿时踏实许多。 新版据中国少年儿童出版社1963年1月版印制。 2018年12月5日,戊戌大雪前两日,记于深圳天海楼 。
内容推荐 这本书里有三个短篇故事。 《羊舍的夜晚》和《看水》写了小吕、老九、留孩、丁贵甲四个人,虽然他们有着不同的性格和爱好,但是他们都是乐观、向上、热爱自己工作的年轻人。《王全》写的则是一个爽朗、憨厚的热爱集体的老伯伯。看起来他们都是一些普普通通的人,但是,如果我们能够仔仔细细地看一看他们的那些表现,就可以从他们身上发现许多很可贵的,值得我们学习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