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对于从事文学翻译工作的人，第一动力
，我想，一定是兴趣。我也不例外，只是常感遗憾
的是，文学翻译工作在现今高校考核机制中被挤压
至可以忽略不计的狭小空间。但凡仍坚持文学翻译
的高校教师一定是受兴趣或传播优秀异域文化的使
命感驱动。尽管近年来机器翻译、人工智能等新技
术的呼声越来越高，但文学翻译被机器取代仍非指
日可待。文学翻译仍然是一项艰难而又复杂的工作
。翻译俄罗斯当代作家阿纳托利。格恩里霍维奇·
奈曼的这部作品对我来说难点有二。
一是小说名“□”的翻译问题。“Б.Б.”如
果放到俄罗斯人的姓名结构中，一般应是名字和父
称的缩写，紧跟着应该是姓，而在正式文件中姓一
般放在名字和父称缩写的前面。小说中叙述者对这
一写法做了交代：“两个字母‘Б’，不知是名字
和父称的缩写，还是名字和姓的缩写。”叙述者承
认有多种可能，但并没有确切的完整称谓，因此在
通篇小说中这一人物始终以“Б.Б.”这一称谓出
场。在翻译过程中，我们认为，如果只是按照字母
音译成某个汉字，那么译文的确定性就会限制原文
所指的不确定性，因此小说名称中还是保留了俄文
字母缩写形式。
二是叙述者的讽刺语气和大量隐喻的翻译问题
。原文很多地方是对主人公Б.Б.的讽刺描写，那
么如何译出原文的讽刺“语调”即是一大难点。例
如，在描写Б.Б.做试验的片段，作者的语言是对
科学语体的讽刺模拟，所以，在翻译时需反复推敲
，不仅要符合语言逻辑，还要符合“语调”。为达
到讽刺目的，作者大量使用隐喻，单从字面上无法
理解整个文本的逻辑语义，这样就需要查考情境背
景，查考历史中真实存在的人物关系，等等。除此
之外，与作者本人沟通是我在遇到翻译困难时得到
的最直接、最有效的帮助。在此，我要特别感谢小
说作者奈曼先生，几十封往来邮件至今保存在我的
邮箱里，奈曼先生总是第一时间回复我的邮件，详
细解答我的问题与困惑，鼓励我大胆翻译，给了我
很大的信心。
译稿初稿的完成是在人大明德国际楼613室，回
忆那段每天静坐12小时以上的暑假时光，心中满是
感动，感动自己并没有辜负逝去的光阴。彼时，在
每天往返于明德国际楼与北区食堂之间几百步之遥
的路上，我常默默祈祷：时间啊，求你慢点飞吧，
慢点飞！只是希望自己能够更久一点享受不被打扰
的与文共处的翻译时光。
我想，每一份文字劳动成果的面世都会凝结着
许多人的共同付出。译著即将出版之际，我首先要
感谢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的策划编辑王琬莹女士，
从最初确定选题到最终付梓，琬莹始终耐心、周到
地处理各种问题，给予各种支持。
我也要特别感谢本书的责任编辑吕鹏军老师，
吕老师的敬业精神和专业能力令我佩服，在充分尊
重译者的前提下对文字严格把关，或邮件或见面，
反复确认，让我感受到合作的愉快与美好。
我要感谢人大外国语学院俄语系的全体同事们
，我很感恩我是这一和谐集体中的一员，感谢同事
们在工作中的相互勉励、配合及帮助，是你们营造
了一种宽松、自由、彼此尊重的氛围，让我得以专
注做事。
我要感谢我的父母，他们始终是我强大的精神
后盾，我曾经生活过的那片黑土地是我永恒的精神
家园。我从未将自己撰写或者翻译的作品拿给父母
看，或许骨子里还是羞于拿出手，但我仍希望他们
知道，我一直在努力奔跑的路上。我也要感谢我的
爱人，彼此尊重与相依为命是修饰我们日常生活状
态的关键词，来自“家”的爱，是我力量的源泉。
鉴于本人学识以及翻译水平有限，译文中难免
会有不妥乃至错误之处，恳请各位同行、专家、读
者不吝批评、指正。
黄晓敏
2017年7月于人大明德国际楼512室

第一、二部分
第三部分
第四部分
尾声
译后记

第一、二部分。
我叫亚历山大·格尔曼采夫，如果您读过阿纳托利·奈曼的《诗歌与谎言》一书，那么这个名字您可能会见过。如果不能说我曾属于他所描绘的列宁格勒年轻诗人那个圈子，那么可以说我也曾离这个圈子很近。我很早，也很坚决地离开了这个圈子，而且保持着越来越疏远的关系，只是跟奈曼保持联系。那次，我对发生的事提出了个人的说法，供他使用，他使用得很正确，用在了自己的“小说”中。如今，他劝说我讲讲关于Б.Б.的故事，他解释说这一人物是大家都感兴趣的，我们都很了解他，他们两人之间的联系迄今为止都没有中断，但是一旦开始写他，那么就会束缚他。人一旦有一次屈服，那么你下一次就不能再坚持，他强迫我同意。
但同时我也强迫他同意只是录音，我一直不喜欢写长篇，而最近二十年我连最普通的信件都不写了。因此我如愿录了很多，而他把这些录音整理成了文字。发生的那些事情也不像我跟奈曼所说的。我不会那样做：话还是那些话，但是我不想那样，说实话，我不喜欢。也就是说，我自己不想这样写，我不太喜欢有人代替我做这些事。所以我不写我所不知道的．因为喜欢，我希望做到这一点。我只知道，要实事求是。他为《诗歌与谎言》誊写了我那部分的所有内容，尽管是根据我的日记誊写的，但是署的是自己的名字。那时候我同意发表的条件是要署他的名字，现在也是一样。这里所写的一切，是真实的，每一页我都可以签字保证，就像我们当时在审讯笔录上签字一样。简言之，我没有写过这些。
某种人可以用唯一一个词来形容，比如说高尚的，或者相反，极坏的。而第二种人可以用一句话来描述，第三种人要用一整段文字来描述，第四种人需要写一个短篇小说来讲述，如谢尔基·卡萨茨基神父，而第五种人需要写一个长篇小说来讲述，如罗季翁·拉斯柯尔尼科夫。而要讲述Б.Б.则需要一整部书，而且一定还是没有写完的，就像作家穆齐尔的作品。因为Б.Б.是一个独立于一些特征之外的人，但并非没有特征之人，而是由各种特征构成之人：由那些借来的品质构成，他自己甚至都还不清楚，该如何表现自己的反应，他在同一时刻做出的反应可能是相互矛盾、相互否定的。他一辈子都要从别人那里租来这些，当然，他不会请示别人。善良、贴心、周到、有时候殷勤，甚至是不好的一些品质：嫉妒、不友善，冷酷等。他似乎在观察，在类似的情境下他周围的人是如何做的，于是他便模仿他们的行为。多年以后他便记住了许多行为模式，他便开始利用这些经验，尽管不总是合适。
关于这样的人最好不要带着爱去写。不是说我不爱他，我曾经爱过他，现在也爱，至少不是不爱。我从别人那里听说他的事情，就担心他，怜悯他。我会和那些不喜欢他的人争论，而几乎所有人都不喜欢他。这样的人会自动地调整自己的选择，调整自己的特质，他坚不可摧，就像一辆真正的坦克一样。很难想象某人会爱上他，更何况，不是不爱坦克，尤其是这样的。
要用某种方式来结束关于他的谈话，这样，写一本书都是不可能的，就像写天气一样。就像本就没有的东西，要用世上这样或那样的东西，用世上所有的一切来填满：用积云、卷云、炎热、蒙蒙细雨、霜、茂盛的草地、落叶、高一度的温度、低两度的温度，在窗前，在森林里，在涅瓦大街，用雨伞，用泳衣，用皮大衣，用“呼呼”的喘息声，用咳嗽声，用气压计，等等。常言道，无终，因为无始。除此之外，Б.Б.还活着，他像树一样，年轮还在增加，从树干的中间会生发出嫩芽，干枯的树叶会落下。对他的描述不可能像描述一方原木或者一个衣橱，一劳永逸。
P1-3

阿纳托利·格恩里霍维奇·奈曼著的《知识分子们的那些荒唐事(Б.Б.与其他人)/俄罗斯文库》中叙述者对这一写法做了交代：“两个字母‘Б’，不知是名字和父称的缩写，还是名字和姓的缩写。”叙述者承认有多种可能，但并没有确切的完整称谓，因此在通篇小说中这一人物始终以“Б.Б.”这一称谓出场。在翻译过程中，如果只是按照字母音译成某个汉字，那么译文的确定性就会限制原文所指的不确定性，因此小说名称中还是保留了俄文字母缩写形式。

世界分成Б.Б.的与其他人的世界。Б.Б.在这里学会了模仿其他人的品质，这样的技能结合着他的智商、冒险精神、坚定的目标等，使得他成了一个几乎坚不可摧之人。阿纳托利·格恩里霍维奇·奈曼著的《知识分子们的那些荒唐事(Б.Б.与其他人)/俄罗斯文库》引起了不小的争论：有些人在该书的主人公身上认出了自己，但是他们的自尊心并没有因此而得到满足。对于Б.Б.来说，生活只是由“想要”和“不想要”构成。与其说他没有道德，不如说他不具备一般人所具有的品质。但他也并非人生赢家，那些相对并不自由的其他人却相互包庇，彼此团结，以此来与他对抗，使他最终孤立无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