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征路退休前在深圳大学教书,但写作伴随他的时间更久,他在文集的自序中写,从1971年发表第一篇短篇小说算起,也有40多年了,发表了400多万字的作品,并多次获奖。日前,记者面对面采访了这位作品被解读为“批判味很重”的作家。意外的是,他其实是个温文可爱的人,满头白发又精力盎然。他在受访时说,我在写作时并没有想着批判,我只是真实地写下我所看到的事实,保持独立清醒地写作,忠实记录这个时代的变迁,告诉别人一些痛的地方,以及你对这个世界真的、痛苦的知道。
《曹征路文集(报告文学电影剧本卷)》由曹征路所著,供读者阅读学习。
曹征路,江苏阜宁人。一级作家,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深圳大学师范学院中文系教授。著有小说集《开端》、《山鬼》、《只要你还在走》、《那儿》、《霓虹》、《反贪指南》等。作品多次收入当年的中国各类年度最佳小说选本,省级文学奖、刊物奖多次。
《曹征路文集(报告文学电影剧本卷)》由曹征路所著,本书是平装本的《曹征路文集报告文学电影剧本卷》,《曹征路文集(报告文学电影剧本卷)》含一个报告文学,两部电影剧本,供读者阅读学习。
2000年4月9日,与往年任何一个春天没有什么不同。布尔哈通河已经化冻了,大地返青了,空气更湿润了。大街上柳树吐绿了,成排的柳枝绽出了整齐的嫩芽,走到哪儿都能冷丁被这鹅黄小嘴啄一下。
延边的气候很奇怪,在我国黄河流域形成的农历节气,如今在中原已经不大灵了,可在延边就像掐着钟点到来似的,清明以后那感觉明显就是春天。
如果说这一天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延吉市更像一座现代城市了,这座30万人口的小城如今也高楼林立大厦成群,经过改造的街道虽然宽阔了很多,可出租车更多得要分单双号才能行驶营运。
那天,就像所有幸福的家庭一样,金哲农早晨起来简单活动了一下身体就准备去上班,而妻子倪明玉还跟在身后叮嘱个不停,“没事早点回来啊,别在外头潇洒啊,记着给儿子买营养品啊。”等等。
改革开放以后,夫妻间的对话也增添了许多时代内容,“潇洒”就是其中的时尚之一。这也没什么,一个和谐的家庭才可能有这些再正常不过的唠叨。他们的儿子就要考大学了,是家庭的重点保护对象,增加营养是必需的。这也很正常。金哲农就这样讪笑着出了门,他想,什么时候他能主动安排日程就好了,他能把家里整得天天都像过年。
金哲农,一米八的个儿,孔武且英俊,加之朝鲜族人能歌善舞喜好运动的天性,生活中是个乐观开朗的汉子。只要他在家,这个家就笑声不断。
然而他是个警察,而且那时他还担任着延边自治州公安局刑侦支队的副支队长,这就决定了他的工作性质就是被动地等待。他是不能自主时间的,就像一支引而不发的箭,随时都要射出去。也许正是由于刑警的这种被动,才有了大多数人的主动和自由,可惜这一点很多人都不理解。 然而让金哲农也想不到的是,这天,他这支箭一射出去就跨了3个年头,他和他的战友们陷入了一连串的谜团、压力和尴尬之中。
金哲农一出门就接到自治州公安局刑侦支队领导的电话,要求他直接赶到朝阳川,并说,你别到办公室来了,直接去朝阳川!
就在这一天的凌晨l时左右,龙井市朝阳川镇朝阳街新华委13组,一个叫金×海的女人(31岁,朝鲜族人),睡在家中被人用斧子类利器砍中头部,引起严重颅脑损伤致死。她的丈夫金×学也同时被人砍伤了脑袋,从房间里爬出来呼救并报了警。
一对年轻夫妇在家里睡觉,招谁惹谁了?
金哲农立马赶到朝阳川。先期到达的龙井市局和派出所的相关人员已经出了现场。州公安局刑警支队的技侦大队长章在勋也随后赶到。他们似乎在那时就已经意识到这是一个非同寻常的案子。事后他们都说,接到电话就打了个激灵,那一刻,感觉就不一样了。
对一个刑警来说,一方面是工作繁忙和外界不理解带来的压力,另一方面却是犯罪分子层出不穷的新花样带来的挑战与刺激。一个真正优秀的刑警一辈子等待的也许就是这种挑战,而战胜这种挑战更是一辈子需要锤炼的意志品质。个中甘苦也只有他们自己才能体会。
金×学家是一种普通的朝鲜族民居,砖瓦结构平房,门厅就是火炕,炕后是锅灶和起居间。现在条件好了,很多家都在门厅前搭建了门斗(披厦),这样就成了一进三小间的寻常人家。金×学家正是刚刚搭建了门斗,屋里的油漆味还很重,修房的沙子和工具还堆在墙角。也就是说,金×海也许正做着关于家庭和未来的美梦,也许她还在梦中哺乳自己的孩子,突然间就被剥夺了生命。
2000年4月9日早晨4点多钟,龙井市公安局刑警大队值班室接到朝阳川派出所打来的一起报案电话,要求刑警大队勘查现场。接报后刑警大队马上组织侦、技人员赶赴现场。当日早上6时,州公安局刑警支队长金福永,技侦大队长章在勋,市公安局副局长金峰岭,市刑警大队长崔成海,侦查员池龙云、龚建军,技术员崔万雄、于向伟,法医章鹤翔即到达现场,一直勘察到中午11时结束。
案发现场位于龙井市朝阳川镇朝阳街新华委13组19号金×海家。他们通过房南面一条东西向的小胡同,来到一间坐北朝南东西相连的平房,进入朝南的门斗即看见门内的地面上有大量血迹;门斗边放有四块刚刚刷过油漆的木板;门斗的西北墙角的墙上方有一个缺口,缺口东侧下方有一堆衣物。现场惨不忍睹。
金×海家卧室朝南,西南边的炕上有一套被褥和两个枕头,枕头旁有一条染有血迹的裤衩。炕面上到处是血泊,凌乱的带血脚印和擦蹭的血迹。血腥的遗物随处可见。炕西边靠墙的衣柜和矮柜距炕面高1米范围内同样有擦划血迹和流淌状血迹。北侧向厨房的玻璃上也有大量擦划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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掐指一算,老汉今年64啦,步人人生黄昏,回头数数自己的脚印不为过。再掰脚指头一算,从1971年发表第一篇短篇小说算起,也有40多年了,发表了400多万字的作品,编一个200万字的文集也不为过。感谢海天出版社,满足了我这点虚荣心。
生活中我是个散漫的人,知足且快乐,喜欢打球打牌,没有太高的追求。别人站着我蹲着就行,别人坐着我趴着就行。但写小说就不一样了,比较认真,更不愿说违心的话。我不赞成玩文学的说法。忠实地把我经历的时代变迁记录下来是个基本态度,这套文集就是我对近30年的审美记忆。尽管今天的传播手段越来越多,越来越娱乐化,但小说作品就精神深度而言,依然是其他文艺形式不能替代的。所谓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
认真地反省起来,我的所有的作品似乎只写了一个主题——找到自觉的人生。我的经历还算得上丰富,工农兵学商差不多都见识过。见得多了,想得也就复杂一些,故而也希望人们分享自己那些经过思考的生活。我真诚地希望这个世界美好起来。不管我这些脚印是何等的浮浅,思考是何等的幼稚,我还是希望能够成为您的朋友,为您服务;希望和您一起探讨人生,探讨时代,找到规律,走向自由;希望和您一起找到认识这个世界的新方法和新角度;希望和您一起领略人类无比丰富的精神世界,领略人类无比多样的美和力。
那么,请接受我由衷的谢意。您——爱护和帮助过我的编辑们,指导和鼓励过我的师长们,每一个读过我作品的朋友们,每一个善意指教过我的批评者,谢谢啦。
本雅明认为资本主义的基本经验就是“震惊”,那么转型时期的我们也应当有传达这种“震惊”的艺术品。从这个角度看,说批判精神也是对的。一个文人对现存价值提不出怀疑和批判是他的悲哀,更是时代的悲哀。
我的艺术主张是没有主义。一个写小说的,动不动标榜主义是不自信的表现。在我看来,最好的艺术不过是量体裁衣,为自己的表现对象找到最合适的角度和形式。因为形式本身没有高下,也无先进落后之分。中国文学史的经验是这样,西方文学史的经验同样是这样。说白了,艺术就是真情实感四个字。
我去泰国旅游,见众人围观一赤膊跌足者,只见他火中取物,上下翻飞,绕前捧后,有托儿跟着大声喝彩。伸头一瞧,原来是卖烤鱼干的。于是联想到近年我国的文坛种种,哑然失笑。
小说是最具思辨色彩的艺术,要经得起咀嚼才好。倘若没有当今人类最前沿的思想发现,不能用人类文明的成果照亮时代生活,那么所有绕前捧后的表演不过是“玩花活”,是卖烤鱼干。
上世纪80年代我在北京学习时,亲眼目睹过一批青年作家用各种主义爆破了文坛,新奇怪异成为先锋,所以那个时代被称为“方法论年代”。圈内的流行词叫“玩老头子”,也亲眼看到一批老头子生怕被时代抛弃而亦步亦趋,被玩晕了。中国文坛在经历了近20年的主义轮番轰炸以后,小说艺术的基本价值作为一个问题被一再提出来,绝不是偶然的。
生动而真实的故事细节、鲜活而独特的人物性格、蕴藉而深刻的情感寓意、多数人感同身受的时代呐喊,是小说艺术永远的生命力所在。作家首先是真理的追求者,是人类合理生存方式的叩问者,是世俗潮流的怀疑者。尽管对文学精神的遮蔽古已有之,各个时代表现不一,但文学精神从来未被杀死。它仍顽强地,一代一代地,在真文学的血脉中薪火相传不绝如缕,我是相信这一点的。历史还将继续证明这一点。
所谓精神到处文章老,沧桑阅尽意气平。是为序。
曹征路写于2013年2月24日元宵节
贺绍俊 《问苍茫》是新世纪的《子夜》。曹征路的文学意义则在于,他是当代中国的“小林多喜二”。
旷新年 曹征路将取景器瞄准地面那些蚁群一样的底层生活,以他自己特殊的方式狙击了戏说文化。
陈映真 台湾产生不了像《那儿》的作品,也产生不了像曹征路这样的作家。
孟繁华 曹征路在以“现场”的方式表现社会生活激变的同时,更以极端化的姿态或典型化的方法,发现了变革中存在、延续、放大乃至激化的问题。
洪清波 头清波曹征路为当代修史。他超越了同时代的作家,在小说中揭示出我们时代的重要社会本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