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离你十分遥远。这里没有纪念碑。这里也不需要纪念碑。春风吹来,这里也许会长出几棵绿草,开出几朵小花,偶尔也会有一只雄鹰或几只乌鸦飞落在废墟上。面对那些顽强的小生命,你会产生许多感慨、许多联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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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 罗布泊丰碑 |
分类 | 文学艺术-文学-中国文学 |
作者 | 彭继超 |
出版社 | 新疆人民出版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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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 编辑推荐 这里离你十分遥远。这里没有纪念碑。这里也不需要纪念碑。春风吹来,这里也许会长出几棵绿草,开出几朵小花,偶尔也会有一只雄鹰或几只乌鸦飞落在废墟上。面对那些顽强的小生命,你会产生许多感慨、许多联想…… 内容推荐 罗布泊,中国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东南部湖泊。在塔里木盆地东部,海拔780公尺左右,位于塔里木盆地的最低处。蒙古语罗布泊即。古代称泑泽、盐泽、蒲昌海等。公元330年以前湖水较多,西北侧的楼兰城为著名的“丝绸之路”咽喉。为中国第二大咸水湖。现仅为大片盐壳。 一片托起国家尊严的热土,一座高扬民族精神的丰碑,提示秘密之中的秘密,走进辉煌背后的辉煌。 春风吹来,这里也许会长出几棵绿草,开出几朵小花,偶尔也会有一只雄鹰或几只乌鸦飞落在废墟上。 面对那些顽强的小生命,你会产生许多感慨、许多联想…… 目录 引子 我眼中的蘑菇云我梦中的核爆心 第一章 伟人山毛泽东主席的两句名言 比一千个太阳还亮 毛泽东说:原子弹是纸老虎 中国大门口的核阴影 毛泽东说:这是决定命运的 第二章 走向罗布泊 彭德怀元帅笑了:你们还对我保密啊,0673就是原子靶场嘛 张志善公开秘密使命 张蕴钰:鲜红的热血涂在印版上,印出光灿的国史,有此机遇何志不酬呢? 马兰花,满怀诗意给复苏的大地命名 第三章 历史的考验 毛泽东说:不能!不行!不要!邓小平坦率地说:中国共产党永远不会接受父子党父子国的关系 聂荣臻说:“不搞出‘两弹’来,我死不瞑目!” 张蕴钰说:不!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这里等。周恩来总理说:国家在新疆有个原子武器靶场,希望新疆维吾尔自治区给予帮助,大力支持 第四章 戈壁滩上乐家园 家——一个写着“ⅢB-57”的木桩 他们面对的最大的问题是生存下去而且要奋斗下去 张爱萍的诗和张志善的草袋子 第五章 艰难的登攀 毛泽东批示:要大力协同,做好这件工作 聂荣臻说:现在主要是搞响的问题,采用什么办法都行。钱三强指点罗布泊。张蕴钰说:搞国防尖端事业,用农民的思想方法是不行的 程开甲:让我们的祖国硬邦邦地站在世界人民面前 林俊德与压力自记仪的诞生 亲历者说—— 第六章 八千里路云和月 张爱萍将军说:“谁见过土匪呀?哪来的土匪呀?胡编乱造!胡说八道!” 他们的名称是打猎队,任务却包括抓特务,其实,他们却只发现野猪、野骆驼和野鸭 一条河突然消失。两个人喝了八壶水和一锅稀饭。他们到了楼兰,却差一点没命了 战士和将军一样也爱写诗。他们却一直遗憾走了几个月路,没抓到一个特务。那一夜够他们记一辈子 第七章 我们战斗在戈壁滩上 百米铁塔屹立罗布泊。高空作业每天的补助只有四个馒头。核司令流泪了 木兰村、假小子、石头及其他 孔雀河畔的春雷文工团 金戈铁马大漠风 第八章 毛主席说:原子弹既然是吓人的,就早响 首次核试验委员会 爆炸时机的选择 国家元首级警卫的核弹专列。王恩茂书记请核弹运输的全体同志吃羊肉串 第九章 东方巨响 周恩来确定原子弹爆炸“零时” 张爱萍又一次来到铁塔下。原子弹启爆的钥匙装在张蕴钰、李觉口袋里。张震寰下达爆炸口令 核爆炸现场目击记 穿越蘑菇云 冲向核爆心 毛主席指示:“是不是真的核爆炸,要查清楚。”周总理说:“大家可以欢呼,可以鼓掌,可不要把地板跳塌了哟。” 第十章 横空出世 天空的怪异现象 每个人皮衣、皮帽、皮手套全副武装…… 于福海差一点炸掉了靶标外的一座桥梁。张爱萍说:投到哪里算哪里 整整一夜,机场上人来人往 周恩来决定试验紧急刹车 “老六可以吃黄豆了” 仿佛是太阳落到了他们脚下 一小盘草莓和一米高的纪念碑 惊心动魄,原子弹没有投下 第十一章 震惊世界的壮举 周恩来:当然是真试。聂荣臻: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就可以下决心了 载核弹头的汽车沿青海湖猛跑。两年前,他们让原子弹坐沙发还要包上毯子 李觉说:“不管怎样吵嘴,最后总是钻进同一个被窝,不是冤家不聚头嘛。” 周恩来:我国在自己的大陆上搞这次试验,不能出乱子。毛泽东:这一次要准备打败仗 聂荣臻果断同意按程序进行。李觉不敢鼓掌,心脏病当场发作 聂荣臻元帅亲临罗布泊:这里真安静,现在已经没有这样安静的地方了 第十二章 多雪的冬天 毛泽东说原子弹要有,氢弹也要快 聂荣臻被红卫兵拦着背“语录”。周恩来说:“让我喘喘气嘛!” 多雪的冬天。聂荣臻再临罗布泊。几个年轻人在铁塔上枕着氢弹睡觉 于敏的心提到嗓子眼上。周恩来说:今夜得宽余,喝酒吧! 第十三章 罗布泊同时升起了两颗太阳 要响在法国前面。中央军委发出四份特别公函 周恩来说:要非常关心人民的安全 老帅忍辱负重。聂荣臻三临罗布泊。飞机多转一圈,徐克江遗憾了半辈子 《星期日泰晤士报》说,这次爆炸肯定地使毛主席走在法国前头了。毛泽东说,要发给赫鲁晓夫一个一吨重的勋章 第十四章 南山狮吼虎熊惊 崎岖的小路和险峻的山梁 张英用手敲着原子弹的外壳说:“这玩意儿用手榴弹炸都炸不响,同志们放心干吧!” 周恩来连夜赶到国防科委大楼 张爱萍重返核试验场。王淦昌激动得见人就握手 第十五章 看不见的辉煌 荒凉中的荒凉、禁区中的禁区 花岗岩与钢铁巨人 张震寰坐镇核爆炸井口。张志善激动地说:给我们的英雄记功 第十六章 科学家司令员 第十七章 大山英雄营 他们的崇高就在于长期吃苦而不以为苦 亲历者说—— 第十八章 荒原英雄团 向生命的极限发起挑战 向重重技术难关发起冲刺 越是艰难危险,越是争先恐后 人们只要理解,我们就满足了 第十九章 走过罗布泊 尾声 敬礼!罗布泊核试验场 试读章节 中国大门口的核阴影 中国进行核试验,发展核武器是被迫而为的。 1950年9月,美国前副总统华莱士以友人身份给毛泽东写了一封信,说什么“如果新中国在学会制造卡车和拖拉机之前先学会了制造坦克,这将是一个世界的悲剧”。可是,就在这封信到达北京的同时,在两个月的时间内,美国的飞机已侵入中国12次,美国的炸弹已扔到了鸭绿江边。 周恩来在全国政治协商会议上说:“是敌人不许我们建设,逼得我们不能造拖拉机。” 毛泽东整整思考了三天三夜,毅然决定派遣中国人民志愿军抗美援朝,保家卫国。 这场战争是美国第一次没有凯旋的战争,尽管美国使用了除原子弹以外的所有武器,中朝两国人民和军队则以人民战争和巧妙的外交,制服了美国现代化的军事力量。 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布雷德利将军说:“老实说,这是一场军事上的奇灾大祸,这是在错误的地点、错误的时间,同错误的敌人打的一场错误的战争。” 尽管直到1953年7月27日在停战协定上签字,美国也没能投下原子弹,但在战场上和谈判桌上美国却不止一次地挥舞着核大棒对中朝人民进行赤裸裸的讹诈和威胁,把世界推向核战争的边缘。 1950年11月24日,美国侵略军总司令麦克阿瑟指挥“联合国军”越过三八线大举进攻,直扑鸭绿江边,他对将士们许诺说:“战争即将结束,你们可以回家去吃圣诞节晚餐。”没想到,在圣诞节的第二天,“联合国军”又被中朝联军赶到三八线以南。 气急败坏的麦克阿瑟建议美国政府“宣布承认中国当局强加于我们的战争状态”;他还提议宣布之后跟着就把"30到50个原子弹投到(满洲的)空军基地和其他敏感的地点”;他还建议在击败中国人后应沿鸭绿江设置一条“放射性钴地带,以防共产党再入侵朝鲜”。 其实,战争爆发以来,五角大楼就一直在研究可能使用原子武器的环境。1月20日,亦即麦克阿瑟发动攻势前一个星期,美国陆军参谋长劳顿·柯林斯将军对同事们说:“据信,很快就会请参谋长联席会议就在朝鲜使用原子弹的问题发表意见。也可以想象,在中国共产党发动全面攻势的情况下,对部队和物资集结地使用原子弹,也许是使联合国军守住一条防线或尽早地进行一次向满洲边境推进的决定性因素。”他建议就使用核武器的可能性进行研究。 在国际舆论的压力下,尽管杜鲁门总统经常公开保证不在朝鲜使用原子武器,但是在1950年12月,未装配好的原子弹悄悄地运到了一艘停泊在朝鲜半岛附近的美国航空母舰上。美国飞机还对北朝鲜进行了模拟核袭击,作为打原子弹战争的应急计划的一部分。 1953年,朝鲜战争一直处在僵持状态,打打谈谈,谈谈打打,新上台的美国艾森豪威尔政府几乎使使用核武器变成了现实。 1月中旬,新墨西哥州核试验场的科学家们激动地报告,一种适用于大口径火炮发射的原子弹头一次爆炸成功,这意味着核武器既可以用于战略目的,也可以用于战术目的。这一消息使参谋长联席会议立即重新考虑核政策,它在过去两年中常常把使用原子弹当成不现实的方案加以反对。尽管参谋长联席会议还没有准备马上提出使用这一新的战术核武器的建议,但是5月27日的一份研究报告中一段措辞小心的文字,表明了他们思想中出现了本质的变化: “鉴于在远东发展一种有效的常规能力这一概念的扩展,不失时机地使用原子武器应当被考虑来针对那些影响到在朝鲜的行动的军事目标,而且从军事行动上说,应当被规划为附属于涉及向中国和满洲采取直接行动的任何可能的军事行动方针的一部分。” 5月19日,参谋长联席会议提议“直接向中国和满洲”采取空军和海军行动,包括使用原子武器。联席参谋长们认为,时机选择是头等重要的。所有必要的行动,包括“战略和战术上广泛使用原子弹”,都必须实施得以产生“最大限度的突然性和最大限度的冲击性”。以海军封锁为开端、逐步发展为一次地面攻势的逐步升级行动将缩小成功的机会。第二天,5月20日,国家安全委员会批准了这些建议。 凑巧的是,国家安全委员会采取这一行动时,杜勒斯正在进行他的中东和亚洲之行。他挑印度作为他警告要使用原子武器的一个讲坛。在同尼赫鲁总理的一次谈话中,杜勒斯表示,应当警告中国总理周恩来,如果不能达成停战协议,美国就要轰炸鸭绿江以北的满洲庇护所。杜勒斯还提到了美国成功试验了核炮弹,其口气强烈地表明美国将会毫不犹豫地在朝鲜使用这种武器。在此之前,装有核弹头的导弹已经运到冲绳岛。 在朝鲜战争结束之后的1954年,美英等国再一次考虑对中国使用核武器。1985年1月2日,美联社曾发布过这样一条新闻: “据昨天发表的1954年英国政府文件说:美国、英国、法国、澳大利亚和新西兰的军事领导人30年前曾考虑过对中国使用核武器的可能性。这些文件是伦敦档案局30年后根据法律许可发表的。它表明,1954年美国曾对丘吉尔首相的政府施加很大的压力,要求它加入一个拯救法国人的联盟……” 英国的参谋长们在向丘吉尔内阁的国防委员会提交的一项秘密报告中说,这次会议决定: “如果由于中共入侵东南亚而突然爆发对华战争,我们将立即对军事目标发动空袭。为了取得最大限度的持久效果,从战争一开始就将既使用常规武器,也使用核武器。” 在以后的岁月中,蘑菇云的阴影一次又一次地在中国的大门口游荡—— 1955年3月,美国总统艾森豪威尔在一次新闻发布会上宣称,如果远东发生战争,美国当然会使用某些小型战术核武器;3月25日,美国海军作战部长罗伯特卡内海军上将向报界透露说,美国已拟定了一个向中国全面发动进攻的计划。 1958年9月,当我中国人民解放军炮击金门的时候,艾森豪威尔于9月4日批准了一份文件,明确地讨论并接受使用核武器的可能性;美国向台湾海峡地区大量增兵,将能装上核弹头的8英寸榴弹炮运抵金门;1968~1970年,美国多次进行针对中国的核战争演习;1963年,当中国即将进行第一次核试验时,美国一些人鼓吹对中国进行先发制人的打击;1969年,当中苏边界发生冲突时,苏联一些领导人也企图对中国进行外科手术式的核打击…… 面对核大国赤裸裸的恫吓和威胁,毛泽东的回答是:美国的原子讹诈,吓不倒中国人民。在1955年一次同外国驻华大使的谈话中,毛泽东说:“我国有6亿人口,有96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美国那点原子弹,消灭不了中国人。即使美国的原子弹威力再大,投到中国来,把地球打穿了,把地球炸毁了,对于太阳系说来,还算是一件大事情,但对整个宇宙说来,也算不了什么。我们有一句老话,小米加步枪。美国是飞机加原子弹。但是,如果飞机加原子弹的美国对中国发动侵略战争,那么,小米加步枪的中国一定会取得胜利。全世界人民会支持我们。” 善良的人们把和平的希望寄托于新中国。1951年曾担任第一次世界保卫和平大会主席的法国杰出的科学家约里奥·居里,对即将返回祖国的中国放射化学家杨承宗说: “你回国后,请转告毛泽东主席,你们要反对原子弹,你们必须要有原子弹。原子弹也不是那么可怕的,原子弹的原理也不是美国人发明的。” 居里夫妇的女儿约里奥·居里夫人还将亲自制作的10克含微量镭盐的标准源送给杨承宗,作为对中国人民开发核科学研究的一种支持。 P12-16 序言 当我们站在21世纪新的历史起点上,回望刚刚逝去的时光之流,就会发现,在不长的历史河道中,那几朵最令人惊心动魄的浪花是核爆炸的蘑菇云。 我第一次看到核爆炸是1970年10月在罗布泊西面的阿尔干,那年我18岁——一个刚穿破一套军装的新兵。 那是一个天气很好的中午。 天很蓝。 沙漠很静。 我站在沙丘上,看了看手里的闹钟,戴上能把光线减弱万分之一的防护眼镜,抬头望望当空的太阳——太阳这时变成了一点暗淡的烛光,然后就死死地盯着东方的那片天空。 几分钟后,那里将出现另一个太阳——一颗氢弹爆炸的火球。 突然,眼前一亮,似闪电撕破天幕,强烈的光波扑面而来,刹那间,天地万物成了一片空洞的惨白;闪光过后,是火球,极白,极亮,宛若亿万把焊枪电火汇成的光团在空中膨胀、照耀,把我的脸烤得火辣辣的;火球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暗,一个声音告诉我,可以摘掉眼镜了。 依然十分耀眼的火球渐渐变成金黄色、粉红色、橘红色,几道紫色的光带翻卷着从火球底部拱起,不知不觉间把火球变成了一团五光十色的云;云也明亮,云中似有火光,色白,白色外是一圈黄、一圈红、一圈紫、一圈淡淡的黑边。 火云在无声无息中翻腾、变幻,里面色彩越来越浓重,周围却渐渐明亮趣来;冷不防,一声惊天动地的霹雳猛然爆响,我浑身抖地一颤,冲击波来了,一阵又一阵轰轰隆隆的声音似乎是从天上传来,又好像是从地心发出,从四面八方把我围住,让人莫名其妙,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爆炸。 就那么傻傻地听着、看着,不知什么时候,我已经坐在沙丘上,眼前的烟云已变成一朵巨大的蘑菇,更确切地说,那景象也像一只紧握的拳头,一把撑开的太阳伞,一座汉白玉雕塑的高耸的火炬,只是它太大了,大得不可想象,无法形容…… 不知坐了多久,看了多久,在蘑菇云渐渐消散的时候我才发现,和我一起观看这人间奇景的除了一位测量冲击波的技术员,还有一个伙伴——一只灰色的野兔。 这沙漠中的小生灵不知何时跑到我们身边的,它一只耳朵耷拉着,似乎并没感觉到我们的存在,只是睁大眼睛茫然地望着蘑菇云,望着天空,那是一双很美的红宝石一样的眼睛。 以后我又看了许多蘑菇云,以后我就知道了在中国之前世界上已腾起过几百朵蘑菇云,知道了比基尼、内华达和塞米巴拉金斯克,知道了广岛和长崎…… 曾经有一位诗人朋友来基地写了两句这样的歌:“我把鲜花种上天,蘑菇云就像那红牡丹……”我就对他说:“你大概没见过蘑菇云才这样说,我见过……” 作为一名在中国核试验基地生活了近30年的老兵,我并不喜欢蘑菇云。我知道,我的罗布泊的前辈和战友们都不喜欢蘑菇云,没有谁喜欢这种东西! 多少年来,萦绕在我们耳边的是这样一个悲壮的声音:中国进行核试验、发展核武器是被迫而为的;多少年来珍藏在我们心中的是一个由周恩来总理用最简洁的语言描述的梦:防止核战争,消灭核武器。 正因为不喜欢蘑菇云,我们才选择了罗布泊这片被称作“死亡之海”的荒漠; 正因为不喜欢蘑菇云,我们才选择了“献了青春献终身、献了终身献子孙”的人生旅程。 当我的前辈和战友们走向荒漠、走向蘑菇云下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我们的生活要多几分苦辛、多几分忍耐,注定了我们的生命要多一点悲壮、多一点沉重,注定了我们的记忆有一种特别的滋味,有一种常人难以体会的复杂的感情。 这是一种一两句话很难说清的东西,剪不断、理还乱…… 夜深人静之时,我常常想起那地方;似梦似醒之间,我常常看到那地方——那一望无际、烟尘缭绕的荒漠,那冲击波扫荡之后七零八落的飞机、大炮和军舰,那“永久沾染区”的铁丝网内悄悄开放的无名的小花,似梦境,似幻觉,这一切竟是如此清晰、如此逼真,每当这时,我就知道自己的心又回到核试验场、回到爆心了。在离开生活了近30年的罗布泊核试验场之后,我越来越强烈地感觉到,那地方已成为我心灵的一部分,生命的一部分,我早已无法把自己同那里分开。 第一颗原子弹试验的爆心在罗布泊西北的荒原上。这里,曾有一座横卧在砾漠之中的塔架。就是那座百米铁塔,当年傲然挺立,托举起我国第一次核试验惊天动地的爆炸。在石破天惊的刹那间,它的上部被熔化了、蒸发了,残骸扭曲着倒在同样被核火烧焦成一片玻璃体的沙滩上。它静静地卧在那里,像恐龙的骨架,像造型奇特的现代雕塑,像雄视千古的一座丰碑。 空中核爆炸爆心在塔架西面十几公里的一片高地上,那里用石灰撒下了一个巨大的白十字。我国第一颗氢弹就是在这十字上空爆炸成功的,那是1967年6月17日早晨——罗布泊同时升起了两个太阳。爆心周围的戈壁滩上,曾依次排列着飞机、坦克、大炮、军舰、车站、桥梁等效应物,它们呈放射状散开,有的仰面朝天,有的七扭八歪,有的面目全非,连那钢筋水泥浇铸的坚固的地下工事也被震出了条条裂缝…… 地下核试验场的爆心则是另一番景象。远远望去,这里和周围的景象好像没有什么不同;走到跟前,人们才会注意到脚下的土地有凹陷的痕迹。一块写着“永久沾染区”的牌子显示,这就是爆心了。 核试验场有许多爆心,地爆爆心、空爆爆心、地下平洞核试验爆心、地下竖井核试验爆心等等,几十年来,几乎每一个爆心我都去过。每一个爆心都是一片废墟,每一个爆心都埋着一片辉煌。 就是为了这瞬间的、看不见的辉煌,我的无数前辈和战友心甘情愿地在这荒凉的大漠中默默无闻地生活着、奋斗着,一年又一年,一代又一代。 令人感慨的是,那里的创造恰恰是为了毁灭——最终彻底消灭核武器;那里的废墟恰恰是最神圣的建设——构造世界的和平大厦。 我曾给那爆心、那废墟起过一个名字——“牛痘”。 因为种了“牛痘”,人们才能避免天花。 的确,这里离你十分遥远。你可知道,这“遥远”正是罗布泊人对你的祝福,我的前辈和战友们来到荒漠中、废墟旁,就是为了让你忘记它、远离它,永远不要遇到它。 这里没有纪念碑。 这里也不需要纪念碑。 春风吹来,这里也许会长出几棵绿草,开出几朵小花,偶尔也会有一只雄鹰或几只乌鸦飞落在废墟上。 面对那些顽强的小生命,你会产生许多感慨、许多联想…… 后记 几年前的阳春时节,我又一次来到罗布泊大气层核试验场,来到这蘑菇云升起的地方。 每踏上这条通向大漠深处的公路,我心里就涌起一种莫名的神秘感,总觉得在遥远的地平线那面有个声音呼唤我、吸引我…… 可是,当小车来到东大山哨所,一眼瞥见那横拦公路的红白相间的木杆,瞥见那锁在横杆上的拳头大的铁锁,我突然意识到,这次大气层核试验场之行,很可能是最后的壮别! 我默默地打量着群山环抱中的哨所——这通向试验场的咽喉已经成了封闭场区的关卡。只有那镶嵌在山包上的第一次核试验总指挥张爱萍同志的诗句才能使人想象到这里当年的繁忙景象:“东大山,要道站,人来车往夜不断。”车队川流不息,灯火繁星万点,帐篷连营千里,歌声此起彼落…… 在一片沉寂中,听到汽车鸣笛,几个战士奔跑着围上来,哨所班长高兴地说:“我们哨所好长时间没来这么多人了。” 过哨所,出山口,柏油公路由于多年失修,水冲风蚀,不少地段已是凸凹不平,司机风趣地称这为“搓板路”,小车跑在上面咯噔咯噔像跳“迪斯科”,我的眼光和思绪也随之飘忽起落,颠簸跳荡。 蘑菇云早已消失了,核爆炸的雷声也已远去了。 那段轰轰烈烈的历史的结束同它的开始一样,是静悄悄地发生的。 撤离场区的战士们用砖块砌成了这告别的话:“场区保重,再见吧720!” 当这行摆在路旁的标语从面前闪过的时候,泪水一下子涌满了我的眼睛。 说不清是为什么。 也许只有在罗布泊喝过苦水、住过帐篷和地窖的人,才能体会到那句话所包含的深刻而复杂的情感。 茫茫平沙中,一片片残破的营房已经空无一人,只有战士们用麻黄草扎成的人造树依然泛着淡淡的绿色立在门旁窗前,像一株株圣诞树;戈壁滩上,星星点点的蓬草正在返青,三五成群的黄羊在草丛中悠然自得地散步嬉戏,有的甚至在公路的中央觅爱寻欢,小车驰过,它们慌忙竖起白白的尾巴箭一般窜向远方,那些不知名的小鸟却十分大胆、热情,欢叫着绕汽车飞旋,一只肥硕的狐狸傻头傻脑地呆在路旁,似乎在犹豫,对我们这些不速之客是回避还是欢迎…… 曾几何时,翻动着红云紫烟、电光雷火的核试验场竟成了野生动物的乐园,真令人欣喜万分又感慨万端。 我们经过了第一次核试验的参观场地,在这片开阔的沙滩上,人们望着翻滚升腾的蘑菇云欣喜若狂,手舞足蹈。泪流满面的将军和科学家紧紧拥抱在一起,年轻人把帽子、手套高高地抛向空中,摄影师激动得忘记了揿动快门,只好在事后补拍了这欢呼雀跃的场面…… 在一片隆起的高地上,我看到了那巨大、惨白的十字,这是空爆爆心,1967年6月17日,我国第一颗氢弹就是在这十字上空爆炸成功的。爆心周围寸草不生的砾漠上,依次排列的飞机、坦克、大炮、军舰、车站、桥梁等效应物呈放射状散开,有的仰面朝天,有的七扭八歪,有的面目全非,连那钢筋水泥浇铸的坚固的地下工事也被震出了条条裂缝,像一道道永难愈合的伤口…… 在这里,我突然产生了一个强烈的愿望,想再看一眼蘑菇云,我们的那朵像大伞一样支撑在天地之间的蘑菇云。 我从未喜欢过蘑菇云。在核试验基地生活的30年中,尽管我第一次亲眼看到它时脸颊发烧、热血沸腾、心潮澎湃、思绪万千,充满了光荣感、自豪感和无数美丽奇怪的幻想,我却不喜欢;尽管我每一次看到它都像第一次看到那样新鲜、那样激动、那样想人非非,我仍不喜欢;尽管我们一次次亲手把它送上天空,我也不喜欢…… 面对罗布泊上空这片纯净的蓝天,那逝去的蘑菇云却在我的脑海中爆出了新的光彩。 我们久久地在大漠上寻找,寻找那辉煌壮丽的景象,寻找那片托起第一朵蘑菇云也托起中华民族的自尊和威严的热土。 连自称十分熟悉场区道路的司机也一下子找不到第一颗原子弹的爆心了。小车像一叶扁舟在茫茫瀚海间奔波游荡,俯仰天地之间,放眼四野八荒,方圆几百里的大戈壁上只有我们一车数人,我心底蓦然泛起几丝难言的酸楚,我痛恨自己记忆力的浮浅与轻飘,大气层核试验才结束短短几十年时间,这片土地对我们来说竞变得如此遥远、如此陌生! 在五光十色的大干世界中,会有人想起这里曾经发生的一切吗?千百年后,我们的子孙后代会记住这里曾经存在的一切吗? 落日夕照中,我们终于找到了张爱萍将军题写碑文的那块高1.5米、宽0.5米的花岗岩—— 一九六四年十月十六日十五时 我国首次核试验爆心 一九八六年十月十六日立 在纪念碑前,同行的战友忙着记录、拍照,我胸中却猛然翻腾起一种苍凉悲壮之感。我扑身伏卧在纪念碑下的沙砾上,一任泪水尽情地流淌。我想起了曾三次亲临场区组织指挥核试验的聂荣臻元帅,在戈壁滩上的帐篷城中,他迎着6级大风向参试人员进行战斗动员;想起了曾肩挎水壶走遍了爆心四周各个测试工号的张爱萍将军,阵阵漠风中仿佛又回荡着他专门为参试部队编写的那激昂的歌声:我们战斗在戈壁滩上,不怕困难,不畏强暴,任凭天公多变幻,哪怕风暴沙石扬,头顶烈日明月做营帐,饥餐沙砾饭,笑谈渴饮苦水浆……”我想起了爆炸前夕从容不迫地站在铁塔上为科技人员打气壮胆的张蕴钰司令和李觉院长,茫茫烟尘里,好像还闪动着他们沉着的身影;还有,那冒着狂风在铁塔上攀登了几百次的气象战士,那在大漠深处徒步巡逻了8000多里、爆炸前又来到铁塔下站岗的警卫兵,那兢兢业业的科技人员,那在爆后最先冲入爆心的剂量侦察分队…… 在这里,我耳边又一次响起了邓小平同志的声音:“如果60年代以来,中国没有原子弹、氢弹,没有发射人造卫星,中国就不能叫有重要影响的大国,就没有现在这样的国际地位。这些东西反映一个民族的能力,也是一个民族、一个国家兴旺发达的标志。” 我知道,那些拥有世界上最大的核武器库的核大国至今还不愿作出不首先使用核武器的保证,不愿放弃他们奉行了几十年的核威慑政策。 我知道,早在我国第一颗原子弹爆炸成功的当天,中国政府就庄严宣告:“我们深信,核武器是人制造的,人一定能消灭核武器。” 我想,总有一天全人类都会明白中华民族在实现这一神圣目标中的特殊贡献;总有一天,一个无核武器的世界会成为现实,人类将享有永久的和平,那时候,“核”这个字眼在人们的心中将不再是灾难与恐怖,而是温暖和光明。 我知道,当那一天到来的时候,我们的后人再来罗布?白,会像我们今天登八达岭、观兵马俑一样为先辈自豪! 告别首次核试验爆心,回到东大山哨所已是繁星满天。望着一钩新月下那轻轻落下的横杆,我缓缓举起自己的手臂: 敬礼!罗布泊核试验场; 别了!罗布泊核试验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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