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中的君慧、苏阳、行远,都是受过高等教育,对事业有追求,并做出了一番成绩的行业中坚力量,是我们这个时代正能量的代表。面对已届高龄的父亲,君慧舍弃了在大城市优越的物质待遇和身为名师的职业荣耀,回乡照顾老人、抚育孩子,为基层教育服务。苏阳是改革开放后精英一代的代表人物,一个农村孩子靠着知识改变命运,读名校,出国留学,成为国际知名专家,但不忘初心,报效祖国。行远有追求,有干劲,是在迷茫中奋力前进的年轻一代不慕虚荣、扎扎实实实现自身价值的典范。
互联网带来资讯的畅通,在这个时代,没有人能够站在神坛之上。工作之外就是生活,柴米油盐酱醋茶,琴棋书画诗酒花,各有各的情趣。白锡军著的《北乡》展现的就是浙北乡村的风土人情,在随大流的同时保存了古朴和安逸。一如家乡那条流向黄浦江的西苕溪,岁月再变迁,它也只是默默地流淌——无非就是雨季时水流湍急,旱季时露出浅滩。
白锡军著的《北乡》是一部小说,写的是在省城工作的女主人公苏君慧为照顾年迈的父亲,带着孩子回乡定居、教书。她的选择激发了工程师程行远、留日专家苏阳等人在“美丽乡村”建设中各自发挥作用,而她也从中找到了自身价值和幸福。小说反映了改革开放三十多年来,一批农村新人的成长过程和“新农村建设”的成果,以及在现实生活中,在事业、家庭的双重压力下,人到中年的城市中坚力量如何抉择人生的命题。
偶尔有几户人家的年轻人在上网,灯光昏暗得几乎辨认不出。
晨雾缭绕。
阳光穿过枝叶间的一丝丝空隙,雾气沿着光束翻腾飞舞。
连绵如脊背的山峦,重重叠叠,连在一起又急急分开,高高低低。北乡伏卧在山下。山峦像水牛一样盘着,东边是牛尾,西边是牛头,北边是牛身,构成天然屏障。向南是巨大的面包状丘陵,山林、坡地、水田夹杂其间。
北乡是个隐蔽的所在,隶属古鄣县。离它十里之外,就是曾经繁华的古梅小镇——借助“黄金水道”通向苏杭和上海,唐朝即开埠,繁华至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初。
君慧站在二楼阳台眺望。
眼前这一条特别漂亮的松林带,属于云林林场。晨雾在山腰停留,乳白色的雾团中间浓两边稀,像扯不住一样慢慢断开。两边的薄雾随轻风缓缓移动,忽左忽右地往上飘。待飘到山顶,没有了松针的衬托,就融在晨曦里,看不见了。
有炊烟升起来,各家开始烧早饭。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君慧常觉得炊烟也有那种意境。
闭上眼,深深吸一口清寒的空气,她满足地下楼。
“赏花赏月赏秋香”是周星驰在《唐伯虎点秋香》里的台词.咱是“赏花赏林赏云雾”啊_想起昨天收到的好友爱玉的短信,说是雾霾已经开始在省城张牙舞爪了。
铁罐里的水正在咕嘟咕嘟地滚着。
“爸!”
“嗯。”
老人正用火钳夹起一块炭火,凑近嘴边的“红双喜”,用力猛吸几下,点着了。他把炭火扔进灶膛,默默地享受起来。灶头对面.是一整套现代化厨房用具。 早饭是番薯粥,配上腌扁豆、花生米和炒青菜。泽儿的水蒸蛋在锅里焖。今天是周六,让孩子睡睡懒觉。
家里延续着母亲在时的习惯。晨起理床铺,烧水,灌满几个热水瓶。炒菜,焖粥。焖粥时扫地,先扫堂屋、擦拭供桌,再扫卧室、庭院。吃早饭,洗涮,打扫厨房。泡茶喝。窗明几净,井井有条。
一直以为这些事在每个家庭都是理所当然的。长大后在同学、朋友及亲戚家待得多了,她才发现母亲是多么善于持家——干净、勤劳、热情待客,还有一手出色的厨艺。
喝过滚烫的茶水,再点支“红双喜”,父亲满意地站起身来,去浇菜。
菜园在屋后。君慧替父亲拎开活动菜园门,斜靠在篱笆上。父亲拎着水桶,拿着瓢,停在杉树下。 那地方是毗连松林的小丘半腰。地里种满了青菜、萝卜、姜、大蒜、小葱、菠菜。朝阳洒在上面,菜叶上尚未蒸发的露珠闪亮着,一派生机。
父亲用力把水泼向菜畦。随着手的弧度,水呈抛物线,如金色的帘幕洒下来。父亲嘴上抿着烟嘴,一截烟灰轻轻折断,掉下来。灰烬沾在父亲的蓝色卡其布衣角上。
“外公!我起来了!”二楼右边窗口探出泽儿可爱的小脑袋。
“乖!外公来了!”父亲放下塑料桶,把水瓢“噗”地往桶里一丢,溅起几串水花。
君慧在菜畦边,朝泽儿挥挥手。
行远在慢跑。
两边是苍翠的劲松。一群鸟儿忽而飞到这边树枝上停留,忽而扑棱棱地飞到那边林梢,叽叽喳喳追着玩,享受着自由的天空。
行远深呼吸,脸上带着笑,莫名地开心。
隐约有琴声传来。这可让他吃了一惊,加快步子向前跑去。山路拐个弯,豁然开朗:好大一个山坳,散布着不少人家。琴声是从离大路最近的院子里传出来的。(P4-5)
这是绿叶对根的情意(代序)
“北乡”是浙北乡村的缩写,是我深深热爱的家乡安吉所在地。这个题目的灵感源于川端康成的《雪国》和沈从文的《边城》。
安吉建县于东汉灵帝中平二年(185),至今已有1800多年历史。汉灵帝赐名“安吉”,源自《诗经·无衣》中的诗句“岂日无衣七兮?不如子之衣,安且吉兮”。安吉更早的历史可追溯到秦朝设置故鄣县。据《越绝书》记载,秦始皇于三十七年(前210)东游会稽,“徙大越民置余杭、伊攻、故鄣”。
动笔之初,“逃离北上广”是一个热门的话题。创作《北乡》就缘起当时在《_一联生活周刊》上看到的一篇写官员辞职回乡创业和大学教师去国企追求自身价值的文章,以及相关的评论。离不开的城市,回不去的家乡,是一代人的迷茫。自2014年动笔到今天,城市依旧有着无穷的吸引力,但回乡工作或者创业的大学生多了起来。社会多了宽容,选择多了理性,这是进步的体现。
小说中的君慧、苏阳、行远,都是受过高等教育,对事业有追求,并做出了一番成绩的行业中坚力量,是我们这个时代正能量的代表。面对已届高龄的父亲,君慧舍弃了在大城市优越的物质待遇和身为名师的职业荣耀,回乡照顾老人、抚育孩子,为基层教育服务。苏阳是改革开放后精英一代的代表人物,一个农村孩子靠着知识改变命运,读名校,出国留学,成为国际知名专家,但不忘初心,报效祖国。行远有追求,有干劲,是在迷茫中奋力前进的年轻一代不慕虚荣、扎扎实实实现自身价值的典范。
互联网带来资讯的畅通,在这个时代,没有人能够站在神坛之上。工作之外就是生活,柴米油盐酱醋茶,琴棋书画诗酒花,各有各的情趣。《北乡》展现的就是浙北乡村的风土人情,在随大流的同时保存了古朴和安逸。一如家乡那条流向黄浦江的西苕溪,岁月再变迁,它也只是默默地流淌——无非就是雨季时水流湍急,旱季时露出浅滩。
除去在外求学的几年,我一直生活在安吉。这里有崇山峻岭、平原沃野,也有山峦起伏、溪流潺潺;有岳飞抗金的独松关遗址、书画大师吴昌硕的故居,也有老山前线的英雄和吟诗作画的乡亲在这片土地上,悠久的历史文化和现代化的美丽乡村浑然一体,是习近平总书记提出的“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论断的发源地,更是我国获得“联合国人居奖”的唯一一个县。
我爱这片土地,爱这片土地上的人,更爱自己出生成长的地方——梅溪镇甲子村。本书附录的系列散文《水库边的大学》里,就满载着我对家乡的深情和对年少岁月的回忆。题记中我称家乡为“故土”,是因为在新农村建设中,我们村已经整体搬迁,归于寂静。
2016年盛夏,我独自去了千里之外的老家——位于南雁荡山的温州平阳县水头镇徐垟村。自从1945年祖父母带着三个孩子举家北迁,孙辈里我是第一个回老家的。在海拔千米的山头,破败的祖居犹在。站在父亲儿时玩耍的庭院,看蜿蜒层叠的山路、梯田,在阳光下闪耀着和当年一样的青翠白亮,我心情平静,仿佛自己从来不曾离开过这里。
而此时,在“北乡”的老宅,尘归尘土归土——正在建设中的“商合杭高铁”线路从我家乡穿过。接受现实,我亦心情平静。
白锡军
2016年1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