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推荐 村上春树创作了一种文学性和消费性很强、意识形态性很弱的类型小说。在村上所处的后历史时代,不可能经历陀思妥耶夫斯基所经历的压迫、反抗、流放、刑场、救赎、信仰——这些经历本身就已经是伟大的文学。 本书逐篇解读了村上的作品,分析了村上为获得文学写作所必需的张力和陌生化而采用的七种武器:1. 选择大事件为时代背景;2. 爱与死;3. 性;4. 酒;5. 音乐与文学;6. 特殊变故或灵异事件;7.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文学气质的日常生活——这是村上文学基因、气质的体现,也是文学性强的体现——最终村上制造了一种工业文明时代和后历史时代的新美学功能:安抚和慰藉。这种抚慰,人们称之为“治愈”。 作者简介 蔡恒平(笔名王怜花),知名作家,极富盛名的北大才子,擅写十四行诗,获刘丽安诗歌奖。著有《江湖外史》《古金兵器谱》《上坡路与下坡路是同一条路》等传诵一时的作品,其中经典畅销书《江湖外史》出版后曾一时洛阳纸贵,平均每两年重版一次。本书是作者暌违二十年后复出的首部作品。 目录 怜花的破剑式(序) 村上春树的七种武器 《且听风吟》 《1973年的弹子球》 《寻羊冒险记》 《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 《挪威的森林》 《舞!舞!舞》 《国境以南 太阳以西》 《奇鸟行状录》 《斯普特尼克恋人》 《海边的卡夫卡》 《1Q84》 《没有色彩的多崎作和他的巡礼之年》 《刺杀骑士团长》 《如果我们的语言是威士忌》 后记 序言 怜花的破剑式 “终于出关了?” “是。” “距离上次20年了吧?” “整20年。” 最后一次彻夜纵酒读书 ,哭倒沙发边是十五年前了 ,读的是王怜花的《古金兵 器谱》,用他的汉语江湖, 浇了自己青春、爱、埋葬、 告别的块垒。 上一次一起喝北地胭脂 是五年前了,是个乱絮狂飞 的季节。说“我们这一代的 ,适合油墨纸张的汉语江湖 ,觉着寂寞”。怜花许诺, 这本书已在途中。然后这一 等就是五年。 这是怜花在2021年春天 写的一本关于村上春树的书 。我翻开的第一篇叫作“村 上春树的七种武器”。这么 多年了,我不算特别喜欢村 上春树。说不上来为什么, 大概是他文字里有种克制、 冷静和疏离,读起来总是有 点冷的感觉,像是白墙上投 射的目光灯。但我一直知道 ,文字里带点“村上春树”的 影子会显得很“高级”。比如 《且听风吟》里精确的数字 描述,“故事从1970年8月8 日开始,结束于18天后,即 同年的8月26目”,这么不动 声色的一句,像中国画里的 留白,有一种含蓄的美感。 怜花上手就是破剑式。 他说: 事实上,村上用日语创 作了一种文学性和消费性很 强、意识形态性很弱的类型 小说。20世纪有一批国家和 地区,……经历了经济起飞 后成为发达国家;在生活方 式和消费方式上进入全球化 。这是一种科耶夫所说的“ 普遍、均质”的国家形态… … 回看村上,在“富足、安 全”的历史时代,他不可能 经历陀思妥耶夫斯基所经历 的压迫、反抗、流放、刑场 、救赎、信仰——这些经历 本身就已经是伟大的文学。 为了获得文学写作所必需的 必要的张力和陌生化,村上 采用以下七种武器: 1.选择大事件为时代背 景; 2.爱与死; 3.性; 4.酒: 5.音乐与文学; 6.特殊变故或灵异事件 ; 7.最后也是最重要的, 文学气质的日常生活——这 是村上文学基因、气质的体 现,也是文学性强的体现— —最终村上制造了一种工业 文明时代的新美学功能:安 抚和慰藉。这种抚慰,人们 称之为“治愈”。 看到这里,我蓦然明白 了我对村上的抗拒和村上对 我的吸引从何而来。 土地是重的,天空是轻 的;农村是重的,城市是轻 的;民族是重的,世界是轻 的。不知道出于什么机缘巧 合,村上没有包袱和撕裂, 他是全球化和城市化的产物 ,他的疏离、精致都是现代 城市工业文明的结果。而我 们这一代长于中国20世纪 80年代的“城市人口”,其实 是懵懵懂懂从前工业化的集 体主义里趟过来的,在文化 的审美上,土地、乡土和国 家主义留下了永恒的烙印— —不是不喜欢村上,而是在 灵魂深处不够熟悉这种纯个 体的、细微的、无须附加意 义的情感叙事。但人性和情 感本身是共通的,爱与死亡 、性、酒精、音乐、文字, 以及莫名的巧合与敬畏—— 怜花将它们称为村上的“武 器”,俗称套路,我初看觉 得一凛,细想如此贴切。村 上是一个天才的工匠,将最 不可能“标准化”的内容要素 进行了标准化处理(当然这 仅仅是针对他一个人的标准 化)。也正是这种隐匿的标 准化,才成就了高产、质量 稳定、商业成功以及便于流 传的村上春树。至于那种让 我着迷的精确的时间描述。 怜花将其称为“文学气质的 日常生活”——我的理解是 这种文学气质是城市的,是 工业文明特有的、流水线式 的美感。那种刻板、精准、 重复、单调中隐藏着的节奏 ,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宿命” 。王家卫几乎每部戏都会透 露出这种“村上式”的宿命感 ,比如“四月十六号下午三 点之前的一分钟你和我在一 起,因为你我会记住这一分 钟。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一 分钟的朋友,这是事实,你 改变不了,因为已经过去了 。我明天会再来”(《阿飞正 传》)。 拆了七种武器后,怜花 开始顺着村上的写作时间表 ,从《且听风吟》《1973 年的弹子球》到《斯普特尼 克恋人》《刺杀骑士团长》 ,都是这么找一个小的切口 ,随意一刀一剑一钩一枪, 横着拉开,在里面看到卡夫 卡、萨冈、王尔德,甚至古 龙……这种感觉,怎么说呢 ,时间在怜花的手里像锡箔 一样,被摊平成薄薄的一张 ,你看不见大时代的呼啸而 过,潮起浪涌,只剩下爱、 性、死亡,以及“富足时代” 里一切的个体的纤微悲痛。 怜花说,这叫“治愈”。 香帅 2021年10月19日凌晨, 北京 导语 当年随手抛神作,曾写出轰动一时、令洛阳纸贵的《江湖外史》《古金兵器谱》,却在创作颠峰期封笔,本书是作者暌违二十年后复出的首部作品。 香帅作序推荐,六神磊磊、巴曙松也爱读,《变量》作者何帆说蔡恒平的书“对我思考人生有很大启发”。 你读过《挪威的森林》,却不一定读得懂村上春树;解读村上精神世界必读书,从爱与死到酒与性;走进作者的过程,内心会被慢慢治愈。拿起这本书,给生活一种新的可能。 知名设计师匠心制作,精装双封面,棉质艺术纸,清新、简雅,方便携带,随时随地逃离现实、修复心灵。 后记 2021年初春,我突然产 生了强烈的写作欲望。这种 灵异情况上一次出现,是在 2001年夏天,那年写了我 的第二部书《江湖外史》; 再往前,是在1988—1994 年,那是上学和刚刚工作的 时候,写了一些十四行诗和 几个短篇,后来结集成为我 的第一本书《谁会感到不安 》。写作欲望这事是不能强 求的,要靠神迹。 2021年初春,因为在一 个群里和朋友讨论“主奴辩 证法”,读了几本科耶夫以 及关于科耶夫的书。某一日 ,很意外地读到了科耶夫对 萨冈的评论,突然想起村上 春树,心想他正是一个典型 的全球化作家。2020年, 因为新冠疫情,基本上每天 都在家看书,主要看历史方 面的书,有一小段时间,因 缘巧合,把村上的书都看了 一遍。科耶夫对萨冈的评论 ,让我看到了村上的本质, 就像科耶夫对黑格尔的解读 。 与全球化作家相对应的 概念,是国民作家,比如鲁 迅是中国的国民作家,日本 曾经的国民作家是夏目漱石 。博尔赫斯曾经总结过,莎 士比亚代表英国,塞万提斯 代表西班牙,歌德代表德国 ,意思就是他们就是该国的 国民作家。全球化作家的写 作不是为了代表祖国,而是 给全球的目标读者提供合适 的文学产品。村上春树成功 地做到了这一点,他的作品 畅销于几乎所有发达国家和 新兴市场国家。 我从村上的写作套路中 提炼了七种元素,称之为村 上春树的七种武器。专业的 研究者可以据此对村上的文 本进行各种关键词、旬式、 叙事模式的数据分析,如此 将很容易写出严谨的论文。 没有时间和耐心通读村上的 读者,翻看本书中所引用的 村上文字,也足可享受村上 文学的精华。本书的写作, 则主要从以下三点展开: 村上人物的命运,生活 的可能性; 村上文学的美学和技术 ,文学的可能性; 互文阅读:村上自己各 部作品之间的互文,村上作 品与其他作家作品的互文。 互文阅读的最高境界是 东拉西扯,典范是钱锺书先 生的《汉译第一首英语诗( 人生颂)及有关二三事》和 《一节历史掌故、一个宗教 寓言、一篇小说》。我正在 写的另一本书就叫《东拉西 扯》,其中一篇与最近火热 的阿富汗有关:一本叫《大 博弈》的书讲19世纪英俄争 霸中亚,关键地点就是阿富 汗,书中的人物之一是荣赫 鹏。1904年,荣赫鹏率英 军侵占拉萨,这可以看一本 叫《刺刀指向拉萨》的书。 而作家格非的小说《相遇》 ,写的就是荣赫鹏率军侵占 拉萨的过程。 跨学科的互文阅读,是 东拉西扯的真正乐趣。本书 的写作过程,就充满这样的 乐趣,特别是写《挪威的森 林》时,想象渡边和永泽, 多年后相见的场景,是村上 向安倍介绍昆德拉——这是 神来之笔。 村上作品中,文学性最 强的,是他的短篇小说集《 东京奇谭录》,这个短篇集 的水准和尤瑟纳尔的《东方 奇观》在一个水平线上,感 兴趣的读者可以试读。在文 学的体裁中,长篇小说容易 通俗化,诗和短篇小说则不 容易。 本书的绝大多数篇誊写 于北京温榆河畔,只有关于 《如果我们的语言是威士忌 》的评论写在外地——这也 算是一个灵异小插曲。盛夏 的一个中午,一个朋友发微 信给我,说他正在首都机场 2号航站楼,飞机晚点了, 百无聊赖,问我在干啥。我 住在首都机场附近,熟悉的 朋友飞机晚点时常过来喝茶 。我说正准备写村上春树《 如果我们的语言是威士忌》 的评论。他说他今天飞茅台 镇去寻访一款神秘的酒,“ 要不一起去?在酒都写酒评 更有感觉”。 我把手提电脑、手机充 电器和小册子《如果我们的 语言是威士忌》装进随身的 小旅行包,到机场和他会合 。朋友寻访的是茅台酒厂的 第一任业务副厂长罗庆忠先 生家的酒。1956年,罗先 生将茅台酒的香型命名为酱 香,他因此被称为“酱香之 父”——听朋友这么说时, 我马上想到了“日本威士忌 之父”竹鹤政孝。炎热的夏 夜,我和朋友坐在茅台镇希 尔顿花园酒店的露天吧台上 ,看着赤水河的夜色,喝着 15年的罗庆忠酒,一时物我 两忘,不知身在何处。第二 天,朋友忙他的事,我在酒 店房间里很顺利地写完了《 如果我们的语言是威士忌》 这一篇,写完之后,对村上 书中的这一段话深有感触: 在拉佛洛伊格拿到的小 册子上这样写道:“所有工 序结束之后,剩下的惟有等 待。威士忌需要在橡木桶中 由来自大西洋的新鲜冷风吹 拂十年才能成熟,不妨称为 兄长的‘十五年酿’还要等五 年,总之岁月漫长,然而值 得等待。” 这是时间的价值。第三 天,我们一起回京。从首都 机场2号楼出来,我们挥手 作别时,我有一种不真实的 感觉。 我不知道这次的写作欲 望能持续多久,如果神的旨 意让时间够长,我希望未来 几年能完成这几本书:《东 拉西扯》《海淀》《沿胡焕 庸线旅行》《名著奇案》。 感谢所有鼓励、支持我 写作本书的友人,你们的阅 读、点赞和转发是我的治愈 和慰藉。感谢华年帮助运行 公号“江湖传信录”,让更多 的人看到本书的文字。 从初春到初秋,大半年 的时间沉浸在村上的 精彩页 一直以来,我常被问到两个文学问题:1.喜欢金庸,还是古龙;2.村上春树作品是通俗文学,还是纯文学。关于第一个问题,我有过一个回复:“一开始只看金庸,不看古龙;后来有一天开始看古龙;后来有一段只看古龙;再后来轮流看古龙和金庸。”按下不表,且说第二个问题。 其实村上自己回答过这个问题,答案是“陀思妥耶夫斯基+雷蒙德·钱德勒”。从结果上看,离陀思妥耶夫斯基远,离雷蒙德·钱德勒近。我这么说没有任何贬义,雷蒙德·钱德勒的类型小说十分了得,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纯文学有严重缺陷。但重要的不是结果,而是原因:村上的时代和国度类型远离陀思妥耶夫斯基,靠近雷蒙德·钱德勒。 事实上,村上用日语创作了一种文学性和消费性很强、意识形态性很弱的类型小说。20世纪有一批国家和地区,在经济上通过工业化和市场经济进入经济高速增长期,经历了经济起飞后成为发达国家;在生活方式和消费方式上进入全球化。这是一种科耶夫所说的“普遍、均质”的国家形态。“科耶夫宣称,在历史的终结谈论人的幸福是无意义的。然而,我们将不得不说,在一个富足和安全的后历史世界,后历史动物将会满足于他们出自本能的性行为。历史的终结以话语的终结,爱的不可能,信仰的荒谬,战争的消失和荣誉的暗淡为标志,剩下的只有人性的残骸。”(德鲁里《亚历山大·科耶夫:后现代政治的根源》) 日本是在20世纪50年代至70年代完成经济起飞进入高度发达国家的(相关情况可参读都留重人《日本经济奇迹的终结》一书)。在这类国家中,出现了一种新的文学性和消费性很强、意识形态性很弱的类型小说,最具代表性的作者就是法国的萨冈(20世纪50年代)和日本的村上(20世纪70年代)。此外,20世纪20—30年代美国的菲茨杰拉德也有一些相似点。 村上29岁(1978年)开始写作,其时他是一个酒吧老板;38岁的时候(1987年),他写出了《挪威的森林》,这是他的第5部著作,也是他水平最高的代表作,其文学价值、文学史地位和菲茨杰拉德的《了不起的盖茨比》差不多(想一想,罗布·格里耶38岁开始写作,之前是一个农艺师)。此后的著作再也没有超出《挪威的森林》,包括他自己寄予厚望的《1Q84》和《刺杀骑士团长》。 川端和三岛,是日本传统文学最后的抵抗,以卡尔维诺的标准来衡量,他们是重,村上和萨冈是轻。亚历山大·科耶夫对萨冈的评论有助于理解村上,德鲁里的《亚历山大·科耶夫:后现代政治的根源》对此有一小节的转述: 弗朗索瓦·萨冈是一个伟大的文学家,她的第一部4、说《你好,忧愁》为她赢得了即时声誉。萨冈是一位非常高雅的巴黎人,她的标志特征是短小的黑裙、珍珠串、夜总会、喝酒、赌博、飞车和圣特罗佩的上流社会……她小说中的女主角通常是没有人生目的的人物……她们能毫不绝望地面对一个完全被祛魅的世界……她们能对爱完全不抱幻想或期待,爱不能改变她们存在的实质,爱只是她们做的某件事。甚至是某种享乐,就像吃、喝,或看日落。萨冈笔下的人物是后历史的男男女女,他(她)们像成年兽类那样做爱。无疑,萨冈接受这种情状;我阅读的感受是,她甚至为之庆贺。 在《某一种微笑》中,主人公多米尼克告诉我们她英俊的年轻情人只是“肌肉、本能反应和棕色皮肤的组合”,她的毛发“温暖而浓密,就像动物的一样”。她发现他能满足欲望,但在别的方面却令人厌烦,后来,多米尼克发现自己被一个中年男子吸引。尽管在肉体上,他比不上她年轻的情人。在智识上,他更有教养(他读萨特)。因此是个更有趣的伴侣。此外,他能付得起戛纳的豪华宾馆。但是这段关系的有趣之处在于他们两人彼此依恋,因为他们同样“丧失道德”和“缺乏真正的爱”。他们满足于没有深厚情感和依恋人生,并且认为这很自然。他们把自己看作是自由的,而别人是被束缚的。他们享受对方的陪伴,是因为他们能坦诚,无须假装爱。 P2-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