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威严无比的大帝号
云烨如何都想不到来接“大帝号”的会是张亮。当这家伙满脸红光地站在“公主号”甲板上,拿着望远镜仔细观看行驶中的“大帝号”时,他再也不是那个躲在帐篷里哀号告饶的家伙。云烨再一次认识到了老程和许敬宗两人见识的准确性。
云烨当初以为张亮剩下的日子不是在牢里度过,就该在自家的宅院孤独终老,结果才一年多没见,这家伙就变成了辽东水师的大统领。李二这是要把水军牢牢地掌握在手中,没打算把权力交给兵部。
张亮一路上笑声不绝于耳,拍着云烨的肩膀:“老弟啊,以后老哥哥就和你一个锅里搅马勺了。你也知道,辽东是一个鸟不拉屎的苦地方,不如咱们和陛下说说,你去辽东苦熬,换老哥哥来岭南发财?不瞒老弟,哥哥我装财宝的箱子都准备好了。”
张亮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非常诚挚,云烨知道他说的是大实话,高句丽之战马上就要到了收官的阶段,灭国之功谁都想要。张亮自觉欠了云家的大人情,就想用这项功劳来补偿云家,至于发财之类的事情,不过是一个说辞。
“张公,你与高句丽有深仇大恨,我岂能和你抢功?至于发财之事,交予小弟就好,都是水师袍泽,岂有我发财你喝汤的道理?”
张亮眼睛一瞬间变得血红,这个转变云烨都预料不到,看来灭家之恨从来都是张亮的软肋,轻易触动不得。
眼看书房只有云烨和自己,张亮忽然跪了下来,在自己脸上重重地抽了一记,拦住要扶自己起来的云烨说:“张家当年做了对不起云家的事,如今又靠云家才起死回生,云家的恩情张亮记下了,日后定有厚报!”
他说完这些话,立刻就站了起来,眼睛虽然还是红的,但牵着云烨的手说:“辽东之时,老夫号寒于破帐,啼饥于雪地,士兵视我如猪狗,动辄喝骂,棒疮未愈老夫徒步千里,负柴薪填沼泽,牵绊绳于牛马之间。精疲力竭之余,犹在怀念辽东你家厨帐里的那一盆带着油花的热面条,如果不是饥饿之时总能在那里找到一盆面条,老夫的尸骨早就寒了。自今日起,张亮唯云侯马首是瞻,若有半句虚言,叫我张亮万箭穿身而死。”
云烨把张亮按在椅子上说:“利益自然如此,但是忠心必须给陛下,你我皆然。进了水军,我们和陛下的利益就结在一起,兵部的事情与我们无关,你屯守东海,我控制南海,给皇家效力之余,蒙头把自家弄得富足了再说其他。”
张亮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拍着桌子说:“这是正理啊,如此简单的道理老夫以前怎么就没有悟到,你我现在的职位不高不低,不显山不露水,正是一个脱出朝野视线的好职位,只要把高句丽灭掉,老夫一定把头缩起来当乌龟,万事不理。” 张亮的儿子和刘进宝站在外面,只听到两人不时有笑声传出来,知道一定是好事情。
“刘兄,您知道为何‘大帝号’只许那些宦官上去,这座巨舟乃是辽东水师的旗舰,我父帅为何不登舟?小弟早就想去舰上观赏一下。”
“不成,我听我家侯爷说这艘船在陛下没有上去之前,工匠能上,将士能上,水手能上,就是咱们两家这样的勋贵不能上。只有等陛下在云梦泽检阅完毕后,才能交给辽东水师,到了那时候,你想怎么看都没问题。”
张举仁还要再问,就看见张亮大笑着和云烨道别,云家的家眷都在“公主号”上,自己不方便在船上长留,不愧是常年吃水上饭的,两船之间抛过来一根溜索,父子二人就顺着绳子滑了过去。
此时,李泰认为自己已经死了,头疼得在大床上不断地翻滚,在岭南收的姬妾围在床边不断地轻声呼唤,生怕王爷有个好歹。
“殿下,您的脉象四平八稳,不像是患病啊,虽说脉搏跳得急促了一些,那也是您刚才折腾的,体力消耗过巨导致的,还是静心涤虑,安抚好自己才成。”
“你这老道士说话忒无理,王爷的头都疼成了这样,你还说风凉话?来人,拖出去重责二十大板。”如玉仗着自己得宠,就要处置这个邋里邋遢的老道士。
李泰一记耳光抽在她的脸上,咬着牙对孙思邈说:“您不要在意这个无知蠢妇的无理,我也知道自己没病,为何我就如此难受呢?”
孙思邈笑着对李泰说:“这是心病,老道士以前做过一个实验,把一个人的双眼蒙上,告诉他有火苗在烧他的手指,其实不过是拿一块烧红的炭火熏烤他的手指而已,只烘烤了一会儿就拿开了,我还告诉他火焰是在如何灼烧他的手指。结果,他好端端的手指就真的出现了烫伤的症状,老道对此百思不得其解。心思上的病症千头万绪,难以揣测,老道的修行不够,解不开,只有靠你自己来控制了。”
“不行,我受不了了,船进了长江,我一定下船,骑马去岳州,也不愿意遭这个罪了。”等孙思邈离去后,李泰让如玉给自己找了根带子,狠狠地勒在自己的脑门上,总算能舒服一些。
母亲挨了打,一岁多的儿子李欣不知怎么的,就爬到了李泰的身边,拿胖胖的小手去摸父亲的脸,李泰张嘴咬住儿子的手,父子俩玩得不亦乐乎。
等到孩子睡着了,李泰瞪着如玉,忍着不适说:“即使是我父皇见到孙先生也是礼遇有加,你今日的过错,看在欣儿的份上我就不处罚你了,以后千万不要再出现这样的事了,哪怕是我的部属,也不是你可以随意处罚的,下去吧!我不适的时候,不要把孩子抱过来。”
如玉连忙跪地施礼,匆匆回后面去了。 头痛得越发猛烈了,李泰只想把舱房里所有陈设砸个稀巴烂,才找了个顺手的,就听见隔壁舱房传来一阵孩子的哭声,一个高亢,一个小的就像猫叫,这如何了得。(P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