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刘大能耐还是心中忐忑。那男人瞪着他,恶狠狠地说:“这事儿,你已经知道了。你要是不干,你就走着瞧吧!”
刘大能耐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结结巴巴地说:“我……我答……答应你。”
第二天,刘大能耐就被传到了法院,一过堂,他看到了同仁堂四房共管的代表乐达义。那乐达义戴着眼镜,文质彬彬,一看是刘大能耐,就是一惊,脱口而出问:“刘掌柜的,你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给我们乐家栽的什么赃?”
刘大能耐的脸就一阵白一阵红,但此时此刻,他已是骑虎难下了,心一硬,脖子一梗,说:“我是凭良心作证……”
同仁堂乐家平白无故地吃了冤枉官司,掏出了二万块大洋摆平了事。散堂前,乐达义对着刘大能耐恨恨说了一句:“记住,人在做,天在看!”
刘大能耐回家后,立即跑到银行把三千大洋取了出来,然后一五一十地对老婆说了。他老婆一惊,又一喜。惊的是:怎么能干这缺德的事;喜的是:今后一辈子不再愁吃愁喝了。
刘大能耐悄悄地说:“今夜里,咱们就走!”
“这药房不要啦?”
“真是娘们儿见识,有钱了,还要这破烂儿干啥?咱们远走高飞,隐姓埋名,过富贵日子去了。”
“什么时候动身?”
“11点的火车,到时候咱们什么也不带,你先出门,到前门车站候车室等我。”
这天夜里,北风呼呼地,特别的冷,可是,刘大能耐却一个劲儿地冒汗。他时不时地掏出怀表,看了又看,埋怨这时间怎么走得这么慢。就在他准备让老婆动身之时,突然传来急急的敲门声。刘大能耐不理,可那敲门的不死心“砰砰砰砰”,在这深夜格外的响。刘大能耐无奈,怕招来巡夜的警察,只得开开门。一看,门口站着六七个彪形大汉,一个个横眉怒目,其中一个开口就说:“掌柜的,我们是天桥张爷的人,交点保护费吧!到时候爷们儿好有个照应。”
刘大能耐哭笑不得,对这些爷儿,你半个“不”字也不敢说呀,他就回屋战战抖抖地拿出了二块大洋。可没想到,那大洋被人一下子扔了出去,为首的骂道:“你他妈打发要饭的呢?”
“爷,我小本生意,真的没有了。”
“哈哈哈,真他妈会装穷啊。那三千大洋呢?”
刘大能耐的脑袋“嗡”地大了。他这才明白,前天那男人和他玩的是个套儿,他是被人当枪使了。他怎么吃进去的,还得怎么吐出来。钱在他这儿只是过了一遍。这真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梦里娶媳妇儿空欢喜。刘大能耐在大栅栏混了十几年,和地面上的各种人都打过交道。他知道,今天不交是不行的。不交,这些人立马就会让你躺下。于是,他乖乖地把那还没有捂热的三千大洋拱手交了出去。 刘大能耐垂头丧气地关上门,一看,老婆在他身后站着呢。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唉……”
“他爹,想开点,这钱,本来就不是咱们的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刘大能耐点点头,慢慢地回到房问。他盘算着下一步怎么办,看来,出了这事儿,在大栅栏是没法子混了,可是,到哪儿去呢?就这么想呀想呀,想得脑浆子都疼了。就在他刚刚有了一点困意的时候,又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刘大能耐披衣下床,趿拉着鞋去开门。当门开开时,在惨白的月光下,他看到,站在门口的是两个人,一个全身素白,一个通体皂黑。两个人的脑袋上都罩着什么,看不见脸,只见一对眼睛,闪着幽幽的光。二人谁也不说话。刘大能耐正要开口问话,就见那黑衣人慢慢地拿出一根绳索,向刘大能耐的脖子上套来。刘大能耐傻了,这不是黑无常、白无常吗?这是向我索命呀。“啊……”惨叫声响彻了北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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