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识广东
一九九五年初夏,我终于下定决心,去了广东。
之所以去广东,除却“淘金”的因素,最大的诱惑,便是蓬勃兴起的打工潮带来的刺激。我曾经插过队,难忘的知青生活为我平凡的人生增添了一丝亮色。至少,我们这一代人,从知青生活中学会了坚韧,学会了吃苦。直到现在,我还庆幸自己当初的选择。为此,生怕日后会产生诸如后悔之类的想法,就去补补打工这一课,去了广东。
最先是到达深圳,去民俗文化村找到铜仁的朋友李君。李君是两年前和我一起去深圳时找到这份工作的,那时,李君很希望我留在深圳和他一起打工,曾不厌其烦地劝说我。但当时,我没有丝毫外出的念头。
见我到来,李君很高兴,很热情。第二天,便陪我去深圳市内,去各种各样的人才交流中心、职业介绍所寻求工作。
那时的深圳,虽说各行各业都已经基本稳定,然而,每日每夜,总会有成千上万的人,从祖国的四面八方蜂拥而入,带着各种美好的憧憬,来这里寻梦。他们都希望能借助这里的平台,让自己的生活跃上一新的高度。于是,各种职业介绍所也就应运而生。这些职业介绍所的程序都大同小异:填表,交钱,等候通知。经过两天的奔波后,虽说希望也大,但我感到疲乏了许多。我很不愿意这般无休止地等候下去,李君就说:“干脆,去大张的工厂先落下脚。日后再图发展。”我说行吧,便答应了。
大张是上海人,同济大学六七届毕业生,七十年代曾在铜仁工作过,和我一个工厂。因兴趣相同,我们交情甚好。改革开放后,大张先是调回上海,后来去了香港,凭着他的聪明才智,闯出了事业。九十年代初,便来到广东东莞办厂,只不过,头上戴了顶“外商”的桂冠。
我很快就拨通了香港长途,我才开口,大张就听出是我,两人都激动了一阵。便约定,第二天下午,在深圳火车站见面。
算一算,我们已经有十五年没见面了。
那时,我们虽说都在工厂做工,但我们有一共同爱好,就是喜欢文化活动。我喜爱编编剧本,写写歌词,大张则对音乐有着惊人的天赋。“文革”时,他曾是上海红卫兵管乐队的成员,小号吹得甚好。此外,他的男高音在铜仁,甚至在整个贵州省都有名气。
大张喜爱音乐,已到了如醉痴迷的程度。我俩曾一同去看过一场电影。第二天,他用手风琴拉了一段曲子给我听,问我是否能记起这曲子。我只觉有些耳熟,但怎么也想不起曲名。大张便说,就是昨天看的电影中的乐曲。
我们曾在当时很有名的工交宣传队一起共事好几年。我创作歌词,他作曲。现在想来,共同创作的曲目不下百首。遗憾的是,这些歌曲我们演出完便扔掉了,并未保存。这些曲目中,有许多精彩之作,甚至有一些还在铜仁流传过。一九七六年,为悼念周总理和毛主席逝世,我们曾创作过两组组歌。我记得,我们都是在一天时间内完成这艰巨的工程的。那时的我们,创作热情已到了疯狂的地步。今天我对音乐的爱好,就是那段岁月培养起来的。
第二天下午,我如约来到深圳火车站,独自站立在广场中心。此时,太阳很大,南方的酷热没有丝毫含蓄。人们都急步匆匆,去候车大厅内躲避热浪,只有我,站在广场中心。P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