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格·德·蒙达朗拜尔编著的《失去双眼重组世界》中叙述了我们的离别情景。几年以后,当这本书的写作差不多终于结束之际,我把书稿一经交给出版社就决定立即奔赴印度。因为,我听人说过,瓦露赤卡在克什米尔地区一带的喜马拉雅山旅行跋涉。整整两个月当中,我疾步走在靠近冰川、位于大高原上的森林里,我穿越了拉达克(Lad·kh)、詹丝卡(Zanskar)高原山谷。在旅途上我时而步行,时而骑驴。偶然间,我会出乎意外地遇见个批发干果的商贩,或者一位出游的和尚。然而,我没有找到瓦露赤卡,但是我重新找到了自由。身体的和精神上的自由。
于格·德·蒙达朗拜尔是名才华横溢的年轻艺术家(电影制作、记者、画家),他旅居纽约华盛顿广场旁一条艺术家聚居的小街。英年失明,无论对任何人来说都是难以承受的灾难,何况对一个画家呢?他身处死亡与重生之间。于格以极为真挚的口吻,不屈不饶的精神,富有哲理的思想和他的幽默风格写下他失明前后的生活轶事,特别是对他重新获得的这个世界,对不可见的世界的思索与追求。
在他的口中、笔下,有很多的叙述都是那么富有诗意,并且栩栩如生。使我们立即感到如聆其声、如临其境。还有他的黑色幽默手法,他的敏锐思想和其坦荡透彻的个性,以及鲜明的文化烙印都是引人入胜、令人深思的。于格自由豪放的性格,博学以及鲜明的个性,他酷爱生命的人生态度,令人们为之感动。于格·德·蒙达朗拜尔编著的《失去双眼重组世界》中大段的浓郁文字也传达出作者对生活、爱情、以及生命意义的独特见解和深层思考。也许,于格并不是所谓的完美无瑕的英雄,《失去双眼重组世界》也并不仅是一本激励人们乐观向上的励志书,可贵的是他以诚实、坦率的态度记录了一个画家失明后的挣扎、疼痛与煎熬。使我们真实地看到他那超人的毅力,他那炽热的生活态度和不断的追求与探索的举动。
几个星期以来,我总是觉得处于危险当中。我曾经有过几次先兆,可是我不善分析。我住在纽约已有两年,无论在精神上还是情绪上,我感觉自己都呈低落状态。此时正值春天,5月25日的晚上,外边下起了绵绵细雨,我心闷气堵,从家出来走到华盛顿广场公园透口气。我住在名为麦克·杜嘎拉(MacDougalAlley)的死胡同的最里边的小阁楼十三号。
返家时,我将钥匙插进面对街道的大门锁内。猛然,有两只大手抓住了我的双肩,凶狠地把我摔进了室内。大门关上以后,他们用浓厚的郊区口音的英语在指挥我。他们就在我身后,屋里一片嘈杂混乱。这会儿我还不知道他们到底几个人,有一把尖刀直直逼我上楼,一直上到二楼的客厅里。
这时,我才看出歹徒原是两个黑人,一个长得高大厚实,手中握着一把钢刀。而另一个身体瘦弱矮小,说起话来女腔女调。从他戴着的耳环来看,他八成是个牙买加人。
他们用蹩脚的英语向我索要钱财,我身上只有30美金,我把所有的现钱放到桌上,他们看都不看一眼。那个高大的家伙用刀贴近我的咽喉,大声辱骂着要我拿出其他的钱。我向他解释我的钱都存在银行,我身上真的没有钱了。他骂骂咧咧,用刀逼迫我脱掉衣服。我先把身上衣服所有的口袋倒翻过来,然后,又不得不脱光所有的衣服。我感到如履薄冰,体衰力竭。
我知道此时,我找不到任何字眼能使他们冷静下来。我脑子里闪现出当年在越南、在非洲等地所遇到的危险局势,那时候我能够想方设法来解除怨仇,化险为夷。然而今天晚上,我则丧失了这股力量。
那个小个子黑人不见了,他闯进楼上的画室,抱着开足音响的收音机又下来了。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点燃了一支牙买加香烟,递给了持刀大汉。
现在,我浑身上下一丝不挂。彪形大汉冲着我高声吼叫,他的话我连一半也听不懂。连串的侮辱,连串的索要。他开始在我身体上玩耍刀技。
小瘦瘪子站起身来跑向楼下,我听到稀里哗啦翻箱倒柜的噪音。稍后,我发现在他的狂怒之下,我所有的抽屉都摔在卧室中间。他重返楼上,从他们之间的浓浓乡音的谈话里,我听出他俩都是吸毒成瘾的烟鬼。打杀折腾之后,他们终于失望地看到,在这个房屋里既没有钱,也没有珍贵首饰和一些值钱的物品。
这时,彪形大汉用刀尖紧逼我的咽喉,他照着我的头和肋骨大打出手,面对着上下晃动的刀,我非常害怕,怕他会杀死我或阉割了我。他仿佛是在玩耍娱乐,从他的眼神中,我看到一个犹如癫狂的精神病人,或者一个彻头彻尾的虐待狂。忽然,我明白了,他对我的兴趣远远超越了钱财。
危险是显而易见的,我清楚如果我不予抵抗,他们会打死我的。片刻,我看到他的眼光瞬间从我身上转移开来。我知道壁炉上挂着个捅火铁钩,我一个箭步过去抓在手里,使出全身之力向他猛击。可惜,我没能瞄准他的头部。我们继续在搏斗,顿时混乱不堪,家具纷纷翻倒在地,我手中的火炉钩也被他打掉。
我想起一楼的壁炉上挂有同样的铁钩。我跳到楼梯上,跌跌撞撞地奔向卧室。那把刀仍然在我身后,我向他猛击几拳,他几乎没有感觉,我们围绕着桌子转圈地追杀。我又蹿回到楼梯上,他紧紧跟随其后。当我登上最高的一层,我见到弱不禁风的小个子站在那儿,我没把他当回事儿,想着他不堪一击,只要一下子,我就会干掉他。我占据了室中心,面对着他。这一回,我瞄准了他的头,随时准备着,我们互相凝视着。我的眼睛紧紧盯住他,以防不测。就在此时此刻,我的脸部被泼上了一片热流,我摔倒在地。
我只是反应到这是小牙买加人泼过来的。我愚昧地以为他仅是想要羞辱我,那只不过是一杯热咖啡而已。我的眼睛被流体烧灼得睁不开,我大声喊叫着,抱紧脸部,用手揉擦着眼睛。我觉察出有什么东西是黏黏的,我声嘶力竭地大声吼叫着。当然,这并不是由于我感到特别疼痛,倒是因为我的极度恐惧所致。 我害怕那把刀,害怕他们会杀死我。我的吼叫声音之大,就连他们也被震住了,我听见他们连滚带爬地冲向楼下。随后,逃之夭夭。
我急速来到小厨房,用凉水泼洗着。我觉得脸上又烧又烫。
我洗……我洗……我在洗着。
警察,要呼叫警察。我意识到要尽快去医院,刻不容缓。我跌跌撞撞朝着有电话的地方走去,我好似挪动在一片混浊的青绿色的大鱼缸里一样,我记不清报警电话的号码了,只好先拨零,是一位女接线员,带有典型的黑人口音。我尽量使自己冷静下来,我请她立刻帮我呼叫警察,并告诉她我家的地址。她问道:“在哪里呢?”我回答她:“在华盛顿广场附近。”她又问道:“华盛顿广场在哪儿?”我快要绝望了。
我想,这一切对她是否太难了,也许她对此类事情已经司空见惯,因而敷衍了事,或许她还以为这不过是个谎报电话而已。在纽约这样的大都市里,各种各样的事情都会出现。尽管如此,她仍旧向我保证她将会与警察联系的,我半信半疑。
我挂上电话,来到楼下,我看到刚才他们慌忙逃窜时,面街的大门还是敞开的。我赤身裸体,马上关上了大门。我打开淋浴,站在下边尽量地冲洗。那股液体继续烧燎着我的脸,甚至流到身体的其他部位。P1-2
程抱一先生致译者函
韶华女士:
承您寄来于格书稿之中译稿。此书当年问世时——已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我曾听说过,却未得机会读到。今日以中文阅读它,恐怕会有隔世或隔阂之感。然而这些顾虑是多余的了。您的翻译力求忠实、确切——也许在转弯衔接之处,以及作者进行特殊思考时,可以设法为中国读者作更明晰的交代——牵引读者步步深入这部独特著作。我们知道此书主题是作者在纽约旅居时遭受歹徒残暴袭击,双目被硫酸侵蚀而成为盲人之先后经历。以硫酸作为残害之工具,过去在中国亦时而发生。我个人所知具体事实就有两三件。可是受害者的切肤感受却鲜为人知。此书中作者给予了令人震撼的描述,他肉体伤痛所面对之酷烈考验,他精神如何坠入绝望深渊。又怎样逐步适应生活困境,怎样因生存欲望而激发生命搏斗。更值得指出的是,此书不尽是见证性的写实。作者出生于法国望族世家,是位有文化修养之艺术家。他呈示了深度的内心历程,在探求与转变之中,他也享受到爱情之光照,甚至某种程度之欢愉。
您说您有缘结识作者,并说读了此书后极为感动。我相信未来的中国读者也都会感同身受,从中获得启示的。我衷心祝贺您完成了这项饶具意义的翻译工作。
——程抱一
该书中叙述了我们的离别情景。几年以后,当这本书的写作差不多终于结束之际,我把书稿一经交给出版社就决定立即奔赴印度。因为,我听人说过,瓦露赤卡在克什米尔地区一带的喜马拉雅山旅行跋涉。整整两个月当中,我疾步走在靠近冰川、位于大高原上的森林里,我穿越了拉达克(Lad·kh)、詹丝卡(Zanskar)高原山谷。在旅途上我时而步行,时而骑驴。偶然间,我会出乎意外地遇见个批发干果的商贩,或者一位出游的和尚。然而,我没有找到瓦露赤卡,但是我重新找到了自由。身体的和精神上的自由。
该书在好几个国家赢得了很大荣誉,这令我感到无限鼓舞,并让我得以继续写作。为了树立个人风格,我重返印度尼西亚,又先后来到葡萄牙、法国和意大利各生活一段时间。在意大利时我没有错过命运的机遇,或者是说捕捉到了让人孜孜不忘的追求。我遇见著名的芭蕾舞女明星G小姐,还有鼎鼎大名的法国舞蹈编舞莫里斯·贝嘉(MauriceBejar)先生。我们产生了合作的欲望,即由我挑选音乐段落,他俩编写舞剧故事情节和舞蹈设计。整整四年当中,我们从威尼斯到巴黎,自罗马到开罗,经华沙到东京,到处推广演出我们的舞剧。这在纽约的医院病床上,我从未设想过这般美妙的职业,这一切让我感到心花怒放。但是,由于这位芭蕾舞女演员的热情蒸发散尽,这些精彩难忘的演出又突然间永久性地结束了。
1985年左右,在巴黎我结识了几位来自西安的年轻人,他们分别从事法文教学、骨科医学、生化研究等不同领域。这条友谊之线是由我的朋友,在西安外国语学院工作的让.德米里拜尔为我们牵引起来的。
在我的旅行生涯里,包括在失明以前和以后的阶段,不知不觉中我已经环绕了世界。但是,至今我还从来没有闯入过中国。我怎么也没想到在巴黎这间简朴的学生宿舍里,中国正向我打开了大门。由于过去我对中国的情况不甚了解,这次的相见,对于我来说完全是个新发现。需要说明的是,在那个年代,在地球的这一边,中国这块土地几乎被遗忘了。通过几次交谈,我看到我原先的思想偏差就像地球与冥王星一样遥远。我发现,虽然我们的历史文化背景有所不同,可是我们双方对相同的题目一样着迷,我们双方拥有相同的幽默感,乃至连我们的质问也能彼此分担,只是有时看问题的角度不同而已。这个发现,推动了我思想上早已形成常规的懒惰,我开始怀疑我以前的信念,以致迫使我重新考虑我个人的前景。突然之间,我的生活又变得富有冒险性了。年轻的法文老师郭太初精确、随意地为朋友们做翻译,同样也为我敞开他们的内心世界。笑声不断,友谊相随。他们走后,我向他们保证要去“那边”探望他们。
时光流逝如水,1995年的某日,我结束了在澳大利亚的一段工作,决定离开那里后前往中国。我一共停留三周,在西安外国语学院曾作几场报告,报告会往往会对欧洲、美国、西方的青年,以及生活和期望等内容进行很开放的讨论。我感觉到这批朝气蓬勃的中国青年人长于回顾以往,展望未来。同时,在西安市的边缘地区,秦始皇、汉武帝、唐代武则天等高陵大墓,特别是司马迁祠,碑林博物馆的块块碑石在告诉我,他们中间每一个人都是这悠久辉煌文化遗产的拥有者。我和朋友们继续长久的探讨,而且又结识了一些新朋友。2001年,我第二次重返西安,这一次我在西安外国语学院法语系工作了半年之久。在工作之余,我们还沿着古道丝绸之路,寻觅悠久灿烂的古代文明踪迹……
通过接触和观察,我认识的中国人民,很快地成为了我勇敢和现实主义的榜样。他们懂得在不由我们意愿决定的****或运动面前,在似将被毁灭的情形之下,好似暴风骤雨中的芦苇一样的百折不挠。他们认识生活应是美好的,生命才是最可贵的。因此,我写这本书并不只是以此叙述我个人的悲剧,我们应该视它为人类世界中又一件****事实的纪录。为了这个目的,我愿意充当一名见证人。
我十分感谢我的朋友桑韶华所作的翻译工作,由于她的努力,使我方能着手和中国人民开始对话,借以倾吐衷肠。她还四处搜寻照片,为中文版增加了活力。(大多数照片首次发表)在此,我还要感谢国内出版界的朋友们。
对于我来说,中国人的家院里拥有许多的秘密花园。有时候,经常是出乎意料地,有人为我打开一扇花园的门。我总是被那些简朴端庄、清新娇嫩的花朵所折服,自然也为它们的能量所赞叹。我以为,这本书也正是我心中花园的大门,我诚恳地邀请中国读者朋友特此光临。
于格·德·蒙达朗拜尔
2005年10于巴黎
可谓过目不忘!于格以他令人恐惧的真实经历写成的这个故事一定会使每个读者难以忘怀。
——AlanSillitoe英国小说家,儿童图书作家,剧作家和评论家
它不仅仅是一部盲人的自传作品,也并不是一项单纯的创作。确切地说它是一部文学作品,是一部杰出、严酷,时而讽刺时而感悟并具有多姿多彩的作品。硫酸损坏了他的双眼但并没能把于格内心世界的景象和阳光烧毁、熄灭。
——《费加罗报》(leFigaro)
恐怖,激动人心,富有诗意,黑色幽默…他是一个被命运摧毁的艺术家,更是一个具有极高潜力的作家。
——《星期天电讯报》(Sunday Telegraph)
在这部作品中作者没有自怜。这是部诙谐有趣,充满诗情画意,黑色幽默,令人不安。是一部卡夫卡式的作品。
——《伦敦标准报》(TheLondonStanda)
令人惊奇,具有教育性,能启发灵感。是一个令人难忘的经历。
《观察杂志》(TheObserver)保罗?贝利PaulBailey
他忽然陷入荒谬的医院和再教育中心……一个男人惊人的经历,他的毅力势不可挡。
——《早报》(Lematin)
就像作者的人生经历,这是一本内容极其丰富的书。它开阔,令人好奇,充满生气,幽默。丝毫不做作,十分真诚。这本书像一片映着自己样子的刀片一样令人心惊。
——《生活杂志》(Lavie)
傲然富有才气,通过这场愚蠢的悲剧他始终坦诚而自尊。这个男人定会领悟到人们的理解。这本书触及到真正的诗意!作者堪位才华横溢的新作家!
——《洛杉矶时报》(Los Angeles Times)
这是一本让人感叹,富有感性和诗意的书,一切令人无法抗拒,因为一切都是真实的。作者是对视觉概念作了最好的定义。
——《出版者周刊》(publishers weekly)
这是个非常引人入胜的故事。于格的写作风格,在感觉上有一种惊人的直接感受。他的书成功的把我带领到一个盲人所经历的世界。当我们读着这个男人的生命和损失时,我们知道他获得了新生,他成功地写下这本响当当的书。
——《小姐杂志》(mademoiselle magazine)
这本书不仅只是一本以第一人称所写的悲剧和如何改变一个受害者的经历,它已经超越了它的本身的文学类型。于格用一种抒情,富有激情的文笔写出他的蜕变,即使恶性事故使他突然失明,他仍是以前的那个他,他仍然拥有自由。
——《星期日邮报》(The mail on Sunday magazi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