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一个时代太近或太远,都不利于我们看清、把握、吃透那个时代,
上海的白俄现象距今刚好七八十年。不太近。也不太远,它同苏联兴亡史息息相关,
另外,我们只有从不同侧面和角度才能更好地走近那个时代的意义和实质。通过小说形象也是一个重要角度或侧面。只要它符合“逻辑与存在”法刚,
第—次世界大战、俄国“十月革命”、第二次世界大战和克里姆林宫屋顶上的苏联国旗落地(苏联解体)都是20世纪重大的历史事件。
本书的主人公白俄女子拉丽莎都目睹了,亲身经历了。这些历史大事件合在一起是一架巨大算盘(天算)的计算结果,拉丽莎这架小算盘能有什么作为?听听这架小算盘的故事吧!
作家以经过筛选和提炼过的回忆的力量,对时间一去不复返的冷酷和无情作出有效的抗争和搏斗。
历史小说是作家同时间永不回头的箭头作的一次狠狠较量。尽管最后败下阵来的永远是人,但作家奋起格斗的勇气和较量过程本身却是悲壮的胜利或胜利的悲壮。
题记七则
我终于拿起了笔——本书的缘起和性质
一、混血儿结构
二、意大利风格的咖啡屋
三、阿拉是上海人
四、俄罗斯问题专家汪之成教授
五、我见到的最后一对白俄夫妇
六、莫斯科和圣·彼得堡
七、交待一些大背景和基本的历史事实
八、逻辑与存在
拉丽莎,你在哪儿?——上海莫里哀路—栋带阁楼的房子
一、《新闻报》上一则小广告
二、师生第一次见面
三、失眠之夜和《少女的祈祷》
四、第一堂俄文课
五、《六月船歌》
六、拉丽莎的三封信
七、《春天奏鸣曲》
八、《怀乡诗集》引起的巨大反响
九、刘一平给拉丽莎的信
十、“小小咖啡屋”
十一、拉丽莎住院
十二、写情书是恋爱最高方式
十三、贝多芬的《公爵钢琴三重奏》
十四、刘一平同加夫纳将军成了朋友
十五、将军的盛情邀请
十六、散步中的拉丽莎和刘一平
十七、1939年新年
十八、出乎意料
十九、色情狂维克多
二十、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
二十一、又泡“小小咖啡屋”
二十二、复课
二十三、浙江乌镇
二十四、娜塔莎的婚礼
二十五、天意
二十六、墓前对话
二十七、阿诺维茨基的苦恼
二十八、关心欧洲局势的拉丽莎
二十九、从俄国话剧到世界悲剧文学史
三十、吉卜赛女人的预言
三十一、1940年元旦
三十二、共度“帕斯哈”节日
三十三、拉丽莎体验养蚕
三十四、走近上海老百姓生活
三十五、《乘着歌声的翅膀》
三十六、共同在戏剧上狠下功夫
三十七、决定命运的1941年——拉丽莎的内心是个“拔河赛”的赛场
三十八、大银行家的女儿李琴娜
三十九、最后一课和最后的三重奏
四十、没有了拉丽莎的上海
四十一、走上抗日前线
四十二、“来往天地间,人皆有别离”
四十三、赴美留学
四十四、拉丽莎,你在哪儿?
四十五、话分两头
四十六、拉丽莎在镇上当老师
四十七、判刑10年
四十八、牧羊女
四十九、乡村女教师
五十、俄罗斯的历史画了个圆圈
五十一、壁炉前的回忆与思考
五十二、西风残照千里孤坟
漂浮,命运——后记
“别忘了,你头上还有一顶政治帽子:反属!”
“请问,什么是反属?”
“你她妈的,连这个词都听不懂?你丈夫是现行反革命,处决了,你便是反革命家属,简称就是‘反属’。你这种人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接着,被盘问最频的便是拉丽莎在日记本里提到最多的一个叫‘刘’的中国男人。拉丽莎无言以对。
直到双方都精疲力竭以后,拉丽莎才终于听到那人说:
“这样吧,念你有孕在身,总得讲点起码的人道主义吧;暂时分配你去缝纫组。看你的档案,这种活你过去干过4年。可是丑话说在前头,你不要违逆我,更不要惹火了我,否则,你就只能去苦力地干活了。”说话时,那缕绿光又贪婪地粘在拉丽莎的胸脯上。
劳改营什么人才都有。因为犯人来自社会各个阶层:木匠、银行经理、军官、工程师、厂长、医生、演员、导演和教授……这里的名人不少,比如著名电影《列宁在十月》和《列宁在1918》等剧本的作者、剧作家卡普勒列也在这里服苦役。不过拉丽莎来后两年多他便被释放了,那是赫鲁晓夫上台后的1953年底。
1951年4月15日下午5点,拉丽莎顺利生下了一个男孩,小名叫留留(留是刘的发音,为的是怀念上海的刘)。接生的,正是在走廊遇见的男难友妇产科大夫科涅夫。他原是莫斯科一位著名的妇产科医生,只因跟朋友议论了这样一件事便被判了15年:
“列宁在临终前谈到布哈林时说,布哈林不仅是党的最宝贵的和最大的理论家,他也理所当然的是全党最受欢迎的人。怎么像这样一位卓越的领导人说枪决就枪决了呢?社会主义的法制在哪里?天地自然界有铁的法则,否则会大乱;同样,人类社会理应也有公正的法律,不然,社会也会崩坏。”
想不到朋友是秘密警察的眼线。躲在隔壁的两个暗探也听得清清楚楚。于是扣下了两顶可怕的政治帽子:“暗藏的布哈林分子”;“人民的敌人”。
产后的拉丽莎奶水很少,有两方面的原因:囚犯的精神状态;食物营养极差。——天天是带皮和带泥巴的土豆同烂菜叶煮成一锅的汤;要不就是用大麦粉粒或黍子煮的、能照见人影的稀粥,里面偶尔也有几片腌制的或风干的烂鳕鱼。——大白菜汤或红菜汤从来就没有见过。许多犯人都长了脓疮,不得坏血病就算是万幸了。
“我说,留留的妈,这样恶劣的食物对婴儿是致命的!孩子很难存活下来。你要明白,过去我是莫斯科妇科和小儿科的权威。你得动动脑筋,为了这个可怜的孩子,委屈自己,去他们那里(好心的医生用眼神看了看走廊那头犯人管教办公室)讨点牛奶和白菜之类的食品。不过你要付出代价……啊,这孩子真可爱,眼睛、嘴唇,还有鼻子的造型,多像你!你怎么替他取了这么一个怪里怪气的小名呢?留留是种花草的名称吧?”
“是的,科涅夫大夫。谢谢你的提醒。”
留留出生后的一个星期,拉丽莎便去了缝纫组。她把孩子带在身边。她自然明白,在缝纫组干活的最大好处就是能随时照顾孩子。留留恐怕是20世纪50年代全世界最苦命的婴儿之一了。但不是唯一一个。因为在斯大林劳改营出生、后来夭折或勉强长大的无辜孩子——“集中营孩子”并不少见。
留留出生后的第10天,面黄肌瘦,第一次做母亲的拉丽莎看着孩子干巴巴的脸直掉眼泪,然后用右手把滴在孩子小脸上的泪擦干。于是她鼓起勇气向犯人管教办公室走去。敲门进去,又见那个长着一个酒糟鼻子的呕心男人。
“行行好吧,把您每天剩下的一口牛奶给我可怜的孩子吧!”拉丽莎哀求的声音有些颤抖。这种声音只有乞丐才能发出来。她突然记得有一回她同刘一平从霞飞路向右转,向马思南路方向走去,在路边有个约莫60岁的白俄老妪伸手讨乞的声调,好像也是“行行好吧”这样打头一句。不过今天她自己的处境比当年那个老妪的处境要恶劣得多,悲惨得多!白俄老妪毕竞是自由人,而她却是囚犯,而且是10年徒刑!
“我知道你会来求我。这样吧,你每天早上8点到我这里来取瓶牛奶给孩子。说着,那双肥嫩的手就直截地摸上了拉丽莎的乳峰。拉丽莎一下子惊呆了,本能地猛然护着自己,愤怒的眼睛直盯着对方,然后头也不回地冲出了管教办公室。
用大麦粉粒或黍子煮的、能照见人影的稀粥,里面偶尔也有几片腌制的或风干的烂鳕鱼。——大白菜汤或红菜汤从来就没有见过。许多犯人都长了脓疮,不得坏血病就算是万幸了。
“我说,留留的妈,这样恶劣的食物对婴儿是致命的!孩子很难存活下来。你要明白,过去我是莫斯科妇科和小儿科的权威。你得动动脑筋,为了这个可怜的孩子,委屈自己,去他们那里(好心的医生用眼神看了看走廊那头犯人管教办公室)讨点牛奶和白菜之类的食品。不过你要付出代价……啊,这孩子真可爱,眼睛、嘴唇,还有鼻子的造型,多像你!你怎么替他取了这么一个怪里怪气的小名呢?留留是种花草的名称吧?”
“是的,科涅夫大夫。谢谢你的提醒。”
留留出生后的一个星期,拉丽莎便去了缝纫组。她把孩子带在身边。她自然明白,在缝纫组干活的最大好处就是能随时照顾孩子。留留恐怕是20世纪50年代全世界最苦命的婴儿之一了。但不是唯一一个。因为在斯大林劳改营出生、后来夭折或勉强长大的无辜孩子——“集中营孩子”并不少见。
留留出生后的第10天,面黄肌瘦,第一次做母亲的拉丽莎看着孩子干巴巴的脸直掉眼泪,然后用右手把滴在孩子小脸上的泪擦干。于是她鼓起勇气向犯人管教办公室走去。敲门进去,又见那个长着一个酒糟鼻子的呕心男人。
“行行好吧,把您每天剩下的一口牛奶给我可怜的孩子吧!”拉丽莎哀求的声音有些颤抖。这种声音只有乞丐才能发出来。她突然记得有一回她同刘一平从霞飞路向右转,向马思南路方向走去,在路边有个约莫60岁的白俄老妪伸手讨乞的声调,好像也是“行行好吧”这样打头一句。不过今天她自己的处境比当年那个老妪的处境要恶劣得多,悲惨得多!白俄老妪毕竞是自由人,而她却是囚犯,而且是10年徒刑!
“我知道你会来求我。这样吧,你每天早上8点到我这里来取瓶牛奶给孩子。说着,那双肥嫩的手就直截地摸上了拉丽莎的乳峰。拉丽莎一下子惊呆了,本能地猛然护着自己,愤怒的眼睛直盯着对方,然后头也不回地冲出了管教办公室。P346-347
飘浮,命运
——后记
这部长篇小说写了大约7个月,8易其稿。之前我一直在学术领域老实巴交地耕耘、劳作、收获。这回突然转向写小说,多少有点“超越自我”的意思。
这里有个角色转换问题;有点像一个坦克老兵,参加过60多次大小会战,受过伤,最后退了伍,转了业,在田野上第一次开起了拖拉机。
从坦克手到拖拉机手是角色的转换。这是我写长篇小说的感觉。
在最后定稿、准备交稿的日子,我才完全明白小说的主题思想已经大大超越了当年的上海白俄现象。我是把上海白俄女子拉丽莎的命运试图放到苏联的兴亡史(1917—1991)这74个叶绿叶黄——20世纪最重大事件之一的大框架内或大背景来观照。这样便突破了上海小历史的狭窄窠臼而拥有更广阔的视野和多个较深层的涵义。(在小说中,我作了这样的安排、构思和设计:拉丽莎的寿命比苏联的寿命长)
我的志向是:不做上海弄堂里的小市民,力争做个大上海的大市民和世界公民。——这就要具有世界历史眼光和广宽胸怀。
撰写这部小说是为了取得“大上海大市民”和“世界公民”资格证书的一种尝试和努力。这尤其在上海世博会拉开帷幕的前夕。
我已经体验到,创作长篇小说是很过把瘾的事:
在我独立王国,撞我自由之钟。
作家是出海捕鱼的渔夫。他手中握有一张无形的大网,企图将天地人神一网打尽。
历史小说试着努力去汇集某个历史时期最为饱满、丰富和细腻的感情,并使之形象、生动和典型,最后去攀登对该时期的最高认识。
汉字“飘”和“浮”都给我国古代诗人写绝了,写尽了!比如:
“人居天地间,飘如远行客。”(潘岳,247—300)
诗人用了一个“飘”字来刻画人生之旅的根本(哲学)处境。
我们每个人的人生之旅(即便你活到95岁长寿)也只不过是地球上一个匆匆过客!
也许,我们永远无法知道人生之旅的最终目的和意义。
我们只知道自己在尘世永远在飘浮、漂泊中度过一生,既短暂又脆弱。
我们地球人都是“盲人”。《佛经》有言:
“日月高悬,盲者不见。”
最后,我想交待一段经历:
2008年12月10曰,我在电话里把我正在修改的小说梗概告诉我的二十年的老朋友、同我经常泡咖啡屋的“宇宙闲吟客”周启英先生。他说,他小时候家住陕西南路一栋临街的四层楼房。弄堂门口有栋小洋楼,半地下室便住着一户白俄(社会经济地位当属于下层)。童年时的启英先生还亲眼见过另外的白俄在当年的垃圾箱旁拥抱、接吻的情景。
“那便是上海最后残留、零星的白俄了。通过孩子的眼睛去看,去观察,你成了见证人!”我在电话里说。
第二天下午,我们相约,启英开辆“别克”来浦东接我去踏察他的故居,重点是用相机拍下当年白俄栖息的屋(半地下室)、附近的建筑场和生活环境,有利于我修改我的小说。
在他的陕西南路故居63弄踏察过程中,我拍了多张照片。在谈话扣,我提到当年有家火爆、著名的“弟弟斯咖啡餐馆”(英文叫D.D's Care Restaurant,D.D's Night Club),营业额极高,夜总会有舞场,乐队伴奏,门面畏宽,霞飞路813—815号。业主白俄德沃列茨,经理洛吉诺夫。这家咖啡茎的具体位置,今天无法确定。 启英说,他知道原地,就在国泰电影院斜对面,只是立面完全翻修、改造过,叫“红房子西餐馆”(三个店面,其中843号专供应咖啡)。
我们作为“阿拉是上海人”,心里充满了怀旧思绪,最后走进去,坐了下来。
我继续同启英神聊我正在修改的小说初稿。
“我听下来,你的小说有三个内涵是一以贯之的:飘浮,命运;当然,小说中还谈论了“R”和“E”的问题。不过这个问题很复杂,也很沉重。”
“是呀,知我者,周启英也!这三个内涵像三根支柱,支撑着我的长篇小说。若是把它们抽掉,整个小说便会轰隆一声坍塌,散架!
“开始我并不清楚,只是写到后来,才恍然大悟,原来在我笔下,上海白俄女子拉丽莎是天地间小草上的一粒露珠,她的一生可以折射出整个20世纪的大变动,”我喝了一口卡普奇诺咖啡,又继续说,“一开始构思、创作的时候,这三个内涵和露珠的折射在我的头脑里不很清楚,后来才渐渐明朗、清晰、浮现出来:‘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其实这两个概念是哲学概念。所谓命运,其实是大算盘(天算)同每个人手巾的小算盘(人算)的错综复杂关系的结果。我的整部小说就是力幽表述这关系。这样,它便成了书稿的副标题,那是经过5次反复、修改才最后确定一F来的。在创作过程中,修改这个环节特别乖要。改前和改后很不一样。在整部小说中,‘算’不是个计算数学概念,而是个哲学概念。”
无巧不成书。在我们桌旁有两位西方客坐了下来。他们主动同启英搭话。启英顺便用英语向他们介绍了这家咖啡屋的历史。
“白俄?”他们听不太懂。
肩英向他们解释了“俄国十月革命”这个因,然后才有“白俄”这个果。欧洲人听后表示出十分惊讶、好奇的神情。
事隔七十多年,这里又有许多国籍的咖啡客云集,客朋满座……
上海的历史在这里画了一个圆圈圈。
黑格尔有句名言:
否定之否定才是真正的肯定。这位大哲学家喜欢把哲学运动、哲学进展比喻为画了一个圆圈,但终点不是简单地返回到原先的起点。它已经进入到了一个比先前更为丰富、较为高级的哲学概念形态或层次、层级。
通过上海白俄现象和拉丽莎的跌宕命运,我想把小说写成这个样子:
读者读到一半出门办事或参加友人的生日晚会,心里还在记挂主人公的结局。读完之后,以后有机会经过淮海中路,会情不白禁地放慢脚步,寻找当年白俄开的店铺(包括咖啡屋),侧耳听听是否有说俄语的声音传来;或是深秋的晚上,踩着梧桐落叶,路过上海西区二三十年代西式带阁楼的屋,久久看着从窗帘透出的光,想起这一带曾有过白俄。今天正在迎接世博会的上海,因拥有白俄加盟的历史,而增添了一层东西方文明交汇的底蕴、厚重和海纳百川的眼光。
作家用笔在纸上写小说,同他笔下的人物厮守在一起,成了另一种人,另一个赵鑫珊,过着另一种生活。
让小说主人公(拉丽莎和刘一平)的最后结局留下丝丝缕缕永久性的遗憾才是人生的真谛:
“今日送君须尽醉,明朝相忆路漫漫。”(唐诗)
小说中的人物是虚构的存在。它一点也不逊色于现实的存在。它只会更丰富、更浓缩和更深刻。不少作家曾为他所虚构的人物命运流过泪。我相信确有其事。我则同我笔下虚构的人物一起认真地经历过、感受过和思虑过,包括选择时的困惑和痛苦,以及时代的焦虑和严酷。
2008年和2009年交接的几个月在我一生的写作生涯中是相当重要的。因为我第一次成了“写长篇小说的我”。 当然,这个“我”并没有脱离“哲学的我”(The Philosophical I)范畴。“写长篇小说的我”是个较小圆圈,“哲学的我”是个最大圆圈。大包容小。
我企图把世界哲学问题、思想和观点转化为文学形象,即转变为文学问题、构思和语言,成为小说的审美和小说的观照。——这就好比我们把机械能或太阳能转变为非常适用、方便的电能。
杜甫提出过“篇终接混茫”的美学理论,是我青年时代读到的,印象极深。
明代有学者则说:“结句当如撞钟,清音有余。”这便是结尾要有缭绕萦回的意境。
清代的李渔则提出“终篇之际,当以媚语摄魂,使之执卷流连”的美学命题。
有关拉丽莎的坟墓场景安排便是我遵从以上美学原理所作出的一种尝试或实践。
我企图用几个符号去刻画、走近死亡的本质。因为符号比普通日常语言文字能说出更多、更深的东西。
庄子有言:“古之人在混茫之中。”
今人的处境(包括生与死)不也是这样吗?
从生到死,人的生存本质都是在混茫中。这是人的命中注定。
无独有偶。
就在我最后定稿的日子,2010年3月24日,《参考消息》摘了俄罗斯《晨报》网站上的一篇文章,说作家埃丽维写了一部描述有关上海俄罗斯移民(白俄)的小说《白色上海》——它是浓缩的历史,也是小说,获得众多书评家的赞许:
“此书堪称为今春本国小说界的最大收获!”
1922年,11艘白俄军舰满载着近2000名俄国难民驶进有“东方巴黎”之称的上海港……
埃丽维决定通过文字来重现那段历史。
当今俄罗斯青年一代对先辈如何在上海艰难地生存下来感到好奇……
但在埃丽维之前,俄罗斯没有任何作家把目光对准旅居上海的白俄。
在历史小说家的笔下,消逝了的岁月借助于文字和少许图片会奇迹般地重现,被作家挽留、定格下来,作为那代人曾经悲欢离合存在过的、足够让人信服的证据。巡视历史理应从多个角度,形成多个侧面。创作历史小说是其中一个。它的最高使命是把复杂、波澜壮阔的历史画卷还原为人生,落实到对人生意义、目的和价值的探索。
作家以经过筛选和提炼过的回忆的力量,对时间一去不复返的冷酷和无情作出有效的抗争和搏斗。
历史小说是作家同时间永不回头的箭头的一次狠狠较量。尽管最后败下阵来的永远是人,但作家奋起格斗的勇气和较最过程本身却是悲壮的胜利或胜利的悲壮。
这才是历史小说的哲学意义和价值。
——2010年春
如果人们不对道德敬而畏之,那么,政治就休想走出一步……所有的政治都必须在道德面前双膝跪地。
——康德
道德上站不住脚的行为,他在政治上也不可能站住脚。
——林肯
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
——克罗齐
人,只有在自觉的历史意识中,才是清醒的,现实的,有根基的。没有根基的生存才是真正的随风飘泊的浮萍。
——赵鑫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