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办过婚宴的韩小月讲出自己和张洛克根本没办理结婚登记的秘密后,顾菲菲首先想的是那已付出去的一千块份子钱是不是给早了,遂望望正在对着酒吧老板摆出媚态的薛蕾,及故作姿态地品尝三百块一瓶的波尔多红酒的田咪咪,即刻认同她们心里肯定在打同样的算盘。
这算什么呢?结婚当晚,新娘子不入洞房,反而拉了一帮闺蜜来迈克酒吧喝得烂醉,还边喝边大声宣布:“我韩小月至今未婚!没领结婚证就不算结婚!我怎么可能跟这样的男人结婚呢?那么难看!那么矬!那么无能!”
这一番震天吼的狂言,大抵半个酒吧的人都已听到,不管那老爵士乐放得有多响,旋律有多舒缓怡人,均被韩小月那“水蜜桃姐姐”一般的奶气嗓门盖过,因为此刻它又尖又细,仿佛能将屋顶戳穿。
田咪咪放下高脚杯,用异常成熟的口吻劝道:“就算你不爱他,可你今天都嫁他了……”
“没嫁!”韩小月将勒得她喘不过气来的腰带取下,往酒桌上狠狠一摔,那啪啪作响的气势配上她熟虾一般的面色,倒也颇有几分“牛仔风情”。解腰带是韩小月与人拼酒拼到高潮处的招牌动作,腰带就像她身上的一道闸,平素将自己拴出端庄来,关键时刻要豁出去了,便将“闸”放开,意思就是“老娘跟你拼了”。
如今在姐妹面前坦露了自己实际未婚却举办了婚礼,还收了份子钱的心声,可见韩小月也是要与人干到底的意思,但大家心里都明白,今天她赌的不是别人的气,而是自己的,换言之,她想与之拼命的对手,正是她本人。
“好好好……”田咪咪一把抱住韩小月的肩,声音不禁又柔和了一些,“你未婚,你还是黄花闺女咧!好不好?可你今天酒也办了,红包也收了,亲戚朋友都来见证过了,就认命了吧!不领证,岂不是便宜了张洛克?男人是无所谓的,万一哪天你们闹僵了,吃亏的还是女人。”
“切!”薛蕾见酒吧老板对她视而不见,便只得回转身来加入“安慰团”阵营,“张洛克不是挺好的吗?你干吗那么烦他?再说了,烦他你就不要结婚啊,现在来装这个调儿?”
薛蕾劝人就是这个德行,与骂人或挑衅无异。这就是她吸引不了男人的原因,顾菲菲一直好奇这样从打扮到性情都粗线条的女人是怎么靠写作养活自己的。
“可是,我又不像你,是大作家,不用看领导脸色。我再不结婚,要被单位的人嫌弃的,还会被爸妈逼疯!要不然,你说张洛克这种男人,给你的话你会要吗?”韩小月摔了腰带之后,立马自信满满地端起了一扎黑啤,没办法,相比刚刚喝过的黑方,这已是顾菲菲能在酒吧找到的最低度数的饮品了。
“操你妈!是你要嫁他,不是我要嫁,你管我是不是喜欢他?!”薛蕾点了根烟,狠狠吸了一口,一想到目前自己大龄剩女的现状,她便气不打一处来,今天婚礼上的新人宣誓环节,顾菲菲的主持演说真当声情并茂,令原本情绪冷淡的新娘子与几个闺蜜无不感动落泪,唯有薛蕾摆出铁石心肠的态度来,只因她正在纠结自己那尚处于迷雾中的爱情前程。
“那你说,谁会喜欢他?你们谁喜欢他,谁今天就去跟他洞房呀!”
韩小月像是来了劲,双手叉腰,脖子一仰,瞬间灭掉半扎黑啤。田咪咪于是默默回到原来的座位,端起红酒,装模作样地喝了一口。这一举动,恰被薛蕾看在眼里,她冷笑道:“你去睡洞房吧。”
田咪咪一脸诧异道:“为什么是我?我又不喜欢他。”
“你当然不是喜欢他了啦……”此时吴大来突然贱飕飕地从台球桌边跑过来,一屁股挤进韩小月与田咪咪之间,身上散发出博柏利男士香水的甜腻气息,“你明明是喜欢我的嘛。”
“我呸!”田咪咪狠狠白了吴大来一眼,她总是对这位娘炮男性友人摆出凶巴巴的面孔,私下里却总爱跟他一起逛街买衣服。因为在吴大来的“人生原则”里,与美女闺蜜同游才是潮事,所以姿色一般的韩小月和薛蕾要与他约会,就只能选在光线幽暗的酒吧或者茶室包厢,仿佛这些“存货”都是他最见不得人的“私藏”。
“美女”是一种连娘炮男人都对其情有独钟的“恐怖生物”,这一事实其他几位姿色平平的闺蜜都早巳接受了。
“你们在说什么?喝什么酒?有没有搞错?!黑啤?!小月你今天都不是你了耶!你居然只喝黑啤!”吴大来那个发型直冲云霄的头颅大惊小怪地转动着,生怕大家还嫌他腔调不够白痴。这种耍宝,吴大来称之为“节目效果”,《康熙来了》之类的综艺节目已将他熏陶成满口台湾腔的男青年了。
“行了,来来姐!今天给你一个任务,考验你女性魅力的时刻到了!”田咪咪忙给吴大来递上一杯红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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