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给车身涂了点儿上光蜡。”心香的爸爸得意地说,“还有,那个刹车好像不太灵。”
“对!有时急刹车,刹也刹不住,还往前冲,像敢死队一样!”可人笑着说。
“晓得了,交给我来修理它!”他回头看黄可人一眼,在幽暗的小弄堂里,他的眼白还能显出光彩,“还有什么不灵的地方,一起说出来,我来解决!”
“你都会修理?”黄可人扬起眉毛,兴奋极了,“以后不用操心了,真好。车子坏了你都帮我修吗?”
他笑笑,说:“我以前在黑龙江农场,是个机修工。别说自行车了,就是汽车、火车,差不多都能修。”
“真的?”可人夸张地叫道,“我最佩服工匠,他们最聪明,敲敲打打,把旧东西变成新东西。”
说话间,郁家阿爸已弄好了那辆山地车,它焕然一新。他把它停好,又锁上了,把车钥匙递给她。
“谢谢郁家阿爸!”可人甜甜地说。
也许她觉得这个人实在太好了,没办法表达感激之情,所以就拿出她从小熊那儿学来的“美国派头儿”,走过去,弯下腰,把脸颊贴在正蹲着收拾工具的郁家阿爸脸上,说:“你真好!”
“这……”郁家阿爸什么也说不出来,像受了惊。
黄可人咯咯笑得像个天使,无忧无虑地跑回小屋。郁家阿爸一会儿也走进来,大家重新坐下来吃饭。突然,郁家阿爸说:“可人,我想问你讨一样东西。”
“什么?”可人说,“除了这辆山地车,我都可以送给你。你不会是讨这辆山地车吧?”
郁家阿爸摇摇头,说:“我想问你讨张照片行不行?”
“好!”黄可人说,“送三张,你们每人一张。”
“一言为定。”爸爸说,“以后每个星期我都给你擦擦车,上上蜡,最要紧的是检查一遍刹车,那东西若刹不住,会出大事的。懂不懂?”
黄可人在郁家度过了难忘的一夜。她和心香挤着睡大床,那条新被子太软了,而且,她实在不太习惯卧室里有饭菜残留的气息,况且,这么小的空间要住四个人,她想想都觉得奇怪,所以,直到心香已发出均匀的鼾声,她还醒着。
郁家的两个大人准备在地上打地铺,那工程很繁杂。可人听见他们轻轻地移动饭桌,又移动凳子。
“到底是亲生女儿,”郁家阿爸说,“对我一点儿不认生。唉,小姑娘对我很亲的,弄得我心里发酸。”
“她的鼻子跟你的很像,”郁家姆妈说,“你发现没有?”
“没好意思仔细看,等照片拿到手,我再仔细对照对照。”郁家阿爸说。
可人悄悄地摸摸自己的鼻子。她想起,妈妈一直讲她的鼻子不好看,肉太多,还说等她长大了要请美容师来帮她弄一弄。黄可人很害怕会有那么一天来临,到时候免不了要吃苦头。而且,万一手术不成功,留下个疤,让她怎么去见小熊表哥?
现在好了,她的缺点也被人承认了去。既然是遗传,这个鼻子就存在得很有理由,也很有趣,或许还会成为被家长宠爱的根据呢。
黄可人一个人悄悄地在被窝儿里拍着手叫好,心里的自卑感少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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