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嫁的那个男人,论名声、论地位,确实也不在梅兰芳之下,他是上海滩赫赫有名的青帮头目杜月笙。
记得1925年,她在共舞台演艺,出将入相的门帘一打出来,府杭丝的行头,水钻的裙衩,光彩闪耀。他不过是台下捧场的小喽哕,那个衬托这光彩的充满爱慕的人儿。而此时,他已是上海滩的一个符号,大公馆、青红帮、百乐门、苏州河、上海风云无不与他有丝丝关联。
之于20世纪30年代的上海,他骨子里的邪气、霸气,横扫了上海滩几十年;而之于她,他不过是长久以来待她最温和的一个男人。
在她与梅兰芳曲终缘尽、悲愤离婚时,他是姚玉兰的丈夫、上海滩的闻人,不过他还是为她出面,成了她在伤痛婚姻上争一口气的可信任的朋友;最后一纸离婚的契约,是他从旁佐证;他还提醒她,你要仔细思量。他是这样细腻绵延的温情男子。
1935年,她跟从余叔岩学艺,老派的梨园规矩众多,所谓的尊师重道是,余家上下都必须打点。所以,余家女儿出嫁时,她送出满堂的红木家具。事实上,她已久不演出,所花费的,无不是他无声的支持。
这些细细碎碎的关爱和呵护,感性的孟小冬并不是没有感觉。
杜月笙号称“天下第一戏迷”,家中的四房姨太太都是唱戏出身。孟小冬还是上海大世界红角儿的时候,杜月笙就看上了她,只是没想到半路杀出个梅兰芳。
1937年,上海黄金大戏院举行开幕典礼,杜月笙特意请孟小冬剪彩,而醉翁之意,当然不在剪彩上。后经孟小冬的师妹。也是杜月笙的四姨太姚玉兰撮合,两人走在了一起。相传杜月笙曾向孟小冬表白: “自打第一次见到你以后,我就一直思念你,还发过誓,这一辈子要是不把你拉进我的怀抱,我就不是人。”这话,有点儿像韦小宝誓取阿珂的那番说辞。
孟小冬被打动了。除了感动于杜月笙的情意之外,她可能这次想找一个和梅兰芳完全不一样的男人,一个强大、可以保护她的男人。当时,上海滩最强大的男人,就是杜月笙了。
他是她一生的知己,20年了,他对她情深意重,他始终润物无声地爱慕着她,怜惜她的甘苦,让多年漂泊江湖的孟小冬感念于心。
于是,她要酬答他的知寒知暖。入住杜公馆后,她对一切都淡而化之。她一直沉默寡言,对一切看不惯、听不得和受不了的事情,都漠然置之。只反过来,细细呵护陪伴着这个别人眼里霸道,对她却柔情万千的男子。
自上海到香港,从繁华到衰败,几十年风霜雪雨,素衣侍疾,孟小冬在他身边不离不弃,他是不是大亨与她无关。两人都是看尽人间春秋冷暖之人,深知最为可贵的是何物何情。在对着、看着、慕着的时光里,你怜我,我怜你,真正地忘情于彼此。杜家的客厅里,常常传出她与戏界旧友的咿咿呀呀。在旧时的杜公馆里于这靡靡之音中,她倾泻散尽最后的柔情。
1951年,杜月笙病逝香港。曾经的上海滩大亨,一身散财无数,遗产却只有10万美元,孟小冬分得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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