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袁甲三并不是特别聪明,但他有个既慈爱又严厉的母亲,教子宽严相济、张弛有度。在母亲郭氏竭尽全力的调教下,袁甲三虽然一连参加了九次乡试均与举人头衔擦肩而过,但他毫不气馁,反而愈挫愈勇,终于在道光十五年(1835年)考中进士,授官礼部主事。
这是袁甲三仕途的第一步,也是袁氏家族发迹的开端。
在袁甲三担任礼部主事期间,担任礼部左侍郎的曾国藩是他的顶头上司。这两个汉人出身的官员气味相投,成日一起研讨程朱理学,结下了深厚的私人情谊。后来太平天国起事,曾国藩被推到了风口浪尖,组建湘军追击太平军,成了支撑清王朝的栋梁之材。袁甲三在官场上有了这么一个过硬的后台,他的发达之路就指日可待了。
袁甲三的仕途顺畅,与太平天国的兴起有重大关联。太平军兴起之后,那些由暮气沉沉、贪鄙清廷一品大员袁甲三庸懦的八旗子弟组成的绿营兵根本不堪一击,纷纷望风而逃。既然正规的军事机构和军事力量不能打仗,地方团练应运而生,迅速形成一支能够左右战争局势的重要武装力量。这一时期,曾国藩、李鸿章、胡林翼、左宗棠、江忠源等文职官员纷纷走出书斋,返回乡里筹办团练武装,成为一个个地方武装的著名首领。
袁甲三接到曾国藩的信后,迅速行动,连夜向皇帝写了奏折,主动请缨杀敌。他的愿望很快得以实现。道光三十年(1850年),袁甲三调任江南道监察御史兵科给事中,从此开始了他的戎马生涯。
咸丰三年(1853年),袁甲三奉朝廷之命,前往皖北帮办团练,防剿捻军。在此之前,负责皖北团练的是周天爵。周是山东东阿人,当过知县,洪秀全、杨秀清起事之初,周天爵任广西巡抚,率军对太平天国进行围剿。他是个出了名的酷吏,为官刚烈暴戾。据李伯元《南亭笔记》中说,他在担任湖广总督时定下了几条严酷的规矩:做讼师者,砍手指;行盗窃者,挖眼睛;抽鸦片烟者,剪嘴唇;等等。周天爵还独创了无数刑具,有逍遥桥、太平凳、安乐床、英雄架等,名称听起来很文雅,受刑者的滋味却是生不如死。
这么一个难相处的老官僚,却和袁甲三关系融洽。究其原因,是因为他们之间的相同点太多。周天爵辞去地方行政职务、专心办理防剿事务时,已是80多岁高龄,在任上没干多久就病死于军营。朝廷一纸诏书,任命袁甲三接手周天爵的职位,担当皖北团练的主办官员。袁甲三乘势出击,很快掌控了这支原属于周天爵的以练勇、壮勇、旧捻为主要武装力量的队伍,后来又在多次征战中不断招募兵勇,充实扩大队伍。
在对捻军的防剿事务上,袁甲三确实有一套办法。大概也正因如此,久而久之,他渐渐显露出权力膨胀、尾大不掉的端倪。他经常越俎建言,指手画脚地教训地方官应如何与捻军作战。有时甚至连皇帝下发的诏令也婉拒执行。对这一切,早有皇帝的耳目奏报上去了。咸丰皇帝于是派出了钦差大臣和春、安徽巡抚福济,借以削弱袁甲三的势力,且毫不客气地在奏章中批道:袁甲三遇事应与和春、福济妥商具奏。
袁甲三自恃剿灭捻乱劳苦功高,他并没有把皇帝安插的两个钉子放在眼里,依然我行我素、恣意张扬。不久,和春与福济联名上了一道奏折,弹劾袁甲三粉饰军情、擅截饷银、冒销肥己。咸丰皇帝看过后,愤然在奏折上批了几个字:交部严加议处,来京候旨。
虽说袁甲三治军严厉,爱对地方官指手画脚,但是他个性鲜明、敢于任事,每打完一次仗,他都要给上级写报告,请求奖励那些带领练勇杀敌立功的族党邑绅,对于捐助粮饷和钱财的富绅大户,也多次请求“优叙官职,以资激励”。因此,安徽的老百姓对他赞誉有加。当袁甲三遭到弹劾、赴京候旨时,成百上千的老百姓跪在路边哭泣拦阻,以至于道路堵塞、车马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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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人已远去,大河日夜流
1916年6月6日凌晨6时,袁世凯在中南海居所病故。
袁世凯之死固然与他身患的尿毒症感染有关,也与他洪宪称帝后遭遇的种种厄运而急火攻心不无关系。按照袁氏家族的惯常说法,家族中男性的寿命超不过60岁。袁世凯称帝,原因诸多,其中之一就是要解除这道家族魔咒。殊不知家族魔咒非但没有解除,反而将他本人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袁氏家族也从此步入到一条幽暗而曲折的运行轨迹。
袁世凯生于1859年,字慰廷(也作慰亭),号容庵。他出生时,项城袁氏家族正处在第一个上升期。袁氏家族原来属于农耕家族,经过袁世凯的祖父以及父亲那两辈人的奋斗开拓,到袁世凯这一辈,已经成为在中原一带声名显赫的官宦大家族。祖父袁树三曾署陈留县训导兼教谕;叔祖父袁甲三官至钦差大臣漕运总督;生父袁保中没做官在老家主持家政;嗣父袁保庆官至盐法道;叔父袁保恒官至刑部侍郎;另一位叔父袁保龄历官直隶候补道。到清朝咸丰年问,项城袁氏一门有十三人受封,其中有六人食一品俸禄,三人食二品俸禄,可谓风光一时,荣耀至极。少年时代的袁世凯是一个顽童,他生性好动不好静,喜欢骑马、武术、斗鸡玩狗。嗣父袁保庆去世后,叔父袁保恒、袁保龄担心15岁的袁世凯学业荒废,将他带到京城,专门聘请了三位老师严加管束。在京城苦读的五年,是袁世凯一生中读书最用功的五年,为他后来建功立业打下了扎实的基础。在两个叔父的督导下,袁世凯每天清晨鸡鸣就起床晨读,深夜才熄灯就寝,经过严格调教和痛苦磨砺,他的人生志向高远了许多。
光绪二年(1876年)和光绪五年(1879年),袁世凯两次在陈州参加科举考试,均是铩羽而归,他一气之下烧掉了过去的全部诗文,发誓不再考科举。随后前往山东投奔嗣父袁保庆的密友吴长庆,不久被提拔为庆军营务处帮办,随军进人朝鲜,屡立奇功,从此踏入仕途。
从朝鲜回国后,袁世凯开始在天津小站练兵,一生的基业就此筑成。
袁世凯的一生经历数次起伏。戊戌变法时期,他被卷入一个疯狂的旋涡之中,虽然幸运逃脱,告密者的帽子却戴到了他头上,终身蒙受污垢;两宫病逝后,摄政王载沣监国,考虑到袁的势力与声威已大大威胁到皇权,差点闹到动枪的地步,最后以足疾为由勒令袁世凯回籍养病。
宣统三年(1911年),辛亥革命爆发,南方各省纷纷宣布独立。北洋新军成为清廷唯一可以抗衡革命的武装力量,清廷再度起用袁世凯,先任他为湖广总督,旋即任命为内阁总理大臣。袁世凯在退隐政坛三年后重新回到了政治舞台,当时有个说法叫“非袁不可”,可见袁世凯深远的影响力。
施行洪宪帝制是袁世凯一生中的关键一步,但无论怎么看,这一步都走得无比失误。正是这至关重要的一步改写了中国历史,也将袁世凯以及袁氏家族送人到万劫不复的深渊。对这件事情,历史上从来都是一边倒的骂声一片。不过骂声归骂声,骂过之后需要心平气和地进行分析研究,对洪宪帝制之始末进行探讨,对事件发生时的国情背景进行解剖,才能比较准确地把握历史的脉络。
不管怎么说,袁世凯都是近代中国历史上极为重要的一个人物,他的名字已经成为谁都绕不开的一个话题,凡论及中国近代史都不可能不提到他。
在晚清政坛中,袁世凯始终是个脚踏实地的政治家,中国近代的许多重大改革都与他关系密切,如创建新军、废除科举、兴办教育、开埠通商等。然而袁世凯的一生,又正处于中国变革转型期的初始。虽然两千年帝王专制的最后一个封建王朝曾终结在他手上,历史的航船驶入了新的海域,但是袁世凯却像迷雾中的船长,终于还是没能引领那只航船驶向正确的航道。
百年历史,转瞬即逝。我们如今在说袁世凯是个悲剧人物的同时,又不能不认真思考这个悲剧人物所赖以生存的土壤和环境。他出生的那个年代是中国近代史的开端,也是中国社会步人变革转型期的痛苦开端。因此袁世凯一生中所走的每一步都可以理解为艰难的探索之旅,其中透露出的诸多困惑与迷茫,正是这一百年来中国人需要面对的困惑与迷茫。
再过一年,袁世凯去世就一百年了。斯人已远去,大河日夜流,历史不断翻开新的一页。本书试图侧重于从袁世凯家族文化的渊源入手,分析解剖袁世凯及其后裔生存的土壤。家族文化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家是社会的基础,是社会的一种组织形式,中国社会正是在以家庭为单位的基础之上建立起来的。有人说,天下就是以家的形式结合而成的。这句话不无道理。也正因为如此,今天我们通过项城袁氏这个特殊家族的百年历史来了解中国人的生存环境,这就有了另一种现实的意义。
张永久编著的这本《缤纷满地落花红--项城袁氏家族文化评传》不仅描写了袁世凯备受争议的一生,也描写了以他为代表的袁氏家族奇特的文化。袁世凯出生于中国近代史的开端,那是中国社会步入痛苦的变革转型期的开端。袁世凯一生所走的每一步,都是艰难的探索之旅,其中透露出诸多困惑与迷茫,也成为一百年来中国人需要面对的困惑与迷茫。用所谓成功学的思维来考察,项城袁氏家族(尤其是袁世凯)无疑是失败的。袁世凯因为称帝而遭受世人百年唾骂,家族后裔纷纷隐居,甚至改名换姓,苟且一生。然而先贤的智慧在不知不觉中被后人默默传承。袁世凯的后代中,还是崛起了以袁家骝为代表的一大批杰出人才。项城袁氏家族的品质传家、薪火相承,相信还会一代代传承下去。
张永久编著的这本《缤纷满地落花红--项城袁氏家族文化评传》试图侧重于从袁世凯家族文化的渊源入手,分析解剖袁世凯及其后裔生存的土壤。全书共分十二章。第一章叙述了项城袁氏家族先祖一百余年筚路褴褛的艰辛创业史;第二至四章扼要讲述了袁世凯的生平遭遇;第五章讲述了与袁世凯政治联姻的几桩婚姻;第六章讲述了袁世凯五个同胞兄弟的身世及其后代的故事;第七、八、九、十章分别讲述了袁世凯的大儿子袁克定、二儿子袁克文、五儿子袁克权、六儿子袁克恒的家世故事;第十一章讲述袁家骝的遭遇及身世;第十二章讲述其他袁家后代的遭遇及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