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以王二盛的一生坎坷命运为主线，以他的女儿王晓萍的成长历程为暗线展开叙述。饥饿与贫穷，希望与失望，人性的坚韧与劣根，苦难岁月里的艰难挣扎，特殊年代里的世态炎凉，在作者的笔下，如一幅幅精心勾勒的线条画，那样明晰地、冷峻地在读者的面前不急不缓地铺陈开来。

小说的语言干净，朴实，有着清晨泥土般的真实气息和浓郁的生活味道，通俗而不庸俗。卑微的人物，卑微的人生，依托语言的载体，从不远的那段历史风尘里，走进我们的视觉，从而进入我们的内心！

90年代，主人公王二盛正直、善良，但无论哪个年代他都是失落者和牺牲黯，穷其一生也走不出“得到——付出——失去”的怪圈，小说开始，王二盛是一个朝气蓬勃充满理想的复员军人，因为一个偶然机会，他变成了“王英雄”，又因为一次充斥着爱欲的冒险举动，他成为一个未婚妈妈冷小碗的依靠，后来他千辛万苦活托孤女，只因一块手绢的出现，五岁孤女王晓萍惨遭蹂躏，从此父女之间爱恨交织，生活的残酷却丝毫不减，最后孤女抛下王二盛高家出走，使他沦落为一个精神病人……种种离奇故事，通过时空交错的方式，向读者逼真地展示了生存的苦难性和多样性，小说揭露了在祖国山河一片红的年代，人性被极端扭曲的状态，在貌似平静的叙述里表达了一种悲愤和哀伤之情。

本书的突破在于探索善良的极限：在一场接一场的悲剧中，思想单纯的干二盛展示出爱的能力，感恩的能力，自我牺牲的能力，这些人炎永恒闪光的品质成为小说折服人心的有力武器。

开篇(2006年，冬)

第一章 (1974年，仲夏)

 1.王二盛的戏法(一)

 2.何阿姨的发现

 3.王晓萍的计谋

第二章 (1969年，夏秋)

 1.智斗

 2.黄草纸

 3.蹦炉

 4.我们去看王二盛

第三章 (1974年，秋)

 1.王二盛的戏法(二)

 2.帽子落地了

 3.田间的父女

第四章 (1970年，春夏)

 1.战斗会

 2.细节

 3.瞎子的诗歌

第五章 (1975年，春)

 1.软骨头

 2.蒋麻子

 3.树上的晓萍

第六章 (1971年，夏秋)

 1.斗嘴

 2.事变

 3.狗奶子

第七章 (1975年，秋)

 1.笨丫头

 2.伤痕

 3.武斗

第八章 (1971年，夏秋)

 1.窃案

 2.坦白

 3.革命情感

第九章 (1975年，秋冬)

 1.祖孙三人

 2.惊魂

 3.人民的果园

第十章 (1971年，冬)

 1.门在哪里

 2.意外

 3.我们去看王二盛

第十一章 (1976年，夏秋)

 1.粉碎

 2.震惊

 3.报应

第十二章 (1981年，夏秋)

 1.黑弟弟之死

 2.水底的鱼

 3.心肝

第十三章 (似水流年90年代)

 1.伤逝

 2.似水流年

 3.我们寻找王二盛

第十四章 尾声

后记

天刚擦黑，王二盛正在煤油炉上煮面条，他把锅子都熏黑了，面条也没有漂起来。不漂起来的面条是不能吃的，粘牙。王二盛撅着屁股等面条漂起来的时候，大刘神不知鬼不觉地进来了。

王二盛住单身宿舍，大刘也住。大刘进来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纱窗上扑腾着虚胖的蛾，懵懂地被灯光吸引。大刘恶狠狠地在王二盛屁股上打了一记，把王二盛打的直咧牙。大刘说好啊，开资本主义小灶，反动反动。说着一口吹灭油炉。王二盛说，刘师傅，你这是干啥？我这可是社会主义的面条，一点油星花子都没有。

大刘噗哧笑了。拽着王二盛的胳膊低声说，走，跟我走。见王二盛一脸的疑虑，又说，你师傅让我来喊你。王二盛就随着大刘往楼下韩瞎子屋。门外就听韩瞎子在唱“想当初，老子的队伍才开张。”屋里凌乱，墙角倒着一只破碎的水瓶壳子。满屋酒气，中央的三屉桌上坐着一个煤油炉，炉火正旺，一只漆黑的钢精锅噗噗的冒着热气。对面墙上贴一张主席像。韩瞎子端坐一侧，面前坐一杯酒，正得意地哼哼唧唧。见王二盛进来，韩瞎子说，开小灶要不得，吃大锅饭才香。就安排王二盛坐了，又递过一支军用水壶要倒酒。王二盛说不会不会。韩瞎子说当兵的会不喝酒？王二盛说，向毛主席保证不会喝。韩瞎子说师傅的酒能不喝？就往二盛的碗里滴了几滴，说香香嘴。大刘也坐了。锅盖揭开，却是满满的一锅肉。韩瞎子说，来，忙了大半个月了，今天算是开工酒。王二盛早已馋水直流，嘴里却说，哎呀，按理该是我请师傅的。

你有几个钱？韩瞎子看大刘一眼嘿嘿笑着。大刘说，好好跟着韩师傅还怕以后少了肉吃？王二盛连连点头。韩瞎子也在这楼里住，老婆在乡下，生活就多了寂寞。每月的工资三十六元，寄乡下二十，所剩刚够自己的吃喝用度。

王二盛舔了一下碗里的酒算是敬了师傅。三人就敞开肚子吃肉。门窗紧闭，封锁着酒香，顶上的电扇也不开，怕吹散了炉里的火。韩瞎子和大刘已是酒汗淋漓。大刘突然提议要猜拳，韩瞎子就让王二盛先来。王二盛酒喝不多手里却会划拉几拳，一出手就喝了头道；又连赢两拳，逼大刘一口干净。又划。大刘又尽。就摆手认输，捉筷夹肉。二盛正要捉筷，韩瞎子一把抓住二盛的手，夸二盛道：你小子不赖啊。就要与二盛比试。二盛说，师傅，我先敬你一个，清杯。就一口抽了。大刘摇摇水壶说，还多还多。就倒了二盛半碗。瞎子白大刘一眼就牵二盛的手。瞎子说，哥俩儿是不错啊不错。二盛说不对，应该是师徒是不错不错。瞎子说，酒桌没大小，就哥俩不错。两人就哥俩是不错不错的比划起来。二盛稍逊，连喝三吸，又抖擞精神扳回一把。连猜五五二十五把，王二盛胜少输多，到最后舌头打卷，手指僵硬失枚连连。韩瞎子一只好眼鼓成铜铃，说手下败将手下败将。

二盛酒已半饱，肉却吃的不多。没吃几筷，锅里已山穷水尽，方才省悟上了韩刘的当：敢情划拳是为了让他少吃肉啊。遂后悔不迭。

韩瞎子审时度势说，大刘，你去搞点青菜，满嘴油腥，腻味。说着，脱下早已汗湿的短衣，露出破洞百出的背心。胸前两个黑色的奶头上卷曲着几根汗毛，一副见不得光的衰样。

大刘会意，拽二盛就走。二盛东倒西歪不明方向。两人飘忽一阵到一墙根下，大刘说上。二盛说这是厂里的围墙不是？大刘说你师傅等着呢，管不了许多。二盛朝巴掌吐一口唾沫，七手八脚就上了墙。墙里墙外一片黑。二盛说哪有青菜？大刘说跳下去就是。二盛就闭眼跳下去，脚下松软。满鼻都是葱郁气息，用手一摸，果然就有柔弱舒适的手感。二盛俯身连扯八九下，估摸得够了，就扎在早已脱下的背心里，照原样返回。

屋里不见瞎子。

大刘匆匆将菜洗了丢进锅里。两人正琢磨瞎子的去处，韩瞎子却一身齐整地从外面进来了，满脸喜色地从怀里摸出一个瓶子，神秘说，我这个好东西你们尝尝吧。就一人倒了一杯。起先酒香浓郁，细闻却冲鼻。大刘说妈呀是酒精。韩瞎子说咋呼啥，兑点水就是酒了。二盛舔一下，却早已找不到舌头。脸上留一擦痕，是刚才在墙上蹭破的，正出血水。韩瞎子端杯说，来，干了这口，慰劳受伤的英雄。P27-28

“花城原创”出版缘起

几年前，网络媒体盛行不久，有一位作家便说：“……我们面对的不是更年轻的作家，而是全体有书写能力的人民。什么叫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这就是了。”网络媒体使大众获得了前所未有的自由表达的机会，小说的门槛被冲垮了。

几年过去，信息传播的技术更加发达，中国已经有2亿网民，4.5亿手机用户，互联网移动网渗入千家万户，年轻一代的话语系统和阅读趣味发生了剧烈的变化。手机短信流行。手机长篇隆重问世，影像铺天盖地。有人质疑，小说往何处去？作为语言的艺术，小说会在多种媒体的夹击下逐渐消亡吗？

剧变之际，我们推出这套“花城原创”丛书，力求在众声喧哗之中，寻找一片诗意的绿地，在汉语书写的汪洋大海之中，寻找文学的最新增长点。我们相信，人们永远需要描绘和探究自身，需要艺术的滋养。小说作为人类认识自身和现实的一种艺术手段，随着人类认识手段的发展也必然向前发展。我们希望通过这套丛书，把握当前的文学动态，给精英文学注入时尚的活力。随着汉语逐渐走强，中国文学应以崛起而自信的姿态参与到世界文学的潮流之中。

“花城原创”丛书依照三个原则遴选作品：第一，作者是文坛上崭露头角具有优良潜质的作家；第二，作品关注当下中国人的生存困境，有人文情怀，有理想主义倾向；第三，作品具备原创精神，鼓励艺术创新，鼓励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反对纯粹的技术主义。

我们以海纳百川的胸怀，迎接竞相争异的局面。

希望“花城原创”丛书能够从汪洋之中，撷取动人的浪花，一部作品就是一个里程，一寸一寸地拓展小说的疆域。在这里，我们打开一扇门，愿与读者诸君一起为构筑文学的未来，各尽所能：是星星，就应尽力地，闪烁；是花朵，就应尽情地，吐艳。

一直以来，我羞愧地认为自己选择写作作为唯一爱好是差强人意和吃力不讨好的。实事也证明从16岁到今天之前我根本就没有写出像样的东西来，我在把一张张白纸变成写满符号的废纸，这一折腾就是20年，我为自己创造的废纸汗颜！

即使如此，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还会坚持到今天——这样一个羞于谈论正直文学、股评家泛滥纵横的美丽时代！我想，我应该问一下我的母亲，为什么要在我16岁生日的那年买回一张处理的三屉桌，让我从此有了属于自己的一个世界。我回忆起，老式的家属楼里，许多个夜晚，母亲和我隔窗而坐，母亲在窗子的那边踩着缝纫机，我在窗子的这边苦思冥想，隔着窗子，我看着母亲，母亲也会看看我，我们不时对视。有了桌子，我不再占用母亲的缝纫机，母亲怡然自得。

我在那张桌面上创造了太多的废纸。我写完了弟弟没有用完的作业本，又偷偷扯下姐姐抄歌本后面的白页，最后在烟厂门口捡来成捆的烟标纸，那时我已经在厂里上班，做一名油腻腻的车工。我每天带上五张烟壳纸去上班，这是我给自己规定的写作任务。可想而知我上班一贯“不卖力”是有历史原因的——多年来我常常是以一种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姿态出现。我总是假借休息偷偷地伏在工具柜上飞快地记录下头脑中闪现的情节，惟恐被轰鸣声掩盖。甚至我来不及洗手，满手油污就奋笔疾书，就这样，我陆续写下了许多油渍遍布的“废纸”，我敝帚自珍，把它们装订好，花花绿绿厚厚的几摞，挂在阁楼的木板上，时常用来向问我借书的女孩们炫耀。

20多年后我回忆起这些，五味杂陈，一方面我被自己构建的虚无的优越感伐害(我并没有像预想的那样成为一位作家，而这些承载了我的青春梦想的“废纸”在几年后被绝望的我化为灰烬)，而另一方面我深深地自责：我没有成为一个像招贴画中那样朝气蓬勃且佩戴红花的优秀工人。

——40年前我的父辈们从祖国的四面八方奔涌而至，他们背挑肩扛带着激昂的青春和襁褓中的孩子，来到了荒芜的大山深处，开始了脚踏荒山头顶青天的开拓岁月，创造了许多年之后令他们一边垂泪一边骄傲的现实“乌托邦”。

显然，我的愚笨愧对创造历史的父辈们。

我用这种笨拙的方式稀释我的愧意。

当我知道花城出版社要出版这本书的时候，我明白作为一个废纸制造者，我的任务完结了。得到消息的那天，我的嘴角哆嗦，眼睛潮湿。我想喊万岁。喊英特耐雄一定会实现。喊很多人的名字。我的表情像一个傻瓜！

我可以歇一口气了，从阴暗里站起来，坐在阳光下。就像王二盛一样，揭去遮丑的帽子，向路过的——甚至是投来鄙视目光的——行人敬礼了。

我卑微，但我的心洁净，我深信在我书写这本书的时候，流卞的泪亦是洁净的。

现在，我松了一口气，带着满身的不适和衰弱松了一口气。王二盛的苦难在我的笔端也停止下来。我曾经用笔抚摸过的忧伤者啊，请求你在地下宽容我对你魂灵的煎榨！

愿你安息。

我的心很乱。

有些事真的该去遗忘，就像人们总是遗忘伤感的初恋一样。

我必须要拒绝心里的冲动，让嘴缄默下来。

我的心很乱。

因为我知道，圈内圈外的“神灵”在注视着我，保持着优越者的一贯姿态，或警觉或疑虑或漠视……  如今我站在他们面前，拿着这本小册子，惶恐渐消中目光开始炯炯，即便是被口水和讥讽掩盖——

善恶参半的众神啊，你们可以更换我的姓名，拿走我健康的身躯、青春的快乐和笑脸、甚至拿走我短暂的生命和爱情，但是，请保留我挖掘对你们的爱和恨。

40岁有一本属于自己的书，是我的羞于启齿的梦想。

感谢广州波比创意网站，感谢钟健夫先生，为我的梦提供了一个架构的支点。

感谢杜鸿、鬼金、李卫疆和郭发财等一帮兄弟，是你们用无私的胸怀引领我走出封闭，挤出一条缝，让文学的阳光漏在了我瑟缩的身子上。我不再孤独。

感谢网友贾二娃的穿针引线，能使这本书有了一件美丽的外衣。

感谢花城的黎萍编辑，为这些拙劣文字的修订付出了辛劳的汗水。

最后，我由衷地感谢花城出版社中国文学室钟洁玲主任，一位美丽而具有敏锐眼光的女士，因为她的努力和宽宥，终使我梦想成真。

当然，还有我的母亲，在乡下的菜园里，一头白发的母亲会为我高兴。

我爱你们。

2008年5月于海南三亚

一颗善良的心就是一桌永恒的筵席。当善良被扼杀，生命就会窒息。在本书中，善良再一次让生存价值高于生存质量，浮出水面。我们被金钱迷住了双眼，我们被物质压碎了精神，我们空洞、无助、虚无，无所适从。我们发现自己在生存之道上丢失了诚实、真心、良知、正直、勇气、智慧，我们的灵魂饥饿而瘦弱……我们需要重新修定我们的善良！

——歌者

本书描写了底层平民王二盛坎坷的一生，他的苦难与绝望带有深刻的时代烙印。

作者具有一套描绘底层生活的笔墨，细节真实感人，人物形象丰满，语言生动通俗，原汁原味。更难得的是作者具有人文关怀意识，却并不滥情，而是在同情和节制之间找到了一个平衡点。小说叙述风格冷静、稳健，带有荒诞、黑色幽默的色彩。在小说结尾，作者用“麻雀”比喻卑微的底层小人物，暗示他们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充其量不过是一只觅食果腹的“麻雀”而已，其意境深远、耐人寻味。

——郭发财

作者让我们都成了雪地里的裸奔者，在我们的身体被冻透、仅存理论上的意识的那一刻，他把我们拽回火炉边，让我们感觉到死亡时最后的一点点暖意。

——李卫疆

王二盛是大街上随便可以碰到的平凡小人物，他对自己的处境毫无意识，只是目复一日地卑贱地活着。具有悲悯情怀的是将这些小人物的苦难赤裸裸地展现和揭示出来的写作者。写作者将悲悯情怀注入笔端，充溢于字里行间，让我们既与作品中的人物呼吸共命运，对人物的坎坷遭遇感同身受，又能像写作者和上帝那样从旁静观，内心充满叹息。

——萧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