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敬(1695一1765),字敬身,号砚林,别号很多,以钝丁,龙泓外史,孤石石叟等最著名。浙江杭州人。早年在艮山门外开酒店,以卖酒为业。中年时,地方上曾以“博学鸿词”科荐举,他拒不应试,而潜心于金石碑版的研究,喜收藏,又精于鉴别,常往来于扬州、杭州,与金农、罗聘、汪启叔等交往亲密契合,时以诗、书、印、画互相切磋。为了对杭州附近的石刻碑版收集整理,时常亲自前往考察,曾偕厉樊榭来往于西湖周围,南北诸峰与三竺之间,对摩崖壁石刻碑版,劈萝剔藓,搜访无遗,并亲手攀拓。有时手足、衣服常为荆棘刺破,血迹满身,有时与饥肠相伴,忘其疲劳。归来后又分类整理撰写考证,著成《武陵金石录》写书。
入清以后,篆刻家往往把对金石文字的研究作为篆刻艺术实践的重点。固然,对金石文字的研究有利于篆刻创作的一面,但如果僵化地来看待金石文字同篆刻艺术的关系,把摹古当创作,死守大小篆和《说文》的藩篱,只能扼杀掉人们的艺术创造力。康乾时期的印坛,正是这种泥古之风盛行,死守文字藩篱最为保守的时期。
丁敬却认为“文字”同“篆刻”是“分驰”的,前者是文字研究,后者是艺术创作。他强调了艺术创作的个性化,主张“思离群”。汉印自有汉印的卓越,六朝、唐、宋印也有六朝、唐、宋印的妙处。艺术创作不能自划框框,束缚手脚。凡有利于艺术表现,汉印也罢,六朝、唐、宋印也罢,都应该吸收。
丁敬针对当时印坛因袭守旧,远离秦汉的风气,写了一首痛贬时弊的诗,第一、二句就是“古人篆刻思离群,舒卷浑同岭上云”,反映了胆敢独创的精神。以雄厚的学识、全面的素养发而为印,尤其是在刀法上善于以碎切之法,表达古拙之笔意,涩行而不滞,于平稳中见灵活,一变文、何以来多用斜刀冲刮的软甜俗媚之气。于文、何、苏、汪、朱、程之外,另辟新径。杭州一带印人学他的很多,后人称之为“浙派”。
追求高古浑朴的印风是丁敬开创浙派篆刻的一大贡献。从审美史上说,是阳刚取代阴柔;从风格史上说,是朴茂拙实取代矫揉造作;从他个人的趣味来说,是以上古之趣取代近世的流俗之媚,也可以说,是以上古质朴的工匠心态去矫正近来浇薄浮浅的文人狭隘趣味。
质实的丁敬在晚年并未因开宗立派的丰功伟绩而受到造化青睐。他著述宏富,收藏亦洋洋可观,却因“邻人不慎,灾及其庐,罄所藏弃,尽化黑蝶”。丁敬生性怪癖,心境高古,从不求索于人,不肯轻易为人刻印,遇达官显贵求其印作,更是避之不允。因此,传世作品并不很多。
这里展示的几方丁敬作品都是从汉印铸白文与铸朱文的基础上出来的。其章法布局纯属汉法,只是在刀法上采用了朱简的碎刀法,使用许多长短不等的短切刀,节节切进,连接而成,在平正之中,加入少许极短的斜线,使直平中有短斜,平稳中有微微的蠕动之感,构成平中有斜、静中寓动的新奇境界。这种刀法是丁敬开创起来的,成为他的特点,也成为后来浙派印章的共同特点。
蒋仁,生于乾隆八年,卒于乾隆六十年(1743—1795)。初名泰,字阶平,后于三十一岁时在扬州平山堂得到一颗汉铜印后遂改名。改字山堂,别号吉罗居士、女床山民、罨罗溪院长等。浙江仁和(杭州)人。他一生都住在艮山门外的两间祖宅里,自幼过着贫穷孤静的生活,拙于人情世故,平日少言谈,不务功名,终生未曾仕宦。而对诗文、书画、篆刻却终生乐此不疲。书法师颜真卿、孙过庭、杨凝式诸家,兴到落墨有苍古奇崛之貌,为世人所钦佩。彭少升《二林居士集》论曰:“山堂书品甚高,予以天真野逸评之”,诗清雅拔俗,丹青亦显脱俗悠静意境。篆刻以丁敬为宗而有发展,袭其法,却能以拙出,于苍劲中饶有逸致,古意盎然,另出枢机。在西泠八家中他的印流传最少。
蒋仁性格耿介,人品高尚,不喜接近权贵。当阿林保(雨窗)出任运使官时,曾一再劝诱他进入仕途,多次推谢未成,后只得书就苏东坡“白发苍颜五十三”的诗句,借病辞归,仍与妻女住在原宅。房屋年久失修,倾斜破落甚至连风雨都难遮避,但书床井灶,都尽在身边,共享天伦之乐,“不知穷贫为何物”,终日埋头于所嗜。恰巧他去世那年正好是五十三岁。身后无子孙,作品多散失。后人将他的作品编入《西泠四家印谱》中,也只收了十二方。
蒋仁的印作可以一言以蔽之曰:凝炼。无论是朱文“翠玲珑”,还是白文“我得无诤三昧”,都是以严格、精密无懈、凝炼的空白处理与线条见长。如果说丁敬的线条趋于生辣与破损,则蒋仁属于厚重与浑成。同是切刀,两人的取向还是有相当的差异。从浑成厚重到凝炼平正,蒋仁的审美趣味已一反清初印家求变求多样的趣旨,开始走向含蓄内在的静境,这是很值得为人所重视的。
这里介绍的二方传世稀见的蒋仁作品,是近代流传印谱著作中虽未见著录但经得起推敲的,弥足珍贵。
古拙生辣稳健老道的黄易
黄易(1744—1802)字大易、大业,号小松,又号秋盒、秋影庵主、莲宗弟子等。浙江仁和(今杭州)人。监生,官济南同知,勤于职事。工诗。富收藏,甲于一时。擅长碑版鉴别考证。绘画、山水法董源、巨然,淡墨简笔有金石韵味;花卉宗恽寿平,饶有逸致。书法最精隶书,结体参钟鼎法,颇古雅。乾隆二十七年,黄易十九岁时拜丁敬为师。“钝丁尝见其少作,喜曰:他日传龙泓而起者,小松也”。黄易认为治印:“小心落墨,大胆奏刀。”所作之印,布局平稳自然,善变化,从拙处得巧,得汉人之髓;楷书印款有晋人风味,自成一格。著有《小蓬莱阁金石文字》、《秋影庵主印谱》等。
黄小松的启蒙老师为何琪,至丁敬晚年才由何琪推荐到其门下。何琪是丁敬的学生这件事,恐怕一般人都不知道;他将自己的学生引到师门,这就知者更罕了。这种情况,与近代之李桢推荐其学生王贤(个簃)到自己的老师吴昌硕门下的事可谓先后辉映。
黄易在西泠诸子中,与久居杭州的印癖先生、当时著名的收藏鉴赏家汪启淑交往密切。并参与了汪启淑刻《飞鸿堂印谱》的宏举。这表明了黄易以后辈身份而跻身印坛中心,与诸多时贤前辈共同论艺。而汪氏著《续印人传》中,对黄易奖掖有加,甚至还不忘提到黄易将来前途远大:“腾骧正未可限也。”
黄易作印讲究古拙生辣,虽是浙派面目,却比丁、蒋在形式、技巧上更趋稳定而老到,追求也更明确。因此,可以说黄易所作之印是浙派成熟的标志。P7-13
险艰自得力 金石不随波
印章珍品的鉴赏和收藏,和其它艺术品的鉴藏一样,它给人们开辟的并不是一条平坦的大道,有风险有曲折。因为,在市场流通过程中,鱼目混珠在所难免,很多艺术珍品的鉴定、投资、收藏意义和价值,恰恰就体现在这里。
如今,在家偷闲沉心静气地欣赏自己的收藏,西泠八家那印文和碎刀切出的线条,给人一种苍山不老的感觉。蒋仁刻“翠玲珑”“我得无诤三昧”,用单刀凿出长题边款,表现出非凡的功力。邓石如刻“白发多时故人少”石章,不但印文布局天衣无缝,边款“戊申维夏为江农作古浣子”,印人以刀代笔,完全是写出来的。吴昌硕刻“闲情雅趣”石章,黄牧甫的“美意延年”石章,徐三庚的“深心托豪素”石章,胡镬刻的“别有风趣”都是天赐之石,神来之刀,创出新意。从书中印上可以看出赵之琛之严守家法,杨懈、钱松则虽受熏染而终于变化,浙派印风延续至清末而流韵未泯,邓石如印派经吴熙载推向精熟。在这些印风不同的艺术品前,视觉、感觉一直在转变着,如禅师论禅,常常透露出难以参透的禅机。
多年来的收藏实践,使我对明清闲章情有独钟,深慨我国印章及原拓、初拓印谱之贫乏,理论上存在的一千二百部印谱已名存实亡,存世三分之一,也是互相重叠反复出现。又如篆刻史上明确记载生平刻印一万多方的吴熙载,今天从书刊中汇总他的遗印也不足八百方,其余九千多方印石不知能有多少存世?本人多年收藏过程中就曾有幸见过现存印谱中不曾见的吴熙载原印几十方,可叹囊中羞涩,失之交臂。文革动乱年代,各地被抄家没收的“四旧”印章不计其数,一部分被抄家物资销售旧货商店廉价售出,另一部分运香港出口换外汇。
家乡常熟市博物馆馆长周公太撰《瓦砾斋笔记》记载:“七十年代初,常熟旧货商店收购古玩价格以玉器为高,瓷器次之,书画扇面最低。余所知者有:清透雕翡翠牌饰17元,明双耳八角形玉杯29元,浮雕回纹玉匜937L,浮雕子母双龙白玉带钩2元,明龙泉窑青瓷大盘36元,清雍正天青釉双耳花瓶3.5元,乾隆粉彩缠枝花卉纹盘23元,雍正青花云龙纹玉壶春瓶4元,清嘉庆高恺书法扇面0.8元,任立凡山水扇面0.8元,吴秋农人物扇面0.5元。”我前辈回忆,当时一方50克左右的上好田黄石印章价格亦在10元上下,其它就可想而知。
日本知名的印石收藏家小林德太郎曾在他的著作《石印材》一书中谈到:“……大约在二、三年前(1972年左右),因中国‘文化大革命’而流落国外的老印,在我的眼前堆积如山,其中多数是久经使用,仍残积着印泥和手垢,而且完全看不出石色的古旧印章。不过,经我仔细清洗后,有时会惊奇的发现是一颗石质温润凝腻的白芙蓉、田黄,有时则是鸡血、水晶冻、牛角冻,有时甚至还会发现楚石、灯光冻等稀石珍品。由于这些印石的价格非常低廉,使我在最近的两年中,得以阅视数万颗印石,从其中选出壹千多颗,其中可堪赏玩的仍有四分之一……”
在上海博物馆编辑的《中国历代玺印馆》的前言中写有这样一段话:“从十六世纪的明代开始,印章艺术又和文人书画相结合,乃至成为作品的构成部分,于是就出现了明清两代五百年间具有革新精神的文人篆刻艺术,改变了篆印历史的漫长进程。”倘若没有收藏家华笃安(曾任上海安达纺织公司副总经理、上海棉纺工业公司部门主任)收藏的捐出,没有博物馆这样一块宝地,对于上面的这段话我们也只能凭空想象了。
一九六六年的夏季,刮起抄家的狂风恶浪,华笃安想方设法在上海博物馆文物抢救小组桂了号。就在这个夏季的一个晚上,博物馆接到了来自华家的信息,原来一个为华笃安开车的司机竟带了几位戴红袖章的不速之客,上门动手抄家,华先生拦着他们,理直气壮地说:“这些藏品,上海博物馆一直要收藏,现在要请博物馆的同志先查看处理,余下的你们再抄……”。上海博物馆的工作人员清点一夜,逐件登记,主要文物有明清篆刻流派印一千五百四十六方,明清名家诗札近百册。当博物馆工作人员刚撤出现场,造反派就雷厉风行地抄了起来,杂乱之声,瓷器碎裂惊心动魄,可华先生却喃喃地重复着说:“这下我放心了!”。
对文物的保存传流做出过贡献的收藏家,历史应该铭记他们。著名收藏家、鉴赏家王立军曾强调说,其实收藏家很伟大,他们省吃俭用,将不少文物小心翼翼地收藏起来,国家需要的时候,慷慨捐给国家,你看看,国家博物馆中的很多国宝都是收藏家捐赠的。没有民间收藏家,不少博物馆不会有今天这样的规模。他们也是最可爱的人,可国家有关部门根本不把搞收藏的放在眼里,一些不搞收藏的人对搞收藏的人不屑一顾,你见过哪级政府请收藏家上台为英模颁奖的?没有!这说明中国灿烂的历史文化在不少人的头脑中还很淡薄。有位外国记者在采访他的时候,他就说:“我们的马路也许没有你们的宽,我们的楼房也许没有你们的高,我们的汽车也许没有你们的豪华,但是我们几千年的文明史及丰富的文化遗产你们没有吧?”外国记者听后头点得像捣蒜。他又说:“就现实而言,我国不少方面已经落后于国外,值得骄傲的,除了历史还是历史。落后的原因与历史没有得到很好的弘扬有很大的关系,收藏家们正是在这方面进行努力,他们要求也不高,不想去颁奖,不想去剪彩,也不想去出风头;让那些企业家(哪怕是做伪劣商品的),让那些当官的(说不定第二天就被双规了),让那些明星(哪怕是逃税的,不给钱不上台的)去光荣吧,民间收藏家只要有一个合理的政策和宽松的环境就行了!”。
险艰自得力,金石不随波。静把闲章思雅意。
今天,我面对眼前劫后幸存的旧印藏品,百感交集,承蒙家族前辈星逸奋起,在逆境中求生存,锐意收求,悉心传授,始成今日之规模,裒聚排比,汰其重出,定稿两百,编为一册,谨作弘扬祖国文化建设之曝献。明清印章,年久代湮,著闻名当,幸存于前人拓录者,亦不多见,兹为求全汇集,采辑一二以为填补,此情此意,恳请中外博雅者原宥而有以辱教为幸。
契刻与线的艺求结晶——中国印
印章的拥有和使用,是世界四大文明古国历史上一个共同的文化现象。但在漫漫历史发展的长河中,其它三个古国的印章逐渐衰落,唯有中国印一直紧密地与政治、经济、军事、法律、宗教、文化、艺术等相结合,并在各个领域发挥其独特的作用。
中国印,从实用走向艺术,历史岁月漫长。
有人说,契刻是线与刀的艺术。的确,当人在刻画出第一条线,却不是用来从事改造自然的劳动时,线的艺术便诞生了。这线的艺术,便是人类为改造自身的精神创造的产品。线的艺术先于文字,但当中华民族的先民们所创造的、始于象形的契刻在龟甲兽骨上的文字出现以后,线的艺术获得了最为成功的发展。河南安阳出土的殷墟甲骨文是我国目前所知已发现的古代文字中,时代最早、体系较为完整的。从目前出土的大约15万片甲骨上,统计出4500多个单字,已识别的约有1500个,而现在的契刻中常用的约有1000个。在今天看来,这种原始文字已拥有点横撇捺、疏密有序的结构,其中一些字体不仅具有力度,而且非常柔美,已经初具书法的某些基础要旨,很值得欣赏与品位。汉字不仅是用来记录语言的工具,它还积淀凝聚了丰富、深厚的中国文化,是中华民族五千年文明充满魅力而且最具生命力的载体。甲骨文字是世界上最古老的三大文字系统之一。其中,古埃及的圣书字、两河流域苏美尔人的楔形文字都因各自文明的戛然中止而早早失传,仅有中国的汉字伴随着源远流长不曾中断的中华文明,从3300多年前的甲骨文一直沿用至今。从这个意义上说,汉字是世界上唯一的古老文字,堪称老寿星。契刻与线的艺术发展逐步形成了最为著目的标志,这就是印文书法。印文书法靠一种不断约束自己,并创造自己的规范,把人类自己富有思维与理智的精神创造活动,表现得如此淋漓尽致;同时,又在不断创造全新的此前没有的“自己”,即创造的理想境界——意境。而印文书法的意境,即它所包含的精神、意识、情感的艺术创造部分,绚丽非凡,魅力无穷,一刀一划,会使你顶礼膜拜,陶醉终生!
愈有民族性,便愈有世界性。印文书法艺术的世界性,便存在于创造和运用它的我们先民们遥远的艺术创造史中,和这种艺术创造所达到的高度和深度。它并非能为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理解,但它不是不可理解的。理解了我们的民族,便可能理解它:当然,理解了它,便可能理解我们的民族,我们民族的精神、意识、情感与心灵,我们民族如此惊人的创造能力与技艺,理解到人类在改造自身时的那么多美好的追求。线的艺术,刀的韵味,是我们所能看到的最直接、最单纯、也最高的人的真实。
因为它是真实的,所以它美好而崇高。那些篆刻大师们或法古玺,或师汉白,或元朱,或赵之谦派,或吴昌硕派,或齐白石派,博采众长,各具面目。他们篆刻的印章,为什么今天价值不菲,万金不易?就因为他们在表达人的心灵与情感上,达到了超凡脱俗的境界。
不论是古代印章还是现代印章,以功能而论,大抵分成两大类:其一为具有徵信作用者,如官印、姓名印;其二为不具徵信作用者,如肖形、吉语、诗词、文句等闲章。剖析具有徵信作用的印章,不少印的印文内容由两个部分组成:一为印文的主体部分,如官爵府署名称、姓名字号等,纯起徵信作用;另一为印文的附体部分,如“■”(玺)、“印”“寅”“信”“章”“记”“图书”等,是大多为无徵信作用的印称。在古代的印称中,最常见也最有代表性的是“鲸”(玺)和“印”,以此当今人们将古代的印章统称为“古鲸(玺)印”。至于明清时期篆刻家创作的印章,经约定俗成,至今被统称为“篆刻”,以有别于那些古代非明清篆刻家的印作。
以印文书法、整体布局和契刻技巧而论,不同时代的艺术水平不尽相同。古■印的印文,除极少数之外,大多为篆书。先秦篆书是日常所用的文字,当时的印人在处理印文方面远较后代的印人有绝对的优越之处。两汉时期,西汉前期日常使用的文字是带浓重篆意的古隶,西汉中期至东汉末日常所用的已是无篆意的隶书了。西汉前期的印文,是一种篆意多于隶意的与古隶相近而带美术化的文字,它们一直被沿用于西汉三国时期。这种印文,方整、典雅、庄重,最便于印章的布局,极易给人以美的享受。值得一提的还有两汉时较为流行的鸟虫书。此种美术体篆书,笔划以抽象的乌虫之形为之,处理成印文入印颇为华丽。两晋南北朝之后,日常所用的文字早已演变为楷书,此时印人在使用篆书方面已失去了战国秦汉印人所具有的优势,更何况此时的印章制度明显变化,印面扩大,因布局之需印文笔画被故意回饶折叠而失去了书法真趣。所以说,古■印中的艺术精佳之物自然要出现在先秦和两汉时期了。
印章始于邃古,盛于秦汉。在我国印章历史中,汉代是最光辉灿烂的阶段,后之治印者,无不以肖汉印为能事,成就巨大者,也无不以汉印为起点,始能成功。诚如鲁迅所言——“以汉法刻印,允为不易之程。”
中国印章自有之日就与丰富的社会活动及统治者的权益密切相关,故历代盛行不衰。明、清文人篆刻兴起后,更是研习凿凿,广为发展。明清两代产生了许多开宗立派、风格迥异的篆刻大家,印章面目之多样,争奇斗艳,令人目不暇接。而其中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便是“文人化”。首先,一改以前主要靠印工制印的局面,一批有金石癖的文人成为篆刻界的领袖和主体力量,一般文人、书画家几乎无不喜欢用印、藏印;其次,中国书画所谓的“四绝”,即诗、书、画、印四位一体的模式在明代愈益兴盛起来,四者相互渗透,相互滋养,印章常常成为文人写意画和书法作品中不可分割的有机部分;再次,印章内容不再局限于官印和姓名印,更有大量的印文是摘自经史典故、诗词佳句、名言警语、书画理论,或反映他们所追求的精神境界、人生态度,或发表他们各自的艺术主张,其中充满了哲学的、美学的、文学的色彩,耐人玩味,一些内容更是充分反映了古代文人某种特定的情趣。
明代中期出现的一场篆刻史上的大变革,是以文人画的兴盛为背景的。与以真实、生动的描摹客观世界为主要特征的宋代院体画想比,明代文人画更强调了中国绘画的抒情写意性,水墨画以浓淡黑白为主的基调,掺以书法用笔的抽象造型因素,使画面的形式感和装饰性被大大强化了。因此在画面适当的部位,以适当的大小、形状和密度盖上那么一个或一组红色的印记,就成为一种构图上的需要,甚至变成了一门学问。
在画上题诗作记以感怀或申述自己的艺术理论,和画面本身的情调、意境相得益彰、浑然一体,这是文人画的基本特点。在此,印章所刻的内容和题画诗跋起了相互呼应、相互补充的作用。另有不少人嗜印成癖,专请名手刻印以藏,或编印谱行世,把印章作为一门独立的艺术去欣赏,印章本身的篆刻S-夫和文字内容所表达的思想性、文学性和艺术性,会有极丰富的的美学价值,趣味盎然。
文入画使绘画、书法、篆刻三种艺术融为一体,相得益彰。中国篆刻艺术流派的出现,使人们从这些艺术作品中发现了书法艺术作品所不能替代的金石味和线条美。这种以刀代笔、以石代纸的艺术种类,不仅是对传统书法艺术的分庭抗礼,而且当时作为占据一定统治地位的艺术流派,对后来书法、篆刻艺术的分裂生殖都产生了重大影响。,
明、清时期篆刻艺术流派,他们在印石上表现明、清文人的思想情感和创作意图,在实践中以区域为风范,因此流派多以地名冠之,如皖派、浙派、歙派、黟山派、吴门派等等,清代著名的“西泠八家”、“晚清六家”,不仅以大家风度自立门户,而且其刀法、章法、边款艺术璀璨生辉,及至今天,它端在我们面前已经是令人心魄欢动的瑰宝。
当我们在欣赏古今印人的名作时,如果对作者的身世、兴趣、住来亲朋、生活轶事等略知一二,就会增加对作品理解的深度,并领略到作品艺术感染力的强度。知其事,赏其印,如观其心;读其印,知其情,如见其人。这不仅缩短了与作品的距离,而且使我们在欣赏其作品时如身临其境,从而对作品中所蕴藏的内在美将会有进一步的洞察与感受。
中国印是文字、书法、雕刻相结合的一门艺术,印章艺术形式美的高标准,则要求综合这三者的功力,在印面的方寸之间,把“个中见全、平中求齐、乱中见整、熟中见生、寓巧干拙等多种矛盾”和谐地统一起来,刨作出一件件美奂美轮的艺术品。在中国篆刻史上,成功者皆为书坛巨臂,故其所作,有笔有墨,跌宕风流。古今艺林,文人爱印,且又刻文其上,印藉人以贵,文藉印以传,则文与印同寿,天巧与人功相合,遂使印章成为我国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一条绚丽多姿的独特风景线。
当我们在欣赏古今印人的名作时,如果对作者的身世、兴趣、往来亲朋、生活轶事等略知一二,就会增加对作品理解的深度,并领略到作品艺术感染力的强度。知其事,赏其印,如观其心;读其印,知其情,如见其人。这不仅缩短了与作品的距离,而且使我们在欣赏其作品时如身临其境,从而对作品中所蕴藏的内在美将会有进一步的洞察与感受。
收藏清代名家闲章成为众多收藏门类里,最为潇洒、最引人痴迷,也最令藏家困惑的一件事。本书作者以独特见解,把握明清各家闲章辨伪的四个落眼处,帮助读者断绝一吃药一,而真实地享受古人传下的一份看得见摸得着的文化精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