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他正待说下去,索厄伯里太太眼睛一翻;见来势不妙,他马上打住。
“什么事?”索厄伯里太太厉声问。
“没什么,亲爱的,没什么。”索厄伯里先生答道。
“哼,畜生!”索厄伯里太太骂道。
“真的没什么,亲爱的,”索厄伯里先生恭顺地说,“我只不过想说……”
“哦,不要对我说你的什么想法,”索厄伯里太太打断了他,“你算老几?不要跟我打主意商量什么。真的,我可不想过问你的私事。”
“可是,亲爱的,”索厄伯里先生说,“我确实需要征求你的意见。”
“不,不要问我有什么意见,”索厄伯里太太用一种哀婉的声调说,“你去找别人吧。”
“亲爱的,我只不过想跟你谈谈小特威斯特的事儿,”索厄伯里先生说,“他是很漂亮的,亲爱的。”
“可是同样,他吃得够多的。”太太指出关键。
“他有一种很伤心的模样,亲爱的,”索厄伯里先生继续说,“他可以成为一个出色的送殡人。”
索厄帕里太太抬起头来,满脸疑惑,索厄伯里先生充分注意到了这一变化,“我不是指那种为成年死者做葬礼的寻常送殡人,亲爱的,我想让他专办与他的年龄相称的丧事,相信吧,这一定会收到了不起的效果。”
索厄伯里太太听到这个新异的想法不免为之一振。于是一个决定迅速出台——立刻向奥立弗传授行当秘诀,并在下一次承办的丧事中就让奥立弗随行。
机会很快就来了。第二天早餐后约莫半小时,邦布尔先生走进店堂,把手杖靠着柜台后,他掏出他那大皮夹,从里面挑出一小片纸交给索厄伯里。
“啊哈!”殡葬承办人扫了一眼纸片,满脸生动,眉飞色舞地说,“是要定棺材吧,啊?”
“先是一口棺材,接着还得做一场教区出钱的葬礼。”邦布尔先生说罢,就匆匆出了店门。
“诺亚,你留下看店——奥立弗,戴上帽子跟我走。”索厄伯里先生抄起帽子说,奥立弗应诺,跟在主人身后去行使职业使命。
他们穿过该镇人口最稠密的部分,走了一会儿拐入一条狭窄的巷子,他们不时地停下来寻那要找的房子。
奥立弗和他的主人在一栋房屋前站住。门户洞开,既无门环,亦无门铃拉手,殡葬承办人叫奥立弗挨紧他不要害怕,两人小心翼翼地摸索着穿过门道踏上去二楼的梯子,接着一头撞在正对楼梯口的门上,索厄伯里敲敲门。
开门的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殡葬承办人打量了一眼房间就走了进去,奥立弗跟在后面。
屋子里没生火,一个男人呆呆地蹲伏在炉边,一个老妇人搬了一张矮凳坐在他身旁。在另一个旮旯里有几个破衣烂衫的孩子,而在面对房门的一个小壁龛那儿有一堆用旧毯子蒙着的东西,虽说上面蒙着毯子,仍猜到那是一具尸体。
“谁都不许走近她,”男人见殡葬承办人向壁龛走去,猛立起来恶狠狠地喊道,“不许走近!混蛋,不许去!你活腻了吗?”
“别说蠢话了,老兄。”殡葬承办人对种种不幸都早已安之若素。
“我告诉你,”男人捏紧拳头,怒气冲冲地跺着地板喊道,“我不要把她埋到地下,她在那里不会安宁的。”
殡葬承办人对这席话并不作答,他只是从口袋里翻出卷尺,在尸体旁跪着量了一会儿工夫。P12-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