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妮娅·布莱斯勒编写的这本《深入西藏之旅》采用游记的方式,从基层入手,通过与不同群体的对话,向公众真实地反映西藏社会面貌。西藏腹地,首先是它的居民。他们在那里呼吸、劳作、创造。作者在那里与他们相见。他们中有书法家、画家、僧侣、医生、警察、朝圣者、村长、教师、学生,等等。他们为作者打开门,毫无顾忌地迎接客人。时间飞逝。山中处处是美景和传说,风俗一览无遗。该书告诉读者到西藏腹地,就是玩赏白云、蓝天、触手可及的星星。与高原居民相见,就是微笑、自嘲自己的少见多怪、展现医学历史、为哲学提供新的视角。旅行就在访谈笑语之中。
《深入西藏之旅》是由外国作家索妮娅·布莱斯勒撰写的游记体涉藏图书。作者通过对拉萨、江孜、日喀则、定日、珠峰等地的走访,通过与西藏农牧民、官员、企业家、教育界人士、学生、医生等各阶层人士的对话,以生动细腻的笔触记录了作者亲身经历见闻,记载了西藏普通百姓的所思所想,展现了西藏经济政治、社会文化和生态环保状况新图景。
该书访谈以“你如何描述这个时代?你对未来怎么看?你有什么问题或愿望?”三个问题为主线,如实反映了当下藏族群众的精神风貌和梦想追求。此外,该书还插印了作者访藏期间拍摄的近百幅彩色和黑白照片。
李宁微笑着问我是否一切正常。我做了一个深呼吸后,开始了采访。我们一起走进“灵魂之林”。他之前就已经拿到了问卷,回答了上面的问题,并把问卷分发给了列车组其他成员,其中就有负责我们那节车厢的乘务员——一位藏族姑娘。
“灵魂之林”是朱利安·弗里德勒设计的一个尚未完成的装置艺术作品,由装有调查问卷(每份问卷都包含6个相同的问题)的树状立柱构成。这些立柱是神秘的,因为人们不知道那些答案到底来自地球的哪个角落。通过让世界各地的人回答这张问卷,我们可以绘制出人类的思想。但是,接受问卷调查的人必须做出见证。立柱无法封存人的气息和生活,它只能串起一些点滴瞬间。
在一次谈话中,我曾抽出两道问题询问大家。为了让每个人都能说点什么,加入补充性问题也很必要。让人表达、让人在自身的背景下讲述自己的故事,也许是这个项目的另一抱负。无论是在餐桌前、列车上、寺庙里,无论是在巴黎或者其它任何地方,每个被采访的人都会有所贡献,提出一个问题或表达一个祝愿。在祝愿或希望这点上,我们并没什么不同。
由此,我产生了一个“疯狂”的想法:开创民族哲学。思想的传播不应使人忘却它产生的根基、特别是它的接受情况或在时空中的传播轨迹。
言归正传,李宁坐在我面前,正在与我的两位同伴交谈,以便了解我的计划。他觉得这很有意思,但有些不可思议。他询问什么是“朱利安·弗里德勒的装置艺术作品”。我们简单介绍了一下艺术家,然后就开始了问卷调查。火车的隆隆声和逆光也是这首次采访的组成部分。
“李宁,您如何描述这个时代?” “你问我如何描述这个时代。我个人认为这个时代的特点是发展。为什么说是发展呢?你看,我已经工作了十六年。最初,我在车厢里负责为旅客提供各种服务。然后慢慢的、一步步的,我得到了晋升。我可以见证十六年问铁路运输事业的发展。最初,我在速度非常慢的绿皮车上工作。之后有了速度稍微快一些的红皮车。如今,火车已经非常现代化,我甚至有机会在高铁上工作。瞧,这就是为什么我说我们的时代的特点是发展。这个发展已经远远超出我工作的范畴,它已经折射到我的衣食住行各个方面。读书时,我对政治和哲学很感兴趣。因此我明白应该严谨地观察事物并保持科学精神。需要严肃认真地看待发展。改变是向好的方向发展的:列车速度越来越快,方便了乘客们的出行。我的生活也因此而改变。以前我骑自行车上班,如今我开车。这就是发展的一种体现。当然也存在一些不尽如人意的现象,但发展的洪流势不可挡。这就是我们时代的特征。”
“您怎么看将来呢?”
“如何描述未来?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但是我可以把它和第一个问题联系起来。就像我刚才所说,我认为发展把我们指引到正确的方向上。在这里我想到了清朝。它曾有过黄金年代(十七、十八世纪),后来却走向了衰落。为什么在几个世纪的统治之后会有这样的结果?因为它的政策不是开放的政策,而是闭关锁国。它当时的政策违背了历史的潮流。三十多年来,中国一直注重经济和社会的发展。国家的决策都顺应了历史。尤其是中国共产党的十八大之后,中国朝着正确的方向努力向前。作为党员,我认真学习了党的各项决议,而且很关心国家的未来。我希望国家变得更加繁荣。我和同事们也经常讨论日常生活中的困难(食品价格、煤炭价格、教育等),但我坚信这些问题都会得到解决。生活会变得越来越好。对我个人而言,工作和生活我都会努力。如果所有中国人都是如此,那么我们的国家肯定会更加繁荣昌盛。这就是我对于未来的想法。”
“如果您可以提一个问题,会是什么?或者您想许一个什么愿望?”
“刚才我用了一点时间思考你上一个问题。那个问题不是很明确。回到你这一个问题,可能我不会用一个问题而是用我内心的一个疑惑来作答。如果你愿意,也可以把它当做是一个问题。我直接说给你听。通过网络和某些媒体,我发现一些国家担心中国的崛起。作为一名中国人,我觉得中国这三十年来的改革和发展极大地改善了人民的生活水平。从中国的整个历史来看,她也从来不侵略别的国家。我认为她有资格在国际舞台获得更大的话语权。但似乎总有一些不和谐的论调。这让我感到困惑,因为中国的经济发展、乃至军事发展的目的都是为了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和为世界的发展做出贡献。另外,中国也努力在联合国的旗帜下维护世界和平。中国参加了困难国家和地区的重建工作。正是这些关于中国发展的担忧让我感到困惑。”
我们的录制到此结束。我们还一起看了一会儿风景。列车依旧呼啸前行。群山向我们的通过致敬。一些乘客开始担心寒冷,车窗上已经结出了冰花。李宁的答复触动了我,对我有了某种启发。我们互相到底了解对方些什么?我们抱着怎样的态度看待其他国家?
P78-83
我该从哪里说起呢?从地理教科书?从《丁丁在西藏》讲述的故事?我不得不提一提我在阅读连环画方面的困难,因为我总是把会话框的顺序弄反。在埃尔热的连环画作品中,我看到过暴风雪、喜马拉雅山,这是个令人神往的天域之国的画面。关于珠穆朗玛峰的神话传说有很多,如果从这些神话谈起,就有可能会错过我和中国之间所发生的情感故事(比如我的那些探寻、充满诗意的幻想、思想的反复等)。
我与中国的缘分始于2005年。那年,我匆忙之间离开了巴黎,先到了莫斯科,然后坐火车到北京。这次旅行让我意识到,现实与我想象的是如此不同。当时,我刚刚获得博士学位。我舒舒服服地躺在卧铺上,火车向前飞奔,窗外的景物匆匆掠过,余下的里程越来越短。很快,我们就到了中国。边境上灯火通明,霓虹灯闪耀,茫茫荒漠中出现了一座建筑,这是中国的第一个火车站。我记得,所有的游客都涌进了车站,我们一直都在等着找到一个舒适的地方。在这里,我开始害怕,害怕拥挤,害怕时间来不及,害怕失去自我。我以为我绝对受不了这种情境。我听到女人们在窃窃交谈,交换她们所需要的物品,匆忙地补妆。和我同包厢的两个同伴对我很关照,向我指了指钟表,我们该回火车上了。我们已经不在俄罗斯了,时区也不同了,就像这霓虹灯和火车,中国的一切都不会等人。我们必须汇人人潮,随波逐流。
2005年的时候,我和很多法国人一样,对中国文化知之甚少。我认为中国文化中有一些无知或似是而非的东西。当我坐在北京一家商业中心的小咖啡馆中品尝辣口的热汤时,我发现我的思想是错误的。当我试图捡出所有新鲜的辣椒,当我咀嚼中国大白菜时,我的思绪回到了自己充满理想的年代。
我出生在石油危机、经济衰退的年代,属于著名的X一代。我们这代人注定没有未来。失业、战争、疾病(艾滋病,癌症)、泛滥的垃圾食品,这些都表明,好运和安乐一去不复返了。与此同时,出现了大量新的教义、关于太空的新的传说或幻景、产生了各种异域空间的传说和众多英雄,更准确地说,是超级英雄。国家面临危难之时,来自太空的孤胆英雄是唯一的救星,他可以一举扫除邪恶。
一直以来,我都是超人的粉丝。我幻想着一位超级英雄带我在空中曼舞、穿越时光、一口气粉碎恶魔。然而,我并不喜欢这个时空的某些东西。我一直觉得,如此一来,个人的行为能力和改造世界的能力因此而消失了。我们不再有责任感,变得更加被动。对于我们这代人来说,在某种意义上,冷战可以这样描述:一方面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超级英雄,另一方面是理论体系漏洞百出的人类思想家;一方面是电影屏幕的造星策略,另一方面是冷漠、死亡和尚未摧毁的偶像。
……
一您好,我是索妮娅!”
“您考虑好了?”
“是的。”
“太好了,您很果断。”
“我同意了,11月底出发。”
“好极了,祝贺您。我向您介绍一下需要办的各种手续,首先要做的是给我发一份更加详细的行程计划。您想去哪些城市?是否想见政府官员?想在西藏见哪些人?”
“我想见各种各样的人,尤其是一些普通人(农民、艺术家、医生,等等)。我有自己的办法,我喜欢慢慢来。”
“但是时间很有限。我们只是想给您提供一份可以会见的名单,您也可以以后和他们再深入探讨问题,如何?”
“好的,我同意。可是,15天的时间,我能到哪里去呢?”
“这个只能由您选择了,要有重点。那些已经去过的地方就不用再去了吧?这个我说不好,主要由您自己决定……”
“问题是我有很多想法……”
“您还是给我提供一份15天的行程计划吧!”
我们互相打个招呼,结束了对话。我重新平静了下来。如何确定重点呢?我想了解并理解那里的一切:医药、饮食、植物、图书、社会组织方式。我还想去珠穆朗玛峰和冈仁波齐峰(光是这两座山,我就得选择其一)。
我们走上拉斯帕伊街,然后拐到格勒奈尔街,最后来到圣一让教堂。教堂的钟声在穹顶和地板间激荡。西藏的钟声县怎样鸣响的呢?
一天又一天过去了,路线图没有画好,我还在认真地研究上次去西藏时带的那张地图。我是申请去这个小村庄呢,还是去另外一个?但是,在这张地图上很难计算距离,因为根本看不出路况。
转眼之间,就到了该出发的时候了。我要去看什么?我还能找到上次去时留下的踪迹吗?怎么和那里的人沟通,交诵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