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梦想……我还有什么可以出卖的呢？

二十岁不放弃，三十岁也会放弃；三十岁不放弃，四十岁还是得放弃。可是我们毕竟才二十岁啊！我们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

诗的幻想、艺术的创造，拿它们的愉快的热情也激动不了我们的心灵；我们把感情的残渣，吝啬掩盖起的无用的宝藏贪婪地埋在我们的心中。

只要你看了，就会震撼你的灵魂。

本书采用戏中戏的结构方式，就人类的居住环境正容易遭受破坏这一备受关注的现实问题，塑造了几位个性鲜明的在淮河边长大的大学生形象。

《<人民公敌>事件》是挪威杰出的现实主义剧作家易卜生在1882年完成的作品，易卜生在这部 戏里讲述一位正直的医生斯多克芒发现家乡浴场水中含有传染病菌，他不顾市长和浴场主的威胁利诱，坚持改建浴场，并要在《人民先锋》报上发表文章，然而当权者却煽动民众，操纵“民主的”表决机器，宣布斯多克芒为“人民公敌”。

《<人民公敌>事件》采用戏中戏的结构方式，就人类的居住环境正容易遭受破坏这一备受关注的现实问题，塑造了几位个性鲜明的在淮河边长大的大学生形象。他们暑假回到家乡时，目睹满目疮痍的淮水河，痛感家乡污染问题的严重，决心排演易卜生的《人民公敌》，以唤起家乡父老治理污染的觉悟。但是，他们遇到了《人民公敌》剧情中相似遭遇！周围的家人朋友在了解他们排演话剧的真正意图之后，基于各自的利益考虑，以种种方式进行阻挠！这群大学生还没走出象牙塔已经悲哀的发现：只顾眼前，不顾长远；只顾赚钱，不讲道义的人所摧毁的不仅仅是人类赖以生存的生态环境，更严重的是他们所做的这一切腐蚀了人们纯洁的心灵！

《<人民公敌>事件》始末（代序）

2005南京大学版《<人民公敌>事件》

2005南京艺术学院版《<人民公敌>事件》

2006南京大学版《<人民公敌>事件》

声音：让整个世界驻足聆听

附录一 《<人民公敌>事件》赴京演出记

附录二 《<人民公敌>事件》的责任意识

附录三 目击《<人民公敌>事件》

附录四 中国为何没有易卜生？——由《<人民公敌>事件》想到的

追求真理，

战斗到底！

战斗到底！

战斗到底！

(幕后：前面的人别闹了！演戏啦！)

【有绵绵细雨。

一

【灯半亮，李想跳下窗台，先理头发，在黑暗中摸索；陈歌蹲在窗台上。

陈歌：李想，李想——

李想：快点儿，快点儿下来啊！

陈歌：我怎么下去啊？

李想：跳啊，你小时候不是挺能跳的吗？

陈歌：你没见人家穿裙子么？

李想：陈大小姐穿裙子呢！慢点儿啊！

陈歌：(跳下，整理衣服，关窗)你也真是！(关窗并回头看李想)人家王笑不是找他老爸拿钥匙去了嘛？你还非得像贼一样爬进来。

李想：能不能拿到钥匙还不一定呢，要是拿不着钥匙，这个就是咱们的“秘密通道”！

陈歌：(环顾)灯呢？

李想：你找找，咱们小时候不是来过吗

陈歌：我想想，(摸索)找着了！(音效，灯亮)

李想、陈歌：哇……

李想：哇……

陈歌：哇……

李想：太棒了，陈歌。咱们在这儿排《人民公敌》不要太好啊！(爬上梯子)你瞧，这是桌子，这是椅子。

陈歌：(用木棍敲两下地板)市长的手杖。

李想：(作猴状，一板一眼说)俺是齐天大圣——孙悟空。

陈歌：又来了，能不能换点别的。

李想：八戒，过来，给俺老孙看看

【大笑，与陈歌目光相交，闪开，略羞涩。

陈歌：别闹了，(坐下)我问你，你实习怎么安排的？

李想：咱们在这排《人民公敌》不就是最好的实习吗？

陈歌：那你的工作呢？

李想：工作？T作不急！那个神秘的资助者又来信了！

陈歌：噢！你的长腿叔叔！(两手托下巴)

李想：会资助我继续读下去的。

陈歌：还不知道他是谁吧？

李想：不知道啊！无论我怎么问，他都不肯说。而且每一封信都是电脑打出来的。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是他是我这辈子最崇拜的人，他一定是个好人。

陈歌：那当然！

李想：想想，他资助我都快十年了吧！

陈歌：不，十一年！

李想：是吗？有那么长时间吗？(沉下音说，但声音别太低，李想蹲下，陈歌站在其后)

陈歌：是啊。记得小学毕业的那一年，我们学校跟你们孤儿院一起组织的夏令营吗？那之后没多久，你的长腿叔叔就出现了。

李想：对！我这次排戏其实就是想做件事给他看。也算给咱们家乡做了件好事吧！你看看淮河都污染成什么样了，前两天看报纸，说有个小偷偷了东西，逃跑时候情急之下跳进淮河，你猜怎么着？——死了！

陈歌：淹死的？

李想：不是，让淮河的水给熏死的。你说这不就像《人民公敌》里受污染浴场吗？也得有个像斯多克芒那样的人出来说句话了。

陈歌：呦，你倒是很适合演人民公敌——斯多克芒嘛。

李想：那当然！裴特拉，叫爸爸。

陈歌：去你的。

李想：对了对了，小乐不是在电视台实习吗？他跟我说了，他要把咱们排戏的事儿拍下来，做成专题片当实习作业。

陈歌：呀，那我们可以上电视了？

李想：那当然了，只要上了电视，才能扩大咱们这个戏的影响，才能让更多人关注淮河污染的事。

【王笑、刘小乐上场。

刘小乐：好好，叫李想的人就是有理想！(刘小乐扛相机，王笑穿场路线与节奏，注意台词的紧凑)

李想：那是，这地方怎么样？

刘小乐：不错，相当的赞！

王笑：(王笑与李想击掌)你说说你们俩，非得翻窗户进来！我不是拿钥匙去了吗？(开门状)

李想：咱们用这仓库，有没有给你爸添麻烦？

王笑：没事！我爸说，只要有人来，他把电闸一拉，咱们不出声就行了。

刘小乐：等等，我先拍张照。

陈歌：有什么好拍的。

【开门。刘小乐，中进去，站在中间拍。王笑挂好钥匙。

李想：小乐，(刘小乐从机器里看)过来过来，你也干点活。

刘小乐：(站起来整整马甲，大大咧咧的)好，大家停一下，听我说啊！灯光，哎，没有灯光就算了。道具组，道具组，先收拾一下，看这里乱的。来来来，各部门注意啊，排练马上开始了，准备清场。

陈歌：(笑对李想)你瞧他。

王笑：行啊，小乐，电视台混了几天，本事没见长，马甲倒穿上了。

刘小乐：哎，请叫我“刘导”，刘小乐的“刘”，导演的“导”。

【众人笑。

陈歌：好好好，刘导。

众人：刘导。(王笑、李想捶背)

刘小乐：舒坦……(王笑、李想推一下)

李想：“别贫了，快干活吧。

【四人整理，陈歌带头，众人唱歌：太阳光金亮亮，雄鸡唱三唱，花儿醒来了，鸟儿忙梳妆。小喜鹊造新房，小蜜蜂采蜜忙，幸福生活哪里来，要靠劳动来创造。唱完最后一句，正好完工。注意：场面分布；歌要唱得欢快。

陈歌：太棒了！

王笑：没想到我老爸的破仓库里还有这么多宝贝！

李想：哎，这都几点了，武志远、赵梦儿，哪里去了？

刘小乐：约会去了呗！

王笑：我看是吵架去了吧！

刘小乐：(播新闻状)观众朋友们，几分钟前，这里还是一间破仓库，但现在，它已经变成了一个美轮美奂的排练场，《人民公敌》剧组即将在这里开展排演。据悉，该剧将于8月10日在全镇公演，届时本台将会全程直播演出盛况，敬请关注。(众人鼓掌，刘小乐示意小声)这是县电视台记者刘小乐，为您现场发回的报道。(众人笑骂)

【接上词，门开，赵梦儿上场。

赵梦儿：(环顾，脸对着观众)呦，你们这地方不错嘛，(转身)是怎么找着的？

刘小乐：(学赵梦儿)是呀，我们这个地方是挺不错的呀！

赵梦儿：讨厌，别学我！

李想：你们家武志远呢？

赵梦儿：后面呢。

【武志远上场，拎包，不高兴。

刘小乐：志远，怎么了？(小声地，指赵梦儿)又发飚了？

赵梦儿：他能怎么样啊？瞧瞧，他那张驴子脸。(王笑拿刀叉、餐巾上，李想去舞台后面)

王笑：艾，赵梦儿，这你不能怪武志远。像他这种也只能算作驴子脸。这脸啊分三种，最低等的就是他这种驴子脸，(比刘小乐)比驴子脸更长的是马脸，(欲比赵梦儿，赵梦儿一瞪眼，只好比自己)比马脸更长的那是海马脸。(注意：语速放慢)

李想：海马？不就那么一点点么？

王笑：(回头)你要看比例啊。海马从头到脚都是脸啊！(动作示意，跑掉)P120-123

《<人民公敌>事件》始末

吕效平

去年春天，董健老师对我说：“我们已经有两年没有演戏了，是不是应该再演起来啊？”我很沮丧，从2003年元旦演出《罗密欧，还是奥瑟罗》以来，一点创作的灵感也没有。演什么呢？

几天后，国内易卜生研究的著名学者、外语学院何成洲教授打来电话，希望和我们联手纪念易卜生逝世百年。我立刻想到了演《人民公敌》：让一群回家乡过暑假的大学生排演易卜生的《人民公敌》，遭遇到当地污染环境的工厂主的反对，地方政府和媒体也撤回了最初承诺的支持。高潮场面久久地在心中盘旋：大学生们承受不了接踵而来的压力，决定放弃了，他们说：“再排演最后一次吧，祭奠我们的青春，祭奠我们理想主义时代的终结。”这时，厂里的人来了，玻璃被砸碎了，电源被切断了，他们默默地包扎起流血的额头，在七八只晃动的手电筒光柱的照射下，继续排演。厂里派来的人渐渐安静下来……那一夜，我没有睡着。

我以上述构想命题，布置给选修我“戏剧影视艺术”课的硕士生们去创作，最后选中了李耿巍的本子作为初稿。他设置了甲乙两个“报幕员”，来解构故事的悲剧性，那些调侃的台词是我所写不出来的。去年六月，我们用李耿巍那句“除了梦想，我还有什么可以出卖的呢！”做出了该剧的第一个高潮。所有在排练场的同学都流泪了。小高潮如此完满，大高潮便十分困难了。我们窝工整整一天，毫无进展。夜里，听着李耿巍从侯孝贤电影《恋恋风尘》中选出的配乐，我终于写出了“我们才二十岁，什么还没有来得及做”一段。第二天在排练场一试，李耿巍涕泗滂沱，大高潮也做出来了。这个很粗糙的舞台版本05年7月16号在蒙民伟楼地下室为一个戏剧学国际学术研讨会演出了一场，剧名为《2005，(人民公敌)事件》。李耿巍扮李想，作家班姚梦扮王笑，中文系本科生何正君扮刘小乐，化院硕士生许亮亮扮武志远，戏研所硕士生曲新娟扮赵梦儿，王真峥扮陈歌，田川和戏研所硕士生徐晓笑扮报幕员。那一次，用新闻传播学院杜骏飞教授的《淮水行》作为主题歌。戏剧结束时，同学们唱的是这支歌：

我从淮上过，涕泗不能言。

长淮三千里，愁云蔽人烟。

污浊灌我腹，昏黑毒我田。

父老相对泣，长跪车马前。

中有妇与子，临河仰青天。

木立人如死，眼枯肝胆煎。

黎民忍捶楚，循吏犹管弦。

可怜圣贤地，万户绝欢颜。

在南京艺术学院征集剧本的一个座谈会上，我忍不住说了关于《人民公敌》的设想。南京市的剧作家赵家捷老师说：“会不用再开下去了，我们不可能有更好的创意。”他后来在讨论剧本时说：“这个戏看起来是描写青年人放弃理想的过程，但它表现了这一过程的痛苦，实际还是说的坚持。”去年10月，南京艺术学院在北京“2005年表演教学国际研讨会与戏剧演出展”上演出了这个戏的第二个舞台版本。被《文艺报》剧评称为“是在江苏省目前戏剧创作不够好的环境中”的“突围”。南京艺术学院邀请北京戏剧专家一行“会诊”了这个戏，中国剧协秘书长季国平先生认为：我们这个时代不能与易卜生的时代类比，在环保的问题上，国家是负责任的；学生与社会并不是对立的，不要人为地造成不可调解的冲突，要引导。

在当代中国舞台剧导演中，我特别钦佩王晓鹰。我甚至梦想由他来导演我们这个戏06年纪念易卜生的正式演出。虽然我也知道，由当代一流专业导演、国家话剧院副院长来导演一台学生的非专业演出，这是不可能的，我还是向王晓鹰先生表达了我的意思。晓鹰先生答应给我介绍一位专业导演。4月22日，我正在北京开会，夜里接到晓鹰先生的短信：“你有一个好导演了！”这就是中央戏剧学院04级导演专业的硕士生张慧。

张慧4月初来宁，在南大工作了50多天，和演职人员在排练场摸爬滚打，全身心地投入创作，排出了《(人民公敌)事件》的第三个舞台版本，也是我认为最好的版本。这个版本的舞美和灯光都是专业水准的，整个演出十分流畅。中央戏剧学院深受俄罗斯戏剧传统的影响，张慧把这一传统带人了她的创作。她努力刻画人物的细节，丰富了人物之间本来比较抽象的关系，使舞台上展现的人物和事件真实可信。她对剧本所作的最成功的改动，我以为有两点：

一是李想高呼“太阳，快给我力量，我是李想！”那一段戏。这一段是全剧最舒缓的部分，也是原剧本所缺乏的两个人之间的戏，它丰富了该剧的节奏与色彩。尤其是，在这里李想对自己的追求产生了怀疑，这个怀疑不仅使人物更真实可信，而且使他后来的坚持显得更加可贵和动人。

更好的改动在戏剧高潮部分。在原作中，李想接受了同学们的选择，他们以最后一次排演祭奠正在消逝的青春，于是和外部世界发生了冲突，这时他们内部的冲突已经结束了。在张慧的演出版中，李想与他的同学的戏剧冲突以及这个冲突的张力一直持续到事件结束。

结尾莱蒙托夫的诗是张慧带给这个戏的。如果是我自己做，我还是会使用杜骏飞教授的古体诗，我会用它做成一首主题歌。以莱蒙托夫的诗歌结尾使得这个版本非常青春，撞击心灵的力量非常强，让许多青年观众再一次潸然泪下。

张慧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她不像我这样冷酷，她一直不能够接受陈歌恨她的父亲。现在陈歌的形象，是我们两人“拉锯”的结果。她认为，陈歌应该表现对父亲的信任与爱，而我则坚持对父亲的“恨”是她参加演出的主要动机，越是表现出这个“恨”，越是表现了她对父亲的“爱”。结果是，我们两人对现在这个陈歌都不够满意。

学校教务处支持了我们的演出。

没有江苏省演艺集团舞美中心盛晓鹰先生的支持，就不会有去年物理系同学在北京演出《哥本哈根》的成功，也不会有我们这个戏的两个南大舞台版本。

我们的校友霜梅现在是深圳宇阳科技发展有限公司的副总，她90年代看过我的几个话剧，希望南大年年都有那样的戏上演。她和她的公司资助了我们的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