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治·桑在书中向读者宣称，故事要合乎逻辑，叙事要平淡如水。《亲信秘书》，其情节虽不能说是离奇，但可以明白无误地使人感到作者很费了一番心思，使人如读侦探小说，悬念迭出，每一段故事的结局常常出人意料，使读者有欲罢不能之感。本书收入的第二篇小说写成于1853年，作者时年四十九岁，按中国说法已届知天命之年，但作者为文依然生气勃勃，尤其是女作家的那种细腻，对事物的观察入微，对人物心理挖掘的深刻，跃然纸上。

《亲信秘书》的男主人公青年朱利安于离家出走途中巧遇美丽的王妃甘蒂丽亚，并成为王妃的秘书。在尽忠职守的同时，朱利安不可自拔地爱上了王妃，但王妃的态度扑朔迷离。等到真相澄清，结局却出乎意料。

《露克勒兹亚-弗罗丽亚妮》是一则悲情故事。年轻俊美、出身高贵的卡罗尔亲王与弗罗丽亚妮巧遇，双双坠人情爱的深渊，两人终其一生都在刻骨铭心之爱与相互折磨中度过。

无轨的情爱

亲信秘书

一

二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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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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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二十三

二十四

露克勒兹亚·弗罗丽亚妮

出版说明

跋

一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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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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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十一

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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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二十九

名家评论

乔治·桑生平和创作年表

这一天风和日丽，从里昂通向阿维尼翁的大路上，正走着一位青年男子。此人名叫路易·德·圣一朱利安，长得仪表非凡。他出身于本省最体面的一家名门望族，因此还是一位响当当的伯爵。然而此刻他却正步行在大路上，肩上背着一只小背袋，衣着打扮甚至可以说有点儿寒酸，他的双脚在满是尘土的皮护靴下正在逐渐肿胀起来。

这个年轻人从小就在一名心地善良、为人正直的本堂神父抚养下长大，一直住在乡下，因此为人非常正直，才情一般。但倘能当一名家庭教师，或图书馆助理管理员，甚至私人秘书，以其受的教育而论，那会是很让人称道的。他具有许多好的品质，甚至可以说有许多美德。同时他也自有其不足甚至缺陷之处，但却没有沾染上任何恶习怪癖。他为人善良，富于幻想，但却非常高傲，又很胆怯，也就是说，既易轻信，又易怀疑。总之，他是属于既没有生活经验，又对世事缺乏了解的那一类人。

如果说，对他性格的这一大致描述尚不足以激发起男性读者兴味的话，那么，如果再了解了下面一些情况，可能我们的女性读者会对他有一些好的印象：路易·德·圣一朱利安先生有一双非常动人的美目，一双雪白的手，两排雪白的牙齿，一头黑色的头发。

但，为什么这个年轻人要步行旅游呢?看样子，是其经济能力不足以达到乘车的地步。那么，他是从哪里来的呢?在适当的时候和适当的场合，我们自然会告诉阅者诸君的。他要到何处去?这连他自己也无法回答。对于他的来路和去处，我们只消用很少的几个字便可概括：他是来自现实当中一个忧伤的所在，他不顾一切要努力投奔的，是幻想中一个欢乐的所在。

他在路上已经这样走了一个星期了。他以大无畏的精神承受了疲劳、日晒、尘土的考验。一个囊中羞涩的旅人，在旅途上自然要住蹩脚客栈，再加上始终伴随着他，不离其左右的忧伤和寂寞，直似一种令人无法克服的恐惧，这同样是需要承受的考验。他的脚踝磨破了，便不得不坐在最近刚刚建起的一个驿站外边的篱笆墙下。

他在那儿只待了一会儿，便见一辆非常漂亮而轻巧的轿式旅游马车从他面前驶了过去，后面跟着一辆四轮敞篷马车和一辆驿站用的快车，里面坐的似乎是某一位显赫人物的随员和他的眷属。

这时朱利安突然想到，何不悄悄地在后边登上一辆车坐坐?待他刚刚在车上坐好，便见前面的马车夫带着戒备神色，以非常有经验的目光向旁边看去，因为马车夫已发现这位想白坐车者的影子。这个影子随着车影一起，在大路的白色沙土上向前飞跑。于是车夫立即停下马车，严厉地命令他下来。圣一朱利安下得车来，便又向坐在驿车上的两个人请求，他以其善良而诚实的心地猜度着，像他这样苦苦哀求，只有极无人情味儿的人才会拒绝。然而坐在驿车上的两个人，一个是朗读伴女，一个是管家，这样两个人正是由于环境的影响基本上使他们成了高傲自大、蛮不讲理的那种人。于是他们粗鲁地拒绝了他。

“你们只不过是两个毫无教养的下人而已!”圣一朱利安气愤地朝他们大声囔道，“看得很清楚，你们生下来就是只配跟在体面人的后边坐车尾巴的那种人。”

这些话，圣一朱利安说得嗓门既大又高。当时的道路起伏不平，这三辆马车在官道上走得非常之慢，车轮在沉闷而灼热的沙地上没有一点儿声音。朱利安的叫喊，以及车夫为了讨好驿车上的旅客而辱骂他的声音，都被坐在前面那辆轿式马车里的那个人听到了。于是这个人便把头探出车外向后望着，想看看后边发生了什么事。这时圣一朱利安带着幼稚的孩童般的心情看见了一个女人最漂亮的上半身，这是完全出乎他想象的。正在这时，只见她的双目向他看来，于是他还来不及赞赏她，便腼腆地垂下了自己的眼睛。此时只听那位漂亮的女性以次女低音的粗大嗓门，并带着强烈的外乡口音对车夫和她的从人们进行了严厉的训斥，并且亲热地向这个年轻人打招呼说：  “喂，我的孩子，你过来，到我这辆车上来坐吧。你只要像我那只卧在脚踏板上的白色猎兔狗一样，占巴掌那么大的一个角落就行了。喏，快点，把你的恭维和客套留下来等以后有机会再用吧。”

圣一朱利安没等她再说第二遍，便累得气喘吁吁地，一方面也由于感动，登上车子坐了下来，一边把那只猎兔狗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膝上。于是马车便飞快地向前驶去，不久便到达山坡的顶端。车以很快的速度到达了下一个驿站。圣一朱利安对这种赐座之恩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下了马车。待他一走进车夫们中间，和马匹、母鸡、乞丐们混在一起时，因为驿站上总是聚满了这些人，他便开始放心大胆地打量起这位漂亮的女旅行家来。而她却对他未予半点注意，就以半生气半开心的语气对她的下人们一个个轮番训斥。这实在是个令人奇怪的女子，朱利安可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只见她身材高大修长，双肩宽阔，雪白的颈子完全暴露在外，其姿态显得既傲慢又庄严。看样子，年龄已有三十岁，但实际上可能只有二十五岁。这是一个显得有些疲惫的女人，然而她苍白的面色，瘦削的双颊，一双黑色大眼睛周围深陷下去的半圈青印给人一种沉思的表情，整个头脑似有惊人的智慧和一种忧郁的坚定，而其线条之美，又堪与最完美的古代浮雕并驾齐驱。P3-5

诗以言志，这似乎已是被大家公认的事。《诗经》和《舜典》中就说：“诗言志，歌咏言。”但小说呢?又何尝不是言志?!只不过这种“志”，是文学之“志”，是作者的思想、经历，以及他在文学上的主张化做具体的文学形象表现出来而已。因此，即使是一篇最荒诞的小说，也都表现了作者的文学主张，乃至作者的政治主张，以及他的思想，他的倾向。

法国十九世纪浪漫主义女作家乔治-桑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她是一个具有多方面才能的作家，不但写小说，也写剧本。她的剧本上演后也曾引起过轰动。她思想上受卢梭的影响，很有点儿空想社会主义的味道，对社会及农村的改造，也有她自己的见解。在文学表现上是爱情至上主义者，写了许多超越传统观念的爱情故事。在生活上她也是放荡不羁，不拘小节，而这一切，又都在她的文学作品中得到了充分的体现。作为一个浪漫主义文学的女作家，她不但为上层社会的大家闺秀们所称道，其作品也极受小家碧玉们的欢迎，究其原因，恐怕是她的作品道出了她们心中的秘密和向往吧。

文学史家把乔治·桑的创作分为四个时期，即早期的所谓“激情小说”，第二时期的“空想社会主义小说”，第三时期的“田园小说”和第四时期的“传奇小说”。但作为她全部文学生涯的一个突出特点，无论哪个时期，都贯穿着“爱隋至上主义”的主题，无论哪种小说，都明显地显现着她作为一个女性作家的激情，所以她说：“艺术的使命，就是情感与爱的使命。”

这样一位情感恣肆的作家，给后世留下了大量的作品，并以《我的一生》为题，写过二十卷的回忆录。关于乔治·桑作品的意义，她在文学史上的地位，以及她作品的特色、影响等等，自会有许多专家去介绍、去评价。我不想在这方面多作评论，仅就本书中的两篇小说，谈谈自己的体会和看法。而这种体会和看法，也只是以一个译者兼读者的身份来谈，其中自然少不了偏颇和不准确之处，更谈不上是什么“导读”之类的东西。因为我一向认为，读者读一部文学作品的感受和体会乃是因人而异的，同读者的身份、年龄、文化程度、家庭出身、社会环境乃至个人的经历都有着密切的关系。尤其是今天的读者，站在这块改革开放的中国大地上，在饱读了空前繁荣的中外名著之后，你尽可以用自己的心灵去感受、去体味，你尽可以用自己的文学情趣去欣赏、去评价，而无须由别人拉着你走，因为你就是你，任何人代替不了你，也左右不了你!

在乔治·桑的所有小说中，可以说都贯穿了一个“爱”字，这个“爱”，是情爱”之爱，也是“母爱”之爱。她的情爱反映了她的爱情至上主义。在爱情上放荡不羁，甚至有些“疯狂”。在本书收入的第二篇小说《露克勒兹亚·弗罗丽亚妮》中表现得尤其突出。爱，便爱得疯狂，爱得不顾一切，爱得不顾世俗的舆论。这大约同她个人的生活有关。在私生活上，她一向是无视世俗的舆论的。比如有一次她外出旅游，把自己打扮成一个“穷小子”模样：身穿一件紧腰衫，头戴一顶破毡帽，穿一件半旧的长裤，一双钉着粗钉的大皮鞋，背上挎一只白铁水壶。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她坐在旅店的饭桌旁，若无其事地吸着烟斗。在爱情上，她也是无视世俗的。

在她的“爱”中，还明显地包含着一种“母爱”。在本书收入的两篇小说中，女主角对男主角的爱，其中都融进了这种母爱，她们常把她们的情人称做“我的孩子”，对他们的生活、处事都关怀备至。她们自己也承认，只有“母爱”才是最伟大的，而这种“母爱”又在很大程度上融入“情爱”之中。这两篇小说中的女主角在年龄上都大于男主角，书中的女主人公常常既是以一个情人的身份出现，又以一个“母亲”的形象出现。这大约也同乔治·桑的个人生活有关吧。她一生中曾同许多文艺界的名人同居过，大抵都比她年龄小，其中主要的如法国诗人缪塞，比她小六岁；波兰作曲家、钢琴家肖邦，比她小九岁。当然，这种把作者的生活同小说中的情节硬性拉来比较的方法，并不是一切场合都适用的，但作为作者的生活体验，把这种内心的感受通过不同的形式体现出来，也不能就说是一种牵强附会吧。仅就书中的两篇小说而论，这种情爱”和“母爱”的交叉是十分突出的。在这里可以看出，“情爱”的基础是“母爱”，而“母爱”的延伸又成了“情爱”。这似乎是这两篇小说，特别是第二篇小说的一个特色。

小说在中国，最初是不能登大雅之堂的。《汉书·艺文志》称：“小说者，街谈巷语之说也……”又说：“小说家者流，盖出于稗官，街谈巷语，道听途说者之所造也。……是以君子弗为也，然亦弗灭也。”虽然是“君子”不为，但却也不能消灭它，反而受到了人民大众的欢迎，竟愈来愈繁荣了。到了宋代，乃发展成为“话本”，由说书人来说了，现在的章回小说还留有“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的公式，又有“说书人一张口，难说两家话”的口头禅。这种作者直接同听众(后来发展为读者)对话的口气，在许多文字写成的作品中仍然保留着，比如：“阅者诸君，你道这是怎么回事?原来……”乔治·桑也颇有这种习惯，在书中经常抛开书中的人物直接和读者谈话。这种手法在法国作家中并不鲜见，但乔治·桑却做得很突出，她可以用作者的名义同读者讨论书中的情节。让读者猜测故事的结局、主人公的命运，甚至抛开正在向前发展的故事情节，用整页的篇幅向读者发表她的文学主张。这就使译者在翻译过程中经常不自觉地想到中国旧式小说中的“阅者诸君……”因此也便有意识地把她原文中的“读者们，你们……”改成“阅者诸君……”虽然这不算什么大的改动，而且就年代而论，距我们也有一百余年的时间，这样译也可能表现出一点儿时代的距离，但译者心中总有点儿发虚，不知这种译法是否符合编辑先生的情趣。

乔治·桑在书中向读者宣称，故事要合乎逻辑，叙事要平淡如水。不错，就本书收入的这两篇小说而言，就人物性格而论各有各的特色，故事也很合乎逻辑，然而我们也能看出，这位女作家是很注意故事的可读性，也很注意隋节的安排的。特别是第一篇《亲信秘书》，其情节虽不能说是离奇，但可以明白无误地使人感到作者很费了一番心思，使人如读侦探小说，悬念迭出，每一段故事的结局常常出人意料，使读者有欲罢不能之感。虽然作家说要淡如水，但读来却如饮烈酒，如饮甘醇，这也常常使人想到一个人的宣言同他的实际行动往往有着那么一段距离，作家亦在所难免。

本书收入的第二篇小说写成于1853年，作者时年四十九岁，按中国说法已届知天命之年，但作者为文依然生气勃勃，尤其是女作家的那种细腻，对事物的观察入微，对人物心理挖掘的深刻，跃然纸上。作为一个已属耳顺之年的男性译者，虽然极力想在文笔上贴近作者，却常常有力不从心之叹，常常有选错了作者之感，这也实在是无可奈何之事!

1997年1月 南京

乔治·桑在我们这个时代具有独一无二的地位。其他的伟人都是男子，唯独她是伟大的女性。

——【法】雨果

乔治·桑永远是法国的一位杰出人物，而且是法国唯一的光荣。

——【法】福楼拜

您的思路宽阔流畅，奔流不息如一条大江。

——【法】福楼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