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省武义县城旁,有一座令人叹为观止的私家园林——芳华园。新生代的中国私家园林本不多,浙江也仅芳花园一座,但却也是唯一一座用古建筑和文物古董营造的私家园林。那么,这座园林到底是如何用寸草寸木堆砌起来的呢?地上鹅卵石、墙上青砖,又是经过怎样的千辛万苦才从各地古民宅的搬迁到这里的呢?请看——
芳花园园林分为文人园林、楼台亭阁廊井、小桥流水、古墓参云;农庄园林,城堡门洞、曲曲长廊、碧草青青、苍松成林;犹如走进一座建筑标本馆,所有建筑,包括地上鹅卵石,墙上青砖,均源于各地古民宅的搬迁。中央台,联合国科技文组织,清华大学建筑学教授、专家们纷纷踏至,无不赞赏。全文以流畅的文字,精美的图片交相辉映,叙述传奇的故事。
冬夏更替,花谢花开,王卿芳学成归来了。
在亲友印象中,他变化甚大,几乎不敢相认。谁都记得,赴京拜师前的他,长发披肩,胡须凌乱,衣冠不整,一副不修边幅的艺术家做派。而今,身为国画大师王明明门生的他,长发剪了,胡须剃了,衣着整洁多了,活脱脱大帅哥一个。唯独一双眯成缝的眼没变,而那眼神却更具穿透力。亲友们想,他此番投师学艺,学的那些套路,会不会是“摄魂大法”之类绝招。
工匠们也发觉王老板变得怪兮兮的。原先,他挽起袖管,卷着裤腿,不只忙于现场指挥,还跟大伙一起扛木料,抬石头。现在倒好,他虽整天转悠于工地,却很少发号施令,一坐个把小时,往往丧魂失魄似地默默发呆。
一日,王卿芳忽召工匠于池旁,让他们把砌得规规整整的石埂拆除。工匠们想不通:砌池埂的条石不都取自明清古宅么,为何还得返工?拙于辞令的王卿芳无言以对。
此番零距离接触绘画大师获益匪浅,他的笔墨技法大有长进,写照传神,审美情趣、理论功底也有不同程度提升。以“今日之我”重新审视“昔日之我”,他并不缺乏自信。四座古民居散布于郁郁葱葱的山坡,主次分明,错落有致,无须再作更改;一道曲曲折折的回廊,依山势上下盘旋,使古民居联为一体而又自成一景,似乎也还恰当;整座园林占地不多,然经分景、借景、隔景分为四大景区,不只增强了曲径通幽的进深感,又能感受月影、云影、花影、树影、风声、雨声、水声、鸟声,亦合乎古代治园大家的意念;至于楼台亭阁的题名,如致远堂、锄月轩、云苍轩、桐音苑、香榧小筑、别有洞天之类,也不无超凡脱俗之气。
美中不足之处亦有,眼前的水池即是一例。这水池,位于园林中心地带,周边山体原貌依然,仿若深山幽谷。在野趣甚浓处,用条石砌筑荷塘鱼池,无疑有悖自然造化。老师常说,绘画的最高境界,莫过于“笔简形具,得之自然”。就此而论,这水池与周边“深山幽谷”不甚般配,应当像唐代大文豪柳宗元笔底的小石潭方妙。
不难想像,如此高深的画论,很难深入浅出地告知工匠。所以,王老板微微一笑:“设计图纸也可以改嘛。况且园林水池不只一处,那边庭园里的水池更适合栽荷花养金鱼。”工匠们诺诺连声,却没有也不可能想像王老板审美理念的微妙变化。
按王卿芳的新视觉,园内一应设施,该拆的拆,该添的也得添。比如桐音苑,顾名思义,应为文人雅士留连之处。有朋友提议:空无一物的桐音苑,宜添古琴一架。王卿芳不以为然,觉得添置古琴意蕴直露,还是空空如也为妙。不过,小苑旁栽几株泡桐,或许更添情趣。因为泡桐虽不名贵,却是制琴良材,植于桐音苑旁,必能发人联想,可使此苑无琴胜有琴,无声胜有声,甚合虚实相生之道。
说来也玄,如今有朋自远方来,都说此苑“真有那感觉”。
一个浓雾弥漫的清晨,王卿芳漫步于回廊之中,心中忽然一动。
在芳华园中,有一座凉亭,堪称最佳观景平台。置身于此,可仰望高山流水,可俯察溪涧游鱼,可赏玉兰枝头春意闹,可叹秋雨梧桐人断肠,故而初名山水间。应当说,套用欧阳修名句命名此亭,亦无不可。王卿芳经常盘桓于此,总觉得此名不够贴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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