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为“百年百部中国儿童文学经典书系”之一,曾获“宋庆龄基金会文学奖银牌奖”;2005年“好书大家读”年度最佳少年儿童读物奖。
李潼是台湾文坛上一位相当引人注目的作家,他挖掘、收集了相关的历史资料,并加以判读,加上感性的笔触、闪烁的机智和用字的精练,塑造了一个栩栩如生、光华夺目的现代噶玛兰人——潘新格。少年潘新格是全书的灵魂人物,他勇敢、爽朗、率直大胆,阳刚味十足,一旦遇上自己喜欢的女孩,也免不了线路出少男细腻、专情的一面,是个相当具有感染力的人物。
本书是历史素材小说;从技巧的表达来看,它融合了科幻小说与现实小说的手法;从情节的演变来看,它又是一本充满惊奇、刺激的冒险小说。主角潘新格是个粗鲁不驯的国中生,敢恨敢爱,他为了想见心仪的女孩子一面,攀铁门、跳月台、赶火车。这些动作都具有浓烈的冒险意味,让少年读者一路读来,兴致勃勃,手不释卷。
这些年来,在台湾文坛上,李潼是一位相当引人注目的作家。他写小说、写歌词都有非凡的成就。他写少年小说,让青年体验到人生的某些共同层面;他写历史为素材的少年小说,更能融合历史与小说的本质。他能以成人小说的技巧而婉转道出历史的部分真实面。《少年噶玛兰》就是一本企图处理过去、现代、未来三度时间中,永远流转不居的人世人事的艺术作品。
《少年噶玛兰》以主角潘新格的一段冒险经过,铺陈出噶玛兰人在过去加礼远社的生活情形。诚如李乔在《历史素材的运用》所指出的,李潼虽然“选定一段时代,配以当时的风俗习惯、服饰、特殊景观等作背景”,但他“借重历史素材的可能性和可信,重点放在‘虚构’的经营上;主题偏重于历史事件的个人阐释”。因此,严格分类,《少年噶玛兰》应属于史诗型的寻根小说,又以少年为主要诉求对象,自然可列为少年小说,但读者应不只限于青少年。
长久以来,噶玛兰人是被人遗忘的原住民。1991年在宜兰举行“吴沙开兰195周年纪念”,花东地区噶玛兰后裔纷纷返回加礼远社探亲,噶玛兰人的故事才再度引起人们的注意。李潼是个有心人。他挖掘、收集了相关的历史资料,并加以判读,加上感性的笔触、闪烁的机智和用字的精练,塑造了一个栩栩如生、光华夺目的现代噶玛兰人——潘新格。
如果作者只是平铺直叙地描绘潘新格如何返乡探亲,如何从祖先原来居住过的地方与自己长辈的口中来挖掘事实,达成寻根的目标,可能会写成一本毫无新意的小说。但李潼却借用了魔幻写实的技巧,让现代与过去糅合成一片,让潘新格回到从前,与自己的祖先渡过一段活生生的典型族人生活。他亲身体验了族人特殊的建屋、捕鱼、狩猎的方法;他面对死亡与生产;他也与祖先携手抗拒洪水。也许有人会认为,把过去与现在融合在一起,是否会给少年读者造成阅读上的困难?这个疑问未免低估了现代少年读者的能力。一个天天面对无数传播媒介“疲劳轰炸”的少年读者,对于时空交错的比较复杂的故事情节,早已耳熟能详,算不上什么惊天动地的事。然而,这种技巧的应用,在本地的少年小说写作上,可算得上是种创举。
从素材的取用来看,《少年噶玛兰》是历史素材小说;从技巧的表达来看,它是融合了科幻小说与现实小说的手法;从情节的演变来看,它又是一本充满惊奇、刺激的冒险小说。主角潘新格是个粗鲁不驯的国中生,敢恨敢爱,他为了想见心里一直爱慕不已的女同学彭美兰一面,他攀铁门、跳月台、赶火车。这些动作都具有浓烈的冒险意味,让少年读者一路读来,兴致勃勃,手不释卷。
潘新格在一次偶然的机会来到了历史的交叉点——草岭古道最高点的隘口。为了躲避雷雨,他躲入一处凹洞。当闪电雷雨交加,眼前的“虎”字碑和“雄镇蛮烟”碑消失时,他回到了从前,与古人萧竹友、何社商两人步向不知未来的道路,展开一段寻根的旅程。这段旅程让潘新格亲身体验了族人辛酸生活的一面,让他知道噶玛兰人如何在恶劣的大自然环境中,依然保持乐观的心态,让他提早接触成人世界的善良与邪恶。这一切都有助于潘新格的成长。
作者把惊奇又刺激的冒险重心安插在潘新格回到从前。潘新格与书生萧竹友、商贩何社商同行途中,救了春天(潘新格并不知道她是高祖父巴布的姊姊)。一连串的冒险行动紧跟而来;何社商如何在“抢孤”中得胜,拔走顺风旗;旺樸伯划着篷盖木船,带着他们四人离开乌石港;回到加礼远社后,潘新格如何参与祖先的工作行列,参加牛车上以番茄、莲雾当做武器的一场混战,如何渡过生死的考验等等(如洪水的侵袭、山猪的捕获、帝大的死亡、帝大妻子的生产等)。这些紧凑又不失有趣的冒险经过给本书增加不少的阅读趣味,尤其潘新格突出的个性,更能赢得少年读者的认同,因为这些读者正好与潘新格的年龄相仿佛,也正同样面临类似的困境(如感情问题、与同学相处问题、种族的回归问题等)。
就在这曲折河畔,接近河口的沙丘下,住了一群噶玛兰人,他们叫自己的聚落是——加礼远社。
他们向来认为,加礼远社的女子,是这河域十三个聚落中最懂得打扮,也最善于整理家务的美丽女人;加礼远社的男子最勤劳,酒量也最好;加礼远社的孩子,承传这样的血统和好教养,当然也是最健康、最活泼的;加礼远社的七个女巫师,是社里最常出外走动和外界联系的人,她们很谦虚,很明了礼节。但是,经过多年的比较,大家也禁不住认为,放眼这整个平原的三十六社,还是加礼远社的女巫“对祖先的历史记得最清楚”、“驱邪逐魔的法术最高明”、“治愈疾病的成功率最高”,而且,驱邪舞蹈的脚步最正确,舞姿也最曼妙。
在社族中,除了头目,女巫是最受尊重的人。她们时常要和神灵、恶魔打交道,言谈和行动若有半点不实在,法力便会减弱,所以,“加礼远社女巫法力最高明”的认定,完全出自真心诚意。
这几天,加礼远社女巫中的老大姊——呼吧,却生病了。
呼吧女巫的病情,不算太重,她依然准备三餐喂饱丈夫和两个男孩,照常接受族人邀请,出门去作法。但是间歇性的发烧和梦话,也够她苦恼了。
呼吧发烧的时间,巧不巧,都在三餐之后和夜半十二点整。她全身发红、发烫,感觉又冷飕飕,炎夏里,也得裹一件鹿皮衣,发烧时所说的梦话更教自己烦恼!仰躺藤床,一阵呼喊,也就算了,偏偏在烧热过后,到处走动时,又不时失神。先是头壳一阵晕眩,双眼往上翻白,直挺挺地喘气,然后,全身上下颤抖,叫道:“有人要来了!大家小心,有人要来了!”
呼吧的病症,已经一连三天,病情没加重,但体重减轻了。呼吧原来想自己施法“作向”,驱赶邪灵,但这三天来胃口极差,睡不好,没气力也失了精神,她双脚用力蹬两步,就头晕,驱魔舞蹈怎跳得起来?
“驱魔”得问清来由,才能判断何方恶灵作祟。往常,外约到病患家,她总逼得患者挤干脑汁地回想最近十天半月的所作所为,甚至三年来走过的所在、碰触过的物件,常这样逼得气息奄奄的患者,痛哭流泪、哀求告饶。好了,现在,轮到自己,晕得天旋地转,两脚虚浮,连交代丈夫把腐旧的屋脚木桩修一修,都说不清楚,哪能记得在什么所在碰秽招忌!说不清来由,还能施什么法?而女巫生病,实在也是难以开口的事。这要给张扬开来,让族人看见一张病容、一身没救的样子,“尊贵的女巫”将来怎么再当下去?
呼吧只有苦恼地忍耐着。
这一天黄昏,她悄悄穿过沼泽,向加礼远河走来。
黄昏夕阳,异常绚丽,橙红和金黄交叠的云朵,一大群、一大块在紫蓝色的雪山山脉浮动。风,从呼吧背后的沟岸吹来,拂动她宽松的蓝布衣裳和头上用蔓草与蓟花编扎的花圈。呼吧下身,穿着黑得发亮的裹布,她怕气力不够,出门前,在悬空的木架屋里,用力圈裹,这一用力,又裹得太紧了。在穿行过沼泽的芦苇丛时,她遇见一条龟壳花蛇,险些踩着它的尾巴,幸好呼吧两耳垂挂的成串大耳环,在她脖颈和肩头间碰撞敲击,丁当的声响,随着金铜色的光泽散开,没等呼吧惊叫,这条龟壳花,反倒被声响吓着,不回头地溜进芦苇丛去。
看见溜窜的蛇,呼吧想哭。
呼吧想起从会走路就不怕蛇的大女儿——春天。春天不怕蛇,连洪水也不怕。多机灵的女孩,七岁学会织布,自己能来河畔采蔓草和蓟花,编扎头环,映照河水,戴得真好看;才八岁,敢和男人到竹笼山猎水鹿,帮人扛抬鹿角回家。这个胆量大,能做所有家务、还能让两个野猪般不听话的弟弟安静下来的姊姊,长大后,看上一个好男孩,招回家,也将会是令人放心的好妈妈。而春天的聪慧,也是当作女巫师的好人选呢!
这样讨人欢喜的女孩,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
神灵啊恶灵,是谁嫉妒噶玛兰祖先的赐予,让她在即将要成人的十二岁时就失踪?
是沉默的河神,带走春天吗?
呼吧永远记得,春天失踪的黄昏,也在这芦苇小径,发现一条蛇。河的浅滩留有一对脚印和一个春天编扎的头环,那当然是春天编扎的!除了春天,还有谁能将头环编得那样花哨、那样细致?
呼吧想到女儿,总不禁要叫喚她的名字。这半年来,憋忍在心口的痛,夹着想念、疑惑和气忿,挤压成一块硫磺石,在高烧发作时,总随着滚烫的水汽,蒸发上来,呛得她淌下眼泪和鼻涕。呼吧总是躺在悬空的藤板,侧脸对着东方疑问,“全能的女巫”也有这样软弱无助的时候,而这又不能让族社的人知道。
晕眩中看见的幻影,有三个,或四个人,幻影忽远忽近,看不真切,但呼吧知道,春天跟在那男孩身边。
十四五岁的男孩对着她笑,向她走来,就在她喘五口大气的时候出现,呼吸一平顺,又消失;而春天,有时也不见。
这是何方神灵或恶魔?他这样出现,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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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中国儿童文学已经走过了整整一个世纪曲折而辉煌的历程。回顾百年中国儿童文学,我们心潮涌动,激情难抑。
一
在中国,“‘儿童文学’这名称,始于‘五四’时代”(茅盾《关于“儿童文学”》)。更具体地说,作为一种新式文学类型的儿童文学是从20世纪初叶开始逐渐为中国人所认识和流传开来的。当时代进入五四新文化运动,这种具有现代性观念和形式的文类得到了超常规的发展,因而“儿童文学”这名称很快被国人所接受。“儿童本位”、“儿童文学”,一时成了文学界、教育界、出版界“最时髦、最新鲜、兴高采烈、提倡鼓吹”(魏寿镛等《儿童文学概论》1923年版)的热门话题。
尽管“儿童文学”这名称是在20世纪初才出现在中国的,但这并不意味着中国古代儿童也即我们的祖先对文学的接受是一片空白。正如世界各民族的文化有其独特性一样,在中国文化传统与文学传统的影响和作用下,中国古代儿童接受文学的方式与阅读选择也有其明显的独特性,这有民间讲述、蒙学读本传播和儿童自我选择读物三种途径,尤其是民间讲述。证诸史实,中国古代儿童接受的文学形式,主要是民间群体生产的口头文学作品,其中大量体现为民间童话与童谣。学界的研究表明,中国古代民间童话的遗产相当丰富,例如“灰姑娘型”文本《酉阳杂俎·吴洞》比之欧洲同类型童话还要早出七八百年。因而有论者这样断言:“中国虽古无童话之名,然实固有成文之童话,见晋唐小说。”(周作人《古童话释义》)正因如此,当我们回顾历史时,那种认为中国儿童文学是从1909年商务印书馆编印《童话》丛书,或是从1921年叶圣陶创作《小白船》开始的说法是需要商榷的。如果我们承认民间文学是文学,民间童话与童谣(已被古人用文字记录下来的作品)属于儿童文学范畴,那么,很显然,中国儿童文学的来龙去脉自然可以提前到“儿童文学”这一名称出现之前。我们认为,那种对民族文化与文学传统采取历史虚无主义的态度是需要加以讨论和正视的。对待历史,我们必须采取审慎和“同情的理解”的态度。
二
我们一方面需要尊重历史,同时需要用发展的观念考察和疏证历史。尽管中国儿童文学的来龙去脉可以追溯到“儿童文学”这一名称出现之前,但现代中国儿童文学则是全部中国儿童文学历史中最丰富最激动人心最值得大书特书的篇章。
现代中国儿童文学是指起始于20世纪初叶用现代语言与文学形式,表现现代中国人尤其是中国少年儿童的现实生活与思想、感情、心理的文学,是一种自觉地全方位地服务服从于中国少年儿童精神生命健康成长的文学,至今已有一百年上下的历史。1902年黄遵宪尝试用白话文创作的儿童诗《幼稚园上学歌》,1909年商务印书馆出版孙毓修编译的童话《无猫国》,1919年《新青年》杂志刊发周作人翻译的安徒生童话《卖火柴的女儿》,是现代中国儿童文学生发兴起的重要文学事件与表征。特别是经过五四新文化运动的洗礼,周作人于1920年发表提出全新儿童文学观念的论文《儿童的文学》,郑振铎于1921年创办中国第一种纯儿童文学杂志《儿童世界》,叶圣陶于1923年出版中国第一部原创短篇童话集《稻草人》,冰心于1923年推出原创儿童散文《寄小读者》,这是中国儿童文学新观念、新作品、新思维形成与奠基的标志性象征与成果,其中的重中之重当数叶圣陶的《稻草人》。这部辑录了23篇短篇童话,体现出“把成人的悲哀显示给儿童”(郑振铎《(稻草人>序》)的为人生而艺术的儿童文学思想的童话集,得到了鲁迅的高度肯定与赞誉,被誉为“给中国的童话开了一条自己创作的路”(鲁迅《<表>译者的话》)。“稻草人”的道路实质上就是高扬现实主义精神的中国原创儿童文学的成长、发展的道路。这条道路经由上个世纪20年代叶圣陶开创、30年代张天翼《大林和小林》的推进,源远流长地延续至今,形成了现代中国儿童文学的创作主潮,体现出自身鲜明的民族特色、时代规范与审美追求。这主要有:
第一,直面现实,直面人生,始终紧贴着中国的土地,背负着民族的希望。这中间有一个转换。20世纪早中期的儿童文学创作与观念,主要直面的是成年人所关切的中国现代社会问题和历史课题,围绕着成年人的革命、救亡、战争、运动、意识形态等展开艺术实践,从中展现出中国儿童的生存状态与精神面貌。八九十年代是中国儿童文学发展史上最重要的转型时期,这一时期观念更新所带来的最深刻变化,就是将以前的“成人中心主义”转向以儿童为中心,直面的现实则由成年人的现实转向儿童的现实,努力贴近儿童的现实生存与生活状况,贴近儿童的精神生命“内宇宙”,贴近儿童的审美意识与阅读接受心理,使儿童文学真正走向儿童。这是百年中国儿童文学的“革命性位移”。新时期儿童文学蔚为壮观的原创生产的突破、变革与发展,正是这一“革命性位移”的审美嬗变的结果。
第二,强调文学的认识、教化功能与作家作品的社会责任意识。从上个世纪20年代郑振铎提出儿童文学要把“成人的悲哀显示给儿童”(《<稻草人>序》),郭沫若提出儿童文学要“导引儿童向上,启发其良知良能”(《儿童文学之管见》),30年代茅盾提出儿童文学“要能给儿童认识人生”、“构成了他将来做一个怎样的人的观念”、“助长儿童本性上的美质”(《关于“儿童文学”》、《再谈儿童文学》),张天翼提出儿童文学要告诉儿童“真的人,真的世界,真的道理”(《(奇怪的地方>序》),50年代陈伯吹提出“儿童文学主要是写儿童”、“要以同辈人教育同辈人”(《论儿童文学创作上的几个问题》),到80年代曹文轩提出“儿童文学作家是未来民族性格的塑造者”、“儿童文学承担着塑造未来民族性格的天职”(《觉醒、嬗变、困惑:儿童文学》),新世纪初曹文轩又提出“儿童文学的使命在于为人类提供良好的人性基础”(《文学应该给孩子什么?》),受这些20世纪重要儿童文学观与价值取向的深刻影响,百年中国儿童文学在与社会与时代无法也无须割舍的联系中,一以贯之地承担起了自己对未来一代精神生命健康成长的文化担当与美学责任,并创造出自己的象征体系与文类秩序。
第三,不断探索,不断创新,不断追求民族化与现代化的统一,思想性、艺术性与儿童性的统一,追求儿童文学至善至美至爱的文学品质。
百年中国儿童文学与传统文学相比,是一种具有“文学的现代化”特质的全新文学。儿童文学的现代化首先体现在“儿童观”的转变上。从视儿童为“缩小的成人”的传统观念,到五四时期的“救救孩子”、“儿童本位”,到共和国成立后的“红色儿童”、“革命接班人”,到新世纪的“儿童权利”、“儿童生存、保护和发展”,百年中国儿童文学演进的各个历史时期无不与中国人儿童观的更新与转型紧密相联。儿童观导致建构儿童文学观,儿童文学观影响制约儿童文学的创作、批评与传播。百年中国儿童文学所经历的重要文学事件与理论交锋,例如20年代的“神话、童话是否对儿童有害”的辩论,30年代的“乌言兽语之争”,40年代的“儿童文学应否描写阴暗面”的讨论,50年代有关童话体裁中幻想与现实的关系的讨论,60年代的对“童心论”、“古人动物满天飞”的无端批判,80年代以后关于儿童文学的教育性与趣味性、儿童化与成人化、儿童文学的特殊性与一般性的探讨,无一不与儿童观/儿童文学观相关。特别是新时期出现的一些重要儿童文学理论观念,如“儿童文学的三个层次”、“儿童反儿童化”、“儿童文学的三大母题”、“儿童文学的双逻辑支点”、“儿童文学的成长主题”,以及“儿童文学的文化批评”、“儿童文学的叙事视角”、“儿童文学的童年记忆”等,同样无一不是儿童观/儿童文学观的更新的表征与产物,同时又极大地提升了儿童文学的学术品质,促进了儿童文学创作生产力的解放。百年中国儿童文学正是在螺旋式的矛盾张力中发展的。中国儿童文学作家、批评家为此展开了持续不断的思想交锋与艺术探索和实践,同时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和教训。
百年中国儿童文学的“文学现代化”更深刻地体现在文学语言与形式的变革,以及与此相联系的儿童文学文体建设与审美创造方面,这是一个关系到儿童文学之所以为儿童文学的复杂的艺术课题。经过整整一个世纪的探索与创造,中国儿童文学不仅在如何处理诸如“儿童文学与政治”、“儿童文学与教育”、“儿童文学与童心”、“儿童文学的继承与创新”、“儿童文学与外来影响”、“儿童文学与儿童接受”、“儿童文学与市场”、“儿童文学与影视网络”等这类艺术难题方面蹬出了一条行之有效的路径,不断作出自己的思考与选项,而且在创作方法的选择,文学语言的规范,小说、童话、诗歌、散文、儿童戏剧各类文体的内部艺术规律的建构:如小说中的成长小说、动物小说、科幻小说,童话方面的幻想性、逻辑性、夸张性、象征性问题,诗歌中的幼儿诗、儿童诗、少年诗,幼儿文学中的图画书、低幼故事、儿歌,以及文学名著“少儿版”的改写等等,经由几代作家以极大的艺术匠心前仆后继的创造性劳动,终于在世界儿童文学艺术之林中树立起了充满鲜活的中国特色与审美趣味的艺术华章。也正是在这样的艺术探索和审美追求过程中,终于产生了叶圣陶、冰心、张天翼、陈伯吹、严文井、曹文轩、秦文君这样的足以显示百年中国儿童文学已经达到的水平的标志性作家,以及一大批各具特色的著名儿童文学小说家、散文家、诗人、戏剧家、儿童文学理论家与批评家。他们艰苦卓绝的艺术创造所获得的百年儿童文学经典,已经成为滋养中国少年儿童精神生命的文学养料,和中小学语文教育的重要资源,并且创造出了20世纪中国文学新的人物谱系(20世纪中国文学创造的人物谱系除农民、知识分子、妇女外,还有儿童形象的谱系),极大地丰富了中国与世界儿童文学的艺术宝库。
三
文学是人学,儿童文学是人之初的文学。人之初,性本善。儿童文学是人生最早接受的文学。那些曾经深深感动过少年儿童的作品,将使人终身难忘,终生受惠。在今天这个传媒多元的时代,我们特别需要向广大少年儿童提倡文学阅读。文学阅读不同于知识书、图画书、教科书的阅读。文学是以血肉丰满的人物形象和动人心弦的艺术意境,是以审美的力量、情感的力量、精神的力量、语言的力量打动人、感染人、影响人的。我们认为,用优秀文学作品滋养少年儿童的心田,培育未成年人精神生命的健康成长,来一个我们民族自己的原创经典儿童文学的社会化推广与应用,是一件意义重大、十分适时的新世纪文化建设工程。为此,我们特选编《百年百部中国儿童文学经典书系》(以下简称《百年经典》),并由一贯重视打造高品质、精制作图书品牌的湖北少年儿童出版社精编精印出版;同时,《百年经典》的选编出版,也是对已经过去的20世纪初叶以来中国儿童文学现代化进程的百年回顾、梳理和总结,用以承前启后,借鉴历史,促进新世纪儿童文学的发展繁荣。
经典性、权威性、可读性和开放性是《百年经典》锁定的主要目标。
第一,《百年经典》是有史以来中国儿童文学最大规模的系统梳理与总结。我们将精心选择20世纪初叶至今100年间的100位中国儿童文学作家的100部优秀儿童文学原创作品。《百年经典》的入围尺度界定在以下几个方面:一是看其作品的社会效果、艺术质量、受少年儿童欢迎的程度和对少年儿童影响的广度,是否具有历久弥新的艺术魅力,穿越时空界限的精神生命力。二是看其对中国儿童文学发展的贡献,包括语言上的独特创造,文体上的卓越建树,艺术个性上的鲜明特色,表现手法上的突出作为,儿童文学史上的地位意义。三是看作家的创作姿态,是否出于高度的文化担当与美学责任,是否长期关心未成年人的精神食粮,长期从事儿童文学创作。
第二,《百年经典》是现当代中国儿童文学最齐全的原创作品总汇。这表现在:囊括了自20世纪五四新文化运动前后以来中国五代儿童文学作家中的代表人物;入围的100位作家体现出中华民族的多民族特色,同时又有海峡两岸三地的全景式呈现;百部作品涉及到现代性儿童文学的所有文体,因而也是文体类型最齐备的中国儿童文学原创总汇。
第三,精品的价值在于传世久远,经典的意义在于常读常新。我们认为,只有进入广大少年儿童的阅读视野并为他们喜爱、接受的作品,才具有经典的资质与意义。我们将以符合当代少年儿童审美习惯与阅读经验的整体设计和策划组合,让新世纪的小读者和大读者接受并喜欢这些曾经深深感动过、滋养过一代又一代少年儿童的中国原创儿童文学经典作品。同时,我们也把《百年经典》作为一个开放式的儿童文学品牌工程,计划在今后收入更多新人的优秀之作,努力将本书系打造成新世纪中国优秀儿童文学作品的建设、推广基地。
《百年经典》既是有史以来中国原创儿童文学作品的集大成出版工程,也是具有重要现实意义和历史价值的文化积累与传承工程,又是将现代中国儿童文学精品重塑新生的推广工程。我们坚信,继往开来、与时俱进的新世纪中国儿童文学,必将在不断实现艺术创新与高贵品质的进程中,对培育中华民族未来一代健全的精神性格、文化心理、国民素质产生更加积极、深广的潜移默化的作用和影响。
《百年百部中国儿童文学经典书系》高端选编委员会
2005年12月16日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