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经典”系列为读者推荐了一批小巧玲珑的外国文化好书,丛书所选作品来自各国大家,都是人文学科中的精华,不少是作家的代表之作,而且可诵易读。它们题材各异,体裁不限,文学、历史、哲学、宗教、社会、伦理无所不包,随笔、散文、游记、自传、小说、论著应有尽有。一册小书,凝聚人类智慧,在轻轻松松的阅读中,我们和世界沟通心扉。
本书汇集了昂利·柏格森于1899年在《巴黎评论》发表的三篇论滑稽的文章,是作者的一部重要的美学著作,也是一本关于笑的哲理著作。它与弗洛德的潜意识研究一样,也是20世纪人文研究中的经典。
这是一本关于笑的哲理著作,汇集了昂利·柏格森于1899年在《巴黎评论》发表的三篇论滑稽的文章,是作者的一部重要的美学著作。本书对笑作业一种个人心理表象的缘由与各种形式,对笑作为一种社会生活现象、作为一种社会资态所具有的功能效应,都作了细致深入的分析。应视关于笑之研究的一部分权威性的著作,它与弗洛德的潜意识研究一样,也是20世纪人文研究中的经典。
序
第一章 泛论滑稽——形式的滑稽和动作的滑稽——滑稽的扩张力
第二章 情景的滑稽和语言的滑稽
第三章 性格的滑稽
附录 关于滑稽的各种定义以及本书所用的研究方法
译后记
驼背不是给人以一个站不直的人的印象吗?他的背好像养成了一种不良的习惯。由于物质上的顽固,由于僵硬,他这个习惯便积重难返。你试单用眼睛去看。不要思索,更千万不要进行推理;把你预先形成的印象消除掉,去探索纯真的、直接的、原始的印象。你所获得的景象准是这样一种景象:在你面前的将是这样一个人,他要僵着于某一个姿态,同时——如果可以这样说的话——他是要让他的身体做鬼脸。
现在让我们回到我们要阐明的那一点上来。当我们把可笑的畸形的严重程度减弱的时候,我们应该可以得到滑稽的丑。因此,一个可笑的面部表情将是这样一个表情,它使我们想起那是普通活动自如的颜面上的某种僵化了的、凝固了的东西。我们看到的是一种凝固了的肌肉痉挛、一个固定的鬼脸。有人也许会说,面部通常的一切表情,哪怕是优雅美丽的表情,不是同样给人以那种永久的习惯的印象吗?这就需要指出一个极其主要的区别。当我们说一种富有表情的美,甚至说一种富有表情的丑,当我们说颜面上带有表情的时候,这里所指的也许是一个稳定的表情,但是我们可以猜想出这个表情是可以变动的。这个表情在固定之中依然保持着某种游移,从中依稀流露出它所表达的精神状态中的多种细微差别,正如雾气弥漫的春晨预示着白昼的炎热一样。可是滑稽的面部表情却除了这个表情本身以外就不再表示别的什么东西。这是一个单一的、确定的鬼脸。简直可以说是这个人的全部精神生活都结晶在这个形式当中了。所以颜面越是善于把可能概括这个人的人格的简单的、机械的动作暗示出来,它就越滑稽。有些脸看来好像老是在哭,有些好像老是在笑或者吹口哨,还有的好像老是在吹着一支无形的喇叭。这些都是最滑稽的脸。原因解释起来越顺乎自然,滑稽效果便越大这一条规律在这里又得到了证实。机械动作、僵硬、积重难返的痕迹,这些就是颜面所以引人发笑的原因。然而,如果我们能把这些特点和一个深刻的原因,和这个人的某种带有根本性质的心不在焉(他的心灵仿佛是被某种简单动作迷惑住,催眠了一样)联系起来,那么滑稽效果还能增强。
我们这就可以理解漫画的滑稽性了。颜面无论怎样端正,线条无论怎样协调,动作无论怎样柔和,颜面总不可能取得绝对完美的平衡,总可以在这上面找到一点瑕疵的苗头,找到可能发展成为鬼脸的轮廓。总之,总有一些为大自然所扭曲而走样的地方。漫画家的艺术就在于捕捉住这个时常不易觉察的趋势,把它扩大出来给大家看。他把他的模特儿尽情地扮鬼脸时可能扮出的模样表现出来。在表面和谐的形式下,他看出内容中潜在的冲突。他把在自然界中以不成熟状态存在着,因受较优秀的力量的阻碍而未能形成的比例失调和畸形发展体现出来。他那带有几分魔性的艺术,把被天使打翻在地的魔鬼扶了起来。当然,这是一种夸张的艺术,然而如果说夸张就是它的目的,那么这个定义就很不正确了,因为有的漫画比肖像画还要逼真,有的漫画中的夸张几乎感觉不出来。相反,过分的夸张也未必能得到真正的漫画效果。为了使夸张成为滑稽的夸张,必须使它不致显得是目的,而只是画家为了表现他在自然中所看到的正在冒头的畸形发展的手段。重要的是这种畸形发展,使人感到兴趣的也是这种畸形发展。正是为了这个缘故,我们才在不能活动的五官当中,在鼻子的曲线当中,甚至在耳朵的形状当中去寻找这种畸形发展。因为在我们看来,形式是运动的图像。漫画家改变一个鼻子的大小,但遵照鼻子的格局——譬如说,把鼻子按照自然赋予它的方向伸长——这就真正使鼻子扮出了一个鬼脸。这么一来,我们就仿佛觉得那个作为原型的鼻子也想伸长,也想扮鬼脸了。在这个意义上,我们可以说,自然本身也时常取得漫画家的成就。当自然把这个人的嘴咧到耳边,把那个人的下巴缩下半截,又把第三个人的腮帮鼓得高高的时候,似乎它也战胜了比较合乎理性的温和势力的监督,终于尽情地扮了一个鬼脸。这时我们所笑的面貌可以说就是这个面貌自身的漫画了。
总而言之,不管我们的理智信奉的是哪一种学说,我们的想象却有它自己的明确的哲学:在任何人的身体上,我们的想象都看得出某一种精神按照自己的心意赋予物质以一定形式而作的努力。这种精神无限灵活,恒动不息,不受重力的节制——因为吸引着它的并不是地球。它以羽翼般的轻盈给它赐予生命的那个物体注入一点东西:这种注入物质中去的灵气就叫作雅。然而物质却拒不接受。它把这个高等本质的永远生动活泼的活力拽将过来,把它化为毫无生气的东西,使之蜕化为机械的动作。它要把身体上灵活变化的动作化为笨拙固定的习惯,把面部生动活泼的表情凝成持久不变的鬼脸,进而迫使整个人具有这样一种姿态,显得他专心致志地陷入某种机械性的事务而不能自拔,却不争取在与生气勃勃的理想接触之中使自己不断革新。凡是在物质能够像这样子从外部麻痹心灵的生命,冻结心灵的活动,妨碍心灵的典雅的地方,它就使人的身体产生一个滑稽的效果。因此,如果有人要通过把滑稽和它的对立物相比而为滑稽下一个定义的话,那么与其把滑稽和美对立,不如把它和雅对立。滑稽与其说是丑,不如说是僵。
P16-19
本书包括笔者前在《巴黎评论》①发表的三篇关于笑的文章(说得更精确些,应该是关于“由滑稽引起的笑”的文章)。当笔者把这三篇文章汇成一卷的时候,也曾想过是否应该把前人有关的想法作一番彻底的考察,把关于笑的各种理论作一番正式的批判。后来一想,如果这样做的话,这一部论述就将大为复杂,篇幅也将大得和所研究的题目极不相称。同时,关于滑稽的种种定义,在文中谈到有关的例子时,也都直接间接地讨论到了,尽管不免失之过简。因此笔者对原文未加增补即重新发表,仅将近三十年来有关滑稽的主要著作列表附后。②
自本书初版后,又有许多新的著作发表,本文后面的附表较前又已增长。但笔者仍未对原著进行任何修改。当然并不是说那些著作在笑这个问题上对笔者毫无启发,而是因为笔者所用的方法与一般不同,目的在于决定滑稽的制造法,而一般所用的方法的目的则在于将各种滑稽效果纳入一个过于广泛、过于简单的公式。这两种方法并不互相排斥;但第二种方法所得的任何结果并不足以改变第一种方法所得的结果,而在笔者看来,唯有第一种方法包含科学的精确性与严密性。关于这一点,请读者注意本版篇末所增附录是幸。
昂利·柏格森
1924年1月于巴黎
《笑》汇集了昂利·柏格森(Henri Bergson,1859—1941)于1899年在《巴黎评论》发表的三篇论滑稽的文章,是作者的一部重要的美学著作。
柏格森主要是作为哲学家而知名的。他是19世纪末20世纪初法国的反动的唯心主义哲学家。他所鼓吹的生命哲学认为整个世界是体现着“生命的冲动”的一种叫作“创造的进化过程”的精神性过程。柏格森认为,物质只不过是这种“创造的进化过程”的中断,是“生命的冲动”的障碍物,而这种“创造的进化过程”则是完全没有规律可寻的。这样,他就用这种基于“生命的冲动”的“创造的进化过程”的唯心的、神秘主义的观点来公开反对科学。他甚至得出创世主就是“物质和生命的推动力”这样一个宗教结论。
在认识论方面,柏格森否定理性的、逻辑的思维,认为人的理性不能认识世界的本质,不能认识他所谓的“生命的冲动”。他认为只有靠“直觉”才能认识世界,才能直接把握生命和意识。而他的所谓“直觉”,就是一种排斥分析的,不可言传的内心体验,完全是一种神秘主义的东西。
在社会学方面,柏格森公开为剥削和侵略辩护。他认为阶级的统治和支配是一种“自然的”社会状态,而以自由和平等原则为基础的民主则是“违反自然”的“妄举”。他把战争和侵略说成是“生命的冲动”在社会生活中的必然表现,因而是“自然的”、“合理的”。这样,帝国主义和法西斯主义都借重他的学说,为自己的军事侵略进行辩护。
柏格森以唯心的、神秘主义的哲学观点为基础,宣扬非功利的纯艺术观。他把艺术和现实对立起来,认为艺术是和社会的决裂,其目的不是反映现实,而是揭开那“垂在现实与我们之间”,“垂在我们和我们的意识之间”的帷幕,去发现那隐藏在帷幕后面的“深刻的现实”。他所谓的“深刻的现实”,就是在现实世界之外的一个独立的艺术世界,是艺术家凭直觉感知的一个超脱社会生活,超脱客观世界的主观世界。这种直觉主义的艺术观,柏格森在本书第三章(第9l~104页)中作了阐述,它是西方资产阶级形形色色的现代派文艺的理论根据之一。
但是在研究“笑”这个问题的时候,柏格森却不能不承认笑总是由某种属于人的东西引起的,笑必然有其社会功能。笑是人们对在生活中显得是机械的东西(用柏格森自己的话,就是“镶嵌在活的东西上面的机械的东西”)的一种反应。每当我们在某个人的言语或姿势中发现有这种机械自动的东西时,就要发笑。在人的性格中,无论是缺点也好,德行也好,只要这种缺点或德行显得是操纵这个人的一种机械装置时,我们就要发笑。因此,笑是一种社会姿态。社会借助笑来纠正那些行为脱出常轨的人,纠正那些心不在焉的人,叫他们不要脱离社会,不要“不合社会”。柏格森认为,喜剧的目的在于从人性中提炼出若干类型,这些类型以其机械自动性的外在表现而引我们发笑,它们促使我们省察我们自己,促使我们遵守公共的准则,促使我们更有益于社会,从而完成喜剧的社会功能。柏格森既然认为艺术是非功利的,是和社会的决裂,又不得不承认喜剧有它的社会功能,所以只好强词夺理地说喜剧既不完全属于艺术,又不完全属于生活,而是一种“介乎艺术与生活之间的中间物”了。这样,他也就贬低,甚至否定了喜剧在艺术中的地位。
在《笑》里,柏格森对各种滑稽,包括形式、动作、情景、语言以及性格的滑稽,作了精细的分析。特别是第三章,以全部篇幅分析了性格的滑稽。但是他的分析是把人物孤立起来进行的。他把人物的社会存在完全抹杀了。他把“可笑”当作一个抽象概念,模糊了讽刺对象。其实,历代伟大的喜剧总是嘲笑上层社会和统治者,同情被压迫者的反抗,赞美他们的机智的。反其道而行之的喜剧总是不能长期流传的。在今天,我们的喜剧就是要揭露,要嘲笑一切阻碍社会发展的人物。对于国内外敌人,我们应该有辛辣的,甚至极其尖刻的喜剧,用笑来对他们进行无情的鞭笞。对于人民内部具有诸如违法乱纪、践踏民主、弄虚作假、官僚主义等这些坏作风和坏思想的人物,也应该有冷嘲热讽的喜剧。对于人民内部的一些轻微的缺点,也可以有亲切的调侃的喜剧,利用笑声作为纠正缺点、改造人民的手段。而在制造喜剧情景,刻画喜剧性格时,柏格森的某些论述对我们还是有一定参考价值的。
柏格森的这本书,解放前曾有张闻天同志的译本,书名改为《笑之研究》。这次是根据原著重新翻译的,并用原著的书名——《笑》。
这本关于笑的哲理著作,对笑作业一种个人心理表象的缘由与各种形式,对笑作为一种社会生活现象、作为一种社会资态所具有的功能效应,都作了细致深入的分析。应视关于笑之研究的一部分权威性的著作,它与弗洛德的潜意识研究一样,也是20世纪人文研究中的经典。
——柳鸣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