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这座建立于沼泽之上的城市始终承载着统治者建立普鲁士王国、统一德意志的伟大梦想，却屡遭劫难。它既是一个西欧化的城市，又在地理上更接近东欧，所以在柏林的“一生”中，始终面对着来自两个方向的冲突。在这里，19世纪的民主浪潮与普鲁士的军国主义传统相互冲击，思想多元给这座城市带来政治和艺术风格上的碰撞；而在这一切之下，则深藏着柏林人与普鲁士人在身份认同上的碰撞，这座拥有移民传统的城市曾经是普鲁士的首都，却从来不是普鲁士风格的城市。碰撞中的柏林总能给人带来一种特殊的激动是一种兴奋、期待、紧张和意外结合在一起的激动。霍亨索伦的选帝侯、普鲁士的国王、德意志的皇帝，柏林的命运与这些统治者交织在一起。本书不是普鲁士的历史，却是这些君主的历史，讲述柏林如何支持他们，反对他们，逐渐憎恨他们，最终抛弃他们。作者尝试揭开柏林的历史，让读者领略德国首都柏林拥有的独特而令人好奇的非日耳曼传统。

王琼颖，历史学博士，苏州大学社会学院讲师，主要从事德国城市史教学与研究。已出版译著《十九世纪德国史》、《奥斯维辛》、《二十世纪德国史》（合译）、《德国天才（第三卷）》（合译）。

霍亨索伦家族世系表
阅读提示
导言
第一章 1237—1500年柏林氛围
第二章 1500—1640年“柏林不乐意”的起点
第三章 1640—1740年大选侯
第四章 1740—1786年柏林“启蒙运动”
第五章 1786—1840年从战争中蜕变
第六章 1840—1871年迈向多面的现代城市
第七章 1871—1918年繁荣与艰难
第八章 1918—1933年喧嚣年代
第九章 1933—1945年暗无天日
第十章 1945—1961年战后的挣扎
第十一章 1961—1989年分裂与对抗
第十二章 1989年之后重生
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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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
致谢
译后记

柏林是这样一群胆大妄
为者的家园，你得是一个强
硬的家伙，有点小棱角，然
后才能勉强糊口。
——约翰·沃尔夫冈·冯·
歌德（Johann Wolfgang
von Goethe），1823年
1989年11月9日，柏林人
开始一块一块地推倒柏林墙
。这座有着带刺铁丝网屏障
的巨大混凝土块，连同它的
晾望塔、无人区、机关枪和
讨厌的边防守卫队，将柏林
与欧洲隔绝了28年，但在接
下去的几周内，它将被拆除
，只留下一小部分用来提醒
人们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和它
所造成的痛苦。不到一年，
德意志民主共和国（民主德
国）与德意志联邦共和国（
联邦德国）重新统一。当然
，很多人会思考，这个重新
统一的国家能顺理成章地恢
复柏林作为它的首都吗？在
1870年到1945年德国作为
统一国家的短暂时间里，柏
林都是自然而然地作为首都
（Hauptstadt），是普鲁士
和德国的国都。因为德国皇
帝从柏林宫发号施令，帝国
国会大厦位于柏林，成就德
国的众多历史就掩藏于柏林
的街道、机构、博物馆和它
的人民之中。但很多人对此
并不费同。
很多德国人觉得柏林首
先是与普鲁士，然后是与纳
粹军国主义联系在一起的。
这些人认为横亘在民主德国
和联邦德国之间的边界，不
仅仅是苏联设计分裂欧洲的
企图。对他们来说，这是两
个德国的边界，是勃兰登堡
和梅克伦堡平坦的沙土平原
与莱茵河沿岸更西化的地区
的边界。很多更具历史意识
的人辩称，后者曾被罗马人
殖民，又面向欧洲，而柏林
则朝东面向俄罗斯和大草原
。柏林并不代表联邦德国自
1945年以来矢志不渝想要
努力达成的目标，当然也不
会成为他们期盼已久而今到
来的德国统一的象征。
这场全国性的辩论持续
了一年半之久，既艰难又情
绪化。最终投票是在位于莱
茵河畔不起眼的小城波恩的
联邦议会（Bund-estag），
即德国国会举行。波恩这座
城市怡如其分地总结出联邦
德国得以重建的价值所在。
但投票结果咬得很紧。
1991年6月20日，德国政界
以18票的微弱优势决定首都
定在柏林，不过若干重要政
府部门仍留在波恩。
柏林人却感觉这场激烈
争论匪夷所思，因为他们并
不觉得自己是旧普鲁士的代
表。他们争辩称，柏林不仅
不是普鲁士真正的首都（应
该是柯尼斯堡，也就是今天
的加里宁格勒，一块夹在波
兰和立陶宛之间，距离德国
东部800千米，属于俄罗斯
的小小飞地），而且它的性
格、历史和人民，从建城伊
始就站在曾让莱茵兰代表大
惊失色的普鲁士军事崇拜的
对立面。近500年来，柏林
或许确实一直充当着普鲁士
的行政首都，但它始终保持
着自己独特、叛逆、玩世不
恭的性格；它从来都不是一
座“普鲁士”城市。
柏林在勃兰登堡位于普
鲁士最初的领土以西数百千
米的地方。1486年，它成
为勃兰登堡的首都，但直到
1701年才成为普鲁士的首
都。1871年，柏林成为德
国的首都，这个国家在俾斯
麦一手创造它之前并不存在
。巧合的是，柏林到莱茵河
东岸及德国西部边界的距离
与其到加里宁格勒的距离完
全相同。它今天的地理位置
已非常接近现代德国与波兰
的奥得河边界，仅有近50千
米。因此，它既是一座东欧
城市，也是一座西欧城市，
它是由一直延伸到草原的广
袤平原的风向与氛围所塑造
，但也受此限制，因为它不
得不承受同样极具破坏性、
但与来自西方的截然不同的
压力。柏林一直都是一座边
缘城市。
这座城市的故事也是一
部霍亨索伦家族的故事，他
们先是勃兰登堡选侯、公爵
，然后是普鲁士国王，最后
是德国皇帝。在有他们参与
的大部分历史中，柏林的命
运都和这个王朝交织在一起
。本书并不是一部普鲁士的
历史，而是一部选侯、国王
和他们的首都相互交织的故
事，这座城市从或支持或反
对他们到逐步对他们产生厌
恶，最终将其流放。
……
对我而言，柏林是一段
成长的经历。20世纪70年
代，此时距离推倒柏林墙尚
时日久远，我第一次知道了
这座城市，但从那时起它就
令我着迷不已。今天当我来
到这里，依然能体会到与40
年前自己游历民主德国并穿
越柏林墙时同样的兴奋，甚
至恐惧。这座城市鬼影幢幢
——中世纪的鬼魂、霍亨索
伦家族的阴魂、纳粹恶魔、
民主德国的阴影。但当我开
始动手写作本书时，许多柏
林人跟我说，“请不要再写
一本有关纳粹和第二次世界
大战的书了。我们的历史其
实早于1933年”。让许多普
通德国人尤其是柏林人感到
沮丧的是，他们觉得自己依
然在被纳粹时代、被直到
1945年为止的那可怕12年
定义，还有一小部分则被铁
幕及柏林墙支配。然而，正
如他们已经指出的那样，那
些年是失常的、被打断的，
而且无可否认是可怕至极的
，但这是某个业已开篇良久
的故事被打断的篇章。柏林
的故事，它的特征和惯习，
它的个性与精神，并非开始
于1961年柏林墙的修建抑
或1989年的倒塌，也不是
从希特勒或是1871年德意
志帝国建立才开始的；它也
并非开始于1848年或1815
年驱逐法国侵略者，也不是
从1648年这座城市首度从
遭受惩罚中复苏开始算起的
。正如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