划开黑暗时代的科幻史诗，跨越半个世纪的末日预言。
1963年的冬天，世界正处于冷战状态。核战一触即发。
这时，一场大雪悄然飘落在布宜诺斯艾利斯，胡安·萨尔沃正和朋友在自家阁楼上打牌，突然，一声刺耳的汽车相撞声过后，大街上变得异常安静。他们从窗户看到外面街上横尸遍地，这才意识到诡异大雪的致命性。
胡安和朋友们利用家里的材料做出了防护服，决定为生存而战，并解开致命大雪的秘密，没想到从此陷入一个又一个险境……

弗朗西斯科·索拉诺·洛佩斯（Francisco Solano López，1928—2011）
阿根廷著名漫画家，以独特的漫画风格获得国际声誉。其创作深受漫画读者喜爱，留下了诸多经典作品，其中广为人知的便是《永航员》。

《永航员(精)》无目录

2020年春天，一部半
个多世纪前的拉美漫画经
典再次进入大众的视线：
阿根廷第一大报《号角报
》刊出文章《即将被
Netfix搬上银屏的〈永航
员〉讲了些什么？》。也
不乏拉美媒体以《永航员
和团结的伦理》为题撰文
，在新冠病毒肆虐、环球
同此凉热的语境下重读这
部经典之作，读出了与时
俱进的意味。
《永航员》出自阿根
廷作家埃克托尔·赫尔曼·
厄斯特黑尔德之手，被誉
为“南半球最伟大的科幻
冒险，阿根廷历史上最好
的漫画书”。在20世纪之
交，《号角报》曾将《永
航员》列入该报推出的“
阿根廷经典文库”，作为
丛书中唯一的漫画作品，
与民族史诗《马丁·菲耶
罗》、拉美“文学爆炸”代
表作《跳房子》等国家文
学经典并列。2007年，
为纪念《永航员》问世50
周年，阿根廷教育科技部
将这部漫画列入中学推荐
书目。同年，国家图书馆
举办了纪念《永航员》及
其作者的专题展览。政府
甚至将9月4日定为“漫画
日”（Díade la Historieta)
——正是在50年前的这一
天,《零时》(HoraCero）
杂志周末增刊刊出了《永
航员》的首次连载。
科幻题材中常见的外
星人入侵这一次并未发生
在伦敦、巴黎、纽约等西
方——或者从拉丁美洲的
视点而言，“北方”——发
达国家的大城市，而是被
置于全球政治版图的边缘
地带：阿根廷首都布宜诺
斯艾利斯。陌生化效果由
此而生，读者司空见惯的
日常空间一夜之间变为抵
抗外星人入侵的舞台，眼
看着一处处无比熟悉、每
天都要经过的街道和城市
地标都沦为与异类鏖战的
沙场。
然而外星入侵者却并
未在故事开篇登场，实际
上要到全书四分之一处才
展露“真容”。作为这次启
示录般的末日入侵之序曲
的，是一场屠城飞雪。在
南美洲的布宜诺斯艾利斯
，近百年间降雪的次数屈
指可数，遑论一场带有强
辐射性的致命飞雪，一片
片雪花“几乎是透明的，
散着一种仿佛来自冥界的
微光”，无声无息之间将
一座大都市变作死城鬼域
。
主人公首次遭遇的外
星异类是一种貌似大型甲
虫的“厚壳
怪”（Cascarudos），但
不久就发觉在厚壳怪背后
还有远程操控者。不负读
者的期待，外星入侵者的
庐山真面很快就被揭开。
侦查二人组双双被捕，醒
来时已经置身于敌人的控
制室。此处作者充分调动
了漫画的叙事手段和资源
，为读者营造出了“新的
视觉现实”。先是这一页
中间偏左位置给出主人公
的眼部和面部特写，两个
并列的正方形画格成功起
到了聚焦读者视线的效果
，并将视线径直引向本页
的核心场景——从左向右
平行的第三个等宽正方形
画格的右边框蓦然消失，
于是整幅画页的右侧全部
打通，爆发式地展现在读
者眼前，构成一个极富视
觉冲击力的形格，其中又
嵌入一个模仿爆炸效果、
不规则边际的类三角形，
仿佛光圈，笼罩在初次登
场的外星生物身体周围。
这是一个类人生物，除了
尖耳朵与常人不同，最引
人注意的异类特征就是明
显比左手大出许多的右手
，与人手相似却手指丛生
，不下十余根指头紧密排
列，最下一行的画格给出
了这只怪手的特写及主人
公的心理第一观感：“这
个有这么多手指的家伙…
…”
……
饶有意味的是，《永
航员》作为一部漫画得以
进入国族经典序列，恰恰
要归功于漫画这一“不登
大雅之堂”的大众文艺载
体本身的特质。如果我们
沿袭斯科特·迈克伍德等
现代研究者的看法，将拉
丁美洲漫画的谱系追溯到
前哥伦布时期的玛雅史诗
画卷，那么就可以说，拉
丁美洲漫画从源起便承载
着历史和记忆，倾向于质
疑主流叙事，提供个人化
的见证——与官方排他性
的集体记忆隐隐对立、富
于颠覆性的另类版本。漫
画的得天独厚之处还在于
大众文化与精英文化的杂
糅。漫画的创作者往往深
感身在其中的张力，厄斯
特黑尔德曾半开玩笑地说
，“对我的妻子来说，自
称‘我是博尔赫斯或萨瓦
托的妻子’跟‘我是一个漫
画脚本家的妻子’肯定不
一样”，但在访谈中被问
起是否有意重拾严肃文学
的写作，他回答自己更满
足于为大众读者群写作。
同时他也多次表示自己的
阅读对象都不是漫画作品
而是传统意义上的文学，
除了博尔赫斯、科塔萨尔
等阿根廷作家，还有其他
拉美经典作家如古巴的卡
彭铁尔、墨西哥的鲁尔福
、乌拉圭的奥内蒂和贝内
德蒂，以及美国的诺曼·
梅勒、梅尔维尔……
且不论创作者自身的
微妙心态及自我认同的游
移，实际上所谓严肃文学
与大众文学之间泾渭分明
的传统边界，在厄斯特黑
尔德等漫画作家的创作中
已渐渐消泯，并体现在以
丰富多元的新方式书写个
体性的历史记忆。《永航
员》不仅是西语世界科幻
漫画史上的里程碑，它已
然变成某种象征符号，其
中包蕴的是对人性的集体
想象，而这一想象是阿根
廷的，也是普世的。无论
作为对独裁统治的预警，
抑或征服与反征服、殖民
与后殖民的寓言，《永航
员》系列为拉丁美洲的创
作者开辟了新的道路：在
通俗读物的载体中展开家
国命运的反思，在外星异
类的面相中看到自己的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