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经意瞥她一眼,心里突地就被点亮了。若是定定地看,内心就会幻化出太阳升起的地方。
清晨,迎着朝阳走在上班的路上,路边花坛里的迎春花亲亲热热簇拥在一起,艳丽的小黄花亮晶晶地闪闪烁烁,毫不吝惜地向人们传递着春的讯息,不由得,脚下便有了弹性。
傍晚,沿着小区的铁栅栏墙略显疲惫地往家走,一株株迎春花又像一个个顽皮的孩子,从栅栏里探头探脑地望着你,好像在跟你嬉戏,繁杂的心境豁然清朗。
双休日,跟亲朋好友结伴去郊外踏青,一团团金色的迎春花照亮了光秃秃的山坡,于是,我们一个个站在它的身后,摆出胜利的手势,一起高喊“茄子”。洗出照片一看,张张都是“丛中笑”。幸好迎春花不会说话,不然,怕是要笑话我们太“老土”了呢。
没过多久,春姑娘果然醒了,许是被金灿灿的迎春花晃了眼?
先是路边的垂柳刷地染上了鲜嫩的鹅黄,然后是高贵饱满的白玉兰、紫玉兰次第开放,紧接着,浅粉色的樱花、粉红色的桃花、白里透粉的海棠花云霞般压上枝头,一树树白丁香、紫丁香也相继开放,迷人的幽香在空气中飘浮,如雪似玉的山桃花铺满了一弯弯返青的山谷……
哦,春天真的来了!
万紫千红的春天固然美,可我最钟情的还是万木萧瑟中那一抹阳光的色彩。
迎春花,又名金梅、金腰带、清明花、小黄花,系木犀科落叶灌木,因其在百花之中开花最早,花后即迎来百花齐放的春天而得名。有意思的是,“金腰带”的雅称来自民间的口口相传。相传,西施随范蠡春游太湖,恰巧迎春花盛开,范蠡一时兴起,摘下一支围在西施腰间,说:“真像一条金腰带(金腰带是古代官职的标志)啊!”想象着娉娉婷婷的美人,纤细的腰肢环绕着一圈星星点点的小黄花,除了惹人怜爱这一层,是否也暗含着范蠡对西施忍辱负重、以身救国的一种褒奖呢?
现代著名作家诗人郭沫若在他的《百花诗》里,以口语化的第一人称颇为亲切地为我们介绍了迎春花的习性:“春天来了,我们的花开得比较早,金黄色的小小喇叭,压满了枝条。花多,花期长,或许是我们的好处,缺少香气,认真说是有点儿单调。不过,我们的枝条还相当地柔软,可以让园艺家们作任意的蟠缠。嫩绿的叶子也不容易改变颜色,在缺少花的时节勉强可以过关。”呵呵,“金黄色的小小喇叭”,多形象!原来,春天是被它的小喇叭叫醒的!不过,我不大喜欢最后一句,似乎对迎春花有点不恭。但我宁愿相信,他其实是自比迎春花,免不了有一番自谦?
相比之下,我更喜欢北宋诗人韩琦对迎春花的礼赞:“覆阑纤弱绿条长,带雪冲寒折嫩黄。迎得春来非自足,百花千卉共芬芳。”逼真、形象、质朴、贴切,与迎春花的禀性甚为吻合。
也有人把迎春花、梅花、水仙和山茶花并称为“雪中四友”,为它们不惧严寒、敢为人先的风骨和气概慷慨点赞。
爱花,不独是女人的专利。我一直武断地认为,不爱花的人,内心或许是冰冷的。
古往今来的爱花者中,既有文人骚客,也不乏名人伟人,芸芸众生、平头百姓更是结成了浩浩荡荡的爱花大军。只是,人与人的审美观不同,价值取向不同,不可能蜂涌般地追崇同一种花。老话说得明白,萝卜白菜各有所爱。然而,选择什么样的花作为自己的最爱,却可以体现一种人格之美。
唐代诗人元稹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陶渊明一样偏爱菊花。不过,爱的理由却各有千秋:陶渊明爱的是菊花的淡泊高远,而赢得元稹爱慕之意的,却是菊花与众不同的独立之精神。有诗为证:“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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