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下楼两次,才在报箱中拿到订阅的《文汇报》。以前每年都购买该报“笔会”副刊的文章合集,今年索性订了报纸来读。但因为地处偏远,报纸又是异地的,因此每有报纸来,所读的也多是旧闻旧事了,但之所以还有如此的热心,想来也是因为这份报纸上的副刊文章了。在我看来,这份报纸乃是文人办报,因此即使是新闻,也多是文人的视角和眼光,更多一些人文的角度和谦和的精神,而这份报纸的“笔会”副刊,则更显示出文人办报的优势出来了,因为在市场经济大潮与娱乐文化喧闹的裹挟下,报纸似乎是越办越厚,越办越快餐化,而能有一块地方作为阴凉清净的心灵后花园的,却很不多了。我眼中的“笔会”副刊,似乎有一种温和、清雅与厚实的风格,常常每篇文章读完,都有所收获,也是一种精神的享受。“笔会”副刊的文章丰富,但还是喜欢言之有物的文章,也喜欢平实雅致的作品,如果这种风格往前追溯,在我看来,便是知堂老人所倡导的“谈话风”。“笔会”副刊如今的主编是学者刘绪源先生,值得一提的是刘绪源对于知堂翁多有研究。造诣很深,曾有著作《解读周作人》出版,在周氏文章的研究中颇有开风气的意味。也难怪,“笔会”能够多年保持这种风格,且质量高华。一月十六日的“笔会”副刊上有作家肖复兴的散文《冬曰四食》,学者朱杰人的随笔《“车让人”的文化要义》,单正平的杂文《报复性消费》,另外还有由巴金故居所提供的“巴金收藏的月历画”一幅。肖复兴的散文有着散淡的滋味,朱杰人的随笔有着求真的勇气,单正平的杂文则有着批评的锐气,而巴金的藏画,乃是颇富幽默气息的西方卡通黑白素描,为整个版面又平添了几分童趣和热闹。
其三
网上购书三册,快递公司送到单位门口,分别为文汇出版社的《孙犁文集:天津日报珍藏版》、人民文学出版社的熊景明著作《家在云之南:忆双亲,记往事》和花城出版社由李静编选的《20lo中国随笔年选》。孙犁先生的作品尽管我已经有了其他数种,其中为我喜爱的就包括百花文艺出版社的《孙犁文集》和山东画报出版社的《耕堂劫后十种》,但由天津日报副刊部主编宋安娜女士所编选的这套《孙犁文集》,则是以天津日报副刊上曾刊发过的孙犁作品全部集结,用来对于一位副刊编辑和报社前辈的纪念,但也同时对于认识孙犁,提供了一种别样的视角;人民文学出版社的这套“人与岁月”丛书,之前在书店见到过,但不知道内容具体如何,便也没有多加注意,后来友人郑重推荐其中的一册回忆录《家在云之南》,才知道原来这册书的作家熊景明女士曾主持香港中文大学“中国研究服务中心”的工作,历时近二十年,二。。七年退休后又担任该中心“民间历史”收藏及相关网站的工作。近年来,对于二十世纪知识分子的个人记忆颇为关注,熊景明的工作及著作或许对我有所帮助吧。李静编选的《随笔年选》是坚持每年购买的文学选本,我喜欢作为编选者对于随笔遴选的品位与态度,其中自有一种独立与超拔的意味,而如今的许多年选,几乎成了诸多名人的年终宴会,因此,李静的这种编选,在保持良好水准的同时,就有了鲜明的个性和特点。甚感荣幸的是,今年的选本,收录了去岁在辽宁《艺术广角》杂志上发表的随笔《日暮酒醒人已远》。网上购书,具有价格低廉和购买方便等特点,但很有些缺憾的是,读者难以细细阅览,用以判断和斟酌,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则常会有被误导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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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航满,1979年生于陕西泾阳,2007年毕业于解放军艺术学院文学系,获文学硕士。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青年工作委员会委员。出版随笔和评论集有《精神素描》(2009)、《遥远的完美》(2010)、《书与画像》(2013)、《咀华小集》(2015)等,编选花城出版社2012、2013、2014、2015《中国随笔年选》。
周作人有一本集子,名为《夜读抄》,我很喜欢这个书名。在此书的《小引》中,周氏写到了他的一种关于读书的状况,很能引起我的共鸣:“从狭义上说,读书人应当是学者,那我当然不是。若从广义上说来,凡是拿一本书在读,与那不读的比较,也就是读书人了,那么,或者我也可以说有时候是在读书。夜读呢,那实在是不,因为据我的成见,夜读须得与书室相连的,我们这种穷忙的人哪里有此福分,不过还是随时偷闲看一点罢了。看了如还有工夫,便随手写一点来,也并无什么别的意思,只是不愿意使自己的感想轻易就消散,想叫它多少留下一点痕迹,所以写下几句。”由此想来,我的这番喜欢,原因不过是自己所读所写,也大体是“随时偷闲”的余时所为,但我却是极推崇这种随意平淡的读书境界的,故而将这本文集名之为《读抄》,既简洁,又有趣。
按照知堂老人的意思,我当然并非学者了,但自认为还算一个爱书的人,爱买书、爱读书、爱藏书,乐此不疲,又几近成瘾矣。自从我走出校园以来,便未再拥有过专门的读书时间,能够在工作之余,偷得半日光阴,读一本自己感兴趣的好书,便是莫大的欢乐了。我之爱书,乃在于以为一卷佳作在手,便是能得一位高明之士思想与文采的辛苦结晶,也是可见此书背后诸多人共同智慧的集合。故而我们若去读一本好书,就是与高人去对话,也是发现一个自己未曾抵达的新世界。这种美妙的精神体验,既便捷,又实惠,那么,何乐而不为呢?我们身处这个快餐消费的超级时代,能够有些许的闲余时光,手捧一卷,慢品书香,若能与志趣相投者谈论一二,则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我想自己目前所能够做的,就是努力成为这样的一位读者。
近几年来,我其实还有一个心愿,便是尝试去体味中国的文章之美。中国是诗的国度,也是文章的国度。这些年读来读去,深感白话文章自兴起以来,能够做好文章的,实在是屈指可数的。周氏兄弟是我最爱的两位会写文章的高手,沈从文、汪曾祺师徒的文章,宛若天成,甚为好看;钱锺书、杨绛夫妇的文章,凡下笔处,均可见高妙;废名师出周作人,青出于蓝,独树一帜,颇有得道之味;还有胡适、张爱玲、朱自清、丰子恺,或清秀,或精致,都是常读常新的;顾随、缪钺、俞平伯、浦江清,以随笔写学术,也显文章之美。晚近以来,张中行、金克木、黄裳、孙犁、董桥诸位,声名均显,却是仁者见仁,各取所爱。这其中的有些书与人,是我心向往之的,故而多有流连。我的这些文章,不过是对那些佳作妙篇的体味与摘抄,如今连缀成文,也是自己的一次谦恭的致敬。
这本集子中本来有几个系列性的写作计划,但因诸多因素都半途而废了。其中,“书林一枝”原为文艺报《书香中国》专刊所撰写的专栏,前后持续了近三年的时间,其中所谈多为倾心的时下佳构,本想成为一本“微书话”之类的集子,但终于没有坚持下去;关于黄裳、谷林、董桥等前辈文章的议论,系我对文章之美的一点初步的尝试;对邵燕祥、韩羽、李文俊等作家和学人的访问,则是为《边缘艺术》杂志所开设的“书房画室”专栏,起初也是想结集成册的,但终于也没有做成。此册编成之际,重温这些旧作,颇感写文章真如谋人事一般,不到天时地利人和的地步,是真难如人意的。对于没有完成的这些计划,想来也是无须遗憾的。年初,花城林菁女史寄赠了一册汪曾祺的《食豆饮水斋闲笔》,成了那段时间的枕边书。汪先生是我心仪的作家之一,他的这册新编集子被列入该社策划的“书蠹丛书”之中。拙集也能加入这套文丛,真是一种写作者的福分呢。
《读抄(精)》作者朱航满交游广泛,拜访老一辈文学艺术家,也因此获得若干一手资料;
待书严谨,从其欣赏的优雅、沉厚、绵密文风便可得知;
某些篇章具有一定的史料价值。
《读抄(精)》作者朱航满是书虫一枚,亦是近乎“苛刻”的阅读者,对文字有敬畏之心。文稿收入他有关于阅读汪曾祺、黄裳、谷林、木心、孙郁、李长声作品的随笔,有访问周有光、韩羽等老一辈文学艺术家的记录,还有针对某些文集与选本的长评,与为所搜购好书撰写的短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