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 刘华,男,生于1954年2月。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现供职于江西省文联。著有长篇小说《红罪》《车头爹 车厢娘》(入选新闻出版总署第三届“三个一百”原创图书出版工程),长篇文化散文《灵魂的居所》《百姓的祠堂》《亲切的神灵》《风水的村庄》,散文集《乡村的表情》,以及诗集《我朗诵 祖国听》,评论集《有了生命的豹还需要什么》等。 文字著述 在长期深入进行田野考察的基础上,力图通过文学的形式更为生动、广泛地介绍江西民间文化,唤醒人们对文化遗产的保护意识,创作并出版了一系列长篇田野考察随笔和随笔集。 长篇著述有:《灵魂的居所》(关于古村落建筑。百花文艺出版社2006年6月出版)、《风水的村庄》(关于古村落风水文化。百花文艺出版社2009年5月出版)、《百姓的祠堂》(关于宗族文化。百花洲文艺出版社2009年6月出版)、《亲切的神灵》(关于民间信仰。百花洲文艺出版社2009年6月出版);《笔钓鄱阳湖》,描写关于鄱阳湖文化生态的民间记忆,今年起已在《江西画报》连载,也将出版。 随笔集有:以反映民俗事相为专题的《乡村的表情》(百花洲文艺出版社2008年11月出版)。 后记 我更愿意向田野致敬,向二十年来在田野上认识的人 物和景物致敬。 于是,不厌其烦整理出塞进电脑的十万张照片,捐赠 给省档案馆;又花费一年时间挑两千余张,出了一部摄影 画册,题名《村庄》。那是用图片重构村庄的美妙怀想— —它儒雅而凡俗,神圣却神秘,宁馨又浪漫,精美且朴素 ,古老也新奇…… 图片上有的人物已经作古,其他每张面孔都将很快老 去。这群有故事的人,是大地的耳朵和眼睛,收藏着太多 的秘密和心事,然而,像封存有神像和面具的神箱,不得 轻易开启。凝视图片,我想起一次次的欲言又止或戛然而 止,一次次的闪烁其词或笑而不语。一些不能说不愿说不 敢说的故事,一定牵系着内心的疼、眼角的泪和脸上的愁 眉及其他。有时候那些故事和心事会像拥在大门外看热闹 的怯生生的孩子,一旦接触陌生目光,呼啦啦跑了,钻进 警惕的眼睛里。尽管如此,我的追问所得,为想象提供了 可靠的路径和足够的空间。那么,让想象来丰沛人物故事 吧,正如我用图片重构村庄一样。 我试图用文字重构锦江镇。“我”是村落文化的记录 者,是力图恢复和重建乡愁记忆的思考者,他以田野调查 的口述形式,展示锦江镇“才艺满江歌满湖”的乡风民情 ,刻画呈现在民俗事象中的人物形象,书写他们的命运遭 际和性格心理,从而反映当下乡村的精神现实,并表达对 “田园将芜”、信仰崩塌、人心已荒的担忧和抵御这种现 实的呼唤。如他这批文化人的努力,最终究竟能发挥多大 作用?我不知道。但我早已义无反顾加入他们,这部长篇 小说的素材正是长期田野调查的生活积累。 这是一部用地缘纽带亲缘纽带尤其是地域色彩鲜明的 文化血脉,来贯穿乡村日常生活、节日现场和众多心灵的 长篇小说,独特的民俗氛围把人物故事汇拢在锦江镇上, 就像许多村庄聚集在襟江带湖的现实大地上一样,鸡犬之 声相闻,命运情感相通,古韵新声相融。小说中的主人公 ,那些民间艺术的传承人、手艺人、“老成”“斯文”们 以及贯穿全篇却时隐时现的“社长姆姆”等形象,其身上 焕发的生活理想和信仰力量,是抵御乡村衰落的最后屏障 ,也是增强文化自信、充实空虚心灵的精神资源。 我一直觉得:民俗并非点缀乡土的花朵。民俗是老百 姓的生活方式、思维方式和精神生活的淳朴形式,是激励 人心和乐声,是抚慰人心的絮叨,凝聚人心的拥抱…… 感谢长江文艺出版社尹志勇社长热情的鼓励和耐心的 等待,这是我终于完成此作的动力;感谢中国作家协会将 此作列入2018年度定点深入生活项目;感谢锦江镇上所有 为我的写作提供过帮助的朋友。 目录 诱我深入锦江的三个人 第一个人 第二个人 第三个人 第一部 化吉 化吉 咬鸟 贼匠 斯文 丹青 朝向 中堂 第二部 逍遥 心灯 逍遥 号丧 种子 教戏 见赞 真相 登台 第三部 和合 晒红 和合 福主 灵神 唱船 头首 道院 关于锦江民谣的尾歌 后记 精彩页 诱我深入锦江的三个人 第一个人 小小望湖县,大大锦江镇。锦江镇究竟有多大?各人各说法。文化站的老站长周勇超说,锦江公社辖下的邓埠村在清代做过府治呢,虽然因战乱而昙花一现,亦足见其地位之重要。曾经红极一时的农民诗人“李打油”笑道,它有山有江有大湖,地形恰如江西省,当年省里的第一把手指出,锦江是整个省的沙盘,一句话道破大领导的军人出身;而锦江中学原校长陶久长言之凿凿地声称,一条锦江横贯全公社,东岸有吴戈坑,西岸有楚山村,所谓吴头楚尾,此地界限分明,一身骑两国也。那个骑字,好不气概。 不过,朱风顺对以上说法均不以为然。他有最痛彻的体会。他觉得锦江镇就是整个地球,当他被龙卷风裹挟着飞往别的星球时,是锦江大地用强大的引力把他夺了回来。 这些言论是在1982年春天的座谈会上听得的。当时,农村刚刚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省委组织千名省直机关干部分赴各地,我参加的工作组专跑望湖县,仅在锦江公社就住了半个月,公社此后即改为镇。当时乡村部分干群对包产到户尚有抵触情绪,典型的怪话是:辛辛苦苦三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突出的矛盾是,不满分田分牛分生产资料的结果。分配是拈阄决定的,怪哪个,手气。公社女书记本来誉满锦江,因大刀阔斧推行责任制,招来闲言碎语,都是拿人家夫妻关系说事,不过,阴盛阳衰也是个事。 工作组夜晚没有安排,我便去泡那个名叫朱风顺的老教师。日理万机的女书记非要亲自带我登门不可,进门低头见装了喂鸡糠菜的一只钢盔,抬头见一张哭丧脸两道拧巴眉,女书记劈手夺去我的笔记本,啪地摔在桌子上,丢下一句话顾自转身就走,她说的是:哇好哇坏是水平问题,哇不哇是立场问题! 吓得人死,我心里也一哆嗦,不坚持泡下去,同样关涉立场啊。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初女书记刚当上副社长,听说小青年暗地里叫自己“社长姆姆”,欣然笑纳道:三十边当上祖母辈,福气砣砣呀!要不是忙着学文化、当干部,我一年一个崽,生他一个生产队!也是,才一米五几的社长姆姆胸大屁股大还带翘,“三结合”当公社革委会主任那时候,赤脚走田埂胸部晃晃荡荡的,像个真正的老表嫂,是那种特别能生养的南方女人,她把自己归类于青蛙身材。蓄齐耳短发,老是亲自对镜修剪,用从前做女红、早已锈迹斑斑的大剪刀,咔嚓咔嚓,弄得扫把一样。还不老相呀。 朱风顺却很瘦,瘦得失去了重量,估计年轻时也这样,要不,很难想象龙卷风怎么能把他举到云天之上,而掉下来没有摔成肉饼子,这应该是扛颈鬼瘦的好处。 每每提起往事,朱风顺如坐针毡,屁股在凳子上不停地搓呀搓,实在憋不住,便隔着棉裤龇牙咧嘴地掐,边掐,边对着我苦笑。他不同意我对他之所以命大的分析,而坚信是来自锦江大地的一种神秘力量解救了自己。 朱风顺是在鄱阳湖上的“百慕大”——老爷庙水域遭遇龙卷风的。那是一条从湖里腾起的乌龙,龙头上了天,龙尾还没出水。两条船,前面一条眨眼没见了影,他的船在后,也被卷上了天,乌龙在湖中盘旋着游荡,绕了大半个圈走到锦江入湖口。他几乎已经见到前来递解自己的天兵天将,说时迟那时快,有喊魂一般凄厉的呼号死死拽住他,硬是撬开龙口抢出他。风把船扔过堤,摔得稀巴烂,摔成柴火棍子,而他却被锦江水接住了,锦江像张开的臂膀,接住了从高空坠落的九江同文中学毕业生,一个悄然离家几个月的儿子。 后来,爹告诉他,遭遇乌龙那天,是个火辣辣的大晴天。昼边,自诩浪里客的船老大驾着运瓷器的大船也在附近,该烧饭时,弯腰打水的船工发现水的流向不对,抬头一望,不禁大声惊叫:看乌龙!乌龙上天啦!在船头望风的浪里客,只见远处的湖面上,一条高高的水柱冲天而起,水柱上接云端,下面却看不清楚,水柱离大船怕有十来里路程,船走下水,正是驶向那水柱。浪里客立即喝令船工赶快掉转船头,拼命划桨,逆水躲远,而靠近水柱的两条船则被席卷而去。风平浪静之后,浪里客为一探究竟,反转航向,沿着龙卷风的路径驶入锦江,在夜边发现了抱着船板漂浮在惊恐中的朱风顺。 朱风顺的爹叫朱自秀,是邓埠村的大户,自秀鱼行的老板。浪里客把人交给朱老板,就像交付一件用稻草包裹的瓷器,朱风顺被几个船工小心翼翼抬下船,再轻轻放在趸船上。船工扒掉捆在他身上的稻草,只见他已经变成了该报废的瓷器,伤痕累累,一道道的,一团团的,屁股上还有一个深深的血肉窟窿。朱自秀失声惊叫天哪,扑倒在儿子身上。 朱风顺没有死,眼睛瞪得滚圆,一眨不眨,眼里的惊恐之光,令人不寒而栗。当爹的顿时呆傻了,瞠目结舌,浑身打抖。颤抖的大手抚过儿子身体,然后,再把伤口里的木刺沙砾拔出来,屁股上的大窟窿里,竟有几条小鱼死死地咬住人肉,拽都拽不脱。朱自秀狠狠地掐死了它们。可掐断了鱼身子,小鱼头仍留在血肉模糊的窟窿里。 我想象,不晓得痛的朱风顺,当时极度恐惧的眼里一定掠过一丝笑意。他笑什么呢?两条船像两片树叶,船上的人像叶子上的虫。 导语 一部中国乡土的变迁史,绘制民俗事象中的人物形象。 此书是著名作家刘华的长篇小说新作。是一部用地缘纽带亲缘纽带尤其是地域色彩鲜明的文化血脉,来贯穿乡村日常生活、节日现场和众多心灵的长篇小说,独特的民俗氛围把人物故事汇拢在锦江镇上,就像许多村庄聚集在襟江带湖的现实大地上一样,鸡犬之声相闻,命运情感相通,古韵新声相融。小说中的主人公,那些民间艺术的传承人、手艺人、“老成”“斯文”们以及贯穿全篇却时隐时现的“社长姆姆”等形象,其身上焕发的生活理想和信仰力量,是抵御乡村衰落的最后屏障,也是增强文化自信、充实空虚心灵的精神资源。 序言 坊的傩何坊的舞, 谭埠的唢呐邓埠的书, 陶家戏,陈家鼓, 宁湾绣女呀大嫂教小姑, 襟江带湖的锦江镇, 才艺满江歌满湖。 哎呀嘞,出产鱼虾出产薯, 会读书来会养猪…… ——锦江民谣 内容推荐 此书作者以田野调查的口述形式,展示锦江镇“才艺满江歌满湖”的乡风民情,刻画呈现在民俗事象中的人物形象,书写他们的命运遭际和性格心理,从而反映当下乡村的精神现实,并表达对“田园将芜”、信仰崩塌、人心已荒的担忧和抵御这种现实的呼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