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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人时代社会--一名历史研究者的人生故事
分类 文学艺术-传记-传记
作者 叶书宗
出版社 上海三联书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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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内容推荐
叶书宗著的《人时代社会--一名历史研究者的人生故事》是叶书宗教授写的自传,他选择80年人生亲历中的那些典型事实(故事),通过这些事实(故事),反映中国社会的翻天复地变化。同时,以史学工作者的视角和思维方式,透过这些事实(故事),观察和反映中国人从行为方式到思想观念的变化。该书稿有很高的学术价值,属于下层人民的历史,是一段历史的“录像”,具有时代性、社会性、故事性。全书既是一部优秀的传记,又是一名苏联史研究专家的人生轨迹,具有学术史的意义。
作者简介
叶书宗,上海师范大学人文与传播学院历史系教授、博士生导师,是国内著名的苏联史专家。曾任上海师大历史系党总支书记、历史系主任等职务,退休后笔耕不断,又写了数部苏联史著作和数十篇苏联史研究论文。
目录
一 根
1.父亲与20世纪30、40年代的天台县初等教育
文华小学的辉煌
城关的四完小格局
2.父亲的死
父亲的最后岁月
不堪回首的日日夜夜
3.母亲的幼年、青年、老年
我所知道的母亲的幼年
青年时期的母亲
晚年的母亲
4.高风亮节李行孝
李行孝居士改变了我的人生
重见李老
二 梦中的故乡
5.琐忆天台城墙
古老、苍凉的天台县城墙
环城巡礼
6.祈雨
“取水
“送水
7.我所知道的天台佛教居士林
天台佛教居士林问题的重提
昙花一现的天台佛教居士林
8.天台县解放前后
1949年春浙东游击纵队两度攻占天台县城关镇
天台县的解放是平静的
我家也分到了胜利果实
9.中学年代的记忆
记忆中的抗关援朝运动
开始热爱体育运动
10.赶考
第一次跨出天台县界
赴考
三 学术生涯奠基
11.远去的故乡!
别了,故乡!
踏进大上海
12.大学学习生活的开始
紧张而令人兴奋的新学习生活
我的学号是5405135
13.“肃反运动”:我进大学以后经历的
第一场政治运动
学习《关于“胡风反革命集团”的三批材料》
费明君老师遭殃了
年级里的肃反运动
“网络肃反
14.我经历的“反右派斗争
华东师大历史系的“鸣放
反右派斗争
15.“反右派斗争”留给我的记忆
同学之间怎样相处成了问题
我后来认识的三位右派分子
对“反右”的直线式感觉
16.作为大学生的最后一年
最后学习的课程
第一次下乡劳动
围歼麻雀
最后一次教育实习
告别华东师大
四 初登讲台
17.初识上海师范学院
报到第一天
反差中的和谐校园
魂牵梦绕41年的历史系
工资咏叹调
18.大跃进年代的几次劳动锻炼
上不了天的棉花高产“卫星”
深翻土地
人民公社大食堂
难忘的一段饲养员经历
19.教育大革命点滴
教育方针大辩论
关于“厚今薄古”问题的争论与实践
执教世界现代史
20.三年“暂时困难”杂想
是谁招来“困难”这个魔头?
“暂时困难”实际上是经济危机的某种表现
五 中国人民大学的三年
21.中国人民大学:只看见两座楼房
只有两座楼房的大学
中国人民大学的“三宝”
1962年除夕夜微醺的感觉
我喜欢上了读“原著”
22.槐花飘香的北京生活
我也喜欢啃窝窝头
醉人的北京初夏
关于北京几处名胜古迹的历史畅想曲
六 苦寒的十二年
23.学习外语的咏叹调
自叹缺乏学习外语的天赋
在俄语世界里也能简单交流:白俄罗斯纪行
在英语世界里可以不使用英语:新加坡印象
24.参加“四清”运动的感受与收获
农村生活一年也能胜读十年书
落后的农村是落后的中国的根
25.大串联的回忆
去济南真的又“挤”又“难”
千佛山无佛
26.上海师院:上海的“文革”重灾区
上海高校武斗的激烈战场
红砖黛瓦的校园里冤魂多
张春桥亲自召开1970年元月11日座谈会
对上海师院沦为“文革”重灾区的反思
“9.13事件”的震动
27.上海高校的五校合并
终于回归历史系
史学专业研究的新起步
邂逅谢芳女士及其他
28.接待外宾的点滴回忆
见识“巴黎公社文物收藏家
另几次接待外宾的印象
上海外事领域也“掺沙子
29.职称咏叹调
当了整整20年助教
评副教授的波折
教授职称的嗟叹
30.住房咏叹调
难觅栖身地
我把它当做我的“社会主义”了
拥有属于自己所有的住房
福利性租赁住房的是是非非
七 梦圆学术人生
31.学术的春天姗姗而来
终于看到“四人帮”倒台
上海师院复校了
学术灵魂的自我救赎
世界现代史研究会成立
32.走在“寻求历史的真实
写真实的历史”的崎岖路上
被戏称作“叶哈林
还布哈林以历史清白
反思斯大林模式
赫鲁晓夫:“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对赫鲁晓夫改革的思考
苏联东欧史研究会
33.跃上苏联史研究新台阶
不能忘记沈志华
撰写《勃列日涅夫的十八年》
写《勃列日涅夫的十八年》宛若燕子衔泥筑巢
34.白头何需吝剩勇
我心目中的长江文明及研究
舒展长江文明历史画卷
参加大学生党建巡视组的体会
参与编写上海师大名师列传
八 邮海无涯,岁月有情
35.集邮:我终生的爱好
我自定的、坚持的集邮三要素
我读集邮册的三要素
我的海外邮票收藏
集邮册也是亲情册、友谊册
后记
附录 1979年以来著作、获奖、受聘一览表
序言
人生是一串故事
我,叶书宗,中华民国二十五年,岁次丙子,
四月初三(公历1936年5月23日,丙子年闰3月),出
生于浙江省天台县城内五关里,属鼠。
我对自己的生肖属相十分地不喜欢。虽说属相
仅用于记人的出生年,并无别的什么玄机,鼠又是
十二属相之首,但是鼠几乎是为全人类所憎恶的动
物。在汉字中,凡是带鼠字的成语,几乎都是贬义
的:“獐头鼠目”,形容人的形象猥琐;“抱头鼠
窜”,形容逃跑之狼狈;“胆小如鼠”,形容人极
其谨小慎微,甚至连树叶掉下来也怕砸破脑袋;“
鼠目寸光”则形容人的见识浅薄,眼界狭窄至极;
对心胸狭窄,连芝麻大的事也耿耿于怀的人,则称
为“鼠肚鸡肠”。此外,如“鼠窃狗盗”、“鼠牙
雀角”等等,也全是贬义词。对那些极端鄙视、蔑
视的鸡鸣狗盗之徒,则斥之为“鼠辈”。至于“过
街老鼠,人人喊打”,则是形容那些人人痛恨,千
夫所指的坏人的狼狈处境。由此看来中国人尤其讨
厌鼠。那么,是否古人对鼠曾经有过好感呢?想想
也不是。编成于春秋时期的中国最早诗歌总集《诗
经》吟唱过:“硕鼠硕鼠,无食我黍。”“逝(誓)
将去汝,适彼乐土。”可见2500来年之前,古人已
经把压迫、剥削人民大众的奴隶主阶级,比做大老
鼠;诅咒即使“惹不起”,希望能“躲得起”。
在现实生活中,鼠是被人类极端讨厌、无比痛
恨的坏动物,与之斗争恐怕不会短于2500来年。可
是,鼠这种动物,脑袋虽小,却无比机灵、狡猾,
加上繁殖能力出奇地强。纵然人类想尽各种办法来
消灭它,可是有的地方甚至眼看它泛滥成灾,也只
能徒叹奈何。1950年,全国开展轰轰烈烈的“除四
害、讲卫生”运动,鼠被列为“四害”之首。应该
说,运动很有成效,可是鼠害之猖獗依旧。依稀记
得20世纪90年代,报上曾刊登过一则讯息:鼠肉是
高蛋白、低脂肪的极佳肉食品,且口感极其鲜美。
某地(好像是山西)的某人士开发、开办了鼠肉罐头
食品厂,产、销两旺,生意兴隆。刊登这则讯息的
意思很清楚:希望大家争购鼠肉罐头。不要说品尝
,我一想到鼠肉就恶心。不过我想,真能如报上所
说,何愁鼠患不消。不要说人人争购鼠肉罐头,中
国的人口基数那么大,即使只有1/100的人购买鼠
肉罐头,亦足可让生产鼠肉罐头的企业日进斗金,
更何患鼠害不灭?可惜,后来就无声无息了。又后
来,报上刊登过有些灭鼠能手,一天能抓几十只、
甚至上百只老鼠。可是我想,灭鼠能手能有几个;
以中国之大,区区几个灭鼠能手,对于鼠患来说,
恐怕连杯水车薪都说不上。而且,又叫谁给灭鼠能
手每月按时发薪水和奖金呢?如果一无薪水,二无
奖金,光叫灭鼠能手“学雷锋”,恐怕也难以持久
。果然,有关这则报道,再也无声无息了。
世界之大,真乃无奇不有。近年来,法国巴黎
饱受鼠患困扰。在以小资闻名的玛莱区,有居民抱
怨:“一个晚上就看到了200只老鼠。”有鉴于鼠灾
之威胁,巴黎市政府终于痛下灭鼠之决心,准备在
包括战神广场在内的9个公园草地上,以及市内4区
和15区的广场上,投放老鼠药和捕鼠器。可是,大
规模灭鼠的行动尚未开始,却引来了动物保护主义
人士的反对,认为“直接捕杀老鼠过于残忍。而老
鼠只是外表丑陋,对人类没有危害。”这群人士还
在网上发起保护老鼠的请愿行动,居然还征集到2万
多个签名。但是,饱受鼠害的巴黎居民则在网上留
言:“若是政府停止灭鼠,那索性把老鼠都放进这
些动物保护主义人士的家里去。”
但是,这也是舌战而已,也是并无下文。
唉!看来消灭老鼠是遥遥无期的了。
当然,鼠是啮齿目部分动物的通称,落实到具
体的鼠,则有十几种之多。其中的小白鼠还能作为
医学上的试验、解剖之用,松鼠还有几分可观赏的
成分。但是一般所说的鼠,就是指那种繁殖力极强
、破坏性特烈、传染疾病最可怕、形象丑恶至极的
褐家鼠。虽然中国的生肖并没有明确是哪一种鼠,
总不见得说自己是属“松鼠”吧!
我对中国上古历史始终没有什么深入研究,因
此搞不懂古人何以把鼠列为十二生肖之首。对于这
个问题,只好存疑。
当然,这些也是闲话,是我个人的人生回忆录
《人。时代·社会》的闲话。
闲话少说,言归正传。
我出生在浙江省因天台山而得名的天台县。天
台山是四明山的支脉。山有八重,层层叠叠。连绵
起伏的山峰,宛如一朵盛开的莲花。因群峰顶对三
台星宿,故名“天台”。天台县特有的山水灵秀,
佛宗道源,自古以来就是文人雅士仰慕的圣地。唐
人李白(701-_762)诗云:龙楼凤阙不肯住,飞腾直
欲天台去。
大自然的造化,育成天台山水,钟灵毓秀。但
是直到20世纪前半段的中华民国年间,天台县还是
穷乡僻壤。天台县已是浙东够偏僻的山城了,五关
里又是天台县城靠近荒凉破败的大北门的冷僻小巷
,可谓是冷僻中的冷僻。听祖母说,叶氏从我曾祖
开始就住在五关里了。到我父亲这一辈,共有七房
兄弟、堂兄弟,都住在五关里。因此,五关里是天
台县叶氏较为集中的居住地之一。
五关里虽然是一条冷僻、穷困、破败的小巷,
在天台县却也小有名声。
小巷的深处是一座建于清初的古老大四合院,
我的一位堂伯父就住在这座院子里。这座大四合院
坐北朝南,颇有气势。正厅为高大的单檐、硬山顶
建筑。
……
读书人经过民间教育,达到一定的文化水平,
就要进入府、州、县办的儒学读书。只有在儒学读
书,达到相当水平,通过考试合格,方才取得参加
乡试的资格。国子监是中央政府办的高级学府,明
朝有南、北两京的国子监。如果进了国子监,即使
不通过科举考试,也可以做官。因此,国子监的实
际功能近乎“官吏培训中心”。
通过科举考试制度培养出来的知识分子,思想
就是一根筋,追求的就是做官。直至清朝光绪三十
一年(1905),还是由皇帝下诏:“立停科举以广学
校”。延续了1300来年的科举制度,才正式废除。
中国新一代知识分子,才得以降生。
历史地看,20世纪中国新一代知识分子的特点
是:本身的历史短;旧的不良陈迹,即历史包袱背
得太重,在思想深处很难清除;欧美和苏联的双重
影响交错。我也是属于这一时代的知识分子,观察
、思考问题,当然很难超越这一罗网。
我是20世纪中国社会的人。因此,我回顾自己
的人生,撰写这本回忆录《人·时代·社会》,首
先追求的是能体现一定的时代性和社会性。其次,
既然写成文字,总是希望有更多的人读它。而现代
人的生活节奏都很快,人们都特别忙,浪费别人的
时间,我自己难免会有某种负罪感。因此,我尽可
能使《人。时代·社会》不仅具有故事性,而且具
有学术蕴含:占了别人的时问,应当让人觉得有所
得益、有所思考,这样我才能稍稍释怀。当然,《
人·时代·社会》毕竟是我个人的人生回忆录。作
为回忆录,它的基本要求,或者说它的基本价值是
真实性和客观性。但是,作为个人主观的东西,很
难做到绝对的客观。而且,我是到古稀之年才开始
动手写的。纵然我的记忆力尚好,思维仍旧清晰,
但是对于往事的回忆,由于年代久远,特别是年、
月、日,等日期,除能查阅到有文字记载的之外,
恐不能绝对准确。我不是祈求原谅,而是心存无法
弥补的遗憾。
我的《人·时代·社会》,是按照我的人生轨
迹,絮絮道来,但是又不能绝对地以岁月的流逝为
序,只能基本上以岁月为序。所谓“基本上”就是
:中文的一(章)以岁月为序;阿拉伯字1(节),尽可
能遵循时问先后;至于目,只好在考虑故事性的前
提下,尽可能理顺岁月的先后。而且有些事情,本
身就是穿越岁月的。像几篇咏叹调,无论是学习外
语、回顾工资问题,或者是职称、住房问题,都穿
越我的人生。
好在《人·时代·社会》就是讲讲个人的人生
故事。既然是讲故事,听者先听这些后听那些,问
题都不大。
导语
叶书宗著的《人时代社会--一名历史研究者的人生故事》首先追求的是能体现一定的时代性和社会性。其次,既然写成文字,总是希望有更多的人读它。本书不仅具有故事性,而且具有学术蕴含。
本书是按照作者的人生轨迹,絮絮道来,但是又不能绝对地以岁月的流逝为序,只能基本上以岁月为序。
后记
回忆自己走过的人生历程的《人·时代·社会
》,从2007年开始动手写作(打字),到现在,2017
年3月,其间虽然断断续续、停停写写,毕竟已整整
十个年头了。直到2016年4月,大概只写了现在的全
书的2/3篇幅。我觉得不能再这么停停写写了。于
是,从2016年5月开始,就集中精力,丢开自己想写
的其他一些东西,终于在至2017年2月的10个月里,
写完《人·时代·社会》。接着,再花了近半年的
时间修改,终于完成了这一曾担心完成不了的“工
程”。回顾自己的人生,“故事”实在太多,而且
又是一个“故事”套着另一个“故事”,怎么写得
完?只能写自己认为最值得写的故事。再而且,也
得考虑、考虑篇幅,不能写得太长。
2016年5月23日,我跨过80周岁的门槛。8月3
日,艳阳高照,暑气逼人。户籍所在的康健社区上
海师大新村居委会的干部,冒着酷暑,挨家上门,
给80岁以上老人送上消暑慰问品,我也是其中之一
。在非常感谢居委会干部对老人的悉心关爱之余,
也想到自己已是高龄老人了。据报载,2015年,上
海户籍的平均寿命已是82岁;上海已进入老龄社会
了。我又要重复《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云:“不生
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既然有生,也自然
有灭,这既是辩证法,也是自然规律。也据报载,
上海最长寿的人瑞李素清谢世时是114岁;这是至今
为止的、上海户籍人口寿命的最长纪录。过去向老
人祝愿的祝词:“祝长命百岁”,已是现实。但是
,人活百岁,毕竟只是风毛麟角。而且,不管怎样
长寿,生命总有尽头!
我自1999年退休至今的17年里,学术研究和其
他力所能及的工作,没有歇过。我已经自然而然地
把这些作为自己生活的内容、生活的乐趣和生命的
意义。因为我觉得,人是社会的人,因此人的生活
也是不能离开社会,不能缺了社会性。当我跨过80
岁的门槛之后,坐在电脑前写作(打字),已离不开
两样东西了:《现代汉语词典》;放大镜。因为很
多字,甚至有些是常用字,只记得大概的样子,记
不准确正确的笔画了。由于自小没有学过拼音字母
,后来补学,普通话说得还可以,有些字的声母、
韵母就有偏差。这样,电脑上就打不出,必须翻词
典。我70岁的时候,两只眼睛的裸视力都是1.0;
到80岁的时候,左眼降到0.6,右眼只剩0.5,查
词典不得不借助放大镜了。这样,写(打字)的速度
就很慢;而且还不知道能维持多久。
我自己感到:我真的应当真正的退休了。所以
,《人·时代·社会》就写到2016年为止,就写到
自己的80岁为止。收入附录的我自“文革”后发表
的著作,也到2017年为止。
回忆录虽然不是历史教科书,只是个人对生活
的回忆,以及带着个人主观意识的对往事的观察和
思考。不过,作为一名史学工作者的个人回忆录,
也能为后人留下历史教科书写不到、也不可能写到
的,这个特殊时代的社会方方面面的真实一瞥。
2017年9月25日(星期一)
修改于上海冠生园路文馨苑寓所
精彩页
1.父亲与20世纪30、40年代的天台县初等教育
父亲短暂的人生,几乎与天台县的初等教育事业密不可分。20世纪20年代出生,上过小学的天台人,几乎都还记得我父亲,能把我父亲对待小学生的严格、严厉,描绘得惟妙惟肖。我的人生故事,就从我记得的父亲教书生涯开始。
文华小学的辉煌
祖父叶介和,在我出世以前就故世了。因此,我只见过祖父留下的一竹箱子线装书。在我童年的记忆中,每年的夏天,我们都要把那竹箱子里被虫子蛀得百孔千疮的线装书,搬到太阳光下晒半天,然后按原样装回去。那些书是四书五经、康熙字典等,但是都残缺不全。其中还有一大本祖父手写的八股文集,在封面上祖父自题:《雕虫小技》——那可是祖父毕生呕心沥血的结晶。可惜,所有这些,都在“文革”初期,在扫“四旧”的狂飙中,被付之一炬。
祖父进过学,晚清秀才。参加过乡试,但是屡试不第,始终没有中过举。所以,他一生只能被称为“先生”,不可称“老爷”。祖父后半生一直是坐馆开课,学生中也有进学的。祖父只活到58岁就离开了人世。我小时候见到的是祖父穿着前清代表一定等级的补服的画像。画像是一幅立轴,长约2米,阔不到1米,神态自若。听祖母说,这名画师并没有见过祖父,只是看了我的父亲和叔叔,凭他的理解作画,所以画得只有三分像。逢年过节,都要把画像挂起来,点上香烛,献上供品,以示纪念。可惜,画像也在“文革”中被烧毁了。祖父的坟就在城北约2公里的半山上,墓碑是一整块高约2米、阔约80、90厘米的白色花岗岩,虽经打磨,但是没有雕花,因为父亲喜欢简洁。墓碑上刻着父亲题写的碑文:《清大文学叶公介和之墓》。墓碑在“文革”中被人挖走,移作他用,坟、尸骨,总算幸免于难。
祖母夏修福,生于1886年,出身于城北约2公里一个叫“岙头”的小山村的农家。这个叫岙头的小山村也真小,全村就六七户人家。但是,这个小山村在20世纪30、40年代,却是天台县出名的血吸虫病施虐的疫区之一,因而在天台县就颇为闻名。
血吸虫病全称“日本住血吸虫病”。据说,血吸虫这种寄生虫是日本人故意带人中国的江南农村,祸害中国老百姓的,类似于细菌战的洒播细菌。我小时候看到祖母娘家的一个外孙辈的表哥,比我年长七八岁,却跟我差不多高矮,骨瘦如柴,挺着个硕大的肚子,天台当地都称得了“鼓胀病”。曾有一个江湖郎中,自称能治这种病,在他的肚子上开个口,放掉腹水。一时间,肚子是小了,只是不出几个月,又腹大如初,不久就死了。
其实,这种病极为难治。因为血吸虫这种寄生虫是寄生在人体的肝脏里。杀死这种寄生虫的药物,不要说费用高昂,而且毒性很烈。医生必须根据不同病人的体质,以及病情的轻重(寄生在肝脏里的血吸虫的数量),恰当而又严格地控制好每次的用药量,方能达到既杀死血吸虫,又把对人体的损害尽可能地降到最低点,才可以达到好的治疗效果。那个时候,几乎没有一个农民能花得起这个钱;天台县也没有一个医生能治这个病。小山村的男子,因为要下水田劳动,几乎都患上血吸虫病。得了这个病,只能拖着,拖死为止。在20世纪30、40年代,都说那个山村有瘟神,只要接触到,人都得瘟疫。因此,没有哪个姑娘愿意嫁到那个山村去;也没有哪个青年愿意娶那个山村的姑娘。情景之悲惨,真是如毛泽东在《送瘟神》诗句中所说:“千村薜荔人遗矢,万户萧疏鬼唱歌。”我的叔叔因为在那个小山村边有两亩水田,常年要下田劳动,也得上血吸虫病。1950年春,天台县人民政府卫生院分批免费收治全县的血吸虫病患者。我的叔叔住了一个来月医院,方才治愈。1951年,我读初中了,为了消灭血吸虫病,还曾多次参加全天台县大动员的灭丁螺(血吸虫的中间宿主)运动,参加打一场消灭血吸虫病的人民战争。1954年,我离开天台,到华东师大上学,天台县也已消灭了血吸虫病。也如毛泽东在《送瘟神》诗,其二所说:“借问瘟君欲何往,纸船明烛照天烧。”(P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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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3/26 23:15: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