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DP增长就能带来幸福吗？当经济增长把蛋糕做大了之后，穷人得到的那份也自然会增大？有没有解决公平与效率问题的好办法，能避免“大锅饭”造成的“一锅穷”？自由需要自律？民主需要负责？人的自由和人类的自由之间有怎样的关系？“市场规范”和“道德规范”各自的职能和利弊是什么？西方民主“从众”，中国文化“从贤”，各有何优劣？温饱问题解决后，人们为什么“不幸福”，更迷茫？当沦为消费主义的奴隶的时候，应该去哪里寻找救赎的钥匙？尹伊文著的《幸福与GDP(主流发展模式之外)/三联精选》作者借在不丹、委内瑞拉、冰岛、越南漫游考察“另类”社会发展模式的经历，反省西方主流模式面临的困境，深入思考诸如幸福与GDP、个人自由与集体自由、市场规范与道德规范、权力制衡和人民主权、财富增长与消费主义等问题，于今日中国之发展有很强的现实意义。

尹伊文，英国牛津大学社会文化人类学博士，美国乔治城大学公共政策硕士和外交学学士。长期在美国从事社会经济政策研究，大部分时间在世界银行工作，研究领域涉及东欧经济转型国家面临的问题和变革、非洲贫困及相关社会问题、宗教和伦理价值观对发展的影响、优主治理与民主理论、市场性质的发展和演变等等。

新版序
原序
为什么幸福没有和GDP 共舞？
进入神秘曼荼罗中的现代化
向环保祭台奉献牺牲之后
怎样才能让全社会共享繁荣？
怎样才能做出聪明的决策？
怎样才能得到更大的自由？
边缘范式进入了世界中心
对抗全球化
当资源被精英独吞的时候
寻找治愈腐败的药方
民粹主义vs.优主主义
现代失乐园
后现代的“复乐园
乐园追寻的曲折迷茫
在乐园边缘的沉思

2011年，我的书《在世界边缘的沉思》出版。这本书
的写作始于2008年，记录了我对不同于以GDP，为主导的“
另类”社会发展模式的思考，不丹、委内瑞拉、冰岛是书
中的三个案例国家。十年的时光过去了，世界发生了变化
，这三个国家也发生了变化。面对这些变化我一直未停止
思考，一直在观察中反省和探索。现在我把这十年来的反
省探索再次记录下来，与十年前的沉思相合，重新辑为《
幸福与GDP：主流发展模式之外》一书，与读者分享我的发
现。
十年来的一个重要变化，是以GDP为主导的发展模式受
到了普遍的质疑，而以幸福为主导的“另类”发展模式已
经从边缘移到了中心。2011年联合国大会通过决议，把幸
福作为全方位发展的目标；2012年联合国又召开了高层会
议，主题是“幸福：定义新的经济范式”。
不丹是“国民幸福总值”发展范式的首创者，《在世
界边缘的沉思》曾详细介绍了不丹的首创过程和曲折经历
。此次又加了一章：《边缘范式进入了世界中心》(第7章)
，讲述不丹模式成为世界性的范式之后，不丹面临的种种
新问题，其中包括它与周边国家在新形势下的错综复杂关
系，2017年的中印洞朗对峙就是在这样的大背景下发生的
。
委内瑞拉的“另类”模式与不丹的不同，我曾做过详
细的分析与比较。近十年来，委内瑞拉遇到的新问题比不
丹更为严酷棘手，此次为委内瑞拉也加了一章：《民粹主
义vs．优主主义》(第1 1章)。委内瑞拉模式有强烈的民粹
主义色彩，吸引了很多人，但也暴露出很多问题。新的一
章介绍了委内瑞拉十年来的发展变化，其中有民主与民粹
的错综纠葛，有委内瑞拉模式的软肋与陷阱。
冰岛以前并没有提供自己的“另类”模式，只是实践
了主流的两种不同模式：北欧福利主义的模式和新自由主
义的模式。在实践这两种模式时，冰岛有丰富的经验，有
痛苦的教训，有深刻的反省。此次为冰岛添加的一章是《
后现代的“复乐园”》(第13章)。2008年冰岛破产，成为
现代的失乐园；令人惊奇的是，它快速走出破产的陷阱，
又成为后现代的“复乐园”。冰岛的复苏被许多经济学家
称为“奇迹”，本书讲述了这个奇迹，展示了奇迹中透露
的启示。
除了不丹、委内瑞拉、冰岛，此次在新版中我还增加
了一个国家——越南。《乐园追寻的曲折迷茫》(第14章)
和《在乐园边缘的沉思》(第15章)是讲述越南的。自19世
纪后期以来，越南几代人都在追寻着理想的乐园，从争取
独立统一，到建设社会主义，再到市场化的革新……他们
走过弯路，经历了多次的曲折与迷惘。从他们的经历中，
我们可以感受到一种触动心灵的似曾相识，引发我们的深
思。
尹伊文
2018年7月

自19世纪后期以来，不丹、委内瑞拉、冰岛、越南几代人都在追寻着理想的乐园，从争取独立统一，到建设社会主义，再到市场化的革新……他们走过弯路，经历了多次的曲折与迷惘。阅读尹伊文著的《幸福与GDP(主流发展模式之外)/三联精选》，从他们的经历中，我们可以感受到一种触动心灵的似曾相识，引发我们的深思。

听了朋友的讲解，我顺着他的逻辑去体会“苦谛”和“国民幸福总值”的关系，想着想着却生出了疑问。我因此问过一位不丹的喇嘛：“苦谛说快乐都是暂时的，那么，为什么还要追求国民幸福总值呢?国民幸福总值不也是暂时的吗?”他的回答是：“彻底解脱人生之苦是要达到涅檗，那是终极的、遥远的，在此之前，人还要经历许多漫长的暂时时段，在这些暂时的时段，‘国民幸福总值’可以使人减少痛苦，因此可以给人带来幸福。”我对他的答复既不是很理解，也不是很满意，但是，他对这个问题似乎不觉得有什么困惑，回答得很从容，看来他是觉得“国民幸福总值”很符合他的佛教信仰。后来，当我对不丹有了更多的了解，我越来越体会到，佛教的思维方式和价值观的确深深渗入了“国民幸福总值”的概念。
“国民幸福总值”这个名词究竟是什么时候提出来的，各说不一，最早有说是1972年，很多人又说是80年代。无论这个名词是什么时候正式出笼的，在追求现代化的实践中，不丹一直把幸福作为发展的目标。在国王的讲话中，在五年计划的文件中，都可以看到对“幸福”的强调。譬如，不丹第七个五年计划(1992—1997)的文件就写道：“不丹的发展目标，除了要增加国家的GDP和百姓家庭的收入，还要追求实现非量化的成就，包括保证人民情绪的幸福，保存不丹的文化传统，保护不丹丰富多样的自然资源。”经过几十年的实践，不丹把“国民幸福总值”落实为四个很具体的目标：(1)保护环境和自然资源；(2)实现公平共享的、可持续的社会经济发展；(3)传承发扬不丹的传统文化；(4)施行优良的、有责任感的、有人民参与的治理制度。这四个目标被称为“国民幸福总值”的四维支柱。
当我第一次看到这四维支柱的英文文本的时候(我不懂不丹的宗喀语，当然只能看英文)，我觉得很像是世界银行、联合国发展署的文件，心想这大概是留学西方的不丹知识分子从西方抄来搬来的。但是，当我听到不丹人述说四维支柱的时候，才发现它们原来是土生土长的。这些土生土长的概念和西方的发展概念接轨融合得极其巧妙!譬如，当讲到保护环境和自然资源的时候，他们引用“万物有情…‘轮回…‘无我”的佛教概念。一位不丹官员说，“无我”并不是让人逃避现实世界、让人拒绝社会发展进步，在目前的现实世界中，人的“无我”是要减少人对自然环境的侵扰破坏。人只是世界万物中的一种“有情”之物，人不应该对其他的“有情”之物肆无忌惮地剥夺侵害。在“轮回”当中，今天的其他“有情”之物上世可能是人，而今天的人下世可能成为其他的“有情”之物，所以要保护这个“有情”的万物世界的生态和谐。当讲到施行优良的、有责任感的、有人民参与的治理制度的时候，不丹人引用“业报轮回”“曼荼罗”的佛教概念。他们说，人生诸苦的原因是“集谛”揭示的“十二因缘”，是“三世二重因果”中的“业报轮回”。“有情”过去的一生做出的“业”，决定今世一生的状况；今世一生做出的“业”，决定来世一生的状况。
P18-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