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宗子早已在散文爱好者中负有盛名,气质雍容闲雅,冲淡飘逸,直追他的四百年前同名人张岱张宗子。《书时光》收录了张宗子近年来的数十篇读书随笔。这些文字“不是为了向别人传授知识,也不是为了纠正别人的看法”,只是“为了自己高兴”。或许正是因为这样,作者才得以笔墨淋漓,妙论不断。无论是在《西游记》札记中漫论高老庄的人情世故,还是桃花万树红楼梦中解读此岸的薛宝钗、香菱的石榴裙;无论是闲说郑板桥、体悟苏东坡,还是林林总总的明清小说谈,都会给喜欢读经典、或者想要读经典的读者带来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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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 书时光 |
分类 | |
作者 | 张宗子 |
出版社 | 三联书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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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 编辑推荐 张宗子早已在散文爱好者中负有盛名,气质雍容闲雅,冲淡飘逸,直追他的四百年前同名人张岱张宗子。《书时光》收录了张宗子近年来的数十篇读书随笔。这些文字“不是为了向别人传授知识,也不是为了纠正别人的看法”,只是“为了自己高兴”。或许正是因为这样,作者才得以笔墨淋漓,妙论不断。无论是在《西游记》札记中漫论高老庄的人情世故,还是桃花万树红楼梦中解读此岸的薛宝钗、香菱的石榴裙;无论是闲说郑板桥、体悟苏东坡,还是林林总总的明清小说谈,都会给喜欢读经典、或者想要读经典的读者带来惊喜。 内容推荐 《书时光》收录了作者(张宗子)的数十篇读书随笔。《书时光》共分五部分:在那风清月霁之宵——读《西游记》札记;桃花万树红楼梦;小说奇境;苏东坡的世界;伥鬼轶事与闲说板桥等。 每天早晨,坐在图书馆的餐厅,面对一杯咖啡、一碟面包、一本书,开始新的一天,这是相当惬意的事。你无法知道每一天会为你带来什么。 一些意味深长的事也许正在发生,也许表面的热闹只包藏了一个巨大的空虚…… 目录 小序 1 在那风清月霁之宵 ——读《西游记》札记 杏花风流 3 家当 6 悟空的师父 9 心之猿 12 是佛还是道 16 沙僧这个人 21 高老庄的人情世故 24 写《西游记》的那个人 28 桃花万树红楼梦 此岸的薛宝钗 39 香菱的裙子及其他 56 兴儿演说荣国府 66 镜中骷髅和巫婆的眼睛 71 宝玉、湘云的新梦 78 短札二则 81 小说奇境 马二先生游西湖 89 安老爷的学问及其他 99 万镜楼中的六梦三世 ——关于《西游补》 111 刘鹗的人、兽、鬼 124 绿野何处觅仙踪 136 好人儿袁太监 150 蒲松龄:月光下的天堂之门 161 苏东坡的世界 东坡五则 171 苏轼和章悖:一对朋友的故事 182 苏轼的黄州寒食 188 伥鬼轶事与闲说板桥 官场红楼 201 伥鬼轶事 209 忏悔心随云雨飞 ——读《板桥杂记》札记 224 《柳南随笔》中的钱谦益 239 楚狂接舆 245 读书短札 253 后记 270 试读章节 高老庄的人情世故 世相百态中,最容易发生喜剧效果的一种,叫做“前倨后恭”,常见的情形是:一个大官微行到某地,当地的小官不识,肆无忌惮地摆架子,抖威风,等到获知真相,放大十倍的主子立刻成了缩小百倍的奴才,前后反差强烈,令人发噱。喜剧的关键不仅是官,也可以是任何社会尊崇的东西,如钱财、名望,以及强权。范进中举便是一例。 《西游记》第三十六回,唐僧一行傍晚赶到宝林寺,正好投宿。往常时候,上门打交道一概是悟空的职责,这一次,老和尚忽然福至心灵,嫌徒弟们嘴脸丑陋,举止粗疏,亲自出马借宿。不料宝林寺的僧官认钱不认人,自言有官吏乡绅降香才肯出面迎接,一个游方僧,“岂容他打搅!教他望前廊下蹲罢了!”把唐僧狠狠羞辱了一番。 师父含泪退回,悟空听了,扛着棒子进去,不由分说,只一棒将门外的石狮子打得粉碎,那僧官就点起全寺五百和尚,出门列队迎接唐僧。此后安排茶饭,打扫禅堂,直到“伏侍老爷安置了”才敢散去。 八戒笑话师父不济事,唐僧只好自我解嘲说,鬼也怕恶人呢。 文明礼貌,固然很有上流社会的派头,重要的还是要看对象,看场合。如果只讲效果,不图虚名,悟空的一套显然实用得多。《西游记》的作者大概是有些阅历的,一生恐怕也没有太得意过,所以对世风趋炎附势的一面感触更深,书中这方面的细节,处理得特别鲜活。 鲁迅论《西游记》:神魔皆有人情,精魅亦通世故。最能搔到痒处。 说到人情世故,《西游记》里用了一个很独特的词,叫做“家怀”。悟空初到高太公家里,不等主人招呼,自己拴了马,“扯过一张退光漆交椅,叫三藏坐下,他又扯过一张椅子,坐在旁边。”高老头赞叹道,这个小长老,倒也家怀。悟空说,你若肯留我住得半年,还家怀呢。 高老庄一段故事最有人间喜剧味,每个角色都有出色表演,值得品咂。 话说这高太公是个标准的乡绅,庄子里一大半人家都姓高,只可惜膝下无儿,只生得三个女儿,小女儿本来是要招个上门女婿养老的,一招却招了个妖怪。招妖怪肯定要不得,但高太公不满意的两个理由却很奇怪:第一是败坏家门。这本来容易理解,但高老头一解释,反倒不容易理解了。悟空本是来主动降妖的,听了来历,开玩笑说,八戒论身份是天神下凡,干活是好手,而且对老婆相当恩爱,他高家招了这个女婿,既不丢人,也不吃亏。高太公说,“虽是不伤风化,但名声不甚好听。”可见败坏家门云云,并非事实上的损失,损失的只是虚名——这也罢了,第二个理由呢?是“没个亲家来往。”当初读到这一句,差点笑出声来。这算个什么理由啊?及至细想,高太公是非常实际的,凡物都必定物尽其用。女儿是自己养大的,长大嫁人,陪了嫁妆,唯一的收获是结一门亲家。无论什么样的亲家,总是多了一份势力。就算不是官,不是富豪,打架也好多几个帮手啊。招个没来历的妖怪,等于白投资,收不到一分利息。 悟空答应降妖,高太公不免控诉一番八戒的罪状,其中一条是太能吃,“一顿要吃三五斗米饭,早间点心也得百十个烧饼”,担心把他的家产“吃个罄净”。唐僧不通世事,胜过寻常的书呆子,此时在一旁却听明白了,因此不客气地捅了一句:只因他做得,所以吃得。这话很有哲理,符合佛家因果关系的理论。高老只好另辟蹊径,改而指控八戒非法拘禁良家妇女,把玉兰锁在后院不让与家人见面。 高老势利、吝啬,符合他土财主的身份,不过心肠未免太狠了些。悟空保证拿下妖怪,让妖怪写退亲文书,高老却迫不及待地说,“但得拿住他,要什么文书?就烦与我除了根吧。”要说悟空因他的“超”人身份,一向是不把几条人命妖命放在眼里的,高老是善良百姓,此处对不久前的“至亲”,却绝情得很,全不念过去的香火之情,悟空没说出口的杀字,他倒能脱口而出。 小人物的凶狠,有时候实在不亚于暴君权臣,关键是看他有没有那个能力和机会。世上的人多是未完成的,因为机缘不是土坷垃,俯拾即是,志向和才能也不是永远都能在一个人身上结为秦晋。蜷缩街头的乞丐,也许本来乃是大政治家军事家的坯子;看着自家牛死而伤心落泪的老农,假若阴错阳差坐了龙庭,没准比朱元璋杀人还疯狂。时势造英雄,谁说不是呢?曹操乃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能臣与奸雄,一云一泥,曹操其实还是他自己。把“时势造英雄”这句话平民化,大众化,就是“机缘造就人”,再引申一步,就是“现实的人只是可能的人得到实现的那一部分”。 最后还得说八戒几句。 认了师门,受了戒行,老猪即将追随唐僧上路,行前极为郑重地拜托高老:“好生看待我浑家,只怕我们取不成经时,好来还俗,照旧与你做女婿过活。”悟空一旁喝止,八戒耐心解释道:“哥啊,不是胡说。只恐一时间有些儿差池,却不是和尚误了做,老婆误了娶,两下里都耽搁了?”呆子的话大失英雄本色,因此之故,在革命话语中,他一度曾是意志不坚定、立场常动摇的中间乃至落后分子的代名词。现在回过头来,拨乱反正,八戒的说法其实很唯物主义,很辩证法。你看啊,取经这么大的事,固然可称丰功伟业,值得为之献身,可是世上什么事能事先预知它百分之百能成功呢?万一不成功,难道不该想想后路?“义无反顾”无可非议,但若无绝对必要,又何必每事都“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生命真的那么不值钱?扯远了说,凡是留有后路,有回转余地,行事者便不至于无所不用其极,便不至于走极端,以至抛弃一切道德人伦的约束,只为了达到目的。 取经成功,八戒做了菩萨,天上大官的干活,自然不再屑于贪恋一个凡俗女人;取经不成,回来重拾凡间庸俗而温馨的家庭生活,何乐而不为?一定非要“牺牲”或让别人牺牲才甘心吗?P24-27 序言 二十世纪的西方作家中,卡夫卡和博尔赫斯都是我喜欢的。相比之下,我对后者感觉更亲切,可能是因为性情较为接近吧。别人的性情我未必能知道,何况是远隔时空的陌生人。那么,这里说性情,仅仅是我从阅读中获得的印象,与实际情形相差多远,只有天晓得,也可能多半是出自一厢情愿的猜测。在爱尔兰诗人叶芝身上,这种情形也存在。我一直以为叶芝是现代诗人中特别像我一样耽于幻想而往往对现实无能为力的人,读他的诗总是有所触动,他的喜悦和悲伤我很容易理解。而里尔克,虽然是我最喜爱的诗人,我们的性情却相去甚远。这种个人角度的阅读难免褊狭,公正的批评家避之唯恐不及,但作为一个普通读者,一个除了愉快别无奢求的读者,他一辈子都可能沉浸其中而难以自拔。因此,他的趣味至上主义是再明显不过的,他的知性也披上了情绪的外衣。 博尔赫斯是作家中的作家,他的书自可看作书中之书。好作简单联想的人会说,是图书馆成就了博尔赫斯。这话不能说毫无道理。博尔赫斯是一个以图书馆为家的人,中年之后,图书馆就是他的全部世界。很多人论及此事,常常满怀羡慕,其中还有点自我开脱的意思:我怎么就没有握国家图书馆于掌中的好运气呢?似乎一旦身居国家图书馆馆长之尊位,那些取材于书、以书为获得了在时间中的自由的世界的伟大作品,就自然而然、应运而生了。这当然是天真的想法。博尔赫斯不是因为他是一位国家图书馆馆长而名垂后世的,这样的称谓对于他,渺小得不值一提,但图书馆从此增添了一层迷人的色彩。对于有宿命感的人,这层色彩不仅仅是一种加强神秘感的装饰,而是天意。 我在经历了若干个工作后最终也进了图书馆,博尔赫斯的故事尽管我不信,但它确实可以拿来自我勉励一番。抛开所有不相干的细节,单是那些书就够我喜欢的了,何况还不止是书。世上很少有阅读者像图书馆的工作人员一样,每天过手那么多本书,那么多种书。倘若不是工作,绝大多数书你一辈子都不会与之邂逅。在邂逅的意义上,书的好坏无关紧要。 从电视编导到新闻翻译,从报纸编辑到撰稿人,工作始终和个人的宿命紧密相连,看似最偶然的事件中仍然浸透了宿命的味道。过去的日子,很多珍贵的机会错失了,让人长吁短叹,遗恨难消。如今看来,冥冥中阻止你的,正是为了今天和明天,乃至此后的漫长岁月,让真正属于你的,最终属于你。有时候,你以为的归宿,其实只是过渡;你以为的过渡,其实就是归宿。在这方面,我是无可救药的乐观。第一,因为我“知道”,知道的意思就是,我既能清醒地认识过去,也能明确地照见未来,我知道意义在哪里;第二,我知道我要做的只是等待。未来的到来如在公园迎接久别的老友,我们看着他走过来,起身,绽开满脸微笑,然后握手寒暄。 相信宿命,人就不会抱怨。对于眼前的机会,就不容错失。珍贵的事物最初总是以最不显眼的方式出现的,不仅不够美妙,不够令人激动,甚或比普通还普通,比平常还平常。我们必须学会从茫茫万物中一眼看出能够决定我们的未来和幸福的契机,抓住它,再也不放手。命运送到人们面前的美好事物屈指无几,不要以为未来是无限的机会。错失了的,永远不会再来。抓住机会,需要勇气,需要机智,需要激情,更重要的是,需要耐心。 关于图书馆,博尔赫斯给人的启示大致如此。 让我们回到读书上来。读书是生活中可有可无的东西,一如爱情。很多人终其一生都不会明白,他们以为是爱情的东西,不过是达成婚姻的手段而已,顶多是婚姻一段诙谐的序曲。所以,真正的爱情是很少的,一如读书。 但一个喜欢读书的人,如果只是为了猎奇,那么,无论他读过多少书,知道多少掌故,具有多么深厚的知识,都是微不足道的。读书还必须向另一个方向开拓:读常见书,读历代的伟大经典。一方面,通过岁月的积累,对经典的解读已成为经典的一部分,因此经典是一个活物,在不断增长和变化。另一方面,经典中确实有契合每一个读者的东西,等待那一个特定的读者来发现。这是经典的宿命。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但人能够两次、十次、一百次踏入同一本书。书本来是不变的,但当阅读者变了之后,它也变了。读者和书一同在岁月中成长并成熟。 经典也像人。伟大的作品并不把伟大像一面酒旗高高挑出屋檐,我们也不能用世俗强加的各种符号来判断一个人的价值。在不经意的时候,我们和经典擦肩而过,既是机缘不足,也是因为我们没有更投入。我们必须像深入一个人的内心一样深入一本书,然后它旷世的美才能像晓雾中的风景,愈来愈明晰,愈来愈亲近,让我们油然而生爱慕和崇敬。 阅读基于个人,阅读经验是个性的必然结果,正如书是另一个已离去的人的个性的结果。因此,人与书的相逢,无异于两个人的相逢,是终成陌路,还是永为知己,靠的是心有灵犀,靠的是缘分。 此处的所有读书随笔都可作如是观。我从来不追求绝对正确,世界上有比正确高得多的东西,譬如美,譬如善,譬如爱,譬如情趣,我只是随兴所至,把那些我看出来的,或自以为看出来的东西写下来,并且希望它有趣,希望它表达了作为读者的某种善意。与此同时,我也写出我的希望,更愿意读到这些文字的人,从此之后,也从提到的这些书中找到自己的希望,并把希望保持下去。陈寅恪先生写《柳如是别传》,有些考证不一定站得住脚,这部巨著的伟大,在于与其说它是学术著作,不如当它为一部创作,一部借他人之酒浇自己胸中块垒的创作。《柳如是别传》的抒情成分特重,像小说,更像长诗。因此,有关钱柳的一些细节其实不太重要了,重要的是陈寅恪通过钱柳姻缘写出了自己。本书中的一些篇章,如《此岸的薛宝钗》,非常主观,也非常抒情,读者倘不以学术的严密来要求它,则幸甚幸甚。 每天早晨,坐在图书馆的餐厅,面对一杯咖啡、一碟面包、一本书,开始新的一天,这是相当惬意的事。你无法知道每一天会为你带来什么。 一些意味深长的事也许正在发生,也许表面的热闹只包藏了一个巨大的空虚。你无法知道。图书馆如博尔赫斯所说,是一个迷宫,其实每一本书都可以是一个迷宫,何况人。我想到这些,仍然平静如水。咖啡热腾腾的,如人的信念,在饮尽之前不会变得冰冷。 愿以此书献给那些使我对生活始终满怀期望并不断获得快乐的人。 张宗子2007年7月17日深夜 后记 二○○一年年底,我离开工作了十多年的报社,去编辑一份新创刊的周报。新报人手少,杂事多,除了过去熟悉的编、写、译、审,技术上的事、推销和拉稿,乃至一些体力劳动,都要硬着头皮上阵,加班更是家常便饭。因为繁忙,业余写作的爱好不知不觉地中断了。两年多时间里,除了为报社撰写一些短评、杂感和生活随笔,个人创作几乎是零。虽然从前为副刊写稿也只是随兴所至,毫无系统和章法,但停笔的情形毕竟没有过。 读完书,随手记下零星的感受,是多年的习惯,有时短到只记下书名,说一句喜欢或不喜欢。二○○四年春天,大概是太久没有写文章,日记中的读书感想写得多了,也长了,忍不住的时候也会借题发挥,这样,就开始有点文章的模样。到夏秋之际,这种读书笔记已经积攒了不少,写作的冲动再度萌生,于是开始熬夜,写了两篇篇幅较长的随笔,就是《毛泽东沁园春完颜亮》和关于《板桥杂记》的随笔。 说实话,写这两篇文章的时候,并没想到投稿发表,文章也是一段一段的,非常松散。写完了,觉得高兴,正是俗语说的不吐不快的意思。过些日子重读,觉得还行,又花了更多时间将那些小片断连缀成篇,修改润色,补充材料,核对当时仅凭记忆征引的原文。我的藏书留在国内,法拉盛的图书馆中文书籍有限,许多无从查考的例证,只得忍痛割爱。 再以后,就是有意识地写作了。其实读书一直是我生活中的一大享受,写一些读书随笔实在是顺理成章的事,尽管我对文学批评和学院派的学术论文一向敬而远之。 《西游记》是我一辈子感激不尽的书,它给我童年时期带来的欢乐,今天的人可能不容易理解。我抄过它,描摹过它的连环画,整理背诵过书中的诗词,爱屋及乌,它的各种续书和现代新编故事,我都尽量搜罗阅读,尤对董说的《西游补》佩服至极。可惜《西游补》的好处,我能意会而不能言传,虽然勉力写了一篇,却离自己的要求相去十万八千里。这是非常遗憾的事。 关于《西游记》,可以轻易写一本书,《红楼梦》亦然,《论语》、《庄子》和唐诗亦然。如果自不量力,还可以加上李杜和苏轼。书中关于苏轼的几则,是我最早在日记中记下的,没有作任何案头工作,相信其中大有毛病可挑。惟有章子厚那一篇,是用心摘抄了一些资料的,原本打算写一篇很长的东西。现在看到的,差不多像一个提纲,甚至是一份不完整的提纲。 也许是因为多年在海外的缘故,我读苏诗,于某些他人不甚经意之处,感触独深,譬如《黄州寒食》二首,早年写过一篇非常感情用事的文章,此次亦附在书中,由此可见当时心绪之一斑。 多年来收集了很多古代笔记,这一直是我特别喜欢的一类书。以前的作家,如周氏兄弟,在这方面都是行家,至今思之,犹有难以为水之感。周作人的“夜读抄”,很多人爱不释手,甚至一本平常的笔记,他都能找出些有趣的内容。这样的抄是功德无量的。但周作人也有偷懒的地方,据他自己说,他读一本笔记,边读边抄,然后连贯串起来,就成了一篇文章。他有眼光,有见识,这样随手一抄,读者已有高山仰止之感,但不可避免的,处处可见随意造成的粗糙。这样的办法我自知做不来,同时也不愿意这样做。我更愿意什么时候想起什么了,就记忆能及的部分围绕着一个题目把想到的、觉得有意思的东西写出来。我写读书随笔,习惯引用笔记的资料,但不求全,目前既无此条件,也就等于无此能力。由于写时随意,但求轻松,引文出处尽量不作详细的说明,以免影响阅读的顺畅。有些材料属于间接转引,如南北朝的小说,很多引自鲁迅的《古小说钩沉》,并未全部加以说明。一句话,我不愿意把这些相对而言更感性、更具个人色彩的随笔写成论文,虽然那对我而言并非难事。 有朋友曾经指出过,自己心里也明白:我喜欢的,熟悉的,能够轻松驾驭的,惟严格意义的“随笔”而已,写长文章时或有力不从心之感,尤其不能把握好结构上的均衡,更不容易保证从头到尾笔势一气连贯,毫不松懈。将来如果可能,我会乐意写一本真正的笔记,每则几十字到数百字,像《容斋随笔》,像《东坡志林》,像《老学庵笔记》,像《齐东野语》,像《鹤林玉露》,像《能改斋漫录》…… 读书有做研究的,有做考据的,有寻找创作素材的,有希望从中学到一些东西的,这都很好。不过我觉得,最好的读书还是为了乐趣。乐趣所在,做研究就做研究,搞考据就搞考据,寻素材就寻素材,学习就学习。乐趣所在,什么都不做也好。这个什么都不做,遇到特别认真的人,我们可以说是陶冶性情。 既然留下这么多关于读书的文字,再标榜“什么都不做”似乎很虚伪。不过这里面也有解释。第一,只写愿意写的内容;第二呢,随便写,不强求学术价值和思想深度;第三,不摆架子,不要感觉是在教育别人,启蒙别人,告诉别人,道理在我这里。弗吉尼亚·伍尔夫在《普通读者》自序里说到那些“不同于批评家和学者”的普通读者: 他读书,是为了自己高兴,而不是为了向别人传授知识,也不是为了纠正别人的看法。……他一会儿抓住一首诗,一会儿抓住一本旧书片断,也不管它从哪儿来的,也不管它属于何等品类,只求投合自己的心意,能将自己心造的意象结构圆满成就了…… 这话实在说到了我心里。尤其值得赞美的,是她毫不骄矜的态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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