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谢赫拉沙德,曾经是女王家族里最受尊敬的骑兵战马,也一度受到过大英帝国国防骑兵的赞誉,更是皇家第14军团步兵的骄傲。一想到辉煌的过去,再看看现在如此平庸而落魄的境地,多少有点儿感伤。
会有懂我心思的历史学家准确地讲述我的故事吗?没有啊。那我就只好勉为其难,用我自己的方式来讲述改变境遇的前因后果了。
这一切都起因于那些顽固的殖民地居民做了一个愚蠢的、简直是亵渎神圣的决定:公然反抗我们的主权以及国王乔治三世的神圣权力。
我依然清楚地记得离开英国前国王出席我们最后一次阅兵仪式时的情景。他坐在一个柳条编的椅子上,将双脚搁在一个极其丑陋的垫子上。如果他骑在一匹充满活力的战马上出场的话,可能会让人印象更深刻些。当然,他坐在椅子上也是有必要的,因为他得了严重的痛风,那是眼下正流行的一种疾病。尽管如此,他的眉宇间仍然洋溢着一种庄严的皇室气质,他无精打采地打着手势向从他面前经过的阅兵军团示意。
这是我的整个军旅生涯中最激动人心的时刻。
我被梳刷得容光焕发。我的马蹄刚被涂了润滑油,鬃毛上还镶缀着彩带。马具被仔细地擦洗过了,上面的黄铜饰品还闪闪发光。当我随着乐队发出的巨响和定音鼓的轰鸣声旋转腾跃、高高仰起的时候,我敢肯定,此时此刻,现场没有哪匹马儿受到了比我还热烈的拥戴。当然,能有幸在国王陛下的武装权威下效力,也没有谁比我更有军事热情和自豪了。
在这个重大的场合,我的主人——塞德里克·巴恩斯特布尔爵士,一个英国传统军队里的绅士和官员,他简直就是理想军人的典范,年仅二十一岁,又高又瘦,拥有征服者引以为傲的鼻子,有点儿像海雀的鼻子,不过颜色没有那么精美。他幸运地拥有极好的牙齿,跟我的牙齿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由于他总是半张着嘴,牙齿一直露在外面显得十分打眼,而他的下巴则是尖尖的。这些都是巴恩斯特布尔家族高度引以为傲的特征。 两岁的时候,他从保姆的手里摔过一次,从此便落下了毛病。他那淡蓝色的眼睛总是不住地流泪,此外,他还有些轻微的口吃,不是完全口吃或者结巴,更多的时候是既结巴又口吃。
不幸的是,在这个大阅兵的早上,我的主人累得睡着了。因为前天晚上举行了一个欢送晚宴,这是专门为我们的官员准备的,晚宴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早上。我的中尉需要睡十个小时才能完全清醒过来,所以这一天他一直都是强打着精神才睁开双眼的。然而,由于我比他更熟悉这些队列变阵,能分毫不差地走完这些阵形,因此,他的这种犯困的情况才没有被大家察觉。
巴恩斯特布尔中尉是达尔林·普尔爵士的副官,而达尔林·普尔爵士是我们远征军的上校和指挥官。今天早上,这位可怜的上校也特别困,在斯蒂尔顿大主教致祝词的时候,他不但睡得很熟而且鼾声很响。他的坐骑也是一匹英俊的战马,名字叫阿贾克斯。阿贾克斯拥有非凡的平衡感,能够在主人熟睡的情况下,熟练而敏捷地保证主人待在自己的背上。然而打鼾声还是惹恼了主教,这让阿贾克斯感到十分羞愧。
就在这一两天内,远征就要开始了。我必须要说的是,我们将去一个最不舒适的地区。我们的军队由14团、29团的步兵以及59团的一个分遣队组成,这个分遣队拥有两门野战炮。
根据一封密封的命令函(普莱威·希尔忘记把它密封了),我们的任务是占领马萨诸塞殖民地的波士顿港口。
我们将会捍卫皇室王权的权威,镇压那些暴徒不断发动的骚乱,以确保皇家军事储备的安全,展现出真正的英国绅士和国王士兵的勇猛与尊严。
这是我的第一次航海之旅,在这里,我就不赘述这次糟糕的旅行了。但是阿贾克斯已经有过很多次的航海经历了,他说以前还经历过比这更糟糕的。我根本无法想象出他说的那些,因为我很难去设想一个比我们这次还要糟糕的航行经历了。
我们驻扎在船的底舱,这艘船不但破旧不堪而且还有点儿漏水,居然还被误称为光荣号。底舱里没有灯光,空气也很稀薄。我们的草料发霉了,谷物也发霉了,并且生满了象甲。至于水,我更不想评价什么了。底舱里到处都是老鼠,它们就在我们的眼皮底下吃东西,在我们的马蹄下乱啃,搞得我们无法入睡。我们的畜舍从来没被清理过,至于梳洗毛发,就更不用提了。
马夫就住在我们头顶的甲板上,你很难想象一个比这更糟糕的场地。这些马夫是从监狱里释放出来的,为的是补充我们的队伍。他们总是没完没了地打闹、取乐。阿贾克斯和我还算是幸运的,因为指派给我们的这些暴徒就是因为偷马而入狱的。所以,他们至少对我们马儿有所了解,我们吃的东西也比那些不幸运的同伴要好一些。P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