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那扇又厚又重的铁门时,波碧立马感到有些不同寻常,一阵恐惧感向她袭来。她前面这间黑洞洞的货舱似乎有点儿异样。尽管没有看到或听到什么可疑的东西,但她对此确信无疑。波碧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沉着冷静。
“喂,里面有人吗?”她喊道,但是没有人回答。在这间长方形的、充满汽油味的房间里,只能听见单调的发动机声从附近的机械室传来。要进入房间,她得越过一道高约二十厘米的门槛。船遇到风浪时,这道门槛可以防止海水进入货舱。对这个超级小虎队里年纪最小的成员来说,今天这道门槛似乎至少有两米高。
波碧犹豫了。她怎么不动了?她真生自己的气。“快点儿走,你这个胆小鬼!”她心里暗暗骂自己。是不是应该回去找莉洛和阿克瑟呢?他们肯定会笑话我,说我没有胆量!她心想,其实里面什么也没有!她现在想去找埃米尔——她的西藏狮子犬。泰坦尼克二号起航后,船长才发现这只本应禁止进入客舱的小狗。因此,长得像鸡毛掸子的埃米尔不得不待在货舱的狗舍里。波碧今天去看了它好几次,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现在已经快晚上九点了。
波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绷紧全身肌肉,走进货舱。她在墙上摸索着找开关,想打开灯,但是找了半天也没找到。
一个没有音调变化的声音从房间般大小的铁皮集装箱之间传了出来。那声音听起来就像一个女声合唱团拉长了声音唱着“啊——”。波碧的胃痉挛了一下,感觉像被人用老虎钳夹住了。那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悠远。在房间的另一头,忽然出现了一道微弱的光线,忽闪忽闪的。那道弱光出现得快,消失得也快。波碧就像脚上生了根一样站在那里,丝毫不敢动弹。她屏住呼吸,想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啊——”的声音似乎没完没了。波碧听着这个声音,想起了天使的颂歌。
波碧身后走廊的灯光熄灭了,那是用定时器控制的。如果要重新开灯,波碧必须出去按下亮着红光的开关。但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她没有勇气那样做。她站在那儿一动也不敢动,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的确有事发生了!那道光线又开始闪烁。灯光慢慢地爬上房间后面的墙壁,并向中间移动。
当看到灯光是从哪里传来时,波碧的心跳忽然停止了片刻。一个黑影从一堆木箱子后面走了出来。
那个黑影伸长胳膊,手里握着一支点燃的蜡烛。从身材来判断,应该是一位女士。她头戴一顶老式的方形帽子,身穿一件拖地长裙,长裙外是一件长袖外套,肩上还围着一条毛皮披肩,一块不透明的黑纱将头和帽子遮了起来。
那位女士的身后紧跟着一名男子。他戴着帽子,穿着外套,同样头裹黑纱。像那位女士一样,他手里也举着一支跳动着火光的白色蜡烛。在他们两人的身后,还有一个身穿短大衣的男孩儿。他头上戴着鸭舌帽,也是手握蜡烛、头戴黑纱巾。三个身影不是在走动,而似乎是在飘移。在这期间,“啊——”的声音越来越响亮,听起来像痛苦的呻吟。三个头戴纱巾的人坚定地继续往前移动。
波碧的呼吸急促起来,她不停地往后退,直到感觉背已经贴到了墙。一股冰冷的风扑面而来,她感到一阵寒意。那股风显然是从黑影的方向吹过来的。波碧全身剧烈地颤抖,感到必须要紧紧抓住什么才行。这时,她的手摸到了挂在胸前的数码相机。她原本打算用这个相机给埃米尔拍几张照片。
波碧按下相机的开机按钮。开机声音很大,引起了那些幽灵般的家伙的注意。他们忽然转身朝向波碧,同时撩起了面纱。
波碧想大声呼喊,但是嘴里只能发出痛苦的哼哼声——面纱下面是骷髅头,他们没有脸!
尽管被吓得几乎瘫倒在地,她仍想拍下这三个幽灵的照片,否则就不会有人相信她眼前发生的一切。但是忽然,所有蜡烛都熄灭了,房间里顿时漆黑一片。从刚才那些可怕幽灵所在的方向,传来了一阵嘎吱声。波碧按下快门,闪光灯在片刻之间照亮了房间的一小块地方。由于光线太刺眼,波碧闭上了眼睛。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一切又恢复到几分钟前的样子:房间里一片漆黑,只能听到机器发出的声音。波碧放开嗓门,发出一声尖叫,向货舱外跑去。她蹒跚地穿过通道,朝亮着红光的电灯开关走。头顶上的灯亮了,她急急忙忙地向电梯口跑去,乘电梯到达船的上层。
她和莉洛合住的豪华套间就在那儿。进屋之前,波碧看了看刚拍的那张数码照片。照片上的白色斑点让她不由得想起了刚才看到的骷髅头……P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