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油花,零度以下的“迎春花”
青藏高原给人的印象总是远离花香的,其实,雪域高原上盛开的格桑花,千百年来总是将一地花香与芬芳赠予高原大地,格桑花成了高原上最朴素的衣装。黄河在高原上流过的地区,隆冬季节,还有一种凝聚着高原僧众智慧与虔心的特殊之花——酥油花。
公元1409年正月,从青海前往拉萨学习的高僧宗喀巴学佛成功,为了表达崇仰释迦牟尼佛的心愿,宗喀巴大师消除宗教门派之见,计划于正月十五这一天,团结上万僧侣在大昭寺举行盛大的祈愿大法会。法会举办之前,宗喀巴做了一个梦,梦中见到了佛祖向信徒普洒花雨,便萌生了这样的想法:除了向释迦牟尼佛像敬贡莲花护额和绣制的佩肩外,还要在六供之内献上鲜花。然而,隆冬时的青藏高原天寒地冻,何来鲜花可敬献?宗喀巴便想出了用洁净的酥油制作一束鲜艳的花朵供在佛前的办法。正月十五那天,前来祈福的僧侣、信徒们在大昭寺的佛像前看到了一束祈愿报春的酥油花,栩栩如生的花型花色,受到各地僧侣的喜爱,并很快在广大藏区传播开来。
当酥油花和青海黄南地区黄河流域的热贡艺术相遇时,便盛开出一朵神奇的文明之葩,这就是黄河流域藏传佛教寺院里的酥油花。经过绵绵岁月的积淀,酥油花成了万里黄河花事中最令人惊奇的一段。
19世纪40年代,酥油花开始引起国内外艺术界的注意,著名画家张大千到青海时,就沉醉于酥油花的艺术芬芳中,他发现了来自黄河谷地的夏吾才让等四名少年僧侣的奇异禀赋,便带他们去敦煌千佛洞学习和临摹。夏吾才让等人跟随大师从敦煌回来后,将神奇的敦煌艺术结合藏地艺术,创作出了更为传奇的酥油花,丰富了酥油花的创作内容。
夏吾才让等人回归的黄南寺院仅仅是青藏高原上酥油花艺术灿烂绽放的一处地方,掩隐在黄河两岸绿树丛中的众多藏传佛教寺院里,同样掩隐着一座座专做酥油花的“花院”,隐居着一个个做酥油花艺技高明的主管艺僧——“掌尺”。和藏传佛教艺术一样,酥油花从诞生之日起,主要服务于宗教,因此充满了神秘气氛。数百年中,酥油花的制作早已有了专门人才和专门机构。而且其制作逐渐成为外人罕知的“独门秘笈”,一直由师徒间口手相传,各自形成了独立的流派,这也是青藏高原上黄河两岸不同派别的酥油花制作工艺及不同艺术特色的酥油花涌现的原因。不少寺院里就有上下两个“花院”,从入冬开始制作时,上下“花院”的艺僧们各自就开始在秘密状态下进行创作。“掌尺”和几名得力助手,先定好题材,几个人便面壁设计腹稿,精心构思结构布局,然后由擅长人物、动物、花卉的艺僧各自带领徒弟沐浴发愿,带着一颗虔诚的心,在一种神秘的氛围中进行创作诸如阿切拉海(传统藏戏)的故事,或者《佛祖释迦牟尼本生》《唐僧取经》《开山修路》等民间故事中的人物或场景。
缤纷的飞雪飞舞在高原上,远处的黄河已经入眠。站在寺院门口,我看见那些对佛礼敬且热爱酥油花的牧民群众,不远千里地来到寺院,他们的一个主要目的是带来称为“加莫勒”的新鲜白酥油,自愿奉献到寺院的“花院”。走进密室,映入眼帘的是这样一幕:制作酥油花的艺僧将研细的矿物颜料和白酥油团揉成各种颜色的彩色油料,然后按需要用手指一点一片地仔细敷到制好的形胎上去。“花院”的艺僧向我介绍,为了不使彩油因手温而融化,艺僧们要不时地在低温的工舍中,把手伸进盛有冰块的水盆中,以降低手温,然后用近乎麻木的手去塑造,如果没有一颗绝对虔诚的心,这种严寒天气和环境下的制作,一般人是承受不了的。我无法去现场观看制作的场景,只能在听完艺僧的讲述后,想象那些艺僧在需要换色除油腻时,用豆面粉搓擦净手,像制作绢花一样,他们做鲜活的花朵、叶片时,用深浅不同的油彩料;纤薄的花瓣更是需要一瓣一片地粘结而成,这就是那些用酥油制作的花看上去和真的一模一样的原因。因此,人们把所有用酥油塑造的屋宇、人像和禽鸟、野兽等都称为酥油花了。 酥油花的最后一个环节是由“掌尺”指挥,依据总体设计把塑就的众多人物、鸟兽、楼阁等一一上盘,勾联出一幅幅具有三维空间感的立体画卷。同时为了便于观赏者欣赏,还要把酥油花放在黑色底盘上,置成一定的斜度,造成从下向上仰视的效果,令酥油花在万盏灯火的映衬下,产生一种凌空飘逸的神秘感。
经过整个冬天的紧张制作,酥油花主佛像塑就之时,艺僧们首先燃灯献供,每日顶灯膜拜,待到吉时良辰由主持举行开光仪式。之后,由“掌尺”诵经点睛上佛光,在正月灯会上,上下“花院”制作的酥油花才能公开展示,且要经受寺主、活佛及广大来宾的评定。那时,大型花架两侧用堆绣佛像图案组成屏帷,每面屏帷分为四五层,每层排列七八尊佛像案轴。后面设音乐演奏台,天棚下挂着二三十副玻璃做的宫灯,四周层层叠叠点燃的是千百盏酥油灯,点燃的更是一盏盏高原上虔敬的牧民和灵动的艺僧们的信仰之灯,灯色之下,岂不是酥油花香在黄河上游最灿烂的绽放与吹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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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能知道有这样一个人从源头走来,自费为黄河文明立传呢?甚或说,整个黄河流域,整个中国,谁能知道有这样一个集行者、记者、学者、修者“四者”于一身的人,走在为山河立传的路上,这种工作,他已经默默进行了多年,那顶“中国第一行走记者”桂冠的后面,有着多少汗水和泪水?
《中国国家地理》杂志社社长、总编辑 李栓科
描述黄河的诗文颇多,但一直缺乏大手笔下的史诗之作,唐荣尧丈量完万里黄河全程后,用优美的文笔打造出了这部黄河史诗,这是一个优秀的人文地理作者奉呈给黄河与国人的厚礼。
中央电视台“科学·教育”频道《探索·发现》栏目制片人 王新建
唐荣尧先生笔下的这本黄河之书,与以往关于黄河的作品截然不同,大视野下的大思考,大手笔下的大诗意,不仅描绘了一幅多维度、立体化的黄河画卷,更像是一个黄河文明的向导,引领读者走进黄河的内核。
新浪执行副总裁、总编辑陈彤
一本关于天地沧桑、关于历史美景、关于浩瀚文明的书。你可以读出田野调查者的独立精神,学者的严谨宽广,诗人的浪漫胸怀……现在,黄河之水书中来,黄河的涛声和文明从你释卷的那一刻开始,将永远纵横捭阖在你胸中。
《环球人文地理》杂志总编辑、著名诗人 李海洲
河有多长,历史就有多长远。河有多宽,历史就有多丰厚。从源头到河口,从公元前三千年至今,唐荣尧用脚丈量着黄河,用笔梳理着黄河。于是黄河的全景,就在这里。
《中华遗产》杂志主编 黄秀芳
圣水难书,万里黄河足下诗
一河流水大诗,万里河山佳景知是何处图画?
两岸人文长廊,千年文明灯火尽归此处笔墨!
这是一本礼敬给黄河的书。这幅对联中我带着貌似豪情万丈的感慨写到黄河文明之薪“尽归此处”,其实,大河孕育出的文明,从文字诞生之前的神话传说到甲骨文中模糊不清、语焉不详的零星记载,从司马迁的《史记》到现在的不少学者的研究,岂是人类有限的文字及其表述能记述得清楚的?
在西方,《圣经》的开篇就有“神的灵运行在水面上”的说法;在东方,中国人在“上善若水”的说法里,认为世上至善至美的莫过于水了。无论东西方,都把最高的礼赞献给了河流,这种礼赞不仅是指河流哺育了两岸民众以及赖以生存和发展的万物,更是滋生了人类进步中的文明。黄河,亚洲文明缔造者中最伟大的河流,就是大川之美中的代表。
我的祖母在不满20岁时,就从家乡对面那个叫五佛的乡村,乘坐一个羊皮筏子,走进梨花深处的发裕堡;我的母亲20岁时,让一筏摆渡到发裕堡,与我父亲结合,便有了我们兄妹几个。因此,我的血脉、我人生的第一口乳汁和黄河有关。
发裕堡,一个端坐在绿树和农田中的滨河村庄,就是我的故乡。如今,仍有一艘铁船往返于发裕堡和五佛乡之间的码头间,连接着故乡和外界,让故乡免于外界喧嚣的侵袭,使故乡拥有一份难得的静怡生活,乡亲们操着浓郁的乡音打发着淡然的日子——贫穷而美丽,故乡成了中国乡村慢生活的样板。
依山面水的故乡出产的小米、玉米、小麦、大米、蔬菜、水果养育了我,门前的黄渠水缓缓流淌了几百年。小时候,每天清晨,看见早起的农妇去渠边挑水、洗菜,一缕缕炊烟便升起在绿树间的一个个院落,米香和菜香弥漫着整个村子;午间或傍晚,农妇们常常去黄渠边洗衣服、拉家常;男人们也会在田间归来后,在渠边的石桥上,拉几句家常,抽两锅旱烟,来自黄河的这一脉水系就这样养育着这个古老而安详的村庄。我的童年、少年就在这样一个乡村里度过,夏天,我和村里的小伙伴在渠里游泳,夜晚在渠边听取蛙声;冬天,一渠剩水结成了冰,消瘦了的黄渠成了我们的滑冰场。我们踩着厚厚的河冰走过黄河,去河对岸的姥姥家、姨娘家、姑姑家走亲戚,拜年。那时的黄河,为两岸村落提供着一幅幅农耕时代的生活画卷。如今,黄河的污染使村子里的人只能去井里挑水,引黄河而来的黄渠水不再能淘米洗菜了,它对村民的贡献仅仅剩下浇灌农田。
黄河,在我幼小的心灵不仅仅是能提供物产的河流,“黄河之水天上来”的古诗句让我领受了诗意黄河,《黄河绝恋》等电影,使我感受着影像黄河之美。
上高中时,第一次乘坐取代羊皮筏子的木船到河对面的景泰县五佛乡,开始了离开家乡的日子。在那个濒临黄河的县城,我不仅享受到了一生中最美的读书时光,而且在一个个周末借着同学的自行车一次次出县城,或逆河而上探寻黄河边的铁桥、岩画,或顺河而下深入到黄河边的村落、古镇。家乡是距离县城最远且信息最闭塞的小村庄,假期里留给同学、朋友的地址是“甘肃省景泰县五佛乡邮电所转河南义和1号信箱”。至今,每每看到当年同学写来的信封上地址字样,心里自是对黄河升起一种别人体会不到的情感。
上大学时,我所就读的学府恰好在黄河边上,无论是周末和诗社的社员去黄河边采风赋诗,还是在桃花深处走进桃花会,无论是沿河百里骑行,还是坐车远足于青藏高原的屋檐下——甘南大草原,我的青春时光何尝不是伴着黄河涛声的?大学毕业后,我还是被分配到黄河边的景泰县工作。
2000年,我又被作为人才引进到黄河边的银川市,开始在这个城市10年之久的工作。期间,对神秘的西夏文化产生浓厚兴趣,便走上了一条徒步探寻西夏文明之路,而这条路竟然和黄河有着很多交叉,使我得以走进黄河源头的牧区,得以穿行于大河上下,一个个静逸的村庄、一个个生机勃勃的城市、一处处文化遗迹、一道道大河之声,让我对黄河的理解更加深刻。尤其是走进开封——宋朝时亚洲最大的城市和文化中心,自南宋之后,中国经济发展的中心转到长江流域后,以这座城市为代表的黄河文明便开始被冷落了。
回首我的生命历程,竟然和黄河有着如此深的情缘。我的每个人生阶段都深受着这条大美之河的恩赐。
2008年的秋天,我从援建的三江源地区的那个藏地孤儿院支教归来,在青海西宁和供职于青海人民出版社的马非诗友相见,那时,正是写作《青海之书》的攻坚阶段,谈及黄河时,他问我:“何不写一本从文明角度来审视黄河的书呢?”返回后,认真查阅关于黄河的书,惊了!——曾经在央视看过《话说长江》和《再说长江》,却没有看到一部真正从人文角度去拍摄黄河的纪录片,目前还真没有一本系统地讲述黄河文明的书。
于是,我心怀对黄河的礼敬,心怀一个写作者的举意,开始了我的长河孤旅。
万里黄河孤旅踏行,大河之上,穿越草场、山岳、湿地、平原、高原、峡谷,我观览到的不仅是两岸的美景;大河之远,我更是在历史时光隧道中穿行时,感悟、想象着先民们或牧、或渔、或猎、或耕的场面,领略着黄河文明持久而顽强的生命力;大河之近,我也不可避免地看到了工业污染着黄河的情景,以及黄河文明逐渐被逼到无法转身的境地,看到有些文明幻化为符号,有些文明彻底消失在人们的忽视或忽略中;大河之侧,我清楚,越来越多的文明在后工业化时期、信息化时期面临着死亡的命运,只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我信奉独立精神指导下的写作。这本《大河远上》同样如此,是我10多年间持续孤独行走于黄河间的结晶,都是我自费完成的,拒绝了任何意识形态影响或商业赞助。然而,当我在电脑上敲下第一个字时,当我背着帐篷睡袋开始上路时,我体会到了自己的轻狂和无知所带来的惩罚,一部黄河的书写需要的是历史、地理、经济、文化、民俗等综合知识,在这条浩荡的大河之前,任何张狂都显得轻飘飘的。而经济上的困窘只能让我每考察完一段路途或古迹后,都得停下来,等攒够了钱才能实施下一次的出行。2011年10月中旬,环球人文地理杂志社社长黎合生先生专程赶到银川,给我颁发“中国人文地理写作杰出贡献奖”时,代表杂志社奖励给我1万元奖金,以此来表彰我持续进行的长河孤旅人文探寻,这是我自愿接受的惟一一笔资金,它使我能够在2011年11月、2012年3月、4月三次完成对阴山脚下400多公里黄河的人文之旅。在此,感谢杂志社和黎合生先生。
就像天上没有一颗多余的星星,就像地上没有一株多余的植物一样,黄河里没有一滴多余的水!每一滴水都孕育着一株粮食、一条鱼儿,而这一滴滴的水汇聚起来,就构成了一条文明大河。2011年8月,当我站在黄河入海口回望黄河时,我依稀看到大河之上葱茏万物,看到让祖国引以为豪的文明摇篮。透过那一水飘渺,我孤独地站在海边遥想——当初,苏美尔人在两河流域建立城邦,开启了古巴比伦文明的大门;古埃及人在尼罗河流域创造出了辉煌的古埃及文明;诞生于恒河流域的古印度文明更是人类文明天幕上璀璨的星座。而黄河呢,真该有这样的一部书,用脚步丈量黄河物理意义上的长度和文明的厚度,生于黄河边、长于黄河边的我,该有这样一门功课!
需要指出的是,本书不是通常意义上的历史书或地理书,不是旅游指南也不是风俗描写,不是散文游记也不是小说笔法下的故事臆想。而是综合了养育“万物生”的黄河两岸及上空的历史、地理、环境、文化、民族、风俗、生态、文明等的“综合体”,从文明的入口步入,完成的一次人文之旅。当然,更是带着一个修者的恭敬心,探寻黄河边的宗教脉迹,采访那些田野间的农人、艺人、工匠以及都市里的学者;带着一个行者的形色和孤独,随一副行囊干干净净地、不污染环境地行走在山水之侧,谛听黄河的涛声和文明的脉搏;带着一名记者必备的天职,打捞沉入两岸民间的文明;带着一个学者的严谨,沉身于史料和田野考察之间的土壤中,耕织我的黄河文明图景。在这“四者”的综合身份,我的(伏河远上》有着自己的特色。当然,因为篇幅所限,我无法一一展开对黄河文明的素描,比如黄河边的城市文明,比如那些渐行渐远的民俗和绝版的风情,比如大河之侧的名人轶事,等等,这也应和了“写作是一门遗憾的艺术”的观点。
曾多次受邀参加《中国国家地理》的写作选题,诸如“宁夏专辑”的策划与统稿、写作,“中国十大新天府”的评选推介,《黄河诗传》的撰稿等,使我和这本权威杂志有了一次次的亲密接触,这次,更是感谢中国国家地理杂志社社长李栓科先生,百忙中为本书写序;感谢本书写作过程中所涉及的大量前人、学者、专家的研究成果。感谢本书图片、版画、油画等艺术品的提供者,他们的作品增添了本书的艺术效果和分量。当然,青海人民出版社参与此书的设计、编辑、勘校人员,他们的辛勤劳动更是我要感谢的,尤其是社长樊原成、副总编辑王绍玉先生、责任编辑李永华和王风莲女士、美术编辑杨敬华先生,感谢他们为敬献给亚洲最伟大的河流这份厚礼时付出的劳动。
长河孤旅,凝于一笔!
2012年5月12日匆书于黄河边银川城
第一章 涛卷影像,万里流程一幅画
一、两岸花事,黄河的彩衣
酥油花,零度以下的“迎春花”
油菜花,青藏屋檐下的“黄金外套”
桃花,盛开在兰州北岸的芬芳
梨花盛开,黄河上游的一袭素衣
马兰花,河套平原上的碎花小袄
300万亩葵花,燃烧在河套的金色激情
牡丹,国花的盛大开放
白玉兰,掀开郑州花事的盖头
菊花香,开封的一幅黄金甲
10万亩芦花,书写黄河入海口的浪漫一
二、岩画,石头上的史诗
靖远岩画群,“石头上的史诗扉页”
中卫岩画,“神马”足迹和岩画“维纳斯”
贺兰山岩画,走向世界的文化名片
阴山脚下,中国岩画宝库
具茨山,黄河岩画大书的封底
三、万里诗意,中国大美画卷代言者
高原谷地群,黄河装潢出的立体画框
壶口瀑布,黄河之水跳起来
四、万里轮回,高原到平原的湿地铺陈
五、移动的河流,“水上长城”的形成
六、沙坡头,沙水邂逅装订出的大美画册
第二章 黄河子语,海、湖、渠、淖、泊、湾
一、海,大河探源的起点到戈壁上的碧波
二、湖,泛起中国海拔最高浪漫爱情的涟漪
三、渠,浇灌黄河流域农业文明成长的通道
四、淖,河套平原上的别样之水
五、泊,大风吹来英雄歌
六、湾,水拐弯的地方写风情
第三章 桥影卧波,晚开的文明之葩
一、桥卧青海,唐蕃古道上的彩虹
二、黄河过兰州,天下黄河第一桥及其“姊妹”
三、千桥横水,宁夏平原的另一种黄河物语
四、冰桥、浮桥,河套平原上的特殊通道
五、大河南北,影响中国军事格局的桥影
六、山东桥事,书写齐鲁水上风情
第四章 津渡,牵领大河两岸的手
一、高原古渡,青藏高原的珠帘
二、陇原之渡,西路军的血染之地
三、河套渡影,康熙铁血西来和昭君柔情北上
四、晋陕峡谷,黄河津渡的密集地
五、大写“L”的拐弯处,古渡里的军音和诗声
六、大河宽渡,中原的出口
七、齐鲁古渡,书写黄河风情的尾声
第五章 古关,黄河战事的眺望者
一、积石关、金城关,青藏屋檐下的门槛
二、胜金关,朔地雄风掠过塞上的天空
三、延水关、永和关,左岸击鼓,右岸升堂
四、白云关, 炼方红》的故乡
五、潼关,目送黄河东流去
六、函谷关,东去的君子,西来的老子
七、铁门关,山东第一座海关
八、云梯关,黄河夺淮入海口
第六章 大河之声,黄河的听觉盛宴
一、河源高歌,蓝天白云下的天籁
二、花儿,河湟谷地的青铜之歌
三、秦腔,黄河上吼出的风情
四、远去的声腔:驼调、爬山曲与风搅雪
五、信天游,黄河水和黄土地揉合出的一首乡音
六、河南梆子,中原之音
七、黄河号子,征服水的声音
八、鼓声鼓韵,黄河发出的震撼之声
九、唢呐、泥哨、大秧歌,民间狂欢的催化剂
第七章 山逼水窄,河出大峡
一、龙羊峡,大河之峡的开卷作
二、李家峡到积石峡,黄河上最美的峡谷群
三、刘家峡,高峡出平湖
四、车木峡,亚洲第一扬程的基点
五、黑山峡,中国的“悬峡”
六、青铜峡,宁夏平原的隐形翅膀
七、晋蒙陕大峡谷,12世纪的“四国演义”
八、三门峡,领跑黄河水库建设
一、洞窟西来,丝路、黄河、长城的三维坐标
二、炳灵寺石窟,十万大佛沉思之地
三、平原佛迹,水边的108塔和流沙下的石空佛窟
四、寺影佛音,河套的心灵栖息地
五、普救寺,蔓延出《西厢记》里的浪漫
六、因水而动,西沃石窟大挪移
七、龙门石窟,佛迹和诗音、书法的艺术宝库
八、巩县石窟,黄河窟群的收笔之作
九、白马寺,大河腹地的第一缕佛音
第九章 文明的请柬,饮马黄河的“陌生人”
一、青藏来风,吐蕃骑影
二、圣典西来,白驼载来撒马尔罕的金桃
三、积石山下,保安刀的锋光和土乡最长的狂欢
四、清真大美,沿河遍布的回商
五、阴山的缺口,匈奴的悲歌与哀叹
七、突厥与回鹘,被黄河挡住脚步的部族
第十章 湮灭的王朝,涛声里的文明之光
一、契丹,大辽铁骑兵临开封
二、女真,从长白山“飞”到黄河岸边的“海东青”
三、鲜卑,佛音沿着大河飘动
四、西夏,贺兰山下的大白高国
五、蒙元,飞过黄河上空的草原之鹰
第十一章 硬度与高度,中华文明的摇篮
一、水、土、火的妙构,4000年前的“乐舞”和面条
二、水洞沟,两个外国人拉启的中国现代考古大幕
三、鄂尔多斯,匈奴金冠映照下的青铜世界
四、奔走的文字,隐居的诗意
五、中国之铁,黄河的硬度
六、仰韶,史前文化的标地
第十二章 绝版黄河,褪色的文明
一、皮筏,“吹牛皮”吹出来的黄河绝景
二、庙会与集镇,流动的民间狂欢盛宴
三、年画,门板上褪色的记忆
四、河灯渐弱,飘在大河之侧的彩色习俗
五、水车,绝版的风景
六、积聚能量,工业文明催生的共和国长子
后记 圣水难书,万里黄河足下诗
中国需要一本大写的黄河之书!这是对黄河的礼敬和感恩。然而,这样的书一直在黄河和读者的等待中。
在中国人的文化记忆中,黄河始终是一个最具象征意义的文化图腾,之所以如此,一个主要的原因是她不仅见证了几千年中华文明史源远流长的发展历程,也体现着中华民族生生不息的精神特质。然而,黄河对中华民族的另一个重要贡献便是文明。按照英国剑桥大学的考古人类学教授丹尼尔在《最初的文明:关于文明起源的考古学研究》中提出的观点,文字、城市、复杂的礼仪中心是文明产生的三项要素,对中国而言,这三项要素的最先诞生之地就在黄河流域。按照日本学者贝冢茂树在《中国古代史学的发展》中提出的观点,青铜器、文字和宫殿基址是文明产生的三大要素,黄河流域为中国最先贡献出了这三大要素。而中国著名的考古学者夏鼐在《中国文明的起源》中提出,青铜器、文字和城堡是文明产生的三个标志和要素,黄河也是最先给中国贡献出了这三个文明标志。华夏文明最早在黄河流域形成,一部对黄河文明的探寻之作,何尝不是对中华文明基因探究的大作。这样的一部书,现在,呈现给了读者。
这条大河穿过高山、峡谷、高原、平原,一路向东逶迤而去;这条大河,穿过悠悠岁月,一路朝我们走来!大河之侧,哺育了沿岸丰饶的物产,滋育出了灿烂的黄河文明,而这种文明一度是华夏文明大卷中最醒目的章节;当然,黄河也一度记录了华夏儿女遭受的苦难,承载过中华民族的骄傲和梦想。她的深沉与博大,宽广与厚重,一直伴随着一代代中国人从中感悟自然和生命的力量。以黄河为题材的文学作品,或诗歌或散文,或小说或游记,浩如烟海,难以计数,其中许多篇章千古流传、至今闪耀着夺目的光彩。唐荣尧先生笔下的这本写黄河的书,却与以往关于黄河的作品有着截然不同的色彩,其中充满的动感旋律和诗情画意以及对历史和现实的深思,在我们的眼前呈现了一个多维度、立体化的黄河,他既有抒情的描述黄河两岸如画的美景,也有田野调查后大河上下的风土民情,更有对黄河文明历史变迁、接纳游牧文化、西方近代文化进程中的思考,让我们深刻领略了黄河的雄浑与伟岸,他素描的是一幅黄河的文明大卷。更为关键的是,他常年行走山河间,头顶诸多媒体赋予的“中国第一行走记者”的桂冠,从人文地理的角度解读着黄河的一个个地理单元。在《宁夏之书》《青海之书》《内蒙古之书》后,悄然递上了这本《 大河远上》。
亘古以来,水在人类发展繁衍的漫长历程中写下了不朽的史诗。有水的地方就有生命,有水流过的地方就有人类的足迹和创造的文明。
透过唐荣尧先生的《大河远上》,我们的思绪早已被带到遥远的黄河源头,让人仿佛看见,从青藏高原腹地高耸入云的冰川脚下,一串串水珠点点滴下,形成一曲曲清洌温静的涓涓细流,慢慢汇集,出高山,入峡谷,越平原,飞流奔腾,一路咆哮,如同一条纵横驰骋的蜿蜒巨龙,昂首高歌,向东而去,这一路长河之旅中,唐荣尧给读者素描出的是两岸地区中青藏高原格桑花、酥油花,黄土高原的油菜花、桃花、马兰花以及中原大地上的白玉兰、牡丹、菊花等构成的黄河花廊,花香背后的刀光剑影,映见一场场战事来来去去,留下两岸的古关,收藏着黄河的另一份沧桑;也给读者精心营造了一场音乐盛宴,依次布呈着高原天籁之音、河湟谷地的花儿、黄土高原的秦腔、河套平原的漫瀚调、河南的梆子、山东的快书等民间之音;更是以大手笔描绘出了吐蕃、党项、鲜卑、女真、契丹、蒙古等游牧民族牧马黄河时缔造的政权,以及这些游牧文化融入、丰富黄河文明的进程……唐荣尧的脚步随着黄河的每个环节而移动,他的笔触也开始移动,于是,一个个章节就像一个个导游,引领读者步入黄河的文明大书中。
黄河在国人的心目中从来都是神圣的,这种神圣不仅源于黄河的雄伟、壮观,更在于她与中华民族历史文化难以割舍的血脉亲情。百万年来,她不知疲倦地默默滋养着世世代代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也用她博大的胸怀哺育了中华民族灿烂辉煌的文明。从新石器时代起,黄河流域就成了中国远古文化的发展中心,燧人氏、伏羲氏、神农氏……这些中华民族的先祖拉开了黄河文明发展的序幕,而3000多年前的商、周则开启了中国的信史时代。此后的岁月里,秦、西汉、东汉、曹魏、西晋、隋、唐、北宋等王朝的都城均建立于黄河流域,在相当长的历史时期,黄河流域都是古代中国的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在漫长的历史进程中,中华民族赋予了黄河丰富的精神内涵。对黄河水利的开发利用,成就了中华民族的物质文明;对黄河水患的治理管理,成就了中华民族的政治文明;黄河的壮美景观,影响了一代又一代中华儿女的人文情怀;黄河的恩惠与润泽,养育了千秋万代的炎黄子孙。唐荣尧笔下的《大河远上》更是将这些历史的精彩拢于笔端,展开便是一幅精美的历史长卷。
至于黄河大美的地理风情,更是在这本书中有着几近全美的体现。唐荣尧曾不止一次到过黄河的源头,在他的笔下,这里的黄河就像是一个初生的婴儿,清澈纯净,在寂静的高原上默默地前行,与周边的雪山、草地一起勾勒出一幅完善的画卷。他曾经横穿于宁夏、内蒙古、陕西的黄河河套平原,这里的黄河则像是一位慈祥的母亲,以博大宽广的胸怀容纳万物,滋育万物,造就了古时中国的大牧场和文明的大温床,更是造就了新时期的中国粮仓和新的能源基地。当他行至壶口瀑布时,这里的黄河,一扫往日温柔模样,滔滔河水从千米河床排山倒海似地涌来,骤然归于二三十米的“龙槽”倾注入壶口,吼着震耳欲聋的雷,带着凌厉无比的风,如一只巨鹰展翅俯冲,如一幅巨画挂于山岩,恰似朝气蓬勃的少女,至柔至刚,他形象地说这是“跳起来的黄河”;站在大海入口处时,我能想象唐荣尧已经面带倦色,但他却依然饱含激情地游走在黄河湿地之间,面对一河飞舞的芦花继续描述他的“黄河花事”,他奔走在东营的新旧城之间,寻找着黄河湿地博物馆,搜集、挖掘、整理着东营油田初建的资料,8月的酷热里,整个东营市内,谁能知道这样一个人从源头而来,自费为黄河文明立传呢?甚或说,整个黄河流域,整个中国,谁能知道有这样一个集行者、记者、学者、修者“四者”于一身的人,走在为山河立传的路上,而这种工作,他已经默默进行了多年,那顶“中国第一行走记者”的桂冠的后面,有着多少汗水和泪水?
他用自己漫长的足迹,追根溯源,寻古问今,向我们呈现出了万里黄河如诗如画的壮美景观,黄河流域波澜壮阔的人文历史,还有一个个生动感人的生命故事。他笔下的黄河时而涓涓细流,轻松但不失厚重,时而滔滔河水,激情却又充满深思,让我们穿越时空,感受到一个亲切而又真实的黄河。
当然,黄河本身就是一部博大精深的传奇之书,她的肢体里不仅包含了华夏大地多姿多彩的自然风貌,包含了中华民族几千年来不曾中断的辉煌文明,更包含了对人与自然相互关系的生动诠释,包含了对我们这个民族前途命运的思考和期盼。读懂黄河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这需要我们身临其境,溯流而上,去倾听黄河的诉说,触摸她跳动的心脏。但是毕竟,《大河远上》为我们提供了一条清晰的探索路线,至少让我们对黄河不再陌生。
黄河,这样一个大美的自然和历史双重叠加的画卷,如何展读给世人呢?唐荣尧从人文角度,以自己打造的一把文明之钥,随着一声我们没有听见的开锁声,随着我们没有听见的黄河文明之门的开启声,他就将我们带进了万里黄河的诗意长廊中了。
和唐荣尧是“熟悉的陌生者”,“熟悉”是因为他作为《中国国家地理》长期合作的朋友,为杂志撰写了大量有影响的文章,还参加过杂志组织的“中国十大新天府”的评选活动及“宁夏专辑”的策划、组织、撰稿等工作,和编辑都成了很好的朋友,每次都是听说他常年行走山河间的沧桑和传奇。他也因此来过杂志社多次,但均因不该有的错过而未能谋面。
2010年,这个遗憾的弥补竟然是在一个我和他都出乎意料的时间和地点。那年4月26日,《中国国家地理》杂志社在成都图书馆举办了一次活动,他谦逊地坐在角落里听完讲座,才和我打招呼,也才知道,他曾经在青海省玉树藏族自治州囊谦县澜沧江边的一个藏族村落里援建的一所孤儿院,已经10年了。玉树地震后,很多受伤的孩子被送到成都的一些医院。他便从银川出发去成都看望那些孩子,去时恰逢在成都举办的全国图书博览会,他便一个展位一个展位地给那些住在医院里的孩子们要书。然后,带着那些书及因这些书滋生的笑容,走进医院;成都的那些天里,他还去给受伤的喇嘛、尼姑买衣服,而他在成都却连一块肉都没吃过,就在这种状况下,他却能抽出时间去听那场《中国国家地理》杂志社举办的讲座。这样的人,写出的书,有着它自身的力量。
值得说的是,唐荣尧书写的黄河,从源头到入海口,全是个人自费,书的稿酬所得,全要用于他的藏地孤儿院。此举,乃是一个黄河养育出的“孩子”对“母亲”的敬仰之举;此情,乃是人类情感里最真实的感恩之情。写到这里,我仿佛看见唐荣尧依然行走在山河间的行色,仿佛看见那一身简单的野外行装默默地陪伴着他,谁知道他还会有什么书哪天再突然问世呢,但愿这种突然来得更早些!
2012年5月初于北京
《大河远上》是一本关于天地沧桑、关于历史美景、关于浩瀚文明的书。你可以读出田野调查者的独立精神,学者的严谨宽广,诗人的浪漫胸怀……现在,黄河之水书中来,黄河的涛声和文明从你释卷的那一刻开始,将永远纵横捭阖在你胸中。
《大河远上》由唐荣尧编写。
描述黄河的诗文颇多,但一直缺乏大手笔下的史诗之作,唐荣尧丈量完万里黄河全程后,用优美的文笔打造出了《大河远上》这部黄河史诗,这是一个优秀的人文地理作者奉呈给黄河与国人的厚礼。
与以往关于黄河的作品截然不同,本书不仅描绘了一幅多维度、立体化的黄河画卷,更像是一个黄河文明的向导,引领读者走进黄河的内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