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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你在世界的每一处
分类 文学艺术-文学-中国文学
作者 陈晨
出版社 长江文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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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试读章节

把夏天系在鞋带上

高三暑假,班里转来了一个插班生。

“大家好,我叫徐浪,从九中转来的。”

穿着很普通的校服,平凡的外表,唯唯诺诺的语气。一手攥着书包,一手拎着一大袋教科书。他被安排在教室的最后一排,和一个少言寡语的男生坐在一起。插班生的到来,并没有在班里掀起多大的波澜。

高三的暑假,整个学校都是空荡荡的。唯独高三的教室,吊扇有气无力地旋转着,女生们把头发捋到耳后,男生们把校裤卷得很高。那是这个城市里最炎热的一个月,即使是早晨,气氛仍旧像午后一样压抑慵懒。

高三是我垮掉的一年。当然,那时我并不知道自己是在垮掉。相反,我非常为自己感到骄傲。

那年我学会了泡网吧,像很多不良少年一样,在乌烟瘴气的网吧里抽烟喝酒。我和几个朋友翻墙出去,几乎都是为了去网吧。可我和他们不一样的是,我对网络游戏根本没有任何兴趣。当他们对着屏幕热火朝天的时候,我坐在旁边无聊地浏览着网页,甚至会写博客发牢骚。朋友都觉得我非常不可思议,竟然会在网吧里写东西,他们嘲笑我是一个文艺的小混混。

往往等我们从网吧里出来,赶到学校晚自习已经结束了。

住校生已经走得差不多了,教学楼里的电灯啪啦啪啦地熄灭,楼梯上空空荡荡的,我一个人走在漆黑的走廊上,偶尔经过几个捧着书的同学,他们依旧在讨论着习题和明天的测试。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有些莫名的难过。

我走到教室门口,教室里只开了后排的电灯,只有徐浪一个人坐在位置上,他微微皱着眉头,在做代数题。我把电灯扭亮了一些,他抬起了头。

“你回来了?”

“干吗?”我的语气并不友好。

“你们晚自修怎么总是逃出去啊,都是高三的人了。”他用一种类似长者语重心长的语气和我说话,我突然觉得有些可笑。我懒得搭理他,胡乱塞了几本书到书包里,把椅子推进课桌,准备离开。

但是他却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今天点名了,班长把你们的名字都记下来了,明天班主任肯定知道了。”我突然觉得非常反感,看着他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我的火一下上来了。  我拎起书包走到他的座位边,用力把他的书全部推到了地上。

我狠狠地用本地话骂他,他虽然不是很听得懂,但大概也知道是什么意思。他皱着眉头不说话,一副孬种的样子。

第一次月考的成绩出来了。我的成绩和排位是意料之中的糟糕。而出乎意料的,这个中途转来的插班生,考了班里的第一名。这在班里引起了不小的震动。班会课上,老师让徐浪上台演讲学习心得。

他操着一口浓重的江浙口音:“……我觉得最关键的是要认真,父母为了我们读书,付出了很多,我们必须努力学习去报答他们……”

听到这样做作的话,我在座位上翻了一个白眼,做了一个无语的表情,冷笑地对同桌说:“我真的受不了了。”同桌也无奈地摆了摆手。

就是这样的人,没有一点可以讨人喜欢。

即使是优点,放在他的身上,却都变成了缺点。学习努力,却是自卑想搏出位的一种表现。喜欢说大道理,好像自以为有多成熟,有多了不起。对任何人都很和善,却显得非常虚伪做作。谦虚和蔼,却让人觉得他是一个孬种,没有一点男生的骨气。对老师同学礼貌,是因为他为人虚伪,有心机。

没有人想和他在一起。每次我们顶着一头用发蜡竖起来的头发在食堂里咋呼地来去,看到他一个人守着饭盒孤零零地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地吃饭,我的心里没有一丝怜悯。他几乎不在班里学习,都是一个人捧着教科书去图书馆。唯一看到他高谈阔论的样子,是在老师办公室。他一脸讨好的样子,做作的话语,还要像电视台里的主持人一样做手势。

连优等生都会厌恶,更何况是我。

高三的春天好像过得非常快。漫长的夏天,又来临了。

我好像有了一丝危机感,读书比往常用功了好多,翻墙出去玩的次数也少了。成绩上升得非常快,但是离那条合格的文化分数线还有距离。然而我的成绩排名在班里,依旧属于下游状态,因为,并不只有你一个开始奋起直追,所有人都开始做最后的冲刺。也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开始有了那种追悔莫及的感觉。

很多住校生一个月都不回家一趟。徐浪就是。他已经没有周末,即使是星期天,也是七点之前就到教室里学习。或许另外一个原因是,他家太偏远,来回就要花一天的时间。也听班主任无意间谈起过,他回家一趟的来回车费,是他两个星期的生活费。

那年夏天的雨季格外漫长,湿热的空气让人的心情莫名地抑郁。阴沉沉的天空让人变得十分嗜睡。那天是体育课,几乎所有男生都去体育馆里打球,唯独我和徐浪留在教室里。

我昏昏沉沉地趴在课桌上睡觉,徐浪依旧坐在位置上做着习题,教室后面的倒计时表已经撕到了“离高考还有32天”。

突然,我感觉好像有人走到了我的位置旁,我蒙蒙咙咙地睁开眼睛,看见了徐浪的身影。

P23-25

目录

自序

你在世界的每一处

HangZhou

《眼睛是沉睡的湖》《一个人的沸反盈天》《把夏天系在鞋带上》《当静脉爬满天空》《火光》《来自孤独星球》《欠一个勇敢》《日光浮游》

Short stay in Taipei 

Hanoi

《河内八月》

Katmandu 

BeiJing

《北方是南方的远方》《朝阳不朝阳》《我们的终点》《一海千寻》

ShangHai 

NanJing

《最好的夏天》

Copenhangen

ShenZhen

《晚安,请吃早饭》《琥珀之城》

HongKong

《和妈妈旅行》

LuangPrabang

《夜色下》

Quebec

Toronto

《两座城,两个湖》《零度的春天》

Kyoto

Tokyo

Lhasa

《拉萨夜雨下》

BeiHai

《海别》《声嚣》《TO EVE》

序言

在世界每一处的你

若干年前,还记得有一次和Pano聊天,他说每次飞法国的时候,都会在飞机上哭一场。我问,为什么哭。他说,不知道,就是会哭一场。我百般不解,心想,怎么会有这么做作矫情的人呢。

后来,我前往加拿大留学,一去就是三年。在今年回多伦多的班机上,漆黑又安静的机舱里,周围的人都在睡觉,好像只有我一个人是醒着的。很突然的,觉得眼睛很酸,于是蒙上毯子就哭了出来。

终于明白了,那是一种孤立无援的孤独感。

七岁那年,第一次出远门,父亲带我去北京。坐了一整夜的火车。当时没有动车,也没有高铁,从杭州到南京都要坐上7个多小时。兴奋得整整一夜都没合上眼,脑子里满是对首都的美好幻想。

第一次坐飞机,是和父母一起从杭州到昆明旅游,每张机票两干多人民币,在当时已算是非常昂贵。而且还是印刷考究精美的实体票。

十七岁,第一次出国。当时,我独自一人在广西旅行,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个叫东兴的小镇。那里和越南只有一河之隔,在边境只需要押身份证,连护照都不需要,就可以坐船去河对岸的越南小城一日游。就是这么稀里糊涂地就走出了国门。这段经历,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从你所在的坐标出发,前往地球上的任何一个城市,飞行时间都不会超过24个小时。去北京再也不需要整整一夜,从杭州到多伦多,也不过十多个小时的航程,这三年里往返多次,也不觉得漫长或者难熬。我们与世界的距离似乎在缩短,世界或许是越走越小的。

从十八岁开始独立生活到现在,居住过很多个城市,深圳,北京,上海,到现在的多伦多。好像在每个城市都待不长,虽然有了自己的房子,却从未想过在哪里真正地定居下来。

二十五岁的生日,就在东京平静地度过。至今为止,短暂居留过的城市里。最喜欢的是东京。这个城市那么庞大,却不让人觉得一丝嘈杂,所有东西都是井然有序的。生日那天,东京一整天都是乌云密布,晚上去登了东京塔。电梯刚抵达观景层,窗外雷声大作,终于如释重负地下起了瓢泼大雨来。

突然觉得,自己有很多个值得被纪念的时刻,都是一个人度过的。  在加拿大的这三年,除了身边两三个知心好友,我几乎没有什么其他的社交。很多人都问起我在加拿大的日子,我的回答总是,没什么特别开心的事,也没啥不开心的事。就像大多数加拿大人的生活一样,你得习惯平淡。大部分时间都在学校,很少的一些业余时间都在写稿。这算是我难得的有可以完全静下心来创作的时间。我也渐渐了解了自己是一个怎样的人。我热爱生活,却不会做饭,对烹饪毫无兴趣和天赋。我喜欢现代感十足的事物和城市,所以,北美比欧洲更适合我。我可能不会成为专职作家,但是我会一直写。真的,会一直写。

出国后,我觉得自己最大的改变就是,不再把时间浪费在自我怀疑身上。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想说什么也说出来,因为我是真的觉得很多事情,就得趁早,写小说,变得更popular,甚至赚很多钱。而我有了这样的危机意识,是我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已经没有那么年轻了呀。所以,所有的事情都得抓紧,得快。

尝试过很多生活方式,之前在上海也做了一年的所谓的职业作家,但真正在写作的天数也真是屈指可数,大部分时间都处在“不知道在干吗”的状态。那一年真是浑浑噩噩。留学后,在忙碌的学业里写连载,反而觉得浑身带劲。所以,对于像我这样的人,把一年365天的时间都交给写作,是完全没有必要的,我也做不到每天只宅在家里写稿。这样的生活,让我非常没有安全感。

像我这样的人,可能没办法真正地停下来。或者,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

去年圣诞节在魁北克。大概是这二十多年里觉得最冷的两天。手机好几次冻得自动关机。而且,零下20摄氏度,还没有到魁北克最冷的时候呢。

一切都不太像在北美的城市,大块的浮冰,如同电影慢镜头一样在老城河上缓缓漂过。法式的餐厅,教堂,酒店。深夜的街道上,一对穿着皮草大衣的老人,低声用法语交谈着,缓慢地经过。所有的一切,都有点像是在欧洲了。

在魁北克的时候,因为寒冷,连喘气都变得有些小心翼翼的,时常清晰地听到自己的深呼吸声。有些觉得耳熟,仔细回忆,猛然想起了十九岁的自己,窝在东南亚某个小镇的旅店里的房间里,因为太热,也是这样呼吸的。艰难又用力地喘着气。

新书《你在世界的每一处》,记录了我从十九岁到现在所有的光阴,我需要这样一个正式又厚重的纪念。因为,我们都知道,我们可以重回来时的路,却怎么也回不到过去的那个自己。总有些东西,是在一直改变的,这个世界,还有在世界每一处的生生不息的我们。

只是,我已经不知不觉地走到了这里。十九岁时一个人走在热带小国里的我怎么会想到呢,我现在已经走到了这片冰天雪地里。

而且,依然在前行。

我们,未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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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4/8 1:02: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