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百川的三个小子都打着光棍,只有永生在男女方面不能让人省心,他曾在上学第一天站在讲台上掏出自己的小鸡鸡吓唬教室里的女同学,在一阵嬉闹声中,永生被老师打得鼻青脸肿,永生从此以后臭名昭著。柳月娥为此伤心了几年,她知道自己的儿子日后必是拈花惹草的主,就说三岁看得老来相,故而时常教导永生,要做一个像他老子一样规规矩矩的男人。
永生二十四岁这一年,邻村一个叫红杏的姑娘在戏场看上了他,年轻的永生身体结实得很夸张,肌肉随时都要爆裂似的。谁知过门不久,村里人发现红杏是个糊涂婆姨,动辄自称老娘,永生由此对红杏产生了厌恶情绪。
这一年农忙过后,村里请来戏班唱戏,永生和满仓看上一个跑龙套的小戏子,小戏子走起路来屁股扭得让他们想入非非。满仓是光棍,本不谙男女之事,但又蠢蠢欲动。戏正唱红火时,小戏子一个人在屋里休息,满仓拉了永生摸到戏子的住处。永生起初不肯,怕红杏知道,但满仓说,他爷爷说了,戏子都是干那营生的,只要给钱便行,两人趴在窗户上,见小戏子正蹲在尿盆上“嘘嘘”地撒尿,等她准备站起来的时候,明晃晃的屁股暴露在两人眼皮底下。戏子看见了他们,顺手抓起红缨枪道具对准窗户,永生问:“两块干不干?”戏子说:“不干,你们快走开,否则别怪我手中的枪不认人!”永生又问:
“五块干不干?”戏子说:“你真哕唆,我说了不干!”永生火已上来,误将“不干”听成了“不敢”,又急切地问:“不敢?怕什么?”戏子骂道:“你回家找你老娘去!”说着挥舞长枪打得两人抱头鼠窜。
已有身孕的红杏听到消息后,坐在地上又哭又闹,柳月娥抱着她,不停地咒骂永生。红杏号哭道:“你个败家子啊,你和那婊子睡一回就给五块钱,可你给了老娘多少钱?那婊子值钱,我的就不值钱吗?”红杏没完没了地哭闹,又要上吊又要撞墙,急得柳月娥操起擀面杖打了永生几下,永生里外不是人,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家也不回,任由红杏撒泼宣泄。
其实永生心里,早就看上了石宝的婆姨巧巧,巧巧起初不搭理,一日石宝和王秀女出去了,巧巧路遇永生,故意咳嗽几声就匆匆走去,永生左顾右盼一回,就跟在巧巧屁股后头,快到石宝家,巧巧突然回头问道:“你跟着我做什么?”永生也不说话,只拿眼睛看巧巧,眼神热辣辣的,巧巧脸上微微泛红。谁知王秀女已经回来,在南屋休息,永生就大声说要借口袋,巧巧说等石宝回来找找看,王秀女就在小屋里问是谁,巧巧说是永生。永生隔窗和王秀女打了招呼,王秀女就要永生进屋坐,永生向巧巧挤眉弄眼,等走进屋里,王秀女就问:“最近怎不见你妈?”永生说:“我婆姨怀上了,我妈照看着。”王秀女说:“你婆姨怀上的事我听说了,不晓得是小子还是女子?”永生说:“我也不晓得,只晓得四个月了,我想要女子。”王秀女叹息一声说:“傻孩子,怎么头胎就要女子,头胎是小子,心就定了,传承了香火,以后再要女子,女子才是娘的小棉袄。”又问:“你婆姨好吃什么?”永生说:“好吃醋。”王秀女笑道:“那就好,保准生个带把儿的。”
永生如坐针毡,看着巧巧进来倒水,就问:“石宝大哥什么时候回来?”巧巧说:“估计快了吧,说不定就一会儿。”说着故意又看永生,永生见巧巧不常在村里走动,原以为巧巧木得很,谁知竟很会调情,越发坐立不安。王秀女说:“给吴家小叔子倒水喝,不常来。”巧巧说:“正倒着哩。”说着用印有毛主席头像的大茶缸给永生倒了开水端来,永生趁王秀女不注意,就势捏了巧巧的手,巧巧一撒手,差点把茶缸弄在地上,永生见王秀女目光呆滞,就问是不是眼神不好使。王秀女没有意识到永生的举动,就说:“我瞎了。”永生说:“哦。”王秀女说:“瞎了两年多了。”永生又说:“哦。”
王秀女说着自顾看手中的针线,永生一边应声一边又伸手想摸巧巧的脸,巧巧见王秀女仍低着头,也不躲闪,眼勾勾地看着永生。王秀女又说:“可我耳朵好着呢,针掉地上也听得见。”永生一惊,手里的大茶缸分明抖了一下,巧巧“扑哧”一笑出去了。永生等不上石宝,见巧巧出去,对王秀女说:
“婶子我该回去了,家里还有事,隔天让我妈来看你。”王秀女说:“那自然好,让你妈来,老姊妹几个也不常走动了,我和她在阳门道拉拉话。”P3-5
在我三十岁的今天,写作的欲望开始了前所未有的张扬,这让我始料不及。这欲望又使我感到惶惑,儿时的记忆竞能左右整个写作过程,尤为突出的是眼下这一部《南庄的困惑》。
当我体会到行文如流水的快意时,我为自己多年来的积淀有些沾沾自喜,也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一切竟被瞬间颠覆了。事实告诉我,一旦真的身临其境,叙述就由不得我的主观愿望了,我的构思全部被打乱,写作的瓶颈开始了对我的无情嘲弄。我停下来,让自己十二岁以前的记忆占了上风。我成年人的思维在儿时的记忆面前被击得粉碎,也就是说我没有任何能力和理由凌驾于儿时的记忆之上了。
小说中的主人公成了叙述的主体,他们喧宾夺主,迫不及待地争先告诉我他们每个人在这部小说里的角色和价值。我在听他们娓娓道来的时候显得有些茫然失措,自己成了忠实的听众,身不由己地被他们牵着鼻子往前走。当他们停下各自的叙述后,不约而同地转身离我而去,消失在我现在的记忆之中,使我感到了空前的孤独和无助。我所憧憬的景致随着他们的远去已如隔世知音。
这种无奈使我在三个多月的写作过程中提心吊胆,我无法预测他们的命运,究竟是谁在里面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抑或是谁有意无意地摆了迷局。我走进去之后能否按照自己的愿望顺利走出来?我求助事实的声音,请它出来主持公道,就在我焦急地等待事实这个铁面无私的形象出现的时候,我的叙述已经戛然而止,这又全然出乎我的意料。
有这样一个值得回忆的事实,那是我很小的时候。有一次随村里的大人们进山伐木,伐木自然不是我的职责,我随几个游手好闲的伙伴一起在林中游荡,自然的风光令少年纯真的我目不暇接。在一处隐秘破旧的瓦房前,我看见了一眼水井,现在我明白那是合作社时期守林人挖掘自用的,水井没有随岁月的涤荡而失去她应有的活力。旁边立有一块石碑,字迹依稀可见,上面刻的两句话让我至今刻骨铭心。破旧的瓦房里竟然住着一对男女,他们的衣着和神气让山里长大的孩子们明白那就是城里人无疑。伐木回来后我对住在深山老林的城里人一直念念不忘,知情者告诉我,那是一个有妇之夫带着他年轻貌美的相好来此避居的,他们隐匿一段时间之后就离开了。现在想想,那真是男女之间逍遥快活的不二选择。
正是基于这样一些记忆,我在多年之后提笔写下了《南庄的困惑》这部小说,我相信这是我少年时候记忆的卷土重来,也因此一再证实着我对山野村庄的无限眷恋。我无意为他们立传,因为他们都是平凡低微之人,我的叙述由此被定格下来。现在我才明白,记忆从那时候起就已经开始酝酿,只是我自己没有在意而已。我和过去的记忆进行了一次心灵的碰撞,在记忆逐渐淡去的时候,我获得了小说里人物存在的价值。在叙述结束的时候,我向他们伸出召唤之手——我伸出手,就不会一无所得,或许还是金子。
我也在这场阵痛中,穿透那片魂牵梦萦的林地依稀看见了明日的曙光。
2014年10月19日
惠潮编著的《南庄的困惑》不仅仅是粗野的、讽刺的、荒诞的,它更多体现的是人们和悲伤的对抗。惠潮选择把故事搁置在一个死气沉沉的、没有现代文明的山野小村里,使得粗犷的阳刚之气与纤细的阴柔之美同在,化外之境的淳朴人性和波澜壮阔的冲突并存。男人们的希望是养家糊口、光宗耀祖以及满足自己卑微的性:女人们想着生个儿子过日子,所有人都靠一个希望支撑。然而等待他们的,是深渊一般的背叛和谎言。到头来,希望只是人生的一个插曲,而真正的主题,一直都是和失意的不断斗争。
惠潮编著的《南庄的困惑》上演了一曲悲壮的山野挽歌。一个死气沉沉的、没有现代文明的山野小村里,风流不羁的永生看上了本村石宝温顺乖静的婆姨巧巧。石宝是个“二尾子”,巧巧在过年夜里怀上了永生的骨血,工于心计的婆婆王秀女将巧巧的心和身子并缚在深深的庭院。一心想为村里人立传的许医生为巧巧的品质所感念,两人最终于山林喜结连理。巧巧难产死后,王秀女来和许医生索要巧巧的遗骨与石宝合葬,争执中解开了一个弥天大谎,原来许医生和永生竟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大哥满堂外出流浪,满仓与大嫂莺莺关系暧昧,谁知莺莺又与满仓感情最深的发小永生厮混,承受巨大良心谴责的满仓渐渐得上了肾病,终日用童子尿泡杏仁疗治,后来他的小妹水仙遭到祖父万家业凌辱,满仓的爱女招弟救姑心切,不料被恼羞成怒的万家业踹下山崖,满仓婆姨莲子因此疯癫,满仓烧死祖父上吊自杀,水仙不堪现实的压抑遁入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