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安了新家,我决定记日记。推销商有点让我们感到麻烦,刮泥板也是。牧师来访,我受宠若惊。
我和我亲爱的妻子卡丽刚刚搬进我们的新家“月桂居”一个礼拜,它位于霍洛韦的布里克菲尔德台地,不包括地下室,有六间不错的居室,靠房子正面那里,还有个早餐间。房子前面有个小院子,前门口有十级台阶,对了,我们一直用链子把前门锁着。卡明斯、戈英和我们别的好朋友总是走侧面的小门,省得用人放下手里的活计去前门开门。我们有个不错的后院,小小的,一直延伸到铁路边。一开始,我们很担心火车的噪音,可房东说我们住上一阵子就注意不到了,还减了两镑房租。他说得一点儿没错:除了院墙墙根那儿给震了道缝,我们没觉得有什么不方便。
下班后从市里回来,我喜欢待在家里。老是不在家的话,家又有什么好?“家,甜蜜的家。”这是我的座右铭。我晚上总是在家,我们的老朋友戈英可能会不拘礼地来串门,卡明斯也会,他住在路对面。他们愿意来串门,我和我亲爱的妻子卡罗琳①都会高兴。不过即便没朋友来,我和卡丽也能打发一晚上。总有些事情要做:钉根钉子,弄直一扇威尼斯式百叶窗,往墙上钉把扇子,把地毯的一处钉下去——所有这些活儿,我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干好。而卡丽只会缝缝衬衫扣子,补补枕头套,或者在我们新的立式小钢琴上(三年分期付款买的)练练《西尔维亚加沃特舞曲》。那台钢琴由科勒德兄弟公司(用很大的字母表示)的w比尔克森(用小字母表示)所制。我们的儿子威利在奥尔德姆的银行干得很好,这也让我们很宽心。我们希望能多见见他。下面是我的日记:
4月3日 有推销商上门来做生意,我答应五金商法默森,如果我想买钉子或者工具就去找他。对了,我们的卧室门没有钥匙,门铃也一定得修修。小客厅里的铃铛坏掉了,拉门铃,用人房间里的铃铛响,这不像话。好朋友戈英来串门,可是不肯待,说油漆味刺鼻得很。
4月4日 又有推销商来了,卡丽不在家,我准备在霍因那里买东西,他看上去像是个有礼貌的屠户,有一个不错的干净小店。订了块羊肩肉明天吃,试试买他的看怎么样。卡丽准备在黄油商博尔塞特那里买东西,她订了一磅新鲜黄油,还有一磅半盐,另加一先令的鸡蛋。晚上,卡明斯意外地来了,来给我看他的海泡石烟斗,是在市里举办抽奖时抽中的。他要我小心拿,因为手潮的话,会弄脏上面的颜色。他说他毽法待,因为不是很喜欢闻油漆味,出门时,刮泥板把他绊倒了。一定得拆掉刮泥板,否则就要刮出大麻烦——我不常说俏皮话。
4月5日送来了两块羊肩肉——卡丽没跟我商量,就在另外一家肉铺订购了。戈英来串门,进门时绊倒在刮泥板上。一定得把刮泥板拆掉。
4月6日 早餐时吃的鸡蛋真是岂有此理。送回给博尔塞特,说了些客气话,并告诉他以后没必要再上门请我们订货。雨伞没找到,尽管当时下着瓢泼大雨,还是不得不没打雨伞就去了。萨拉说肯定是戈英先生昨天晚上拿错了,因为门厅那里有根手杖,不知道是谁的。晚上,听到有人在楼下门厅跟用人大声说话,我去看是谁,惊讶地发现是博尔塞特,那个黄油商。他喝醉了酒,还出言不逊。博尔塞特一看到我,就说他再去出力不讨好地侍候市里的职员,就让自己不得好死。我控制住自己的感情,心平气和地说我想就算是市里的职员,也有可能是位绅士。他回答他很高兴听我这样说,还想知道我有没有见到过一个,因为他从来没见过。他出了门,“砰”的一声把门甩上,差点把气窗震破。接着我听见他绊倒在刮泥板上,让我觉得没拆挺好。他走后,我想到一句本应该用来回敬他的绝妙回答,不过还是留到下次再说吧。P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