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多年前，江南的一条叫青苔街的地方，一个普通的女孩灯灯出生了，由于右手多长了一个小拇指，灯灯成了一个内向而敏感的孩子。《青苔街往事》的作者杜梅以此为切入点，细腻而逼真地描绘了一幅女性生命成长和生命真相的经络图，这幅图涉及了人与自然、内心和身外、生存和生活、友情和异性、长辈和历史、未知和悬疑、疾病和死亡、残缺与健康等问题，十分深切感人。

杜梅著的《青苔街往事》记述了六指女孩灯灯从四岁到十四岁十年间的刻骨铭心、难以忘怀的童年往事。

故事发生在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初夏的蔷薇、深沉的青苔街、泛着涟漪的池塘、床底下的“月宫”、邻居爷爷家饲养的白兔、小朋友之间的玩闹，都是灯灯对于童年美好的记忆。但是，同龄女孩粉红的遭遇又是那个年代给善良而敏感的灯灯留下的难以抹去的心灵伤痕。

长得白净漂亮、脑子受过刺激的粉红，因为从小失去妈妈，而爸爸又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工人，时常被人欺负。爸爸买来一只狗保护她，但这只忠诚的狗几经坏人的殴打和摧残。在失踪多日以后，它伤痕累累地艰难返回家中，死在了粉红面前。不久，这个花季少女便被坏人蹂躏，而后又莫名其妙地溺死在池塘里……

这个故事让人感到灯灯的童年往事美好中夹着残酷，但这就是人生。作者在她的自序《向童年致敬》里说道：“从某种程度上看，每个人的童年都毁誉参半，每个人的成长都难以完美无缺。重要的是，未来我们如何修复这种缺憾。如果你试图用希望和信心来重建，你就会走出阴霾，收获光明。”

但无论如何，我们都祈愿每个孩子的童年阳光灿烂！

序——万物都有不同寻常的含义

作者自序——向童年致敬

正文

“这丫头，可能上辈子说话太多，这辈子才没话可说。”灯灯知道，妈妈这是为了掩饰尴尬，故意这么说的。

说话就那么重要吗？灯灯不喜欢说话。她觉得嘴巴的唯一作用是吃饭，而不是说话。所以，在上门乞讨的残疾人中，她觉得唯有盲人最可怜。有一回，家里来了一个哑巴阿姨乞讨，任凭妈妈怎么劝，灯灯就是不愿把自己吃剩的一块油饼施合给她，惹得哑巴阿姨怒气冲冲，双手不停地比画：小小年纪，竟如此心硬！

灯灯没有生气，而是冷静、毫不胆怯地与她对视着。

灯灯当然也会生气。灯灯生气的时候，只要不想让爸妈看到她，就会把小小的身体藏到门背后，或者藏到庭院外面的法国梧桐后。只要一躲到这些地方，灯灯立刻就觉得舒服多了。她可以在这些地方伫立很久，久得爸妈忍不住瞎想：这丫头，该不会精神有问题吧？

爸妈绝想不到，其实那会儿，灯灯正在同门仙子和树哥哥玩耍。灯灯会请求门仙子，别急着赶她走，她愿意给它讲讲外面——比如，菜园子里的事情。或者，请树哥哥听听她心里的不高兴。比如，树洞里的蚂蚁搬家了，她却不知道搬到哪里去了。灯灯叫树哥哥？没听错吧？树能做人的哥哥吗？灯灯觉得可以。只要你愿意，谁都可以做你的家人和朋友。

好吧。这么说吧。那时，灯灯的朋友都不是人。不过，这真的没什么。灯灯非常喜欢这些非人类朋友，至少这些朋友不会恼人地问她的手怎么了。比如，小白，是她的云朋友，线女孩是她的雨朋友，饼小子是她的太阳朋友，汤圆姐姐是她的月亮朋友。灯灯管风叫神仙大人，因为风来无踪去无影，没人见过它，它却随时都在，简直太厉害了！草丛里的那些家伙也很可爱，蚱蜢啊，螳螂啊，蜻蜓啊什么的。

不过，谁都不难看出来，灯灯最喜欢窗台下那株紫色洗澡花。夏季无数个傍晚，月亮和星星还躲懒没出来时，灯灯会静静地蹲在洗澡花旁。通常那时，她已经洗完澡，脖子和前额上抹着白白、香香的痱子粉，手上摇着一柄显然已经很旧，但是依然娟秀的团扇，团扇上是一个长衣飘飘的古装美人，美人可能被称为昭君，也可能是貂蝉，还可能是西施、玉环，总之，是古时候的美女。这柄团扇，是灯灯最最心爱的物品。因为，青苔街没有第二个人拥有。

有些时候，空气里会有一些微风。那样，庭院里就会弥漫着一丝丝甜甜的香气。

洗澡花旁的灯灯，幽灵般安静，无论是静静地观赏，还是默默地发呆，抑或是游戏——摘下洗澡花的黑色种子，整齐地摆在长满青苔的地上当跳棋玩。每一粒洗澡花的种子，都像一颗迷你地雷。

灯灯很享受这一刻。这一刻，几乎也是夏季一天中最好的时刻之一。傍晚，此时的洗澡花们慵慵懒懒地纷纷绽放，一朵一朵，不急不慢地，说不出的好看。有一回，妈妈做完晚饭，走出热气腾腾的厨房，来到庭院里。她一边摇着淡黄色的大蒲扇，一边用蓝白相间的条纹毛巾用力地擦着脖子上的汗，一边不停地抽动着鼻子，疑疑惑惑地问：“哪来的香气？”

P6－7

序——万物都有不同寻常的含义

杜梅的长篇小说《青苔街往事》是近年来掠过我的阅读天空的一只大雁。

布鲁姆·哈罗德曾说过，《圣经》很有可能出自女人之手，一个所罗门宫廷中的女官，她是《创世记》《出埃及记》和《民数记》的原始作者。这就解释了一个说法：女人天生就是故事的制造者和讲述者。

杜梅就是这样一个善于讲故事的女人。

于是，我有幸经历了一场自然、温暖而又让人如临深渊的阅读体验。

这是《青苔街往事》带给我的。

小说以六指少女灯灯十年成长为主线，采用中国传统风俗民情画散点透视的叙述形式，真切而形象地展示了一部少女精神成长史。

四十多年前，江南的一个叫青苔街的地方，一个普通的女孩灯灯出生了。由于右手多长了一个小拇指，灯灯成了一个内向而敏感的孩子。作者以此为切入点，细腻而逼真地描绘了一幅女性生命成长和生命真相的经络图！这幅图涉及人与自然、内心与身外、生存与生活、友情与异性、长辈与历史、未知与悬疑、疾病与死亡、残缺与真相等等。所有这些，都被赋予一种象征物：可以用来追赶的涟漪、床底下的“月宫”、柔弱的妈妈对付醉鬼的秘密武器、女孩粉红的不幸等等。这些象征物，无一不是被人们忽略掉的，但对每一个生命个体都是极其重要的昭示！这些在生活中以边角料、隐形衣面目出现的主角们，被作者以最朴素的观感、最温暖的触感、最自然的情感去发现、去呈现，于是，在淡淡的文字中，奇迹像一扇扇门，或轰然或悄然或羞羞答答地敞开……

作者以女性特有的细腻笔触，像显微镜一样烛照并放大一叶一花的生长与绽放。循着女孩成长中最重要的节点，靠细节、笔触去感知和把握人物，使故事隐藏在叙事之中。一片云影、一阵涟漪、一声虫鸣、一只鸟叫，在女孩的眼里都有不同寻常的含义，甚至成为她们成长过程中具有重大意义的心灵事件，潜在而恒久地左右着孩子人格的发育和人生走向，从而使看似平静的日常生活叙述暗含了令人惊心动魄的波澜和力量！

杜梅就是这样一个讲故事的高手，她在琐碎、平淡、散文化的叙述中，不动声色、漫不经心地把读者带到了一座房子前，抬眼望，眼前矗立着的是一座美丽的宫殿！

小说重点关注了“残缺”。六指女孩是一种残缺，粉红女孩是一种残缺。这些人物和故事告诉我们，残缺才是生命的真相。

因“残缺”而“弱”。青苔街相对“汉正街”是一种弱，女人相对男人是一种弱，六指和疾病相对正常和健康是一种弱，日常生活相对宏大事件是一种弱。而正是这些弱，构成了真实的现实世界。它告诉人们，这就是生活，无论你出生在什么时代，生活的基本元素始终不变。特别是当下以“阳亢”为主调的现实中，对内心世界的关注和反思是正视人性，正确处理内心与外界关系的开始，是人们开始从自身找到生活的答案和生存的意义的唯一途径。而这也恰是当今社会所不能承受之轻，因为在疯狂追求物质的路上，我们也在渐渐忘却自己的内心。而此书对内心平和的关注和描述，从物质以外的角度表达了人性的呐喊，这正是治疗时代浮躁之病的良药！

素面且朝天，平淡而绚烂。这样的美学思想或许就是贯通东西方美学的海底隧道。

孩子们读到它，特别是女孩子们读到它，可以读出自己曾经的心路历程，并对这种心有灵犀报以羞涩的微笑，从而在大好年华中更加坚定地绽放；大人们读到它，可以瞻前顾后，逐渐明白我从何处而来，往何处而去；父母们读到它，可以读出孩子内心的经脉，从而寻找到如何成为孩子人生中一位重要朋友的密码；男人们读到它，可以破译女人成长的部分秘密，从而更加迷恋女人的任性和神奇；老人们读到它，是一场青春的邂逅，从而进入一段美好的用来缅怀的时光……

我想象这样一个温暖的场景：在夜晚的床上，一位父亲或者－一位母亲，用缓缓的语调给娇小的女儿读着《青苔街往事》，女儿眼睛微闭，父亲或者母亲深情地朗读。此刻，父母和孩子的心一定是连着血连着脉的。

见过杜梅案头的一个盆景，花盆是玻璃鱼缸，里面注满清水，水中养着一株植物。植物有些陌生。杜梅说，其实它很普通，不过是番薯苗。

灰姑娘在一双巧手的妆扮下，出落成了穿水晶鞋的公主。这双巧手和巧手妆扮出的公主，这双巧手和巧手养育的一叶一花，她们的忍耐、忠贞以及任性和神奇，将使世界变得更加丰饶，春意盎然。

2015年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