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妈妈连声道谢,左杉只不过是摆摆手,熟练地把小孩子固定在了椅子上,把菜单拿过来的同时,又小声地和孩子妈妈介绍说,店里有适合孩子吃的小块蛋糕。
这姑娘还真是意外的心细。
就连秦枫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看着左杉的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笑了起来。
“你这么不愿意说话,为什么会选择做服务生?”
秦枫是在左杉清理他身边桌子的时候开口问的,那个时候的秦枫正啜着他那杯甜到发腻的咖啡。他用足够的耐心把咖啡厅里的人等走了七七八八。雨过天晴后,大家匆匆拿上还没有吃完的点心离开,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像秦枫一样,悠闲得还有时间观察一个咖啡厅里的服务员。
对于秦枫的问题,左杉并没有回答,也许这个问题是在她所认知的“并不需要回答的问题”范围之内。左杉手脚麻利地把桌子收拾好,把客人因为无聊而剥落的玫瑰花瓣扔掉,然后在水晶瓶里,放上了一支新的玫瑰。
娇嫩欲滴,黯然芬芳。
在秦枫耐心地把同样的问题问到第二遍的时候,左杉抬起头看了秦枫一眼。她的眼眸很黑,眼角微微下垂,都说眼角下垂的人好相处,可是唯独这一眼,秦枫看出了多少凌厉的味道——再多就看不出来了,哪怕是心理学高材生的秦枫。
人类的情感实在是太复杂,它永远不能简单地归纳为喜怒哀乐,它夹杂着无数活跃在大脑皮层的未知情感,就算你能看出人类表情的真正含义,“笑里藏刀”这个词也会告诉你,看出来也并没有一点用。
现在左杉就是这个状态,她盯着这个不好好喝咖啡却用无聊的问题缠着自己的客人,他的样子看起来完全可以归为搭讪,可是唯独他的长相,搭讪别人似乎有点浪费了。
半晌,久到秦枫以为左杉要再一次忽略掉他的问题的时候,左杉开口了:“咖啡店的工作比较清闲,而且我没有念完大学,再好的工作也找不到了。”
“那为什么会选择辍学呢?是家庭原因么?”
秦枫又等了一会儿,他原以为这个问题左杉绝对不肯开口回答了。
就在秦枫准备放弃的时候,左杉从嘴里说出了第一个词,“当时生病了,休学去治疗来着,后来病治好了,功课差太多,也没钱继续念书,索性就不念了。”
这似乎是一个显而易见的答案,不正常的肤色,比常人要淡的唇色,刚刚无意间轻碰到左杉的手指,指骨的地方触感冰凉,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
秦枫再没有多问什么,余下的时间里,他又要了一杯咖啡;而左杉则站在咖啡机前,一下一下地打磨着店长刚刚送来的咖啡豆。屋子里弥漫着咖啡豆的香气,微苦,却又让人忍不住想要多嗅一下。
你难道不觉得,咖啡就像是一种毒药,明明苦得让人咂舌,而其中的香气,却又让人欲罢不能?
而你就是像咖啡一样的姑娘。
这句话毫无征兆地突然出现在了秦枫的脑海里,尾音回荡出去的时候,秦枫睁大了眼睛。
这句话带着他的语气,他的声音,就连微微轻佻的说话方式,都和他如出一辙。
这句话是他说的,秦枫百分之一百地确定。
可是,他却忘记了这句话,是对谁说的。
怎么回事?
秦枫问着自己,这样的疑问,就像是打在回旋墙壁上的壁球,怎么打出去,就怎么返回到了秦枫的面前。
回声里,不会有多余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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