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自珍、辜鸿铭、蔡元培、章太炎、梁启超、王国维、陈寅恪、胡适、牛顿、凯恩斯、冯·诺依曼、弗里德曼……这一批耳熟能详的名字代表着世界最杰出的专业成就，但是，《学者的故事》却从另一方面，将这些名字的人变得具体、真实和生动。本书由李浩编。

中国人历来有掌故的癖好，这不是个简单的问题，这里有中国人一种特有的人文哲学观存在。昔者，梁任公先生著《先秦政治思想史》，曾有这样一番论说：“中国学术，以研究人类现世生活之理法为中心，古今思想家皆集中精力于此方面之各种问题。以今语道之，即人生哲学及政治哲学所包含之诸问题也。”梁先生认为：“吾国人对于此方面诸问题之解答，往往有独到之处，为世界任何部分所莫能逮。”是否真的“为世界任何部分所莫能逮”，没有把握这样说：但是，“吾国人对于此方面诸问题之解答，往往有独到之处”，则确是如此。

《学者的故事》收录了中外著名学者的一些生活掌故。

《学者的故事》由李浩编。

序言：玩味与解构——关于故事的意义

上卷

 龚自珍与书法

 龚自珍不善营生

 “古狂”疾世的龚自珍

 王闽运老而无用乃做官

 王闽运楹联

 缪荃孙呼袁世凯万岁

 沈曾植是“天阉”

 沈曾植游戏学问

 严复与鸦片瘾

 关于“走狗”

 如此辜鸿铭

 辜鸿铭接待俄国皇储

 辜鸿铭与“杯壶论”

 辜鸿铭的《爱民歌》

 闻女人臭脚的辜鸿铭

 外国《大雅》洋《离骚》

 康有为声援“五四”运动

 康有为剪辫子

 康有为换睾还童

 生活糊涂的陈三立

 叶德辉防火

 蔡元培轶事集锦

 “五四”前后的蔡元培

 蔡元培的辞职信

 章太炎的怪癖

 章太炎征婚和嫁女

 章太炎和胡适的一次“误会”

 章太炎恶嘲伍廷芳

 章太炎好为人治病

 章太炎不识路

 有书必为沅叔所得

 梁启超一吼定广东

 文章动人与留人

 梁启超“多变”？

 梁启超给徐陆证婚

 “梁启超被西医割错腰子”案

 梁任公与蒋百里互相作序

 梁启超打牌

 梁启超会试落选前后

 梁启超推荐陈寅恪

 冒鹤亭：“成吉思汗子孙”

 “不该试卷用卢梭”

 “放鹤亭”

 张伯苓首倡奥运

 张伯苓的“11”号车

 张伯苓戒烟

 张伯苓与“西安事变”

 “不倒翁”张伯苓

 王国维的冷峻

 王国维不懂

 王国维治疫

 王国维落榜

 朱希祖官话

 朱希祖绰号一览

 陈垣跋伪胡方帖

 书签贴得好

 乡曲之士

 陈垣临危

 柳诒徵妙语

 柳诒徵的坚持

 马寅初写给老朋友的话

 吕思勉热心生活改革

 吕思勉阅卷

 吕思勉不低头

 杨树达的耻辱

 杨树达的“新知”

 杨树达与黄侃

 杨树达的“自我批评”

 黄侃骂胡适

 黄侃“狂人”语录

 黄侃“狂人”行状

 三本《说文解字》

 黄侃和章太炎

 黄侃拜刘师培为师始末

 大学者，有大楼之谓也

 蒋梦麟的困扰

 蒋梦麟结婚与胡适爬窗

 “开口音”与“闭口音”

 从不判卷子的教授

 钱玄同的敬畏

 胡小石拒绝为蒋介石写寿文

 ‘硬汉”张奚若

 零分与一百分

 张奚若：无政可参，路费退回

 傲慢与偏见

 竺可桢信口开河

 浙大保姆

 陈寅恪画像

 陈寅恪雅谑

 红豆

 日军军令

 毛泽东为陈寅恪作批示

 陈寅恪守礼

 王蘧常“野性难驯”

 林损讲课

 林损的狗屁音韵学

 胡适与林损问的一段公案

 林损不与交谈

 怕太太的胡适

 胡适的男人“三从四得”

 胡适谈官样文章

 胡适“副本”享大名

 假博士与冒牌子孙

 胡适谈成名

 胡适忍不住了

 “红头火柴”陈望道

 陈望道在安徽大学

 刘半农求骂

 刘半农考博

 太上教授

 跑警报事件

 胡适批刘文典“以市侩自待”

 刘文典授课镜头

 为爱情让罗素发呆

 赵元任：序论归我，结论归太太

 店员嘲笑赵元任

 任重道远

 郭聋陈瞽马牛风

 顾颉刚的家教

 顾颉刚的桀骜与“柔和”

 顾颉刚形象一二

 顾颉刚与童书业的师生恩怨

 顾颉刚五十年婚外恋情

 “我是郭绍虞的学生”

 郭绍虞口拙

 蒙文通“不通”

 蒙文通大叩大鸣

 再谈“稀有之事”

 钱穆其人

 人生不寿大罪恶

 钱穆改燕大建筑名

 钱穆的小吃

 钱穆与胡适的“老子”

 钱穆父教一则

 吴宓苦爱毛彦文

 林妹妹会难受的

 吴宓的“大方”与“吝啬”

 吴宓授课之众见

 吴宓和“天南精舍”

 傅斯年提胡适问

 傅斯年拍案大骂

 “傅大炮”

 傅斯年的决斗

 傅胖子

 傅斯年与蒋梦麟吵架

 傅斯年与“一二·一运动”

 傅斯年谈治学

 任中敏挑刺

 任中敏卖豆传奇

 任半塘雅号

 任中敏晚年非常语录

 博士是这样带的

 朱自清与王力

 朱自清多食

 朱自清拒领美援面粉

 罗家伦的“鸡犬不留”

 潘光旦的“士”教育

 潘光旦的荤段子

 潘光旦禁打牌通知

 潘光旦吃鼠肉

 闻一多“何妨一下楼”

 闻一多语录

 闻一多操刀刻图章

 闻一多解聘刘文典风波

 王力的“龙虫并雕斋”

 王力的电灯梦

 王力与前妻秦祖瑛

 王力的课堂

 梁林爱情生活

 梁思成让妻

 梁思成挽救北京城墙

 唐兰讲词学

 台静农的穷开心

 台静农的烟酒关

 台静农不提鲁迅

 叶公超的“赔本生意”

 “二毛子”叶公超

 叶公超与汽油箱

 叶公超授课众人谈

 潇洒刘大杰

 刘大杰背黑锅案

 张荫麟的非常人生

 张荫麟换书

 周有光：从经济学家到语言学家

 语文大众化与《风流寡妇》

 邓广铭四写《王安石》

 钱锺书怕采访

 钱锺书“钟书”

 钱锺书迁居

 钱锺书非常事

 钱锺书之狂

 钱锺书与黄色书籍

 钱锺书不提鲁迅

 季羡林溜猫

 “土包子”季羡林

 殷海光在穷困中

 金岳霖殷海光对话数则

 殷海光非常事

 殷海光的最后日子

下卷

 伽利略的“巫术”

 伽利略罚款

 牛顿炒股

 使牛顿走下神坛的事

 牛顿侦探轶事与政治生涯

 作为教育家的欧拉

 欧拉失明以后

 斯密的课堂

 斯密被剽窃

 斯密走神传奇

 卡文迪什的坚强与柔弱

 百万富翁的生活

 李嘉图：业余经济学家专业商人

 李嘉图的战争与友谊

 李嘉图与穆勒：亦师亦生的奇特组合

 天才非常事

 天才的炼成

 达尔文与迷人的猴子

 昆虫“达尔文”

 达尔文的才能

 巴斯德“以身试法”

 巴斯德不注意细菌

 冯特当年

 专横的冯特

 弗洛伊德：顾家的男人

 弗洛伊德式教育

 性急的弗洛伊德

 弗洛伊德假期与蘑菇

 《梦的解析》轶事一则

 索绪尔被质疑时

 青春期的韦伯

 胖子韦伯

 韦伯看舞会

 居里夫人生活图景

 居里夫人的教育

 卢瑟福搬实验室

 修理工卢瑟福

 爱因斯坦趣释相对论

 爱因斯坦搞“政变”

 爱因斯坦轶事集锦

 米塞斯的预言

 米塞斯的私人研讨会

 熊彼特的贵族情结

 熊彼特与凯恩斯

 作为同性恋者的凯恩斯

 凯恩斯玩金融

 凯恩斯与罗斯福

 哈耶克离婚风波

 哈耶克被女王迷住

 风流李约瑟

 “香烟”改变李约瑟的一生

 冯·诺依曼和计算机

 冯·诺依曼生活特写

 冯·诺依曼讲课镜头

 列维一斯特劳斯的“归属”感

 宗教徒与书

 费曼的第一次婚姻

 费曼与汉斯·贝特

 费曼的忧郁

 天才与滑稽演员

 费曼的放荡时代

 费曼的调查报告

 喜欢装的费曼

 矛盾的亨廷顿

 纳什的理性生活

 古怪的纳什

 一个天才的复苏

 乔姆斯基星球

 乔姆斯基对话福柯

 弗里德曼事件

 弗里德曼教学一瞥

 笔记专家弗里德曼

如此辜鸿铭

一次外务部举行的联欢晚会上，一地方官员向李鸿章恭敬行礼，李视而不见，神情倨傲。辜鸿铭当即上前：“我一直听说中堂大人身体欠安，不知何处不适？”

李答：“哪有这事？都是外边的谣传！”

辜鸿铭却严肃道：“不不不！依鄙人看来，中堂大人确实有病，是眼疾。刚才有人向中堂大人请安，中堂大人竟然看不见，恐怕这毛病已经很严重了。怎么，中堂大人还没有觉察到吗？”

李鸿章这才明白自己被骂。

一次，辜和邮传部尚书盛宣怀在一起聊天，盛深知辜嘴上素不饶人，是以格外小心，谦虚地道：“说起管理经济，我实在不如张宫保(张之洞)。”

辜不以为然：“不对，不对。张宫保比起你来，实在差得太远了。张宫保的部下，一个个穷困不堪，一贫如洗；而你的部下，一个个大腹便便，即便是一个小小的翻译，也都家财万贯，富雄一方。所以，张宫保的经济才能比你差远了！”

某次宴会上，袁世凯对驻京的德国公使说：“张中堂是讲学问的，我是不讲学问，专门办事的。”后来这句话传到辜鸿铭耳边，他讥讽道：“诚然，然要看所办何等事，如老妈子倒马桶，固用不着学问。除倒马桶外，我不知天下有何等事是无学问人可以办得好的！”为了缓和两人的关系，袁世凯曾托人请辜做家庭教师，月薪五百大洋。辜拒绝。

民国以后，辜鸿铭做了袁世凯政府议员。一日会后，其收到三百大洋“出席费”，知是袁收买人心，立即带钱去逛妓院。他在八大胡同大赏妓女，凡唱名一次，即赏大洋一块。妓女鱼贯而过，三百大洋即告用罄。

袁死后，北洋政府下令全国停止娱乐三日，以示哀悼。辜大开堂会，在家中连续三日张灯结彩唱戏。

辜鸿铭接待俄国皇储

光绪十七年(1891)，俄国皇储偕希腊王子访问中国，曾到武汉。其随员都是高爵显贵，共有十人，仪卫甚盛。张之洞以地主之礼先行往汉口迎接，辜鸿铭作为翻译随从。俄国皇储在船上接见了张一行，并以法语问张之随员任何官职，辜鸿铭翻译为西方官名答复。送客时，俄储随员分立舱口左右，辜鸿铭当即要求他们向客人唱名(也就是高声呼名)，以对张之洞表示尊敬。

下船后，张之洞在晴川阁宴请俄国皇储、希腊王子及其随员。席上，俄储因晚上尚有其他约会，不想让东道主知道，于是用俄语告知希腊王子饮食不宜过多。辜即用俄语回答说，饭菜很卫生，希望贵客能尽量。二人非常惊讶。

张之洞有吸食鼻烟的习惯，席间吸食时，为希腊王子所注意。王子未曾见过该物事，甚以为稀奇，出于礼貌又不宜向主人咨询，遂用希腊语向俄国皇储询问。辜听到，随即离席而起，禀明张之洞，把鼻烟递给希腊王子。两人大惊。临去时，俄国皇储郑重握着辜鸿铭的手说：“来俄国将恭恭敬敬招待。”并以腕上一刻有俄国皇冠之表相赠。

辜鸿铭与“杯壶论”

辜鸿铭钟情中国传统文化，对于传统的任一方面皆称颂备至，这一点为海内外所熟知。为此，他遭到来自各方的批评。由于其对男人纳妾公然表示支持，甚至惹恼大洋彼岸的美国女权主义者。她们为此专程赶来中国与之理论。

见到辜鸿铭，其中的一位即厉声责问辜鸿铭为何赞成纳妾，为何赞成纳妾的同时却反对女子多招夫。辜微微一笑，不动声色问道：“夫人，您可见过中国的茶壶吗？”该女士不知所以，点头答道：“见过啊。”辜立即接口道：“这茶壶和茶杯就好像男人和女人，一个茶壶配上几个茶杯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而一个茶杯配上几个茶壶则是万万不可的。”

这个故事据说还有另一版本。一日，辜与两位美国小姐谈到“妾”时，辜道：“‘妾’，立女也。妾者，靠手(elbow-rest)也，所以供男人倦时作手靠也。”美国小姐反驳道：“岂有此理！如此说，女子倦时，又何尝不可将男人做手靠？男人既可多妾多手靠，女子何以不可多夫？”辜答：“否，否。汝曾见一个茶壶四只茶杯，但世上岂有一个茶杯配四个茶壶者乎？”

又一次，几位德国贵妇慕名拜见辜鸿铭，向他宣扬女子亦可多夫。辜鸿铭头都不回：“请问，府上代步是马车还是汽车？”几位贵妇存心刁难，或答马车，或答汽车，不一而足。辜鸿铭当即应道：“不管是马车还是汽车，总有四只轮胎，请问府上备几副打气筒？”众人愕然。

辜鸿铭的小妾吉田贞子去世后，其又娶碧云霞。对于指责纳妾者，辜道：“许多西方人在谈中国官大人纳妾如何不道德，其实，这比那些开着小轿车，从马路上拾回一个女人消遣一夜后，次日凌晨又将其推到马路上的欧洲人，要无私和道德得多。纳妾的中国官大人可能是自私的，那么开小轿车的欧洲人不仅自私，而且是懦夫。”他还认为，中国男人纳妾是光明磊落的，不像欧洲男人搞秘密情妇，见不得人。

辜鸿铭的这番观点影响甚大。后来的陆小曼与徐志摩结婚，陆就对徐立下规矩：“你不能拿辜先生的茶壶比喻做借口。你不是我的茶壶，而是我的牙刷。茶壶可以公用，牙刷不能合用。我今后只用你这把牙刷刷牙，你也不准向别的茶杯里注水。”一时亦流传颇广。P16-20

中国人历来有掌故的癖好，这不是个简单的问题。我以为，这里有中国人一种特有的人文哲学观存在。昔者，梁任公先生著《先秦政治思想史》，曾有这样一番论说：“中国学术，以研究人类现世生活之理法为中心，古今思想家皆集中精力于此方面之各种问题。以今语道之，即人生哲学及政治哲学所包含之诸问题也。”梁先生认为：“吾国人对于此方面诸问题之解答，往往有独到之处，为世界任何部分所莫能逮。”是否真的“为世界任何部分所莫能逮”，我没有把握这样说；但是，“吾国人对于此方面诸问题之解答，往往有独到之处”，则确是如此。

吾国学术，无论经史，都讲究一个“通”字。“通”，既是基本要求，也是最高境界。那么，如何方可得“通”呢？我以为，故事是最容易“通”的。“通”什么？——通史，通事，通人，这些都是国人认为极重要的事。太史公著史，专讲故事，我想，这应该是受了吾国文化特有的人文思想基因的影响。那么，这与其“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的使命是否有关系呢？我想是有的。总之，我以为这不是一个简单的著述体例的问题，而是一个关乎中国人认知世界方式的大问题。

也许是国人喜欢故事之故，这就造成了国人一种特殊的思想方式，即玩味。《三国演义》的开篇词讲：“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这就是一种玩味。玩味近似于超脱和通达，但也易致使虚幻和狡邪。中国人的精神基因里，就有这两种东西存在。

也许有些事确实不能太认真，认真容易使人绝望。譬如大家都知道“纸上谈兵”的故事，《史记·廉颇蔺相如列传》是这样记载赵括兵败的：“括军败，数十万之众遂降秦，秦悉坑之。赵前后所亡凡四十五万。”我觉得这事就不能细想，譬如这将牵涉多少家庭的生计和幸福？这四十五万人的父母妻儿又将是一种怎样的悲痛和绝望的情况？等等。这样一细想你就会绝望。

自然，历史是不能忘记的，文明也需要传承。可是这里面又必然会夹杂着绝望，而人又得活着，并且还需活得有乐趣，于是玩味是一条不错的出路——既可得智识，又能生乐趣。我常常觉得，吾国历史确实太沉重了，倘若不借助玩味，或者说不寻求超脱和通达，不通过虚幻和狡邪，那么，中国人又如何会有心力走到今天？都在说所谓的国民劣根性，其实，这都是让现实给逼的。

我曾在一篇文章中谈到学术研究的一个有趣的悖论，即学术成果讲究客观和理性，可学术研究又强调个性和创见。这就等于说，我们是在一块个人性情的土壤里，却追求种出超越个人性情的普适的果实。我们常讲：种豆得豆，种瓜得瓜。可是，我们的学术研究有时要求的是“种豆得瓜”，这可能吗？徐友渔先生在《哲学家和他的假面具》一书的“前言”中揭示了这样一种现象：“哲学家习惯于藏匿在公共话语的后面，他们戴上假面具发言，似乎表达的不是自己的思想、信念、直觉或情感，似乎自己是真理的传声筒。”那么，要怎样才能破除这种假象和迷信呢？我有一个简单的方法，那就是深入哲学家的生活中去，来品读其人，我们自会有一番别样的认识。歌德曾说：“理论是灰色的，而生命之树常青。”确实，任何理论都不过是从生命之树截下来的一段假肢。而故事则更接近于生命本身。

孟子说：“颂其诗，读其书，不知其人，可乎？”我常常觉得，文本是会骗人的，知识分子最乐于干的事就是扮演真理代言人的角色，而实际情况往往不过是一己私见。因此，若想获得真知，这就需要解构。通过什么来解构呢？很简单：生活。其实，“诗”也罢，“书”也罢，都不过是人之心性、精神和思想的一方面的流露，并且往往是被包装了的流露，而更多的方面表现在日常生活中，它们共同构成了一个人；因此，“不知其人，可乎？”  譬如马克思，在我们的语境中，他就是真理的代言人，可生活中的马克思却不像我们想象的那样“真理”。董桥先生有一篇写马克思的文章，叫《亲爱的爸爸》，写得特别好。文中谈到马克思，不少认识他的人都说他又疯又坏，挺不好惹。政敌巴库宁说他“简直教人不能忍受，跋扈极了，像他祖先的上帝耶和华”。斯鲁兹(Garl Schurz)说他最喜欢跟人抬杠，让人受不了，跟人来往一言不合就把人顶得不留余地。可是，马克思的女儿爱琳娜说她爸爸性情好、富幽默，开怀大笑的时候谁见了都会跟着他开心。爱琳娜还说她爸爸最会讲故事，夜里临睡前给孩子们讲一段，讲到紧要处卖个关子，明天分解，孩子们全给迷住了。多么可爱的马克思，果然是“生命之树常青”。马克思的理论色彩与其生活色彩到底有没有关系呢？当然是有的，只不过有些曲径通幽的味道罢了。董先生文中还说：“马克思是个典型的知识分子，一讲到知识马上‘势利’起来；面对不能启发学识的人，不是加以利用，就是爱理不理。”马克思的这些性格特点，我想，是会或直接或间接地影响到其理论色彩的。其实，按照哲学解释学的理论，任何理解都是基于前理解，而一个人的生活就是其全部的前理解。

我也喜欢读掌故，原因就是上面讲的“玩味”与“解构”。这一则可以通达人事，获得兴味；另则可以破除迷信，求取真知。这两者都是非常重要的事。

那么，“玩味”和“解构”之后呢？我的感觉，往往余下的就是“慨叹”了。其实，若论人生与学问之至高境界，诚若如是，或已近之。

李振军

二○一○年十二月十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