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何时,有改变一生的心动?
本书荣获韩国小说最高荣誉世界文学奖。大奖评语:以才气十足、辛辣刻薄的文字,将一位都市女子写得令人怦然心动。热播韩剧《STYLE》原著小说,《首尔日报》年度小说,《韩国时报》年度最受欢迎小说,连续16周雄踞YES24、阿拉丁、教保文库韩国各大书店畅销榜第1名。
本书荣获第4届世界文学奖,并被改编成同名电视剧,引起巨大反响。作品在辛辣美丽的文字叙述下,时尚圈的光鲜与泪水、职场中的诱惑与陷阱,尤其是一个辛辣刻薄又细腻灵性的单身女子的幸福与酸楚,打动了千万颗柔软的心,令无数读者如痴如醉……
我,31岁,剩女一枚,任职时尚杂志第八个年头,依然是“杂烩部”小记者。有一个魔鬼女上司(据说曾悍然把狗狗从十六层扔下),一群毒舌腹黑的刻薄同事(她们通常会这样“夸人”:是不是吃肉时把嘴唇一起吃掉了?);胖乎乎却被揪住写修身牛仔裤体验,忙活半年的采访被人撬走,相亲对象见面五分钟就开溜,55555,还能再倒霉一点吗?
还没完,极品女上司命令我去追踪一位神秘的Doctor Restaurant,一位令偌多餐厅恨之入骨的家伙。如果采访不到这位食评人,我一定会被主编活埋,她会一边拿着铁锹往我头上撒土一边说:“你还是专业人士吗?”
这个时代的设计师都是恶魔,而我却不是能抵制恶魔诱惑的天使,我只是一个平凡的俗女人。我如何能修炼成精?
编辑笔记
1
我坐在咖啡馆里,眼睛望着窗外,屁股下面的椅子硬得像放久了的法棍面包。
对面是家乐丽雅百货商场。四月的狎鸥亭洞大街上没有樱花,只有橱窗里的假樱花在绚烂绽放。
一个女人站在橱窗前,一只手托着下巴,一只手松松地挎着白色的戈雅手袋,像挽着爱人的胳膊。在下午两点的强烈阳光下,女人微微眯起眼睛,食指尖含在嘴里。吸引她的是本季最时尚的马克‘雅可布手袋,想必她已经把几个月的工资掂量来掂量去,在心里喊过几千遍“不行”了,可欲望一旦产生,势必很难压制。她半张着嘴,湿润的嘴唇几乎要碰到那个手袋了。此时她最渴望亲吻的应该是那个手袋,而不是哪个男人吧。
咖啡冒着热气。
我下意识地把脸凑了上去。
杂志附赠的浩面乳是正品吗?等会儿回到办公室,一定要问问美容编辑。自从用了那个洁面乳赠品,我总觉得肤质变差了,十分干燥,照镜子都看得到睑上的皮屑,再加上像撒哈拉沙漠的沙子的一睑黑痣和雀斑,倘若身边走过一头骆驼,那才叫相映成趣哪!不管多么不情愿,仍然得承认,眼前这张睑分明就是写满了疲惫的三十岁女人的脸。
我就职于一家时尚杂志社,这已是第八个年头。
在这里,三十岁的女人挖空心思装扮自己,希望看起来像刚刚出浴的妙龄少女。
“在这里,光是马克·雅可布这个品牌,就能写出十一页的现代诗。
“李记者,路上堵车,二十分钟后到。抱歉!”
手机短信后面,“4·19”几个数字闪烁不停,显示着今天的日
咖啡一股苦味,大概是咖啡豆炒糊了,但这杯咖啡就是我的午餐,只能硬着头皮喝下去。
我拿起手机回了条短信。
“没关系,我等您,请别着急。”
“4·19”这几个数字又在下面闪烁。
突然,我想起一个新生对自称属于运动圈的学长说的话:
“您去哪个健身俱乐部运动?那儿的教练怎么样?”
或许说话的女孩就是我。
那是十一年前发生的事。
如今这个时代的人们,认为切·格瓦拉的革命精神也像星巴克的拿铁咖啡一样可以外卖,而所谓的革命就是把穿衣尺码从L码减到S码,把身高从一百六十厘米拉长到一百七十厘米,把细得像筷子一样的铅笔裤穿在身上展示笔直的双腿,把莫罗·伯拉尼克之类的鞋穿得漂漂亮亮的。
如果女人身上真的发生了革命,该死的节食之类的“壮举”一定会从地球上永远消失,新的时代会到来。肥胖的女人会扬眉吐气,平胸的女人会趾高气扬,而胸大的女人大概会嫉妒平胸的女人,整形医生每天都会听到这样的话:
“快把我傻大傻大的c罩杯变成优雅美丽的A罩杯!”
首尔乱糟糟的。
樱花的花苞像爆米花,越膨越大,随后噼里啪啦地绽开,春天正一步一步地向顶峰攀登,人们陆陆续续换上了轻薄的春衫。轻风拂面,带着充满诱惑的泥土气息,令人心醉。可是,突然间,四月的樱花上落下了十二月那种暴雪,花瓣不是在春风中悠悠飘飞,而是浸着雪水匆匆坠地,令人心碎。
我的室友恩英看着眼前的情景,感慨地说:
“这是休克死啊!” 真是个奇怪的季节,连花都生了病。伟大的诗人艾略特曾歇斯底里地喊:四月是最残忍的季节。果真如此。
气象厅预告说本周会出现倒春寒,但办公室里没人相信,结果呢,大部分同事感冒了。
“权威的国家机构发布的消息,还是有必要听听的。”
恩英对一大早就坐在餐桌旁擤鼻涕的我说。
“你知道吗,地球变暖,气候异常,罪魁祸首就是像你这样的人。人类对环境的破坏,你抽的烟也算得上一份。”
很长时间以来,烟就是我的早餐。
“你觉得把烟换成淡烟,人生就轻松了吗?劝你还是戒了吧。”
恩英的话没错。
改抽淡烟后,我慢慢变成了一个烟鬼。据分析,人们在抽焦油含量低的烟时,会下意识地吸得更深、抽得更多,这可真是自相矛盾。
差不多十年了,早餐抽两支烟,午餐喝杯咖啡凑合,晚餐暴饮暴食,结果我变成了现在这样:屁股像百褶裙一样皱皱巴巴,肚子像泡泡袖一样鼓鼓囊囊,大腿松松垮垮,一点肌肉也没有。
报纸杂志一到四月就引用“四月是最残忍的季节”之类的说法,我不想重复。但今年的四月真是疯了,又是冰雹又是暴雪,简直和肆虐的沙尘暴一样糟糕。就我个人来说,让四月变得更残忍的是减肥。如果有能把人瞬间从L码变为s码的魔法,我恐怕会像浮士德一样出卖灵魂——如果我还有灵魂可以出卖的话。
我在名叫《A》的时尚杂志社工作。《A》是拥有百年历史的法国时尚杂志。
我工作的单位是《A》杂志韩国分部,所在部门是专题部。
时尚杂志一般分为三个部门:时尚部,美容部,专题部。
我所在的专题部相当于报社的文化部。杂志里除了时装(负责时装与设计师)和美容(负责化妆品、美容手术等)方面的内容外,其他内容都归专题部处理。文学、电影、戏剧、美术、音乐以及对艺术家和演员的采访,关于生活方式的一切都由我们负责,简而言之,专题部就是“杂烩部”。
几天前,次长分配我做一个荒唐的报道——“skinny Jean(修身牛仔裤)体验记”。
如果是写酒店的冬季套餐、顶级SPA体验记,或法国蓝带烹饪艺术学院那样的厨艺学校举办的巧克力讲座体验记,我会欣然同意。比如去年在独身女性中流行接受精神分析,我就约谈了一位著名的精神科大夫,写了“我的精神分析体验记”。人们希望看的有益的体验记多如牛毛,为什么偏偏要让我写这种猎奇的体验记呢?我又不是时尚部的。
“你是我们社最胖的呀!”
几天前,次长在办公室里大声说出了这个理由。
这就是二○○七年四月十九日,在时尚杂志《A》韩国分部工作的我——李瑞贞的位置。
李瑞贞,三十一岁,《A》杂志社最胖的编辑。 。
“我说错了吗?”次长盯着我的睑问,“难道不是吗?”
坏女人!我也知道自己不瘦,但不瘦和胖是截然不同的概念,这个每天喋喋不休地强调细节的家伙,就不能区分一下“不瘦”和“胖”的细微差别吗?
“如果让时尚部那些干柴棒儿写修身牛仔裤体验记,读者会觉得有趣吗?恐怕只会感觉没有说服力!”
次长看着我的脸,又补充了一句听起来像表扬的话。
“你是最佳人选,况且,你的文章写得也比时尚部好点。”
我用力一咬牙,硌得下巴生疼。 “写不了,我不写。干脆炒了我吧!”
我针锋相对,毫不示弱。在她说“不写就别干了”之前,我索性先发制人。谁愿意跟这个当面说后辈胖的女人共事呢?但突然间,一些东西挤进了我的脑海:现在我的银行账户里还有多少存款?房租怎么办?那双早就看上的名牌皮鞋再过两个星期要打折了……
“你不想穿艾迪·斯理曼设计的衣服了吗?”
“不想穿!前辈您尽情穿吧!”
朴季者笑起来,我差点下意识地抬手堵住她的嘴。我从不跟朴季者开玩笑,原因只有一个:她的笑声让我直起鸡皮疙瘩。
别吃惊。这个女人的名字就叫“季者”。
朴季者,《A》杂志社时尚、美容、专题三部门的联合总监,职衔是次长。
杂志社的后辈都称呼她“季者前辈”。她的名字引出各种各样的疑问:取名叫“季者”,难道知道以后会当记者吗?难道她父母的职业是占卜师?
也有人会怀疑:“这个名字是真名吗?”
有的实习生或新职员,听信了季者前辈“有什么疑问或困难尽管直说”的话,当面问了这个犯忌的问题,统统坚持不了两个月就离开了。这个世界上所有的老板都一样,口口声声说“我不会介意”,其实等于说“我非常介意”。那些年轻人涉世不深,还不能参透上司话中的真意,也没人会耳提面命,谆谆告诫他们:职场铁律第一条是老板决定一切,至于逻辑、理性、常识、成果、人性等美好的词语,只要老板一句话就统统作废。
“奇怪了,那小子怎么看都不顺眼。”
于是,不管进公司时胸怀多么远大的抱负,多么想当一名好记者,都只能乖乖地跟此地永别。
“你是说,你不想穿艾迪·斯理曼设计的衣服?”
她睑上总是带着那种模棱两可的表情,让人分不清是在哭、在笑还是在生气;鼻子下面那两片犀利的薄唇,比古琦本季的高跟鞋跟还要纤细,却能轻轻松松置对手于死地。朴季者的长相是标准的现代版魔女脸。
为了发泄对她的愤怒和不满,我们只能背地里进行反击。她的容貌、她的错误、她的语气,一切一切,尤其是那两片嘴唇,都成了被议论的对象。
“不抹唇膏,还以为她没嘴唇呢。”
“是不是吃肉时把嘴唇一起吃掉了?”
“怎么可能!一定是喝咖啡时吸溜吸溜地吞下去了。”
这些讽刺挖苦,朴季者不可能一无所知,但她完全不为所动。即使后辈们有意无意地让她听见,她那张脸上的表情依然不变,那张嘴里吐出的话依然带刺,简直让人怀疑她是不是没长耳朵,是不是像童话里真正的魔女那样,那一头长发下面只有两个小圆孔。
“你的话,我到底该不该相信呢?”
我转过头,不看季者前辈的脸。
这个办公室里,没有一个人能拒绝艾迪·斯理曼设计的衣服。如果用食物来比喻他的衣服,贝果面包或华夫饼干提都不要提,时下流行的纽约式早午餐或午时套餐也不够档次。他的衣服就好比摆满新鲜的鱼子酱和芳香的松露菌的餐桌,好比一年一度的唐培里侬香槟王晚宴。但问题是,我的身材根本穿不了他设计的衣服,而令我尤为尴尬的是——艾迪·斯理曼是男装设计师!
身为迪奥男装的首席设计师,他并不设计女装。季者前辈的话是说,我胖得连男人的衣服都穿不上。在减肥成为都市女性的新兴宗教的今天,面对这样的处境,又有哪个女人能不尴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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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部小说是在各种各样的场所写成的。居民区的咖啡馆、图书馆、工作室、我家的大床和旧皮沙发、地铁六号线、飞往英国的大英航空公司的飞机……甚至在戛纳电影节开幕前,我还在尼斯的小旅馆里,脑袋上捆着布条,戴着太阳镜,奋笔疾书。
小说的一半是在旅行途中执笔的。那时,我作为年龄最大的人和唯一的亚洲人参加了为期一个月的欧洲巴士旅行团,遇到了各种各样的人,有新婚旅行的年轻英国夫妇,有身高一米九三的意大利法院雇佣警察,有对巴西女友念念不忘的澳大利亚工程师……
我从不认为我写小说是出于孤独,但这次旅行途中,孤独时常把我赶到小说里。在操着独特口音的英语、具有不同国籍的人们中间,我一到晚上就说要写报道,跑回房间,坚持不懈地写了这部长篇小说。
在写这部小说的时候,我脑海里常响起主人公的声音。名牌成瘾者,购物女王,阿谀奉承的高手,冷嘲热讽的厨师,患上微笑症候群的工作狂,他们乒乒乓乓地打架,和好,哭,笑,怄气……写长篇小说虽然很累,但也有很愉悦的一面:在键盘上奔跑的手指时而跳起华尔兹,时而跳起探戈,这种惊人的体验,如果不是作家,恐怕很难享受到。
像小说的主人公李瑞贞一样,我也时常苦恼该如何协调两种纠缠在一起的欲望,我认为这是这个时代热情工作的都市女性共同的苦恼。怎样才能在保持苗条身材的同时拥有健康?去旅行时怎样才能帮助贫穷的当地人而不是财大气粗的旅行社?对普拉达的世俗欲望和为第三世界儿童捐款的高尚欲望该如何协调?
我感觉,在这个复杂的社会上,单向的“主义”和“苦恼”之类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因此,这部小说,我想大胆地定义为关于“和解”的成长小说。跟过去和解,跟曾经的仇敌和解,跟真正的自我和解,跟世界上存在的多姿多彩的风格和解……
对选中这部尚有很多不足的小说的评审委员老师,对以出版好书为己任的艺谈出版社,我想表达特别的感谢。为我的餐馆取材提供帮助的各位,也请接受我温暖的感激之情。我的第一部小说献给H——他喜欢“无聊”这个词胜过“孤独”,喜欢“有那么一点想念”的说法超过“非常想念”。
2008年4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