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作者章敬平先生是法学博士，一个出版过若干非虚构作品的新闻人。1998年本科毕业后，开始以新闻记者的名义谋生于新闻江湖。过去十年，作者撰写的非虚构作品有《新闻人的江湖》、《拐点：影响未来中国的12个月》、《南平寓言》等。

本书是其评论中国时事的文集。

本书是法学博士章敬平先生关于评论中国时事的文集，书中收录了《现代化的两只手》、《改造我们的学习》、《意识形态的偏见》、《反对实用主义英雄观》、《怀有偏见的人才观》、《你的纸中包着我的火》、《江南士绅再出发》、《中国需要什么样的经济学家》等文章。

第一章 在妥协中前进

 不断政改

 仇和的升迁说明了什么

 多难何以兴邦

 中国已无回头路

 对中共十七大的民间期待

 《中国的政党制度》白皮书的背后

 自己是管不住自己的

 要真理，也要真话

 和谐不是权宜之计

第二章 “刀”是斗不过“水”的

 “刀”是斗不过“水”的

 国家秘密不能让我们感到神秘和恐惧

 做一个公开的无畏的选择的时刻到了

 “第四条”会否变成美丽的花瓶

 为什么误读总是难免的

 我们对“交强险”公共决策的质疑

 谁来监督法官

 中国银监会和“银虫”的游戏

第三章 中国不会成为俄罗斯式的中国

 中国会成为俄罗斯式的中国么

 掌权者的开放是有条件的

 金钱政治，可怕的不是金钱

 带兵的还是先前的那个老把总

 窖藏白银的心理阴影

 财富明星们的爸爸妈妈

 商业纷争中的“政治牌”是一张臭牌

第四章 在底层：权利意识的觉醒

 别以为他们什么都不懂

 欢迎商人们“小事搞大”的新思维

 反思“冯秉先案”

 “七成现象”是理性的

 还穷人以尊严

 每个人都不是一座孤岛

 “新希望工程”还缺一半

第五章 虚惊一场的全球化

 虚惊一场的全球化

 禽流感再次证明了森的正确

 谁替中国农民去WTO说话

 一趟开不到终点的末班车

 遗憾该不该为吴敏一而发

 中国银行的招股说明书说明了什么

 日本：你该不该还情于我

 未必美国梦，必定世界梦

第六章 漫长的文化改造

 现代化的两只手

 改造我们的学习

 意识形态的偏见

 我们热爱《大长今》

 反对实用主义英雄观

 怀有偏见的人才观

 你的纸中包着我的火

 江南士绅再出发

 中国需要什么样的经济学家

第七章 新闻：从云端飞往民间

 我们是记者，不是商人，也不是政治家

 新媒体的“阴谋论”

 孙大午案的舆论向背

 在媒体的褒贬中成长

 “年度人物”中的小人物

 媒体为什么要扒粪

 黄万里悲剧的宪政缺陷

 “零距离”：让新闻回归民间

结束语 中国可能的变化

王冠的落地并不意味着民主的加冕。我们诚心实意地为任期制为交流制为回避制叫好，但我们并不满足于此。党政官员人事制度改革，不过是错综复杂的政改链条中的一个环节。中国的政改，应该是“不断政改”的进行时，吏制改革，不是它的起点，更不是它的终点。

“不断政改”是我们仿造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的“不断革命”论，臆造出的新概念，意思是说，以不断政改的方式达致政改的目标。中共中央最近出台的，包括三个文件在内的，一系列关乎党政官员人事制度改革的文件法规，都可以佐证不断政改的路径选择。无论是敲定党政官员任期的任期制，还是规定官员异地交流的交流制，抑或遇亲属遇故交即回避的回避制，均为不断政改的产物。比方说，中共领导人对任期制的认识，起于邓小平在20世纪80年代初的讲演和报告。而任期制的全面铺开，却是近日的事。回想起30多年前中共第一代领导人病逝时的一身职务，我们不能不感慨政改路线图的曲折。

不断政改，与我们对政改的期待相比，似乎总是慢了半拍。1982年的宪法，对国家主席、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长、国家总理等国家领导职务的任期作出规定的时候，有人抱怨说，地方政府官员的任期不能不限制。随后的地方政府组织法限制了县以上地方政府的每届任期的时候，有人不解馋地批评道，没有规定省长等地方政府领导的任期上限。眼下，我们决意修正人事腐败的制度漏洞，改变党政官员由“少数人在少数人中选”的时候，有人惋惜地表示，反腐败的根本胜利，取决于选拔和监督制度的完善，而非人事制度的变革。尽管历史向前迈出的每一步都不可小觑，都值得欢歌，我们还是觉得不断政改的速度不够快。我们没有错。既然我们笃信，以民主为核心的政改是中国现代化的应有之义，我们当然不希望等上一百年。然而，指望政改毕其功于一役，是不现实的。

我们倡导不断政改的方法论，是因为我们的观念里，单项突进的政改，肯定比暴风骤雨式的全面变革，来得稳妥来得可靠。可是，我们的目的不是希图政改蹒跚不前，固步自封。我们心仪的不是不断政改的历史进程，而是不断政改的历史目的：民主的现代化。对经济全球化时代的中国而言，政治改革已是不可逆转的大趋势。若要“明天的快速型经济”成为现实，“明天的民主型政治”就不可缺位。我们相信，中国的政改正在悄悄推进。我们期待党内民主的扩大，期待权力的有序下放，期待差额选举在省、市、县这个层面的党委成为可能。

不断政改的条件，随着领导人政改意识的升腾，民间社会的吁求，以及中国经济力量的增长，日益成熟。莎士比亚在《裘力斯一凯撒》中借布鲁特斯的口说，世事的起伏本来就是波浪式的，而我们正在希望的海上，我们要是能够乘着高潮，一往直前，就一定可以功成名就；如果我们坐失良机，任由机会从磨磨蹭蹭中流逝，我们将一事无成，悔恨终生。我们借用、移植、改造莎士比亚的话说，不断政改的关键时刻业已来临，逐一创设合法性权威、新体制目标的希望，正摆放在我们的面前。尽管历史总是喜欢一本正经地开玩笑，我们还是翘首以盼，巴望不断政改能把我们牵引到不断民主的道路上。

(2006．9)

有争议不等于有毛病，富有争议的官员未必就是仕途黯淡的官员。仇和擢升为江苏省副省长的新闻，非但使两年前公众对这位“最有争议的市委书记”政治前途的猜测尘埃落定，还给锐意进取的改革派官员以鼓舞。联想到两年前吕日周的“全身而退”，我们发现，不做事不犯错没有争议便可稳稳当当向前熬的潜规则，正在被局部颠覆。

仇和升迁的秘密，并不像坊间传说的那样复杂。根据我们现有的访问和调查，抛除民众拥戴民意支持率高之外，他的“受重用”，源自他与其他官员的“一样”与“不同”：与那些仕途顺当的优秀官员一样，仇和的屁股擦得很干净，不搞以权谋私那一套，他在乡下的兄弟姐妹，没有因为他“一人得道”而“鸡犬升天”；和那些周末回省城度假的官员不同，他非但一个人去了贫瘠的苏北，还把妻儿从省城移居到苏北，恪尽职守，勤勉敬业；跟那些镀过金的“海龟”官员一样，仇和口才极佳学识渊博，但与那些喝过洋墨水言必称希腊的官员不同，仇和深谙国情乡情，政治上成熟老道，分寸感很强；和那些在落后地区的官员一样，仇和天天喊“条件有限”，但与那些天天喊先天不足的官员不同，他没有“等靠要”，没有做无为而治的“太平官”，而是敢想敢干敢冒风险，奋力走出穷困的“第四极”；和政绩突出的吕日周们一样，他们都改变了落后地区的政治经济社会生态，让自己治下的土地充满活力，但与锐意革新的吕日周们不同，仇和推行的政改和社改，大多是先行半步，从不求一步到位，他搞公开化改革，让政务暴露在阳光下，但不会像吕日周那样发动市委机关报点副市长的名，厉行舆论监督。

据此可知，仇和之所以好几次在危险的边缘逢凶化吉，并如愿升迁，就在于他予江苏官场的印象，是一个德能勤绩都堪称优秀的体制内官员，而非一个官场中特立独行的异类。事实上，真实生活中的仇和与媒体镜像中的仇和，并非一个人。媒体镜像中的仇和，是一个让评价者“左右为难的人物”。从沭阳县委书记到宿迁市委书记直至当下履任副省长，仇和在多年的官宦生涯中，铁腕“行政”，尽显强权之能事。强权所到之处，有效率极高的业绩，也有对人权乃至法治精神的“伤害”。京城的学者们担心他的强权，会把“控权论”的理想毫不留情地击碎。基层官僚和“升斗小民”们却不愿意这么看，掌握他前途命运的人们也没有这么看。

我们对仇和的升迁予以无与伦比的关注，原因即在于此。你想，一个被官方主流媒体塑造成“政治明星”的官员，一个默认《南方周末》对他进行报道、让众口不一的“仇和现象”成为新一届政府成立以来地方政治中最具戏剧性一幕的官员，一个在民间社会的口口相传中毁誉参半的官员，一个被贴上“最富争议的市委书记”标签的官员，一个被少数人视为哗众取宠沽名钓誉的官员，一个被法学家和经济学家严厉批评的官员，一个以“仇和现象”引发舆论反思现行体制的官员，能够得到现行体制的理解和宽容，赢得执政党的组织人事部门的认可，无论如何都是一件令人快慰的事，一个促官场中人三思的现象。

据称，由长治市委书记擢升为山西省政协副主席的吕日周，曾专程赴宿迁会晤过仇和。我们不晓得这两个在改革年代令自己的官宦生涯风生水起的官员，除了场面上例行公事的寒暄，还有没有交流过灵魂深处的从政心得?我们只是在两年过后，戏剧性地看到，继吕日周晋升副省级“全身而退”，仇和也争取到一个在民众眼中更具实权更有前途的副省级职衔。遥想当年，董阳、夏一松、李昌平，个性鲜明的改革者不是丢弃乌纱帽，就是被迫异地做官，为体制内官员所不容，再看今日民众已开始对仇和这样有争议的官员变得宽容，这也为那些试图有所作为的官员们，树立了一根标竿。未来的地方政治生态中，“宽容改革者，善待失败者，全面看待有争议者”或可成为主流。P2-7

21世纪的最初十年，即将弹指而去。纠结于昨日和今日的中国，正在憧憬明天。

所有形容中国昨日、今日和明日的语辞，都将留下无休无止的争论，外国人争论，我们中国人自己也争论。尽管中国就在我们眼皮底下，我们本身就是昨日中国和今日中国的一部分，但是，任何妄图定义中国的尝试，都让我们感到惶恐和焦虑，犹如考场中拿着考卷盯着考题内心茫然无从下笔的考生。一旦考场铃声响起——交卷的时刻迫在眉睫，我们只得硬着头皮说：我们生于一个光明和黑暗胶着的时代，我们生活其中的国家正处于一个不确定的状态。

我相信，这样的答案是不能蒙混过关的。可是，谁又能够给出清晰的定义呢？谁能告诉我昨天的中国是什么样子，今日的中国是什么样子，明日的中国又将是什么样子？谁又能用三两个形容词，评论即将过去的21世纪的最初十年？

说不清楚就不妄言。我且将过去数年评论中国的若干文字整合于此，它们有时候评论的是一个人；但它们更多的时候评论的是一件事，比如一个贪官的倒下，一部影视剧的争议，一份法律文件的问世。

这些一事一议的评论，是我作为媒体评论员发出的声音，它们有时候代表一个报刊的立场，有时候是我对21世纪最初十年中国某个角落某件事某个人的看法。我不是拥有真理的圣者，我也不是大言欺世的骗子，我的看法，对这个时代的影响力和杀伤力，差不多就是沧海一声屁，既不醍醐灌顶地警醒世人，亦不妖言惑众地误导世人。

你可能会问，我为什么要将屁一样的言论呈现给读者呢？这倒不是因为喧嚣的年代中，很多评论中国的言辞连屁都不如，而是因为我这些屁一样的言论中，凝聚着时代的情绪，媒体的期待，人民的眼神，它就像风雅颂中的“风”，像民间的歌谣，它的价值不在于能否伟大光荣正确地评论这个时代的中国，而在于它能否留待后世写“雅”写“颂”的人品鉴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