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部深入剖析当下“裸官”乱相的新时政长篇小说。
金水市市长高阳在市重点工程工地被拆迁群众围攻的情形下,还惦记着市剧团的女演员汪佳佳,他的下属赵家春也爱上了汪佳佳,并制订了和她一起外逃的秘密计划。高阳的儿子和法国华裔富商的女儿结婚后,他又趁机将妻子送到了国外。赵家春出国考察滞留国外,其妻方东香申请出国探亲,在银行支取存款时被反贪部门当场抓获。看到身边的人逐个被纪检部门带走,高阳明白大势已去,随即从五楼的办公室窗口纵身跳下……
小说通过虚构的金水市官场中的“裸官”们利益链条的深度解剖,塑造了市长高阳、区委书记赵家春等人栩栩如生的“裸官”形象,深入剖析了“裸官”们一步步走向不归路的人生轨迹和扭曲的心灵,极具社会价值和警世意义。
金水市市长高阳在城市拆迁现场会和市重点工程体育馆工地被拆迁群众围攻的情形下,仍然执意去和昔日情人幽会,同时还惦记着市剧团的女演员汪佳佳。南江区区委书记赵家春在给高阳“拉皮条”的同时深深爱上了汪佳佳,并制订了和她一起外逃的计划。
市政府副秘书长添先发在买官、敛财的过程中意外结识了女骗子阎桃花。阎桃花自称是省委组织部部长阎海峰的堂侄女,还四处谣传自己和市委书记毛建新相识、相爱的经过,被市委接待处处长易勇听到并向毛建新作了汇报。毛建新命令暗中调查,阎桃花交代添先发为买官送给自己120万元巨款。纪委对添先发实施了“双规”。
高阳的儿子和华裔富商的女儿结婚,他又将妻子送到国外,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裸官”。赵家春计划秘密外逃,他先将女儿送到加拿大读书,又将妻子方东香的名字塞进赴加拿大考察团的大名单,却被市委研究时拿了下来。方东香按捺不住,申请出国探亲,被公安机关拒绝。赵家春出国后,时刻关注和打探着国内的动静,和汪佳佳相会后,突然神秘失踪。方东香在银行转移上千万存款时被反贪部门当场抓获。
身边的人逐个被纪委带走,高阳深知自己已经是瓮中之鳖。他表面上强作镇定,其实早已经坐卧不安。赶在抓捕他的武警冲进市政府办公大楼之前,他纵身从五楼跳了下去……
毒花花的日头当空照着,没有一丝风。
金水市解放街入口站着一群人,为首的汉子年近五十,身材魁梧,只见他不时地抬手指着街道两边,边走边说着些什么。周围的人不停地点头,嘴里诺诺有声,神态极为恭敬。一名文字记者亦步亦趋地走在人群当中,飞快地在本子上记着;另一名摄像记者扛着机器,气喘吁吁地跑在前面,将为首的领导的举动摄入镜头。
解放街是金水市最古老的一条街,是这次市政道路拓宽工程的重点。街道两旁高大的法国梧桐全部被砍去了,几台破碎机正在平整的路面上钻孔,到处都是钢筋混凝土的残块,浓荫蔽日的清凉老街成了过去,只剩下恶性膨胀着的物质欲望,还有在这夏天的阳光里明目张胆燃烧着的情欲。
“丁零零”的手机声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行进的队伍突然停下来,人们的目光聚集在为首的汉子身上,只见他瞥了一眼手机号码,当即接听起来。他一边嘴里“嗯嗯”着,一边穿过围拢着的人墙,走到了街道的一边。
人群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站着,摄像记者关闭了机器,那个文字记者在用手中的小本子朝脸上扇风。汉子背对着人群,人们无法看到他的表情,只见他对着手机轻言细语,跟往昔的粗声大气判若两人。人群有些骚动,有人开始抽烟,有人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擦脸,有人抬头望着天上咒骂:“他娘的,这才几月,就热死人。”
大约一支烟的工夫,汉子终于结束了通话,转身向人群走来。人群顿时又肃静起来。汉子对怔着的人群说:“我还有个活动要参加,今天的现场会就到这里。”说完,转身大踏步地向街口停着的汽车走去,紧跟在后面的年轻人赶忙打电话:“快把汽车发动,高市长过来了。”
年轻人嘴里所说的高市长名叫高阳,是金水市的市长。他走到车边,跟在他后面的年轻人一个箭步冲上前来拉开车门,然后用手挡在车门顶部,待高阳钻进车内安稳落座才轻轻关上车门,自己才上了车,车子缓慢驶出街口,拐上人民大道,朝市政府急驰而去。
人群见高阳走了,作鸟兽散似的纷纷钻进自己的汽车。不一会儿,停在街口的黑色长龙便无影无踪。
“回宿舍。”高阳吩咐道。
“市长今天肯定累坏了,天这么热,又走了那么多路,就是我们年轻人也吃不消。”年轻人含着笑,小心翼翼地说。他是高阳的秘书孙振。
高阳鼻子里“哼”了一声,没有再说话。很快,政府招待所就到了,司机将车驶进院内。高阳没有动,孙振急忙下车,给高阳开门,用手挡在车门顶部,直到高阳安全地出来。
“你们俩也回去冲个凉吧,车子等会儿我要用。”高阳撂下一句话独自走了。
孙振目送着他离去。这时,司机陈涛下了车,对孙振说:“走吧,今晚可以放松一下了。”孙振明白陈涛的意思:今晚没有出车任务,他的酒瘾又犯了。
如今领导的司机和秘书都不好做,因为你不知道领导什么时候有事什么时候无事,尤其是给市长当司机和秘书。不过,孙振和陈涛跟了高市长两年多,慢慢也摸着了一些门道。比如,高阳说晚上要用车,意味着他要参加一些私人活动,也就没他们的事了。如今的年轻领导基本上都会开车,只有在公务活动中才用得上秘书和司机,私下皇才不会让他们充当“电灯泡”呢。因为每个人都不希望别人掌握自己的秘密,更何况是大权独揽的市长呢。
金泰达大酒店的前身是金水市政府招待所,当年在全国一片“国企改制”大潮中去国有化,被一家民营企业所购买,更名为“金泰达大酒店”。名义上政府甩了“包袱”,一大批国营职工不是下岗,就是转岗,实际上是优质的国有资产在交易中被廉价处理了,当然那还是在高阳的前前任手上。
大酒店里面有几幢独立的房子,其中一幢两层小楼是金水市委接待处的办公地。还有一幢四层的楼房,里面全部是套间格局,书记、市长还有那些外地交流来的头头脑脑就住在这里。
高阳在这里有一个固定的房间(他称之“宿舍”),专供他休息之用。虽说他的家也在本市,但作为市长,平时会议、接待任务十分繁重,而金泰达大酒店作为市委、市政府定点接待宾馆,承担了市委市政府很大一部分接待工作,因而很多时候,“宿舍”成了他的第二办公室。
高阳住在二楼东侧,房间没有编号,这也是出于保密考虑,但金水市处级以上的干部都知道这里。他匆匆冲了个澡,换上一件白衬衣和一条休闲裤,将脏衣服扔在浴缸里,这样服务员就知道拿去洗熨了。临出门时,他又打开抽屉,将一张金百大的购物券放进随身携带的黑皮包里。
下楼的时候,一楼大厅里几个熟悉的人脸上堆满笑容,热情地跟他打招呼:“高市长好!”高阳微微点头算是还礼,继续目不转睛地大踏步地从他们面前走过。他知道这些人在这里就是等候“晋见”,到底是见谁不得而知,或许是书记毛建新,或许是他自己,还有可能是见副书记、组织部长等等,不一而足。高阳记得自己也曾经是他们中的一员,那时他还是南江区的区委书记,经常在这里排队等着市委书记的“召见”,遥望三楼那间紧闭的房门,想象房门背后的神秘,高阳体会到了什么叫虔诚和敬畏。有时他在心里戏称这里是“虎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正是这样一种气概,让他也成了这个“虎穴”里的一员,而且很快就会升任这里的“大王”,入住那套最有权力的房间。
路过酒店大门前厅的时候,高阳迎面遇上建设局刘晓明局长。
“高市长,我有急事向你汇报。”刘晓明气喘吁吁地说。
“明天上午到办公室谈吧,我有个接待任务。”高阳嘴上说着,脚下却没有停留。
“明天上午就太迟了,杨庄村的一些拆迁户干扰体育馆施工,材料运不进去,工程处于停工状态,这可是国庆献礼工程,我们耽搁不起呀。”刘晓明紧跟着高阳,边走边汇报。
高阳皱了皱眉头,这些拆迁的群众太不像话了,以失去土地为理由敲施工队的竹杠,看来这建筑市场环境确实要痛下决心来整治了。“黄市长和钱市长呢?你就说我让他们去现场处理。”
“黄市长到省里参加一个会议还没回来,钱市长在解放街扩建工程指挥部被几个上访户缠着脱不了身。”刘晓明脱口而出,显然是想表明他也不想为这点小事惊动高市长。
市体育馆工程是金水市的重点工程,高阳是工程建设指挥部的指挥长,黄伯林常务副市长和钱友谅副市长是副指挥长。这项工程多次受到拆迁群众的干扰,公安局前不久抓了为首几个闹事的人,现在这帮人闹得更凶了,清一色老少病残,不是围攻市政府就是跑到建设工地干扰施工。“你去找南江区的赵家春书记,他也是指挥部的成员,再说又是在他的地盘,要是工程不能按期完工,造成的恶劣影响将是不可估量的。”
“区里对这项工作不是很积极,现在我只有拿着您的尚方宝剑去了。”刘晓明擦了擦汗说。
还没等刘晓明的话说完,高阳已走出很远。他径直来到那辆牌照为“金015987”的座驾前面,打开车门,驾驶汽车离开了宾馆。本来按照市里的惯例高阳的专车是2号车,可他嫌那车牌太扎眼,于是重新购买了一辆奥迪A6。公安局长得知市长换了新车,马上拿来一摞车牌让他选,都是一些连号8或9的好号码。高阳当即就拒绝了,让秘书随机选了个号,就是“金015987”,他想越是普通的号码越能遮人耳目,除了市委和政府大院的人,在车流如织的海洋中,谁也不会想到这么普通牌号的车里坐着金水市的二号人物。高阳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而且还能给他赢得行事低调的好声誉。P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