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情楼杂记》是一部比较典型的民国文人笔记。分为晚清残影、辛亥风雷、北洋轶事、宁渝旧梦四个部分,内容颇为芜杂,所涉及的人和事以清末至民国年间为主,尤以辛亥革命和北洋时期为重点。全书以一个亲历亲闻者的身份回忆了民国牛人的奇行壮语,风格近似《世说新语》,堪称一部“清末民国人物言行录”、“辛亥人物志”或“民国版《世说新语》”。
作者喻血轮自号绮情楼主,出身于文学仕宦世家,为“中国铁娘子”吴仪的舅舅。晚年旅居台湾。著有《林黛玉日记》、《芸兰泪史》、《西厢记演义》、《秋月独明室诗文集》、《忆梅庵杂记》等。
《绮情楼杂记》是一部比较典型的民国文人笔记,作者是民国著名报人、鸳鸯蝴蝶派文学家喻血轮。
《绮情楼杂记》原书书分三集,内容颇为芜杂,所涉及的人和事以清末至民国年间为主,且以记录名人的言行、诗文为主,风格近似《世说新语》,堪称一部“清末民国人物言行录”、“辛亥人物志”或“民国版《世说新语》”。
李鸿章之虚惊
甲午中日之战,清廷议事诸臣,多以战败责任,归之李鸿章,劾书盈尺,官爵几尽削。鸿章无以自白,居北京贤良寺中,惴惴不知命在何时。一夕漏三下,忽有旨令人见,门前舆马扰攘,一巷皆惊。满清朝例,后帝召见大臣,率在早朝时,其以漏夜召者,多不测。鸿章闻命骇然,遂闭户自为遗嘱,戒子孙世世不得复为官。乃衣冠入朝,值恭亲王出,道上拱手,连日:“恭喜!恭喜!”旧例大臣被诛,多日赐死,执刑得亦每以“恭喜”为言,鸿章闻之,益胆落,自以为命合休矣。迨人见,则西后与光绪,方秉烛以待,乃起用之为全权议和大臣,并归其官爵,示章宠也。鸿章辞下,则浃背汗流,裒衣尽湿矣。后鸿章举以语人,犹有余悸。可见专制时代,官爵愈高,生命愈危,盖帝王喜怒莫测,而嫉之者又时时可以陷之,往往罪所由来,莫知所自。若今日民主政治,则无此意外也。
李鸿章(1823—1901),清末重臣,洋务运动的主要倡导者之一,淮军创始人。著有《李文忠公全集》。
假皇帝於天保
清光绪十年,予邑曾发生假皇帝案,虽仅三日事平,然经过甚趣。先是渡河桥有於天保者,家业染坊,青年时,有星相家为之算命,谓八字大贵,有天子之分,自是遂以皇帝自命。洎中年,仍无应验,一夜梦金龙缠身,醒语其弟,弟谓此是帝兆,命将验矣。于是集合地方无赖,约期起事。届时宰猪数头,与诸无赖饮,以被面为旗帜,群趋多云山福主庙登极。仓猝间,无以具皇服,遂以福主菩萨龙袍衣之。菩萨龙袍,后幅向只半截,天保嫌其不像,众谓皇帝坐时多,无虞人看出。其妻以夫为皇帝,将来宫妃必多,不欲享此富贵,天保强之登山,以贵家新妇所服凤冠霞帔衣之,命众呼以“娘娘”。当夜于佛殿登极受贺,封其弟为丞相,诸无赖为将军不等。一时乡村骚动,逃难者塞途。次日县官覃某闻报,大为惊骇!时城内仅保甲二十余人,覃不知天保势如何,不敢往擒,乃檄邻县广济派保甲至,共往讨之。至多云山,见诸无赖仅持农具木棒为武器,闻官兵至,一哄而散。县官于庙内擒获天保夫妇,械送入城,次日于北邙山问斩。临刑时,天保夫妇坐囚笼内,犹衣龙袍霞帔,状甚滑稽。时正值洪杨初平,人心厌乱,是日前往观刑者极众,群以香火灼天保夫妇,共相哗笑。自其起事至斩时,仅三日而已,是殆世界上最短期之皇帝也。
於天保,现今《黄梅县志》等地方史志谓为黄梅清末农民起义领袖。
同治帝浪漫史
清代皇帝崩殂,以同治年最少,有谓感染梅毒而死,有谓实患天花,传说甚多,未知孰是。惟同治喜微服出游,则为事实。相传同治一日至宣德楼小饮,闻隔室有一人唱京调甚佳,询之掌柜,知为翰林院编修王庆祺。逾日,即有上谕令王至宏德殿行走。自是王得亲近同治,私导至八大胡同冶游,并以春宫秘图及春药进奉。同治既死,王奉旨革职永不叙用。当时都中曾有一联云:“宏德殿,宣德楼,德业无疆,且喜词人工词曲;进春方,献春册,春光无限,可怜天子出天花。”此联谐而工,盖讥王也。又传同治一日避雨僧寮,遇一人,穷殊甚,诘之,知为贵家厮养卒,方为主人所逐也。因问如尔辈以何处出息最优?其人以粤海关对,同治当草一函,令其往谒九门提督,未几即由提督荐赴粤海关承役,遂以起家焉。又传同治尝至琉璃厂购玉版宣,以瓜子金抵其值,纸店以非通用物,辞不受,乃令店伙随去取资,至午门,店伙不敢入,弃纸仓惶归。翌日同治遣小内监如数偿之。观此种种,则同治实一幼稚色情人物,今日埃及王法鲁克,颇近似焉。
德龄公主家世
著《清官二年记》之德龄公主,人皆知其为清廷驻法公使裕庚之女,其实德龄为华父洋母,实“两划水”儿也。按裕庚本姓徐,为’汉军正白旗人,幼极聪颖,下笔千言,纵横跌宕,饶有奇气。光绪初年刘铭传授台湾巡抚,延裕入幕府。旋以知府发湖北,鄂督张文襄见之,惊为奇才,历畀沙市汉口厘金局,复以道员明保送部,转内阁侍读学士,奉使法国,垂六年之久。初,裕有前妻,早死,遗一子日奎龄。妻有婢名凤儿者,裕悦之,宠专房。继又纳京妓,不容于凤儿,服毒死。于时忽邂逅一洋妓,实洋父华母所生也。因入京觅所欢不得,乃遇裕,纳之,凤儿忿,而洋妓阴狠,能以术使裕绝凤儿,且凌虐之,凤儿不堪其虐,亦自经死。裕遂立洋妓为继室,逼前妻所生子奎龄夫妇母之,奎龄不从,夫妇相继殁。自是洋妓大权独揽,玩裕于股掌之上矣。洋妓初来时,携一子,小名羊哥,即前在沪所欢所生,继又为裕生一子二女,德龄即其一也。洋妓颇有才,凡英法语言文字,及外国音乐技艺皆能之,德龄幼承母训,亦均擅长,及随裕驻法六年,得沐西洋文化,益显其美艳多才。归国后,夤缘人宫侍慈禧太后,称以公主,凡外国命妇人觐者,皆由德龄任翻译,于是势倾中外,成为慈禧唯一女官矣。后出宫之沪,嫔一美国人,其《清官二年记》即成于是时也。裕之二子名勋龄(即羊哥)、馨龄,皆入赀为道员,馨分湖北,勋分江南,皆为端方所摈,不知所终。
德龄(1886—1944),旅美女作家,著有《慈禧外传》、《清末政局回忆录》等。P4-7
时间是永无静止地向前进,一眨眼之间,世界上万事万物,都成了过去。无论什么人,都不能预料下一个钟点要发生什么事,但无论什么人,对过去一个钟点身经的事,总是清楚明白的。时间不断地奔驰,过去的事,也就抛离得愈远。因此,每一个人对过去的事,无论是本身经历,或是耳闻目见,总觉值得回味,值得追思的。历史之所以为人类宝物,就是这种原因,甚至小孩爱听故事,也是这种意识。所谓“往事如烟”,“前尘若梦”,乃是含有无限回忆和无限幽思!作者青年问世,老而无成,走遍了天涯海角,阅尽了人世沧桑,滥竽报界可二十年,浮沉政海亦二十年,目之所接,耳之所闻,知道了许多遗闻轶事,野史奇谈。譬如看戏,看见过好戏,也看见过坏戏,看见过文戏,也看见过武戏,看见过儿女们悲欢离合,也看见过英雄们扰攘纠纷,真是光怪陆离,无所不有。近年旅居台湾,孑然一身,每于风雨之夕,想起这些故事,恒觉趣味弥永,值得一记。于是想起一事,即写作一段,不论年代,不分次序,不褒贬政事,不臧否人物,惟就事写实,包罗万有,日子久了,竟裒然成帙。虽私家记述,不足以付史亭,然酒后茶余,亦可资为谈助。今因友辈嘱咐剞劂,爰弁数言于此,谓之为“序”,亦无不可。
民国四十一年十一月
绮情楼主喻血轮识于台北市厦门街
喻血轮(一八九二至一九六七),字命三,号允锡,自号绮情楼主,别署皓首匹夫,湖北黄梅人。出身于鄂东著名文学仕宦世家,为乾嘉年间著名性灵派诗人、“光黄一大家”喻文鏊(石农先生)再玄孙。光绪末年,入读黄梅八角亭高等小学堂,与吴醒亚等同学。宣统年间,人读黄州府中,开始接触报纸,思想益发激进。武昌起义爆发时,投身学生军。辛亥革命后,人读北京法政学校,不久返回武汉从事新闻宣传工作。初人《国民新报》,后人《汉口中西报》,成为民初新闻界的后起之秀。同时,与鸳鸯蝴蝶派文人多有往来,于民国初年出版十数种哀情小说,或为日记体,或为演义体。一九一七年,曾往苏州等地,与江浙沪一带文人集会、结社,声名日著。一九二一年,担任上海《四民报》总编辑。北伐前夕,担任国民革命军第三十七军政治部主任吴醒亚的秘书。北伐时期,在南京与陈立夫、吴醒亚、石信嘉等创办《京报》,为北伐摇旗呐喊,声誉波及全国新闻界。国民政府成立后,历任安徽民政厅秘书、湖北民政厅秘书、湖北应山县县长、湖北省藕池口征收局局长、湖北《中山日报》总编辑、川陕豫党政考查团秘书、民生机器厂秘书、中央造船公司秘书等职。一九四八年底,携自著《秋月独明室诗文集》赴台。晚年,又开始创作鸳鸯蝴蝶派作品,如《红焰飞蛾》等,并以“绮翁”笔名为《新生报》撰写《绮情楼杂记》,为《大华晚报》撰写《忆梅庵杂记》,为一生所见、所闻之记录。
喻血轮既是近代文学家,又是民国著名报人,同时也有过为官二十载的经历。不过究其本质,应是文人,甚至还有旧式文人的色彩。综观喻血轮的一生,他堪称著名鸳鸯蝴蝶派文学家,也堪称著名报人,但在政坛无甚大的作为,最终也不幸地成为了“大时代中的小人物”。作为后世学人,我们所能采摘的不过是他或绚烂、或暗淡的人生中一些值得怀想和追忆的“花朵”,或许它们能够带着我们走进历史的某一个隐秘的角落。
作为文学家的喻血轮,幼时即随舅、叔辈饱读诗书,古文功底极其深厚。可能由于出身渐趋没落的封建文人世家,且沉溺于古典文学,喻血轮与五四新文学不曾发生过关系,而其社会思想也停留于辛亥革命阶段。现今,我们翻阅喻血轮的《林黛玉笔记》(又名《林黛玉日记》)、《西厢记演义》、《芸兰泪史》等名著,把它们放到民国初年的近代文坛上,仍然可以看出它们的光华来。甚至,我们还可以从中感受出一个世家子弟在北洋时代的落寞、伤感和彷徨。喻血轮终究没有找到人生的新路,在随后的时代洪流中,既不能与时俱进,又未能充分发挥文学才华,终于渐渐悄无声息地平淡下去。当然,在今人撰写的近代文学史上,喻血轮仍然占据着重要的位置,被誉为“中国最早的日记体小说家”(《林黛玉日记》和《蕙芳秘密日记》均为近代最早的日记体小说)。他的《芸兰泪史》也被某些文学史家称为与徐枕亚的《玉梨魂》、苏曼殊的《断鸿零雁记》并称的“近代文学的三大名作”。然而,文学家之外的喻血轮却鲜为人知,同时也正因其生平的不为人知,研究鸳鸯蝴蝶派的史家也难以真正深入他的文学世界。
作为报人的喻血轮,本着早年激进的变革思想,参加了辛亥革命。清末时的喻血轮接触报纸应与长兄喻的痴有着相同的经历。喻的痴曾回忆说:“先是清光宣问,正《中西报》崭然露其头角于汉上,时予年甫二十,负笈黄州。初不解新闻业为何事,惟感念清政不纲,国势日岌,年少气盛者,鲜不慨然抱改革之志。蕲春方觉慧、詹大悲,罗田何亚新暨同邑宛思演诸君,同学中富于革命思想之尤者也,俱与予交笃且密。课余暇晷,辄相与共读新闻纸或其他鼓吹革命刊物。寒夜青灯,对床风雨,每感痛国是,未尝不淬厉激昂,互以匹夫兴亡之责相勖勉。而予于报载时论,且选其沉痛激越之作,手录成帙,研讨诵读,是乃予读报之始也。”(喻的痴:《我与(中西报)》,原载《汉口中西报》“万号纪念刊”)。当时也在黄州府中读书的喻血轮,无疑会受到喻的痴、方觉慧、詹大悲、何亚新、宛思演等革命志士的影响。民国二年,喻血轮人《汉口中西报》,扶持该报成为全国第六大报(仅次于京、沪一带的《申报》、《新闻报》、《大公报》、《时报》、《时事新报》,自此一直领军华中新闻界)。北伐时期,又在陈立夫的主持下,创办了《京报》,一时成为全国新闻界的瞩目人物。许多关于北伐的消息,均出于该报。或者也正由此,喻血轮最终成为了“党国”报人,自此裹足不前,唯党国领袖马首是瞻。现今的报人研究者也仅偶尔提到《汉口中西报》、《京报》时期的喻血轮。喻血轮对这两份报纸怀有深情,曾先后写下《我在(中西报)十年生活的回忆》、《军阀枪口下逃生记》、《清末民初汉口报坛史》、《北伐时期之京报》,成为研究《汉口中西报》、《京报》的重要文献资料。《汉口中西报》一直标榜“以公理正义为依归,持和平中正之态度”(喻的痴:《本报三十年经过大概》,原载《汉口中西报》“八千号纪念刊”),辛亥革命时被付之一炬,后又复刊。辛亥革命前后,《汉口中西报》是全国最著名的报纸之一,许多名文均出于此。喻血轮和他的大哥喻的痴也由此报而留名于中国新闻史上。喻的痴曾在《我与(中西报)》中饱含深情地说:“颇以予侪业此垂三十年,虽碌碌无所成就,要皆肇基于《中西报》,倘坐视此具有悠久历史之区区基业,一旦隳败,恝然不顾,宁不为天下笑?”因此,喻的痴在三十年代中期购下《汉口中西报》,由总编辑成为主办人,黄梅喻氏与《汉口中西报》的关系更加密切了。另外值得一提的是,二十年代中期喻血轮曾独自主办扬子通讯社,后因军阀干预被迫停办。这也可以说是喻血轮报业生涯中的一个亮点。
作为文职官员的喻血轮,更无所作为,或许他本就无意于为官。一九二六至一九三六年的十年间,喻血轮追随国民党中央常委吴醒亚,长期担任他的秘书,因之对党国人物、事件均有所接触或耳闻。吴醒亚死后不久,抗战爆发,喻血轮到处迁徙、辗转,在仕途上并无长进,而在文学上亦无新的成就。历史便是一个大舞台,不是每一个人都能长久地担当主要演员,最终都有沦为“群众演员”的可能。从喻血轮身上,我们或许也可以获得一二启示。
喻血轮赴台后,鸳鸯蝴蝶派在岛内生根落脚,迎来了第二春,他的文学生命似乎也作了一次“回光返照”。他继续撰写《红焰飞蛾》一类通俗小说,迎合当时的台湾文坛风气和大众读者,可以想见喻血轮并不甘于寂寞。然而,时至晚境,再激进的志士也可能终将熄灭内心的火焰——更何况早在北伐之后,就已经开始了平庸的官场生涯的一介文人喻血轮呢?这时,喻血轮提笔撰写《绮情楼杂记》。严格来讲,这不是一部回忆录,而是“志人”体的笔记。
《绮情楼杂记》是一部比较典型的民国文人笔记。全书分三集,内容颇为芜杂,所涉及的人和事以清末至民国年间为主,且以记录名人的言行、诗文为主,风格近似《世说新语》,堪称一部“清末民国人物言行录”、“辛亥人物志”或“民国版《世说新语》”。此书创作于一九五二至一九五四年间,曾由启明书局于一九五四、一九五五年分集出版。《绮情楼杂记》出版后,喻血轮曾有续作,如一九五九年前后在台北《大华晚报》连载的《忆梅庵杂记》,惜未再结集出版。
一九八三年,台湾文海出版社曾将《绮情楼杂记》第一集,与朱揆初所撰《圜府琐记》合订一册,作为《近代中国史料丛刊续编》(沈云龙主编)第九十六辑第九百五十八册印行。此后近三十年间,从未再版,仅为少数研究民国史学者知晓,如著名学者钱歌川、李敖等人曾有引录,并对其人其书颇为推崇。由此可见,重新挖掘喻血轮,出版《绮情楼杂记》也有一定的文史价值。
喻血轮出身文学世家,又经历了辛亥革命、北伐时期,同时在报界、官场待了大半生,因此书中涉及的方方面面的人物非常广泛。世家子弟、草莽武夫、报人戏子、文士学者,等等,皆在书中“粉墨登场”,或记言,或记事,或记行,或记诗,都有非常大的史料价值、可读价值。喻血轮在序言中自述:“作者青年问世,老而无成,走遍了天涯海角,阅尽了人世沧桑,滥竽报界可二十年,浮沉政海亦二十年,目之所接,耳之所闻,知道了许多遗闻轶事,野史奇谈……近年旅居台湾,孑然一身,每于风雨之夕,想起这些故事,恒觉趣味弥永,值得一记。于是思起一事,即写一段,不论年代,不分次序,不褒贬政事,不臧否人物,惟就事写实……”不过,我们自己翻阅《绮情楼杂记》,倒感觉个中有着很浓厚的野史、逸闻的味道,作者未必真正做到“就事写实”。恐怕读者也只好抱着“姑妄言之姑听之”的态度吧!
《绮情楼杂记》还有一点值得注意。喻血轮在书中回忆的人物大多是辛亥革命时期的,余则北洋军阀、党国要员,再次之为报人戏子或文坛名人。喻血轮对辛亥志士都持颂扬的态度,而对北洋军阀多系抨击、讽刺,至于党国要员,则多以诙谐、幽默面貌示人。在根本的立场上,喻血轮是站在国民政府一方的。因此,以上均不难理解,但对于读惯了“红色经典”的读者而言,或许就显得“耳目一新”了。当然,历史的是是非非,只有读者自己去评判,喻血轮也不过真实地记录了一个国民政府文职官员的时代观感。
当然,此书也有一些缺点。比如,一些内容与冯自由的《革命逸史》雷同,我们初步可以判断是作者抄自冯著。《绮情楼杂记》中的《野鸡大王徐敬吾》一节的语句亦多近似《革命逸史》。另外,喻血轮在书中宣扬了一些宿命的观念,这些不过是旧式文人常常玩弄的文字把戏——在今天,善良的读者是不会轻易被这样“糊弄”的。
笔者与喻血轮为同乡,自幼即知《绮情楼杂记》一书,曾多方搜寻,未能一见。后在台湾国家图书馆搜到馆藏信息,遂托蔡登山先生代为复印,乃将三集重新予以整理。现付梓在即,特撰此文,作为有关喻血轮和《绮情楼杂记》的一点介绍,望方家给予指教。
二○一○年十月于汉上朗山轩
作者笔端的每一则逸闻都很短,长不过千字,短只有数百,却常能看到别处没有见过的新材料。那种文字、风格都是典型的民国气味,是非感高于成败感,知人论世,并不出以成王败寇。对于有读史兴趣的读者来说,《绮情楼杂记》不会让你失望而归。
——傅国涌
喻血轮写《绮情楼杂记》那年,已经60岁,且随蒋氏父子逃亡台湾,身为逋客,回望家国,山川琳琅,日月光华,却似梦中旧物。按说,其笔下应该风雨苍茫,悲声不绝如缕。然而,喻血轮如老骥伏枥,依旧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故国之思,黍离之悲,在喻氏笔下,却化作坚忍一心、发扬蹈厉的风雷之气,跃然纸上,直击我的眼目,以至我读其中章节,竟有泪涔涔。
——羽戈
《绮情楼杂记》是一部比较典型的民国文人笔记。原书书分三集,内容颇为芜杂,所涉及的人和事以清末至民国年间为主,且以记录名人的言行、诗文为主,风格近似《世说新语》,堪称一部“清末民国人物言行录”、“辛亥人物志”或“民国版《世说新语》”。
——眉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