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部非传统意义的长篇小说。
小说故事大致如下:
“德赛洛”是邓夏生命中一个温暖而疼痛的谶语,也是她梦境之门的钥匙。
邓夏是一名成功的电视台女主播,生活在财富与爱情簇拥中,主持着“德赛洛梦想之舞”等多个节目。然而夜晚来临,她却每每陷入相同而离奇的噩梦。梦见自己变成了一无所有的女中学生夏夏,被唯一的亲人抛弃,课余在“德赛洛舞厅”的吧台里打工谋生,在舞厅与玫瑰、翔子、杰克一起度过艰难而美好的时光,直到一场大火烧毁了一切……
邓夏渐渐知道那并不是梦,夏夏真的存在,她一直居住在她的身体里,并且会趁她睡着或不留意的时候偷偷出来,使用她的身体。
文艺频道总监庄庸是邓夏在电视台多年的师友与搭档,但是因为害怕自己分裂的人格曝光,邓夏迟迟不敢接受庄庸的感情。此时,伴随着“德赛洛梦想之舞”节目的走红,庄庸陷入了受贿的丑闻中,而梦境中“德赛洛舞厅”的故人,在十几年后又奇迹般地一个个重新出现在邓夏面前,带来了往日消失于记忆中的真相与今日宿命的纠葛。
“德赛洛”是邓夏生命中一个温暖而疼痛的谶语,也是她梦境之门的钥匙。
邓夏是一名成功的电视台女主播,生活在财富与爱情簇拥中,主持着“德赛洛梦想之舞”等多个节目。然而夜晚来临,她却每每陷入相同而离奇的噩梦。梦见自己变成了一无所有的女中学生夏夏,被唯一的亲人抛弃,课余在“德赛洛舞厅”的吧台里打工谋生,在舞厅与玫瑰、翔子、杰克一起度过艰难而美好的时光,直到一场大火烧毁了一切……
邓夏渐渐知道那并不是梦,夏夏真的存在,她一直居住在她的身体里,并且会趁她睡着或不留意的时候偷偷出来,使用她的身体。
文艺频道总监庄庸是邓夏在电视台多年的师友与搭档,但是因为害怕自己分裂的人格曝光,邓夏迟迟不敢接受庄庸的感情。此时,伴随着“德赛洛梦想之舞”节目的走红,庄庸陷入了受贿的丑闻中,而梦境中“德赛洛舞厅”的故人,在十几年后又奇迹般地一个个重新出现在邓夏面前,带来了往日消失于记忆中的真相与今日宿命的纠葛。
这个城里人人都认识我。
我这张描画精致的脸,带着各式各样的微笑,庄重的微笑,亲切的微笑,甜美的微笑,边上附着“电视台著名主持人邓夏”的字样,在大街小巷随处可见。
今天早上开车上班,刚上街,就看见路边新站了一排灯箱,上面的我微笑着举着右手,在宣教什么遵守交通规则,一脸的正义凛然。然后我仗着挡风玻璃上那块电视台的牌子,连闯两个红灯,给交警留下了一张戴着墨镜的漠然的脸。
一路上,我看见了无数张自己的脸。
广场大屏幕上正在循环播放宣传片,电视台新推出的“德赛洛梦想之舞”节目,我在一大堆特技花瓣中举手投足,孔雀般姿态灿烂。经过百货公司,外墙上海报上的我,穿着职业套装,裙裾飞扬,成功自信,这是去年给微微拉时装做的形象代言。驶过高架桥,又看见户外广告牌上巨大的头像,我正知心姐姐般地推荐学生文具。
这种局面刚开始的一两年里,我曾经非常害怕在公众场合看见自己。众目睽睽下,总是看见自己的脸,用各种陌生的眼神看着你自己,那种感觉实在不好受。
有一回,和庄庸一起录完节目,出去找晚饭吃。可能是太累了,走过一张张自己的脸,只觉得头疼欲裂。好不容易找到餐厅填了肚子,出来正好经过一家电视机商店,忽然看见十几个屏幕里同时在播自己的节目,那个女人说笑得这么玲珑自如。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一下子就感到翻江倒海,蹲在墙角拼命地呕吐起来,一直吐到胆汁都吐尽了。
庄庸吓坏了,以为我得了什么急病,坚持要把我送到医院。后来,据他说是出于诚挚的关心,一直陪到了我的公寓里,最后陪到了我的床上。这是我们共事以来,第一次关系的飞跃,他好像感慨万千的样子,赤着上身靠在床上抽烟,当然是很注意细节地把我半揽在怀里,让我舒服地靠在他的胸脯上,像所有电影里的恋人镜头。
他用电视人特有的标准普通话,说了一句文艺片里的陈词滥调:
邓夏,是不是你只有软弱的时候,才会需要我呢?
我没回答,装着温婉倾听的样子,事实上是这么一句文艺的话,需要用更文艺的话才能回答得巧妙,我一时酸不起来。在调动不起文艺情绪的时候,我就不得不站到一边,无聊地瞧着这个恋人。这个比我大出十几岁,兼而是我领导的中年男人,忽然一反严肃持重的模样,说着青春期男孩的傻话,这让我忍不住想发笑。
这个夜晚算是治好了我的呕吐症,至少,我总算不怕上街看见自己了。本来嘛,每个人都在各时各处做着让自己陌生的事情,如果随身带一面镜子照着自己,恐怕每个人都会看得人格分裂。好在我们大多数时间,是根本不用审视自己的。
庄庸是个英俊的男人,他有一张长而消瘦的脸,面色白皙,这是他常年在录影棚和剪片室里度过缺乏日照的结果。他志得意满,却正在老去,只有他那双异常神采深邃的眼睛,顽强地抵御着时间的流逝,这让他眼角边的皱纹变得线条执拗。
这个男人一直以来的理想,就是要做一档自己最满意的节目。只不过六年过去了,我看着他从一个眼光独到、工作玩命的节目编导,干到了制片人,继而升任现在独霸~方的文艺频道总监。但是,他仍然整天唉声叹气,说不够空间,不够资金,可以让他专心做一档理想中的节目。
我却从来不是一个理想主义者,我没有什么理想中的节目,我只耍些小聪明,把现有的工作做得漂亮一点,好多从领导这儿得到一些机会。这点现实的念头,也让我从一个非电视专业的大学生,成了现在三档节目的主持人兼制片人。马上新开播的“德赛洛梦想之舞”,就是我的第三块领地。
庄庸做任何事,用他的话来说,都“事倍功半”,而我呢,是“事半功倍”。所以,庄庸以前总喜欢拍拍我的脑袋,感慨万千地说:到底是年轻人,聪明啊。
当然自从他在床上感慨万千之后,他就不再像对一个孩子那样,拍我的脑袋了,这个离异多年的男人,开始用一个恋人的眼睛炯炯地看我,看得我心里发毛。
有时候我直觉就是他的理想主义害了他,让他做什么都比别人累。他其实不用那么使劲,不管是爱一档节目,还是爱一个女人。电视节目本来就是给人消遣的,就像男女之爱,本来就是无常中的一些点缀,这么耗心耗力倒是过犹不及了。
说起以前庄庸自己做节目的时候,那可真是焚香沐浴,就差拜关公了。
做节目之前他要左思右想,在现场他会不断喊停,看着导播切割,他不住地比手画脚,恨不得亲自动手,后期领导还没审片,他先自我反省地改上三四遍。每次半夜都是我的上眼皮都黏着下眼皮了,他还精神百倍,痛苦思索更好的表现方法。
那时候我就发誓,等我独立做节目了,一定不能让他看见我的效率。我只用他三分之一的精力,就飞快地把节目做好了,而且收视率绝不比他做的低。
我的轻松,是因为我根本不在乎,这只是播一两遍就放进资料库的带子,我绝不会对一盘带子有额外的深刻感情,只需像外科医生一样冷眼旁观,果断下手,这让我反而游刃有余,发挥得更好了。生活本身也是如此。
不过,今天一切都变得反常。
我开车到台里,开始准备“德赛洛梦想之舞”的首录。我给自己化妆,一笔一笔,眉毛好像有些画歪了,我擦了再补,然后鼻子上的粉底开始出油了,至少我认为是这样。当我画唇线的时候,我觉得手有些僵直,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我端详镜子里的自己,第一次挑剔起自己的妆容来。
小黄编导送来了我的主持脚本,本来我只要粗粗扫视一遍,就成竹在胸,不行的地方上去发挥一下就是。可是,今天我看了足足三遍,我发现越多看,我就越担心漏行,越担心却越记不住顺序,我觉得自己现在特别像当年庄庸做节目的状态。
正式开机以后,我完完全全地失态了,我知道一切糟糕了。我居然像傻子一样站在演播现场,不住地忘词,需要小黄在下面比着口型,一句一句提醒。
以前不是没有过忘词的时候,我只要随便地插科打诨一下,就混过去了,每每还是一个精彩的发挥。但是这次不是记忆力的问题了,是我在不断地走神。
我老是觉得,三号机好像在移动时不够稳定,不知道这组镜头是不是能用。专业评委的评点好像太苛刻了,其他评委却没说到点子上。参加录制的选手在聚光灯下舞蹈,我怎么发现上次彩排的两组选手,在这次实录,竟然莫名其妙互换了成员。
还有,我总在审视自己,主持的节奏是不是太拖沓了,刚才的那句评点是不是说了错别字……天哪,我居然得了庄庸综合征,难道我把这档名叫“德赛洛”的节目,真的看成自己的理想了?
所有这么多年跟我合作的摄像、导播、编导们,还有配合我的男主持刘伟,全都傻了,录影棚里炫目的大灯让我觉得晕眩。到了下午,庄庸都放下会议,亲自过来压阵。他这么紧张严峻地往那儿一坐,我倒是突然感到轻松了,说话也稍稍顺溜一些。
录制的进度被拖延,所有的人疲惫不堪,两箱晚餐的盒饭也被送来了,本来预计晚饭时间前可以录完的。一天吃两个盒饭,让跳舞选手的孩子们也一脸沮丧。收拾了盒饭的残局后,录完了最后一段选手表演和评委评点,我刚摆起笑容要说结束语,小黄冲上来打断了我。
“还有一段没录!”她叫道。
我的脑袋一片空白。
她说:“邓老师,您忘了吗,咱们讨论过,为了节目公众参与性的卖点,我们安排了主持人在第一集表演一段交谊舞。”
我强作镇定地告诉她:“刘伟说家里晚上有事,结束语反正是我一个人的词,他就先走了。”
小黄顿时一副要崩溃的样子,今天实在够她受的。
她结结巴巴地说:“邓老师,这怎么办啊,要再登记这个录影棚,凑齐这么多人,不可能啊,节目就要播出了。”
“去掉这一段呢?”我问。
“都算好的,节目拉不出这么多长度。”
我灵机一动,建议道:“评委行吗?我跟评委跳个舞。”
我重新摆起聚光灯下的微笑,伸手邀请了评委席上的~个帅哥:
“德赛洛文化传播有限公司的章总,谢谢,这档节目就是他们公司和台里合作的。章总的节目创意非常棒,舞蹈是一件快乐的事,是每个人灵魂中天赋的节奏,所以,请每个人都来快乐地参与吧。下面就请章总跟我共舞一曲,音乐准备——我要那张古巴风格的鲁本?冈萨雷斯!”
拉丁舞曲带着古巴阳光的热力,敲打起每个人都忍不住想舞蹈的节奏。他躬身邀请,我高高地举起手臂,静默,忽然踏步扭动,莎莎的舞步汹涌绽放。
女人舞动着柔媚的身体,试图接近男人,男人欲擒故纵地避让,又暗含凶猛地不断控制着女人,当女人半推半就地挣脱时,他展示力量,让女人旋转、颠倒、情不自禁,像所有男女欲望丛生的纠缠。拉丁风格的舞蹈总是这个调调。
我们共舞得淋漓尽致,同时默契得惊人。
一曲终了,全场的人都看呆了,静止了几秒,随之是没有排练过的热烈掌声。小黄像是劫后重生一样,带着一点不夸张的惊喜,尖叫着跑上来问我们:
“你们事先真的没排练过啊?不可能啊!”
章总斯文地笑。我在帅哥边上做了个鬼脸。
小黄还是不依不饶,缠着我问:
“邓老师,以前没看你跳过这种舞啊,你偷偷在什么地方练的吧?”
我拍拍小黄的肩膀,说了一句比较粗鲁的话:“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嘛。”这一天太累了,我终于可以放下主持人的架势,开始胡说八道。
小小的胜利,让我没有注意到庄庸极其难看的脸色,就像所有的人都带着疲惫的亢奋,争先恐后地收拾器材,作鸟兽散,完全忘记了这位最高领导的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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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少年时代就盘桓在我心中的故事:夏夏、玫瑰、翔子与杰克,孤单的夏日,一刻的繁华和一时的相聚,然后是分离。
之后我就总是很忙,念大学,进电视台工作,拿着话筒来来往往,拍摄写稿剪片,做重点专题,参会领奖。再之后念MBA,接受了上市公司的投资组建文化影视公司,作为总经理穿行于中国的各个城市,制作和发行电视片。
我忙着周旋于这个世界的繁华,忙得几乎忘记了这个忧伤的故事。我以为时光已经带走了一切,就像夏夏终究要一个人走下去,直到她不再认识自己,也不再疼痛;直到有一天,我停下来。
我停下来观看我的生命。
我经历了太多奇妙的偶合和注定的轮回。隔了十几年的岁月看回去,久远前的故事再次浮现在夏日的阳光下。我发现那只是开头,相聚是开头,分离也是。盛世繁华归于荒凉,挚爱相守直至离别,世人不断重复着同样的故事,宛如花谢花开,循环不止。
分离的还会再相遇,爱会回来。不论我们曾如何绝望过,每个人终究将由原地回到原地,回到圆满。
在此之前,我从未构思过夏夏高中之后的情节,然而一切仿佛早已在我脑海中。我知道,夏夏其实一直生活在我心中,她长大了,就像我的女儿。我祈愿不论她经历多少磨难,她终会幸福,于是我想,该是时候把她的世界还给她了,用我的文字——我能为她做的就只有这些。
写这个故事,用了一年的时间。这一年的时间于我而言是空白的,我依稀记得每天夜里坐在电脑前敲打键盘,而窗外夜阑俱寂。
这是一个跨度十九年的世界。在每一章节的进展中,我都不禁谦卑地俯首于时间的浑然天成,它的流淌已经超越了所有人为的构思,让故事有了奇异的生命。
它像是一曲华尔兹,迈着优雅而缓慢的步子盘旋起舞,循着命运善意的脉络,所有的重逢、答案与宿命,都指向最终的解脱。我相信那会是一份祝福,令见者喜悦安宁。
还记得故事进入尾声,我最喜欢的初夏也再次回来,完成的那一刻已经是清晨——我有一年时间没看见过清晨了。我望着远近的高楼从时间的海洋中浮现出来,晨光辽阔而宁静地覆盖着大地,悠远的风带来五月清甜的气息。忽然间,初夏的第一场暴雨带着欢喜扑面而来。
我是个疏懒于打理书稿的人,完稿之后在电脑里搁了几个月,随后想到拿出去,从朋友手里转了两个人,转到我的责任编辑张国辰与小七手里,很快签了并准备付印,感谢他们数月辛勤的工作。我相信一本书稿有它自己的命运,它离开我的电脑后就自顾往前走,找寻它想找的人。
当它付印之后变成了书店中的一员,它就像小王子曾见过的无数玫瑰中的一朵,将被读它的人驯养,成为各人心中的花朵。
二00八年五月